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是啊，三位巨佬叱咤风云时，小弟还在工地搬砖。”叶炀自谦道。
冷静神色淡然道：“叶总即将而立，心性却似小孩，令人羡慕。”
叶炀不在意这句话的隐藏含义，笑道：“男人嘛，不管年纪多大，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小男孩。解放心领枷锁回归自然本性，冷总可以试试。”
冷静不多言，易勋却接话道：“叶总的本性不该吃斋念佛吗？”
叶炀摸着圆圆的脑袋，哈哈笑道：“易董真会开玩笑，我发质不好，听说剃光头重新长出来的头发会变好所以试试。你觉得我这样的人适合做和尚吗？”
易勋说：“佛渡万物。一匹追逐春天的烈马，卸下尘风便可高枕青山。”
叶炀轻轻击掌，赞叹：“雅，真雅，今天是我人生中学到最多知识的一天，这要感谢顾总的盛邀。”
顾覃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姜妩后，说：“叶总很会活跃气氛，稍后的鉴赏致辞不如你帮我讲？”
顾覃川要把叶炀从姜妩身边支开，免得碍眼。
叶炀微愣，随即恢复笑意：“顾总比易董还会开玩笑，我一身粗糙砂土，怎能在诸位风云人物面前献丑。”
顾覃川：“所有古物皆出自砂土，叶总与它们属性相搭不必推辞。”
叶炀正要说话，沉默的冷静忽然道：“我觉得叶总很适合致辞，记得去年地产全球化暨海外投资高峰论坛上，叶总慷慨激昂的宣讲赢得一片喝彩声。”
叶炀的眼眸在顾覃川和冷静、易勋之间转来转去，说他们针对自己吧，他们的话又隐含夸赞。说他们捧抬自己吧，又觉得他们讲话不是出自真心。
姜妩默默旁观，感觉几位大佬之间暗藏锋芒。冷静和易勋很明显和顾覃川站在同一阵线，叶炀孤掌难鸣，却也周旋得体。
顶级商圈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实难看出真假喜恶。
“既然顾总信得过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炀毕竟不是胸无点墨的暴发户，顾覃川故意为难也好，给他展示的舞台也罢，叶炀丝毫不憷。
叶炀已经想好开场的第一句话，他要强调自己是顾覃川的朋友，受他所托简单说几句，这样就算后面的话有瑕疵，丢脸也要拉着顾覃川一起。
四位大佬心思各异。
顾覃川是单纯的想支开叶炀，他好和姜妩聊几句。
冷静和易勋是想帮顾覃川的忙，随便看看顾覃川铁汉柔情的一面。
只有叶炀在为自己的商业面子考虑。
五分钟后，所有来宾到齐。短暂互识后，顾覃川宣布鉴赏会正式开始，并请叶炀前排致辞。
叶炀收敛起慵懒的表象，神色端肃地走到众人前面，开始致欢迎辞。
姜妩站在左侧偏后的位置，即便位置不显眼，但她是全场唯一的女性，犹如高寒山脉上生出的一朵雪莲花，柔静多姿，美而不艳。
鉴赏会开始前，顾覃川已经给五位古玩大师安排了任务，请他们每人负责两位来宾的观展引导，解答来宾的提问和价值评估。
顾覃川对叶炀特别照顾，让他离开姜妩后就没机会再近姜妩的身。
顾覃川来到姜妩身边，轻声道：“我带你参观？”
姜妩点头。
“我们从里面倒着看。”顾覃川迈着长腿离开人群，姜妩看了叶炀一眼，转身跟随顾覃川的脚步。
顾覃川的步伐缓慢而优雅，他没忘记姜妩绝望时对他说的那句“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你的脚步，我知道你不会蓦然回首，在这个路口我们分手吧”的话。
那时的顾覃川不会为任何人放缓脚步，跟不上自然会被淘汰。但现在的顾覃川可以为姜妩放缓甚至停下脚步。
“今天展出的部分古董你应该见过。”顾覃川看着展柜里的珍藏说。
姜妩之前陪叶炀粗略浏览了一遍展品，有三分之一她在顾覃川家里见过。
姜妩嗯道：“以前没细看，今天可以好好欣赏。”
“听叶炀说你的鉴赏能力很好，水平可以媲美专家。”
姜妩摇头：“叶总谬赞了，我只是略懂皮毛。”
顾覃川转眸看着姜妩：“在我面前你需要这么谦虚？”
“正是在你面前，我才不能自大。”姜妩有一说一，“叶总在地产界称王，但在古玩界他刚入门，我的一些浅薄知识在他看来很有深度，所以他高估我了。”
顾覃川沉默片刻，道：“你总是有办法抓住男人的兴趣点，他对你的评价极高。”
姜妩自嘲：“我不过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穿。”
“你和他进展的很快。”顾覃川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妩回头看了眼还在致辞的叶炀，微微勾唇道：“他是比我想象中好攻克。”
顾覃川眼底划过一缕微光，在姜妩看到前消失。
“你以为他是怎样的人？”顾覃川不动声色带问道。
姜妩说：“我以为他是很极端的人，和他合作过的制片人说他不好相处，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个评价很真实。”
姜妩点头：“我希望他一直保持好心情，这样我们的合作才能愉快。”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合作？我比叶炀更适合你。”顾覃川知道叶炀很多事，但不会为了阻止姜妩和叶炀来往私下说叶炀的坏话，便含蓄地提醒姜妩。
姜妩听懂了，并给出答案：“你说过你若想看上我公司的艺人会派人来谈合作，到现在没有动静证明我们之间没有可合作的项目，我不会死缠烂打给你造成困扰。”
“你想得真周到。”这话是从顾覃川微开的唇缝挤出来的，他不主动，姜妩永远平静如清水湖面，激不起半点波澜。
顾覃川克制着情绪，冷静问道：“叶炀和你合作项目，是他主动找的你？”
姜妩说：“是我主动，但他有这个意向我才主动。你一直对娱乐圈无感，连投资的意向都没有，我主动也白费啊。”
顾覃川叹道：“你怕是忘了我投资过一部剧。”
“哦，对。”姜妩轻轻敲了敲额头，“你投资的那部剧已经进入后期制作，不出一个月就会开播，以颜妍现在的热度能给你不少的投资回报，你挑人的眼光真好。”
“颜妍。”顾覃川嚼了嚼这个名字，觉得索然无味。
顾覃川正要继续说话，姜妩却问：“今天颜妍怎么没来？”
顾覃川蹙眉：“她为什么要来？”
姜妩说：“她是被你一手捧红的女星，作为财团女郎她应该来给你撑场面啊。”
顾覃川转头看着姜妩，展柜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显得他不太真实。
“撑场面？你说这句话是认真的？”
姜妩没回答。她知道顶层商圈不是娱乐女星能随便进入的圈子，很多女星明码标价出卖色相，导致艺人这个群体受到资本家的蔑视，把他们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高级陪酒公关，所以颜妍使劲浑身解数只能够到中游商圈的边缘。
顾覃川站在商界顶端，若不是和他同学加“恋爱”一场，姜妩未必能走到他身边。
“财团女郎？”顾覃川冷笑，“是谁给她的这个头衔？”
“没人给，这是娱乐圈的通用叫法，谁捧红的明星就会在明星前面灌上名号。”姜妩给顾覃川科普娱乐圈知识。
“呵，娱乐圈的花样真多。”顾覃川毫不掩饰嗤意，“我对这件事做不做回应，都难改她蹿红的速度是吗？”
“是。”
顾覃川抬起下颌，有点失望。
姜妩没对他说实话。
“你似乎对她不满意？”姜妩不着痕迹地问道。如果顾覃川对颜妍没有特别的意思，那么姜妩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顺利很多。
顾覃川说：“制片人给我打电话说她消极怠工搞得制作组很为难，他们都以为我和她有特殊关系不敢得罪她。我很少做错误的决定，没想到投资
第一部戏就翻车。”
姜妩：“翻车不至于，她的演技不错。我打听了一下，那部剧的整体效果保持在水平线以内，只要宣发不出问题，回报收益还是可以的。”
“你很关心我的投资？”顾覃川暗喜，嘴角不自觉轻扬起来。
姜妩想了想，决定向顾覃川说实话：“颜妍被你捧红后很飘，尝到资本的甜头后她的重心从演戏转移到商圈，浮华的交际场所给了她五光十色的幻想，她迷失自我变得不尊重工作盛气凌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也包括你？”顾覃川何其聪明，从姜妩的言语中感觉到她对颜妍很不满。
姜妩没有否认：“我有我的底线，她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不能容她放肆，所以等你拿回投资收益，我会让她重新回到她该去的位置。”
这才是实话，姜妩不想自己插手她要做的事。
顾覃川喜欢姜妩这股飒劲，正因为姜妩有原则和底线，顾覃川才放心她独自飞翔。
顾覃川没问颜妍怎么的得罪姜妩，遂她意道：“女人之间的战争我不参与，如果有其他势力插足，你应付不来可以随时找我。”
充满保护欲的强者承诺，姜妩心领了。
第43章
姜妩抬头望了一眼偌大的展厅， 缓缓道：“应该不会有那一天。”
顾覃川很希望有那一天，他要姜妩欠他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顾覃川快速收敛情绪，转身朝前走。
姜妩跟上来， 这个乖巧的举动让顾覃川有点暗爽。
“这么多展品中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顾覃川的珍藏是他从世界各地收罗回来的， 每件都极具收藏性，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恨不得把所有展品据为己有。
姜妩懂行， 但她却没有占有的冲动。
姜妩说：“这些展品件件价值连城，叶总都说非倾家荡产才请的动， 我多看一眼都是福气。”
顾覃川边叹边淡笑：“过分谦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了解你吗？”
姜妩看了顾覃川一眼，男人的浅笑印在姜妩的眼瞳里，越发深刻。
姜妩嘀咕：“你了解我就不该暗示，明知道我没钱。”
顾覃川垂眸看着姜妩半边侧脸，她秀气的鼻尖微微皱着， 情绪外泄显得特别娇俏。
顾覃川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在姜妩的后腰处晃了晃又收回， 打趣道：“你又谦虚了。你有那么大个娱乐公司，出手小费动辄十万怎么可能没钱。”
姜妩被顾覃川的话堵得无言，睡了他还甩他十万支票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姜妩轻咳一声，顾盼道：“这里有十万能请走的宝贝吗？”
“有， ”顾覃川指着自己说， “我。”
“……”姜妩想打自己的脸，怎么突然降智给顾覃川见缝插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