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她机械地再次打开手机,把微信、电话、短信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任何提醒。
  倒是推送的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ut新闻下午四点二十分,北州电影节落下帷幕,著名导演顾之珩以《王座》一片夺得最佳导演。
  顾之珩越走越近,原本模糊的眉眼渐渐清晰,多情的眼眸、清冷的气质,仿佛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从月华中幻化而来。
  夏苡恍惚了起来,她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在她恢复视力的那一瞬间,顾之珩就是这样撞进了她的眼里,从此魂牵梦萦。
  脚步停下了,顾之珩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手,细碎的黄色小花从指缝中落下“你在这里干吗?”
  夏苡呆怔了片刻,忽然轻笑了起来。
  很好。
  这个结局十分讽刺,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顾之珩拿到了北州电影节最佳导演这一奖项,登顶国内娱乐圈。
  而她,是通过一个冰冷的推送知道的。
  顾之珩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了,咱们打个商量哈,男猪你们多骂骂,亲妈不心疼,女主和作者亲亲抱抱举高高成吗(必须成!
  第3章
  顾之珩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前的夏苡,有点陌生,完全没有了平常温柔体贴的模样。
  他这一趟外出了三个星期,辗转了三个城市,随后又去北州参加了北州电影节,不得不应酬了两天。下午颁奖结束后还参加了组委会举办的晚宴,上飞机前都还在接受各种媒体专访,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夏苡的神经质。
  “笑什么?”他淡淡地道,“有事回家再说。”
  夏苡看着他,喃喃地问“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顾之珩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丝嘲讽的弧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接你的电话,就说明我有事不想接,你倒好,一连打来了好几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下了什么连环赌债被人追债呢。”
  胸口仿佛裂了一条缝,一阵刺痛袭来。
  夏苡扯了扯嘴角“我打了三个电话给你,说明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你,你要是不接,我出了事怎么办?”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顾之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行,那你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如果有,那我向你道歉。”
  夏苡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诉说的**。
  说杜冀对她的羞辱吗?
  说粉丝骂她恋爱脑,脱粉回踩了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顾之珩不会想听这些琐碎的抱怨,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没什么,”她的神色倦怠,“都过去了。”
  顾之珩一脸的“果然是这样吧”的表情,越过夏苡往前走去,走到一半回头一看,夏苡站在原地没动。
  顾之珩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就为了几个电话,你打算今晚睡在椅子上?”
  夏苡的神色淡漠“你先回吧,我在这里再呆——”
  话音未落,喉咙中一阵痒意袭来,她控制不住,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双颊不一会儿就变得潮红,眼睛里也仿佛淬了一汪水,眼尾泛着红意,越发妩媚动人了。
  顾之珩的目光在她的眼睛上定了两秒,走了回来,轻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回事?咳嗽了不好好呆在家里还跑到外面吹冷风?”顾之珩的声音温柔了起来,轻声责备着,“行了,别生气了,以后我尽量会回你电话,你也别太任性,不许一连打三个电话过来,被人看见了笑话。”
  顾之珩的温柔,总是可遇不可求的,在不经意的时候来临。
  夏苡闭上眼睛,仿佛穿越回到了四年前,她躺在病床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的,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唯有这个声音执着地陪伴着她,将黑暗撕开了一道裂缝,透进光来。
  手臂被轻拽着,她踉跄了一步,身体落入了温暖的怀抱,被动地往前走去。
  一股浅浅的香气传来,天竺葵混合着雪松,是顾之珩惯有的香调,今天这熟悉的香调中还揉入了一丝桂花的甜香,让人有种陷入爱情的甜蜜错觉。
  她不想睁开眼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这个男人对她是有感情的,平常的冷淡和忽视,只不过是直男性格使然,天底下的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的。
  门开了,顾之珩没有开灯,把夏苡压在了玄关的墙壁上,亲吻着她的眼睑。
  黑暗中,彼此的轮廓模糊,仿佛有着一种压抑、禁忌的美,顾之珩的唇描摹着她眼睛的形状,然后徐徐而下,在鼻尖停留了片刻,滑向了脖颈……
  衣领被咬开了,熟悉的战栗袭来。
  夏苡猛地推开了顾之珩,低低地喘息了两声,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所有的幻觉一扫而空。
  “怎么了?”顾之珩眼中的愕然一闪而过。
  夏苡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但却坚定地后退了两步“我咳嗽了,不要影响你的休息,我先去洗澡,今天我睡客房。”
  顾之珩脸色有点阴沉,指尖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冷冷地问“怎么?这是对我不接你电话的惩罚吗?夏苡,你能不能别成天这么幼稚?”
  夏苡的脚步一顿,倏地抬起头来迎视着他的目光,漆黑透亮的双眸里,仿佛有火苗在跳动,和刚在在秋风中泫然欲泣的眼简直判若两人。
  顾之珩的心脏毫无预警地漏跳了一拍。
  “顾之珩,你刚才亲的不是我吧?”夏苡的声音还残存亲热后的喑哑,“谢谢你,想要赏我一个晚上的温存,可惜我无福消受。”
  顾之珩定了定神,眉头微皱“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我亲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连我自己也管不了,可能是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也可能是我惊鸿一瞥过的路人,更可能是一处我十分满意的选景地,难道你这么强势,还想要掌控我的思维记忆吗?”
  夏苡沉默良久,轻笑了一声“何必骗我呢,是在想罗月棠吧?我什么地方像她?眼睛还是鼻子?不会是嘴巴,毕竟你从来不会主动吻……”
  顾之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往前逼近了几步,夏苡连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顾之珩单手撑着墙,形成了一种压迫性的姿势,语声森然“夏苡,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她对我很重要,不是你可以拿来任性的工具,她也已经不在了,对你不会有任何威胁,你不要用她来挑衅我。还有,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婚前我就告诉过你,我这个人有无数缺点,不是个好老公的人选,你要是想找个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老公,当初就不应该和我结婚。”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搜罗探听别人**的模样,很像寻找茶余饭后谈资的三姑六婆,一点儿都不可爱。”
  隐形的压力骤然消失,顾之珩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夏苡靠在墙上,胸脯急剧地起伏了两下,猛地咳嗽了起来。这一顿咳,一直持续了近一分钟,让她有种自己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的错觉。
  “喵呜”一声,一团雪白的影子窜进了她的脚踝间,不安地蹭着她的裤腿。
  夏苡顾不上它,几步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咕嘟嘟”地喝了一半,这才压下了喉咙里的痒意。
  蹲下来,她撸了撸黑炭头的后背,轻声道“别怕,他不是对你发火,他一直都惦记着你呢,下午还问你吃没吃好,你乖乖的,别去挠他的门。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寂寞啊?对不起,今天我出去的时间长了一点,以后不会……”
  低柔的絮叨声中,一滴液体滴落在黑炭头的额头上,黑炭头叫了两声,看向她的蓝色猫眼中满是困惑。
  夏苡狼狈地闭上了眼睛。
  黑炭头很敏感,也很乖,被安抚完之后,乖乖地去了猫窝。
  夏苡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氤氲潮湿的热气中,她仰起脸来,任凭花洒中的水珠打在脸上,享受着液体滑落的畅快感。
  在这私密的空间中,没有嘲讽、没有恶意,也没有来自枕边人的伤害,这让她感到安全。
  严格说起来,顾之珩刚才那番话,并没有什么大错。两年前,他忽然向夏苡求婚时,的确曾经说过,他并不会爱人,也不期待爱情,只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想要一段恰当的婚姻,他觉得夏苡很合适。
  然而,当时夏苡欣喜若狂,根本没有把这段话放在心上。她自信地认为,顾之珩这些只不过是托辞,再不济也是对她有着特殊的好感,要不然这么多女人,怎么会偏偏向她求婚呢?
  而且,她和顾之珩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太过玄妙,就好像上天安排的姻缘。
  两个人没认识以前,她就看过顾之珩导的微电影并为之折服,而顾之珩在医院做义工刚好在她的病房,两个人相处了整整一个月,聊文学、聊理想、聊未来……她惶恐时,是顾之珩安慰她、鼓励她;她难过时,是顾之珩想方设法逗她开怀。
  那个低沉温柔的声音,陪伴她度过了最为难熬的时光,所以,在重见光明的那一刹那,顾之珩的脸落入她的视线,那深邃俊朗的五官、清贵矜傲的气质……彼时,仿佛有一朵烟花在脑中骤然炸开,她听见了爱情降临的声音。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出院以后,顾之珩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一开始还维持着女性的矜持,等了一阵后终于失去耐心,主动联络顾之珩约过几次,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喜爱,却被顾之珩委婉地拒绝了。
  向来傲气的她十分委屈,再加上没多久就进组拍《春雨》了,久而久之,她也就把这份喜欢埋在了心底,和顾之珩当做朋友一样地相处。
  答应顾之珩的求婚时,她觉得特别的幸福,总觉得未来就好像铺满了鲜花的小径,走到尽头就能收获最完美的爱情。
  只要顾之珩和她结了婚,两个人朝夕相处,顾之珩迟早会爱上她的。
  她有这个信心。
  两年了,她用满腔的爱意经营婚姻,毫无保留地付出,用尽全力想要收获两情相悦的爱情,最终却在顾之珩日复一日的淡漠中,彻底成了一个怨妇。
  所有的自信,都成了笑话。
  她的梦,该醒了。
  顾之珩不爱她,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她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红包哈,坐等小天使们留言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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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夏苡断断续续咳嗽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黑炭头在挠门的声音,又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可整个人好像被魇住了似的,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还没等夏苡睁开眼睛,胸口骤然一沉,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黑炭头在她胸口舒展着翻了个身,“喵呜喵呜”地撒着娇。
  夏苡捏了捏它的耳朵,无奈地道“打个商量,宝贝,能不能别蹦到我胸口上了?我的肋骨快被你压断了,你都胖了多少了你说?还以为是小时候吗?”
  黑炭头一脸的无辜。
  好吧,美貌的猫猫可以为非作歹。
  夏苡替它挠了挠小肚子,又捏着那两个绵软的肉垫爪子玩了一会儿,黑炭头浑身舒坦了,这才跳下床踱到窗台边晒太阳去了。
  起了床,喉咙一阵刺痛,咽口水都疼,不过幸好,没有发烧的迹象。
  夏苡洗漱完,在厨房里兑了一杯盐水漱口,又喝了一口枇杷膏,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顾之珩坐在餐桌旁吃早餐,面前是一杯牛奶和几片从冰箱里找出来的吐司,简陋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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