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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擅自调兵

  两淮盐运司盐捕缉私营的都司在州衙跟人家打官司,运司衙门不能不去个人。等潘二安排好一切,同富贵一起赶到州衙时,景华正跟端坐在公堂上的徐瀛,指控许乐群和江有贵令人发指的罪行。
  鄂那海和扬州关的几个委员、帮办委员坐在公堂左侧,两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被告没跪在堂前,而是被储成贵等皂隶扶坐在右侧,不晓得从哪儿喊来的郎中,正手忙脚乱地帮他们包扎。怎么看怎么不像在审案,更像是在帮着说和。
  一看见潘二,徐瀛便抬头道:“潘经历也来了,虎子,再去搬把椅子来。”
  潘二急忙躬身道:“多谢徐老爷,下官还是站着吧。”
  “看见没,全坐着呢,你站着像什么。”
  “下官站习惯了。”
  “好,既然你习惯站那就站着吧。”徐瀛微微点点头,随即转身问:“景华,你指控许乐群私通贼匪可以实据?”
  “徐老爷,他都乔装打扮携凶器来行刺我了,这不就是实据吗!”
  徐瀛从来没遇到过如此荒唐的案子,在他看来景华不是什么好东西,许乐群更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想各打五十大板将他们轰出大堂。可他们一个是宗室,一个是南河总督杨以增的人,不但不能打还得让他们坐下说话。
  他真不想管这狗咬狗一嘴毛的烂事,可人已经来了州衙,真要不是管由着事情闹大,甚至闹出人命,到时候两边都没法儿交代。
  他正想问问许乐群要不要反驳,许乐群就强忍着痛急切地说:“徐老鬼,他仗势欺人,他是在构陷下官!”
  “孙子,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景华又掀起衣裳下摆,亮出金黄要带走到他面前,斜挎着他冷冷地说:“爷是仗势了,仗的是皇上和祖上的势!所以你看着不服气,想行刺爷,想造反!”
  “你,你欺人太甚!”许乐群也不晓得是疼还是气得浑身颤抖,推开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郎中,扶着椅子站起来面目狰狞地说:“徐老鬼,您都看见了,他就是在构陷下官,您要帮下官做主……”
  景华火了,竟当着众人面抬起腿就是一脚,要不是站在后头的储成贵手疾眼快,许乐群猝不及防真会被踹翻在地。
  “爷构陷,姓许的,你也太瞧得起自个儿了,你以为你是谁,爷想弄死你还用得着构陷吗?”景华暴跳如雷,边骂边去抢刀,徐瀛的家人虎子吓一跳,赶紧把搁着公案上的牛尾刀抢走藏在身后。
  当值的另外几个衙役也在徐瀛示意下抱住景华,生怕他会在公堂上闹出人命。
  “徐老爷,冤枉啊!徐老爷,您也看见了,他就在仗势欺人,他就是想构陷下官,他甚至想害下官的性命……”许乐群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甩开储成贵跑到公案前。
  “姓许的,别狡辩了,人证物证俱在,我们还能冤枉你?”鄂那海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痛痛快快把罪认了,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你……你们合伙构陷我!”
  “哎呦,你是属狗的,还乱攀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东西,我鄂那海乃堂堂的扬州关监督能构陷你?”
  “敢诬陷我们鄂爷,掌嘴!”那个叫老八的笔帖式跳了出来。
  ……
  潘二差点爆笑出来,心想姓你也有今天。
  徐瀛看不下去了,啪啪啪连拍了几下惊堂木:“鄂那海,景华,这儿既不是扬州关监督署,也不是盐捕营的都司署,而是本官的公堂!你们要是再这样,那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们的事本官不管了!”
  “徐老爷,这孙子乱攀咬,我是气不过,得罪了,您接着审。”
  “景华,你呢?”
  “徐老爷,这是您的公堂,我听您的。”
  “说好了,不许再插话,更不许再动手。”
  “行,不动手。”景华拱拱手,回头他的位置上,坐下时还不忘跟潘二做了个鬼脸。
  扬州关监督鄂那海和鄂那海手下的那些委员、帮办委员,全是内务府派来的。唯恐天下不乱的那几个笔帖式,虽然因为江宁失陷没了差事,但一样是内务府的,一样全是皇上的家奴。再加上景华那个杀人真不用偿命的黄带子,徐瀛意识到慢慢问是问不出什么的,干脆快刀斩乱麻。
  他干咳了一声,紧盯着许乐群问:“你说景华构陷你,要害你性命,可有实据。”
  “徐老爷,韩秀峰跟我有仇,这事您最清楚不过,韩秀峰现而今是两淮运副,盐捕营又正好是韩秀峰复建的,景华这个盐捕营都司不就是韩秀峰的人吗,他构陷我,要害我性命,肯定是韩秀峰指使的!”
  牵扯到韩四,潘二不能再看热闹,连忙拱手道:“徐老鬼,下官能不能说两句?”
  “本官刚才是怎么说的,不许插嘴,还不给本官退下!”
  “遵命。”
  潘二没想到徐老鬼竟如此不讲理,正暗自着急,徐瀛又问道:“许乐群,你和江有贵是什么时候来的泰州?”
  “中午来的,徐老爷,我们也是刚进城,都不认得景华,也不认得鄂监督,又怎会去行刺他?”
  “中午来的泰州?”
  “是。”
  徐瀛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你既然是中午刚到的泰州,那远在海安养伤的韩运副,又哪来得及指使景华构陷甚至害你性命?时间对不上,这话说不通!”
  “是啊徐老爷,”景华乐了,禁不住笑道:“徐老爷,这孙子刚才说都不认得我,其实我一样不认得韩老爷。不信您问问潘经历,问问鄂爷,我景华是哪天到任的,到任之后有没有去过海安,再问问韩老爷有没有从海安来过泰州。”
  “禀徐老爷,景爷是七天前到任的,不光有人证,还有钦差行辕发来的公文为证。”潘二不失时机地拱手道。
  “晓得了,你们先退下。”
  “遵命。”
  徐瀛的目光再次转移到许乐群身上,又问道:“许乐群,你刚才说现而今在南河总督杨大人麾下效力,还受杨大人之命编练了一营乡勇。如果一切属实,那你身为营官应该在清江浦,为何来我泰州?”
  “我……徐老爷,我是回来办私事的。”许乐群想想又说道:“而且下官和下官的那些弟兄们,本就不驻清江浦,而是驻邵伯。”
  “来泰州办何私事,有何人可为你作证?”
  “……”
  许乐群语结了,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徐老爷,看见没,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肯定有鬼!”
  “徐老爷,我说他心怀不轨私通贼匪您还不信,现在相信了吧,他真要是个好人,能乔装打扮鬼鬼祟祟来泰州?”
  刚才一直没敢吱声的江有贵越听心里越打鼓,生怕被扣上一顶私通贼匪的帽子,忍不住起身道:“禀徐老爷,我们是来找张光成的!”
  “找张光成……”徐瀛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道:“张光成早回了浙江老家,已经走十几天,城里谁不晓得,你说来找张光成谁会信?”
  “天地良心,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小的真是来找张光成的。刚才许先生也说了,我们营驻邵伯,离泰州那么远,前几天才晓得张之杲死了,才晓得现而今的泰州正堂是徐老爷您。”江有贵生怕徐瀛不相信,又急切地说:“有人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来了四十几个弟兄,全在南门外,不信您差人去问问。”
  徐瀛正准备开口,鄂那海突然惊呼道:“有同党!”
  “还四十多个!”景华也站了起来。
  许乐群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不上让江有贵闭嘴,急切地说:“徐老爷,您千万别误会,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更不是什么同党。”
  “本官不会误会,本官只想问问你是不是率四十多个乡勇来泰州了?”
  “是……也不是,徐老爷,我……”
  “少废话,再问你一句,你领兵来我泰州,杨大人晓不晓得?”
  “杨大人不晓得,徐老爷,我们是来办私事的,我们……”
  擅自调兵来泰州可不是开玩笑的,徐瀛懒得再听他解释,蓦地起身道:“堂下人听令,将这二人给本官拿下!”
  “遵命。”
  “徐老爷,徐老爷,冤枉啊!”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姓许的,这是你自个儿作的孽,现在喊冤枉晚了!”徐瀛一边示意皂隶们将许乐群二人架出大堂,一边阴沉着脸道:“虎子,赶紧去召集捕班快步,等人齐了随本官去南门拿人犯。”
  鄂那海和景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徐老鬼翻脸比翻书还快。
  潘二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一阵狂喜,禁不住走到徐瀛身边,凑徐瀛耳边道:“徐老爷,年前您不是审过两个私枭吗,张知州差人押送去扬州的,一个淮北人,姓丁,叫丁大勇。一个徽州人,姓关叫关大福,江湖绰号关大刀。”
  “本官是审过,后来移送给你们运司了,这二人跟今天这事又何关系?”
  “这两个人不只是许乐群的同乡,也是许乐群的手下。前些天下官去仙女庙,听张翊国张老爷手下的那些乡勇说,上次攻城时见过那两个人,不但从了贼,帮贼匪守城,还做上了贼匪的官。”
  …………
  ps: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偏头痛又发作了,疼得睁不开眼,今天只有一章,请各位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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