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262挣扎
他双手颤抖，紧紧捂住疼痛不已的胸口，弯下腰，跪坐在地，低声怒吼：“破，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
东方破不再沉默，慌忙回答：“不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不会？”肖晨笑了，“你杀了那么多同伴，为什么唯独不杀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东方破淡然的面容有所动容，慌忙更甚。
“朋友？”肖晨讥笑一声，“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可以将性命交付彼此的好友——”
“是你将我救下，是你给了我全新的生命。也是你，在我最孤独无助之时，成为我唯一的精神依仗。你让年少的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和善的。而我也是值得被人爱护尊重的。我当你是最真诚的朋友，最可靠的兄弟，什么烦恼都对你说，什么心事都和你分享，甚至于我愿意将生命交给你。可是你呢？”
他苦笑一声，快速攥紧对方衣领，从地上拉起，怒目而视：“你却欺骗了我！”
东方破双眸黯淡下去，低下头，不敢直视肖晨那双透着悲痛失望的眼。
他的心好痛，想要将秘密和盘说出，可——
想到母亲那张哭泣脸孔，他退缩了！
他不仅是他，身上还系着妈妈的性命啊，他绝对不能说。
“说啊！”肖晨低吼，“只要你说出这一切都是你迫不得已所为，你也是被逼的，那么我就相信你，维护你。我可以当作今晚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肖晨乞求地看着冷淡男人，“你说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哭出声来，将头低下，那只紧攥衣领的手不停颤抖。
他在哭泣，在痛苦，在挣扎。
东方破都知道。
双眼很痛，很酸，他闭上眼，依旧一言不发。
“破，求求你，让我再次相信你好不好？只要你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那么我就相信你，继续守在你身边。只要你说，我就信，求求你，说出来，好不好？求求你！”
良久之后，东方破终开口，语气淡然，透着一丝丝冷漠。
“不错，就跟你看到的一样，都是我做的。我不会欺骗你！”
“砰”一声巨响，东方破被重重打飞。
肖晨悲愤站起身来，背对后者。
瓷瓶碎了一地，墙上那淡雅青竹挂画受到震动，落下，陷进厚实而软的厚厚地毯，纹丝不动。
“好！今日之后你我不再是朋友。今晚的事情，我一无所知，之后，还请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决然离去。
片刻之后，房间外，传来男人扛起女人，重重摔门的声音。
东方破这才从地上爬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
肖晨踉跄走出院子，停在院子入口，一动不动，停顿片刻之后，回眸，看他一眼，面色悲痛，延伸绝望，快速再迈开脚，决绝离去。
肖晨走了，不再承认他这个朋友了。
这个世界之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东方破仰头，哈哈大笑，那笑声痛苦，瘆人心魄，让人听之，不免动容，心疼不已。
天上的明月掩藏在乌云之后，星辰黯淡，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光亮。
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一如悲痛中的男人，深陷黑暗之中，不停挣扎，努力向上爬，却一次次重重摔倒在地，直至浑身是伤，依旧没有见到一丝光明。
这夜，他一人大开四肢，躺在玉石地面上，身边歪歪倒倒着数十瓶空酒瓶。
东方破醉了，却也是清醒的。
室内一片黑暗，掩盖住他悲伤面孔，噙满泪水的双眸。
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初见肖晨的那一幕。
年少的他，带着妈妈的期待，来到这陌生凡世。
那时，他只有无助，孤单，害怕，想要退缩。
毫无目的的他，随意游荡，直到来到一处悬崖处，所见便是肖晨被一大人踹下悬崖的画面。
也许是太过无聊，也许是年纪相仿，生出惺惺相惜情怀的原因，他不畏辛苦，下到悬崖之下，将深受重伤，浑身骨头接近尽断的落魄少年就活。
少年苏醒了，满眼悲痛绝望的眼神刺痛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弦。
他留了下来，尽心照顾少年。
两个世界，受伤两颗心，在平淡中熟悉，熟悉中亲近，亲近中信任。
少年说：“我叫肖晨，你呢？”
“东方破！”
“好，以后我直接唤你为破。以后，我们便是彼此唯一的朋友，最亲近的兄弟。”
“好！”
“你的家在哪里？”
“远方。”
“想回去吗?”
“想，但是回不去了。”少年肖晨有点悲伤，其实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有回去的那一天。
“不要伤心！”少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只要有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你不是一个人，从不孤单。”
他点头，露出来这凡世之后的第一抹笑容。
那天开始，两个少年，相互搀扶，相互督促，进步，不断朝着阳光前进。继而幸运地遇到外出办事的帝岩，被带到协会。
如果可以放下身上的责任，他想，这辈子必定幸福安康，好友成群。
可，没有如果！
他的出生，决定了他这辈子都逃不开那些大人们的算计，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子。
而他呢？只得认命，接受一切不公。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那般短暂。
他所以为的永恒友情，这般脆弱。
他所自信的成功，终将成为泡沫，化为虚影，消散在毫无波澜的水面，自此不再留下一丝痕迹。
事情为何会进展成这样呢？为何会这般心痛呢？为何要——觉的后悔，和不甘！
好像摆脱命运的老龙和桎梏，好想拉住肖晨——告诉肖晨，别走！
黑夜渐渐消散，光明再现，将世间所有一切显现，无数人带上伪善的笑容，出门，去创造新一天的幸福。
而他——还在围困自己的黑暗深渊中挣扎，痛苦，哭泣。
无人看到，无人知晓，无人劝慰，更无人在乎。
他孑然而来，独立于世，仿若被打落枝桠的枯树，在悬崖峭壁之上，进行着殊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