第564节
听话听音,通过这话,就应该知晓,老太太是希望能撮合成的。
她压根就不提李秀之前还嫁过一家,那家不好使碰不得她,又给打跑之类的。
说那些做什么,她们要是不说,去哪查这些事儿?
倒是说的太细致,汪举人会觉得嫁两家?
嫁一家和嫁两家,谁知道男人在这件事上介不介意。
所以说,老太太想给李秀多擦擦胭粉,往美好了整。
即使她刚才在心里吐槽不少,嫌汪举人年纪大。
李秀才二十几呀,这个都四十七岁啦,翻了一番带拐弯。
可是不得不说,人家是举人老爷,头顶有光环。
人家四十七岁照样能娶水灵灵的大姑娘,是能找大姑娘的身价,却看上李秀,这也算是李秀的福分不是?
咱掏心窝子讲:就这种姻缘,别小瞧,还不好遇见呐。
马老太认为:咱就是刻意去寻都寻不到。
要知道汪举人属于三无和三有的情况。
三无:无父母,不用伺候公婆。无子女拉拔,人家孩子都成亲啦。无负担,略有资产嘛,这回考上举人更能耐啦。
三有,有钱有地位有知识。
阶级最基础的区分,就是从读书人和不识字人这里先来的。
人家一个正儿八经的举人身份,就是七十岁找个不识字的大姑娘也是找得的。
汪举人听完李秀的情况,沉吟一番表示,那他愿意给抚养小儿,还能教李秀的小儿念书,这是他最大的诚意。
说起读书,汪举人看向宋福生还感慨道:“与宋兄不同。我这次进京赶考没戏,毕竟这次就是挂着榜尾,又是这个年纪。已经做好落榜准备。想是回头寻个教书的地方,最好能在奉天学子院里做些什么。”
宋福生能说啥,只会劝:你别灰心,还没去呢。
然后给老娘使个眼色,让趁着这空档去问问。
宋福生觉得直接去试探李秀口风得了,别用媒婆走程序。
两方这么大岁数了,矫情啥?什么规不规矩礼不礼仪的,媒婆上门倒是容易传出很远。就低调的先互相问问,探探口风。
马老太家。
李秀坐在炕沿边摘下口罩,她听完还没来得及惊讶,王婆子她们先:“啥?”
妈呀,吃惊坏了。
举人啊,那可是举人老爷。
李秀你个乡下小妇人,迷倒一个举人老爷来求娶,你行啊。
嗳嗳,你们那语气注意一下。
婶子大娘们,你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善良啦?
第七百一十章 没那种命(一更二更)
我们还不善良?
要知道李秀她有儿子,人家愿意给她养儿子,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家亲儿子在外地当小官,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
这就等于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看谁家儿子在外地啦?家家户户都是一起过日子,这种情况是很难遇见的。
赶明李秀再给那举人老爷生下一个小儿,那举人老爷更不会亏待她。
四十七岁咋的了,大一些会疼人。
没听说那句话嘛,老儿子大孙子,处好了,四十七能重新焕发精神头,出门往死里给李秀挣银钱攒起来。
我们这些大娘婶子,都已经看到李秀未来的美好生活了,只要她点一点头。
“大娘,我不同意,您帮我回了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宝子三叔作难?”
王婆子她们再次吃惊,抢在马老太前面说话,扒拉李秀一撇子道:“啥?你是不是疯啦?”
没疯。
李秀揉了揉被扒拉的胳膊说:
“大娘们,我为啥要再走一家?没有理由让我再走。
我自个带宝子过着挺好的。
阿爷和你们都伸手帮我拉拔过娃,我很是感恩,能让我这两年抽出身挣银钱。
宝子眼下已经过了不需要背抱的年纪,最难的时候,我都挺了过来。
再过两年,我儿就启蒙了,到那时,我会更有盼头。
大娘们,说句实在的,这是我这辈子最舒坦的几年,以前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舒坦过,我可不想找不自在。”
连马老太听完都连连摇头道:
“你才多大的年纪,二十多岁就说最舒坦。
年轻人,话不要说满。
炕冰凉的,没人知冷知热,也没人听你讲讲心里话,这滋味尝过的人才知晓。
有那么两年,我记得自己一人坐在炕上,像得了癔症似的,嘀嘀咕咕和自己说话,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就嘀咕出声。
孩子们问:娘,你在和谁说话呢?
啊?我说话了吗?
所以说,你再走一家,要是能更舒坦呢?”
“不可能。”
李秀微皱眉,打定了主意。
什么时候卖过那人列巴,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烦人。她平日里最不想受人注意。
完了,这次事过后,家家又要重新讨论她。
马老太看着王婆子她们又劝了劝,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老牛不喝水,谁还能强按头?
……
汪举人万万没想到,他这面同意了,那面却拒绝。
有那么一瞬,他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以为自己是听茬啦。
马老太冲汪举人再次点点头,肯定道:“她没有这福分。”
汪举人这才及时调整好表情,说谢谢婶子了,不是她没有福分,是我们之间无缘。也麻烦宋孝廉,今儿耽误了宋孝廉温书,对不住。
他来这里时,是宋福财引领着进来的,恰好看到宋福生书桌上摊了好几本书。
宋福生:那是米寿在看书习字,我坐一边嗑瓜子来着,我才没摸书。
“没耽误,我今日没温习。”
“宋孝廉,您太客气了,我都瞧见了,”太给面子,一直陪着。
这事儿整的,说实话,没人信。
汪举人的书童举着火把从后院跑来。
没来前他家老爷就嘱咐,到了这里帮干干活。
宋家是没有仆人的,也就没有饵房给仆人待着,所以不要闲着,看见什么活就伸把手。
可是,宋家人不让他干活,小书童就一直在后灶里坐着喝热牛奶来着。
宋福生亲自送汪举人到大门口,看着这主仆二人上了车。
……
汪家主仆二人离开,李秀连见都没见此人一眼,也并不觉得怎样。
可是嘴不好、心地却热乎乎的大娘婶子们,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空荡荡。
就那么放走啦?
错过这个村,可就真没这个店啦。
往后李秀你后悔,你二人之间也再没有可能。
我们是不会舍得让福生为你的姻缘舍下脸面再去求汪举人的。
宋银凤坐在烤炉房里,一边用吹风筒抽拉风箱烤蛋糕,一边时不时抬眼偷看李秀。
“大姐,你那锅要烤过时辰啦。”李秀头也不抬继续裱花道。
“啊?哎呦,我这还大火烧呢,瞧我这脑子,”宋银凤急忙站起身,去忙活她那一摊。
何氏戴着蛋糕帽、口罩、手套,端着一大盘蛋糕胚子从李秀身边走过,摇了摇头,可惜了。
李秀摘下手套,这活没法干,一个个总偷摸瞅她:“宝珠,帮我记下帐吧,我今儿就做这些,明儿再起早来。”
“好,婶子,你先回,明儿牛奶不用你拎,我安排别人。”
不能总可着李秀婶一人拎大家用的牛奶。
小姑子说了,不能欺负人,别拿人心里不识数。
大伙依仗的,不就是点心房大师傅全是近亲,就李秀一个外人吗?
李秀对宝珠一笑,心里明白,应该是胖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