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馒头坊

  被祝易泽说的一愣,蒋曼云喃喃自语道:“我,我能去哪儿啊……”
  自打重生来,她感觉自己都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前些日子还害怕这美梦哪一天突然醒了,又回到那个丈夫懦弱、婆婆凶悍的家里受苦受难,后来终于感受到,这生活是真实存在的。
  此时被祝易泽一说,她突然有了醍醐灌顶之感,既然重生一世,为何还要局限于这荒僻村庄,为何还要受这冷漠的家庭的苦楚,何不努力赚钱,带着爹娘离开这鬼地方!
  至于夫君,她此刻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村里好些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到,虽说没有圆房,可说出去谁都不信。蒋曼云早已暗自发誓,此生此世,再也不会嫁人了,一定要靠自己出人头地!
  “你想去京城吗?”祝易泽问道。
  蒋曼云前世加入齐家不久便跟他一起进了京,住在一间破房子里供着他读书。她迟疑一下,道:“……想啊。”
  “听说京城可好玩儿啦,尤其是西街那边,全是集市,卖糖人、糖葫芦、各种小点心,胭脂水粉,漂亮衣服,应有尽有……”
  按着前世的记忆描述着西街,蒋曼云心中盘算着,若是能带爹娘去西街胡同里,买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做些小生意,日子过的舒舒坦坦,那该多好。
  送走了祝易泽,蒋曼云回了房间,找了纸笔,大致的写了一份计划书。
  从今日起,每日她要做两次馒头,早上一次,傍晚一次,留出他们自家里吃的来,余下的去村子里卖掉,收来的钱攒着,鸡蛋全部做成鸡蛋糕,再去卖鸡蛋糕。
  等她攒些钱,自己先去京城里开个小铺子,生意步入正轨了,再接了爹娘去。
  蒋曼云算了个数字出来,苦恼的挠挠头,卖馒头实在不是个能赚大钱的活计,而且这小村子里,也卖不上什么大价钱。
  她忽的想起,前世她一直是在做绣活儿,绣一匹布大约要七天时间,卖出去能得一两银子,攒到一百两,便可以去京城了。
  计划订好了,蒋曼云便放手干了起来。
  “哎,这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蒋曼云正揉着面,锅里蒸着刚做好的馒头,快要出锅了,香气四溢。忽的听到厨房外,一个妇人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却是三婶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布包东西。
  “三婶,您来了啊,快坐,我刚蒸了馒头,给您拿几个回去尝尝。”
  蒋曼云连忙腾出手来招呼三婶,蒋家三个儿子,三叔是最受宠的,却也是被宠的太过,没什么脾气,娶了个媳妇儿宋氏,也是不肯面上得罪人,得亏被二老罩着,不然非要被大伯母欺压的凄惨至极。
  三叔三婶跟家里多有来往,蒋曼云对他们印象还算不错。
  “地里红薯生的好,今日挖了些来,给你家送点。”三婶打开布包,却见是几大块沾了泥巴的红薯,新鲜的很。
  “那多谢三婶了。我跟您带几个馒头回去。”蒋曼云寻了个干净的布包,包了五六个大馒头,塞在三婶怀里,末了又给了她一个让她尝尝。
  “好吃啊!这东西是咋做的啊?俺回家听曼玲说了,说她姐今天出来卖馒头,卖的那叫一个火热,正巧赶上来送点儿东西,顺道祭祭五脏庙。”
  三婶提起曼玲,倒是让蒋曼云心头一动,他家两个孩子,弟弟蒋永义已经出去跟着裁缝铺做了学徒,妹妹蒋曼玲也十二了,寻常大约就是做些家务。
  “三婶,曼玲要是没事,让她来帮我卖馒头吧,我自个儿也忙不过来。”蒋曼云道,“也不让她白帮忙,我就按外面小铺里招工的规格,给她发工钱。”
  “哎,好好好,反正曼玲在家也闲着。”
  当晚蒋曼云继续挎着篮子满村转悠,“馒头嘞,热乎乎软绵绵的大馒头!老蒋家馒头坊明天开业啦,以后吃馒头来村东头老蒋家买啊!”
  她路过爷爷奶奶家,还特地送了些进去,只是刻意绕过了大伯母家,还有村西的齐家。一天之间,整个村里全都知道了隔壁老蒋家那个被休了的闺女,现在在卖馒头。
  乡亲们一边以八卦的心态议论着这个“丢脸丢到家的女人”,一边忍不住夸赞,她做的馒头是真的好吃。
  第二日,蒋曼云的馒头坊红红火火的开业了。
  她寻了张大红纸,上面写了“馒头坊”三个大字,贴在村头废弃的草棚子旁。蒋曼云教了一个早上,教会了蒋曼玲,于是二人交替着,这边一笼一笼蒸好的馒头倒进篮子里拿干净的小被子盖上,那边等着人来买馒头,负责收钱、收鸡蛋。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蒋曼云将收来的鸡蛋,做成了鸡蛋糕,姐妹两个关了房门,又出去绕着村里叫卖了一圈。
  等到她们疲惫的回到家里,将换来的钱往桌上一倒,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通铜板响声,哗啦啦淌了一桌子。
  “哇,好多钱啊!没想到能赚这么多!”蒋曼玲年纪还小,喜形于色,直接开心的喊出了声。
  蒋曼云捡出二十文,递给自家小妹:“诺,这是你今日的工钱。”
  “这么多?!”蒋曼玲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接过了钱,“二十文,能买好多好多糖吃了!”
  “这是你应得的,等姐姐攒够了钱,这馒头坊就归你了,到时候你每天都能挣很多钱。”
  “姐姐你攒钱做什么,你要去哪儿啊?”
  “姐姐要去京城啦,等到在京城买了宅子,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
  蒋曼云摸摸自家小妹的头,给她装了满满一篮子的鸡蛋糕和馒头,由她带回家去了。
  看了眼天色,这蒋曼云却没有立刻歇下,回屋取了布料和针线,坐在院子里就着残余的日光,开始动作娴熟的在布匹上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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