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于异又惊又怒,伸手急扯,那尘丝竟是坚韧之极,以他现今在绝狼爪上的功力,如果真是鱼网,网丝再粗十倍也扯裂了,可这拂尘化成的网却是扯不开,反而越缠越紧。
  草风子这拂尘,乃是一宝,化网缠人,名为地网茅天,哪怕功力远强于草风子的,若一时不防给罩住,也是脱身不得。
  眼见于异给网住,草风子嘿然一笑,捏诀一指,带动拂尘,便要将于异扯翻擒拿,不想于异一声低吼,其声若狼,吼声中双臂猛地变大变长,不但将尘网撕开,更一把抓住了半空中的拂尘,左右一扯,竟把尘丝生生从尘柄上扯了下来。
  拂尘一分为二,也就破了法,尘网散去,草风子却呆在了台阶上,他发呆,不仅仅只是坏了法宝心痛,而是眼前的事实难以让他相信,他成名数十年,地网茅天不知拿了多少高手,居然生生给于异撕了,这实在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他发呆,于异却是不客气,一把扯碎了拂尘,双手往下一落,左手抓着草风子一只手,右手提着草风子一只脚,将他提到了半空中,一发力,便要将草风子撕成两片。
  草风子先前发呆没来得及逃,这时拼命挣扎,连使数般玄功,但于异的大撕裂手力道大得不可想象,任他把吃奶的力也用了出来,却仍是挣脱不得,眼见无幸,屋中冲出两人,却是叶晓雨母女,叶晓雨尖叫:“不要。”
  叶夫人却比女儿灵泛,尖声叫道:“贤婿住手,成亲是好事,不可杀生。”
  她这句话起了作用,于异手上凝劲不发,斜眼看着她,叶夫人忙又补上一句:“小女就是给你撕人的举动吓着了,你切莫要再吓她,婚姻之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即应了你,绝不反悔。”
  莫看她寡妇人家,却是当机立断,叶晓雨心中千不情万不愿,但这种娇娇女在母亲面前撒娇拿手,对着于异,刀对刀枪对枪,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于异看看叶晓雨,再看看叶夫人,呲牙一笑:“即如此,便饶了这牛鼻子性命。”将草风子身子倒提起来,甩了个圈子,远远扔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洞房与杯具
  这一扔力大,少也出去了百十丈,若是一般人,这么远摔下来,那也是肉饼了,草风子有道术在身,到是没事,不过输了仗又毁了宝,一时也不好意思露面,索性远远躲开去了。
  一路回来,叶晓雨躲在马车中哭哭嘀嘀的,叶夫人抚慰不住,也就恼了:“你自己没本事,什么师叔也不过如此,还要怎么样?真哭得他恼了,把我娘儿俩都撕成肉片儿,你就开心了。”
  “总之,总之,我死也不嫁他的。”叶晓雨仍是不肯松口,却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回到庄里,叶夫人便当着于异的面布置下去,拨了一座大院子给于异做新房,张灯结彩,随后换了新衣,两人拜堂,牵进洞房,看着叶晓雨不情不愿的给于异牵进新房里去,叶夫人也自有些心伤,这心伤却不是因为叶晓雨的委屈,而是另外一种思绪,好不容易养大个女儿,却给别人牵了去,任何父母在这会儿都会有几分感概的,随后就转开心思,想:“雨儿现在虽然委屈,过得几日也就好了,有这一个女婿,哼哼,以后看谁还敢欺我寡妇无人,就这生撕活人的凶名儿,也叫他们腿肚子打颤。”
  她想到后来已经是得意洋洋了,叶晓雨这会儿在洞房里,却是全身打颤,想着这个生撕活人的大魔头呆会儿就要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当真从骨头缝里冒出冷气来,可又反抗不得,到也咬牙想硬气一下,暗藏把小刀在身上,到时以死相拼,可想想于异的可怕,杀于异殊无把握,万一刺不中,激起于异孽火,那后果,实在是她无法承受的,便拼着自己死,可还有娘呢,想着可能会拖累娘亲给这魔头撕成两片,她也就吓住了,只好暗自流泪。
  于异掀了她盖头,见她吓得一缩,满脸泪水,便就一笑:“好了,你已经是我娘子了,还哭什么哭?只要你谨守妇道,我也不打你,也不撕你,有什么哭的,累了,睡吧。”
  听到个睡字,叶晓雨整个心儿都抽紧了,身子更是崩得跟床梆子一样,但出乎她意料,于异并没有上来抱她搂她,更没有来脱她衣服,而是自顾自脱了衣服,往床上一倒,喜宴上他喝了不少酒,也是半醉了,不一会居然打起了呼噜。
  叶晓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一时间又惊又喜,几乎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不过反过来一想,怕是于异喝醉了,所以没来打她的主意,一时便想趁这个机会跑掉,但随后想想不行,能往哪里跑呢,自己跑了,娘怎么办?带着娘跑,娘可舍不得叶家庄这份家业,翻来覆去一想,便又掉泪,不想于异突地睁开眼睛,瞪他一眼:“你这傻婆娘,还在那哭哭嘀嘀的做什么?睡了睡了,别惹得老子火起,抽你屁股。”
  叶晓雨吓一大跳,忙站起来,不自觉应声:“要睡了,你先睡。”
  还好于异并没起身,打个翻身,呼噜声又起,看着他摊手摊脚的睡像,听着他粗鲁无比的呼噜声,叶晓雨心下那个委屈啊,想她打小就是个娇娇女,自负美貌,更还拜得名师,学得异术,对自己的将来,揣着的都是最甜蜜最美丽的梦想,再想不到,到头来,自己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野汉,不但生撕活人,而且粗鲁不文,以后的人生,苦过阶前雨,黑过窗外夜啊。
  可她还不敢哭久了,这魔头野蛮无比,说要打屁股,只怕会真打呢,不得已,把外面大红喜服脱了,畏畏缩缩爬上床,急拿被子裹紧了身子,却又哪里睡得着,时刻留神听着于异动静,只怕他爬过来施暴,还好于异这一觉直睡到大天亮,却只苦了叶晓雨,一夜提心吊胆,熬得满眼血丝。
  大公鸡一打鸣,于异的呼噜突然就停了,随即就爬了起来,叶晓雨一颗心猛然一缩,把身子死命的缩进被子里,眼睛闭着,耳朵却几乎是直立了起来,她心中认定,醒了酒的于异必然是兽性大发,扑上来掀她被子脱她衣服,但事情却再一次超出了她的意料,于异并没有爬到她身上来,而是直接穿衣起床,随后就出了门,然后便听到院子里呼呼喝喝,竟是在院子里练功了。
  又逃过一劫,叶晓雨出了口长气,也不敢再睡了,忙溜起来,自有丫环进来服侍她梳洗,于异打完了拳,进来见了她,到也有个笑脸:“起来了,睡得还好吧?”
  他一笑,叶晓雨可就心肝打颤,忙也勉力挤个笑脸,嗯了一声,随后一起去叶夫人那边吃早餐。
  叶夫人可不知昨夜洞房中的情形,只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猜测,自然是新人好合了,所以看了叶晓雨有些憔悴的脸,还只以为是于异贪恋美色把自己女儿给折腾苦了呢,这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到是满心里儿高兴。
  眨眼过了一日,到夜里,叶晓雨先就上床躺下了,于异练完了功夫回来,眼见他脱衣上床,叶晓雨想着今夜是无论如何逃不过了,但过了昨夜,她也就豁出去了,咬着牙关,闭紧眼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再一次出乎她意料,于异脱了衣服上床,没有来碰她,竟又是自个儿睡了。
  这一下,叶晓雨真就有些儿摸不着头脑了,借着夜色,偷瞟于异,想:“他怎么不碰我,莫非——莫非他是个天阉?”
  胡思乱想着,竟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光早已大亮,于异又起床练功去了,叶晓雨爬起来,梳洗了,于异练完功,再又一起到叶夫人这边来吃早餐。
  如此过了十多天,于异一直是这样,叶晓雨彻底放下心来,却是越来越奇怪了,她先以为于异是天阉,后来有一天早晨,她不知怎么惊醒过来,看到一样奇景,原来于异睡觉就只是穿个大裤头的,晚上睡觉又不怎么老实,翻翻滚滚,裤头滚松了,褪到了大腿根下面,而男人睡着了,会有晨勃现象,叶晓雨看到的,便是于异那向着晨阳高歌的鸟,而且不是小鸟,是大鸟,这跟于异练的大撕裂手有关,大撕裂手的罡劲鼓筋胀胳,胀大的不止是双臂,身上其他部位也胀大了不少,包刮于异的身高,也包刮胯下小鸟。
  叶晓雨一眼看到,慌就扭过脸去,一张俏脸儿燥得通红,把头埋进被子里,再不敢露出来,但这一眼,至少让她明白了一件事,于异不是天阉,不但不是天阉,而且本钱非常大,如果换成她娘叶夫人,说不定是要心肝宝贝爱个不了,她是黄花闺女,却是吓着了,因为她知道,那话儿是要插进她身体里去的,回思那一眼的狰狞,她情不自禁就夹紧双腿,那要是插着身体里去,天啊,那还不把人撑成两半?一时股栗万分,然而这边明白了,那边又迷惑了,于异即然不是天阉,为什么不碰她呢?如果不想碰她,为什么又要强娶她呢?
  叶晓雨百思不得其解,其实真相很简单,而且非常好笑,于异对男女之事,七窍通了六窍,恰就是一窍不通,在于异脑中,讨婆娘,就是拜天地,拜了天地,这婆娘就算讨到了家里,至于把婆娘讨到家里后再要做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所以进了洞房,他就把叶晓雨抛到一边,自己睡自己的,再也不管了。
  有句俗话,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怠,在教育问题上,父母师长的态度只有一个,惟恐不学,没有不教的,若说有例外,就只有男女之事,那是父母不言,师长不教,不但不教,还不能问,问得烦了,便是一巴掌,于是在小孩子眼里,这件事就蒙着非常神秘的面纱,当然,一般的小孩子,总会在无意中接触到这些事情,一些见闻,一些玩笑,甚至是一些漫骂,慢慢的接触多了,自然也就慢慢的了解了,即便如此,真正到成婚时,也往往还是一知半解,所以一些大户人家嫁女,便会让长辈告知男女好合之事,即便如此,常常也还会闹很多笑话,有人婚后长年不育,一检查,还是处女,为什么?打错洞了,为什么会错,咱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不问?这事好问吗?能问吗?问谁呢?还要脸不要了?这就是脸面下的杯具。
  于异和一般小孩子还不同,他六岁给狼屠子带了去,六岁的小屁孩,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而在跟随狼屠子的十年时间里,基本上是在山野里渡过的,虽然偶尔也在江湖上走动,但时间非常少,接触面更是非常窄,别的小孩子做游戏厮打漫骂,什么你爸跟你妈什么什么的,你娘被怎么怎么了,从这些对骂中,对男女间的那点子事就有了了解,然后还有大人逗小孩的玩笑,昨晚你爹跟你娘那啥了没有,诸如此类的,也是一种间接的了解,而于异呢,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也就完全不知道,男人和女人,还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只是浮光掠影的知道,男人要讨婆娘,两公婆是一床睡一屋吃饭,死了好象还要埋在一起,其它的,他就一脑瓜子浆糊了,他又是那种较为粗野的性子,不喜欢乱琢磨,对一些蛛丝马迹也从不留意,于是就彻底杯具了。
  第二十三章 寒天钵
  于异过得很逍遥,婆娘讨了,爹娘的心愿了了,自己功力每日在进步,书上说,大撕裂手的第一层撕皮裂骨至少要三到五年才能练成,而照他的进展,最多半年可成,甚至还不要半年,体内的愿力,实在是太雄厚了,不需要苦苦练功,只需把愿力慢慢的化为己有就行,所以他每日喝喝酒,练练功,小日子别提有多爽快。
  叶夫人也觉得心情畅快,惟一的女儿有了归宿,女婿又是个了不起的好汉,她自觉腰杆子硬了三分,叶家以前在郡里可是有好几处酒楼辅子的,以前是小寡妇睡觉,上面无人,半欺半诈的,都给人盘了去,这会儿她可就生出了心思,想着要把旧产业都收回来了,虽然一时半会没张口,但心劲儿已是涨了起来。
  惟一不开心的,惟有叶晓雨,如果于异占有了她,不论是强迫也好胁迫也好,一旦失了身子,叶晓雨也就不会有什么想头了,过得些日子,亨受到了闺房之乐,说不定她还真就彻底转变了心思,真个喜欢上了于异也不一定,可于异偏偏没碰她,将近个把月过去,她仍然是黄花大闺女,先前的恐惧,可就化成了怨气,也就有了想法。
  这想法却还没跟她娘说,因为她看出来了,她娘看于异是越来越喜欢,真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另一个则是不好意思,男女之事,便是亲如母女也是不好说的,难道她去说,于异根本没碰过她,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于异即要强娶她又不是天阉,那么不碰她的原因可能是不知道男女之事,所以她也有顾虑,万一跟她娘一说,她娘去问于异,于异一下子明白了,晚上就爬她身上来,那岂不完蛋,她这些日子留了心,每天早上总要看看于异的大鸟,天又热,晨勃又是一定天天会有的,所以每天有得看,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她还拿手指头去自己那蚌口试了一下,手指头进去深了都痛,何尝这么大一棍棒子?天啊,所以只是一个人打定了主意,过得几日,便去跟叶夫人说,她成婚,也没跟师父说一声,要带于异去拜见师父,叶夫人当然不会反对,于异无可无不可,便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叶晓雨坐马车,于异骑马,一起上了路。
  叶晓雨师门玄玉门在两百里外的玄玉庵,规模不大,但环境优雅,屋舍精致,是一处静修的好地方。
  玄玉门这一代,有三大高手,叶晓雨的师父青萍师太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师姐,青莲和青茗,合称玄玉三青,庵中还有数十个女尼,都是三青弟子,叶晓雨其实只能算是青萍师太的俗家弟子,只不过叶家庄富裕,叶夫人又精明,为攀上玄玉门这个靠山着实舍得下本钱,所以青萍师太对叶晓雨极为疼爱,只要叶晓雨想学的能学的,她什么都教,可没把她当俗家弟子看,只是叶晓雨一则年纪小,二则养得娇了,吃不得苦,只学了点儿皮毛,玄玉门的看家绝学玄玉寒冰指却没学到手,不过她可是知道师门寒冰指的厉害的,况且师父之外,还有两个师伯呢,所以她带了于异来,就是想要借师门之力,压服于异,了结这段即不情愿又名不符实的婚姻。
  于异可不知道叶晓雨的小心思,一路溜溜达达的跟着,到庵中,叶晓雨让于异在前殿稍等,她自去后殿见师父,于异也无所谓,就在前殿运气,跟菩萨比瞪眼,唉,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真的是没长大,不多会,一个小尼出来,请他到后殿相见,于异便就跟着,到了殿后,左边一个大水池子,右边阶上站着三个女尼,都有五六十岁年纪,叶晓雨站在一个老尼的后面,见了于异,叶晓雨有些心虚,便往那老尼身后一躲。
  人情世故方面,于异要通不通,一颗心却是敏锐之极,顿时便觉察出味道不对,眉毛一竖,冷眼去三尼脸上一扫,瞪向老尼向后的叶晓雨:“娘子,你又想做什么?”
  叶晓雨不敢应声,只是在那老尼身后叫了一声:“师父,就是他。”
  这老尼便是青萍师太,另两个是青莲青茗,于异撕了草风子法宝的事,叶晓雨自然给青萍师太说了,青萍师太自量自己修为不见得强于草风子,一个人怕是收拾不了于异,所以请了两个师姐帮手,见于异甚是无礼,合什宣了声佛号:“无量寿佛,于施主,我徒儿与你,实是无缘,施主又何必强人所难,不如放手,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于异先前只是猜,听得青萍师太这话,却是勃然大怒:“你个不守妇道的败家娘们,简直岂有此理。”手一长,便来揪青萍师太背后的叶晓雨。
  于异的理解中,叶晓雨即和他拜了天地,就是他婆娘,自然就要相夫教子,乖乖的听夫君的话,已经拜了天地了,还说什么放手,还请人了外人来干涉,这就是不守妇道,这就是败家娘们,不管这理通不通,反正于异就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骂,小时候他爹偶尔骂他娘,就是这腔板,算是家传。
  “休得放肆。”青萍师太没动,左手青莲师太却动了,玄玉三青中,以青茗功力最高,却以青莲性子最燥,哪容得于异这野小子放肆,右手屈指一点,一道寒芒急射而出,本是大太阳的天气,于异敝着衣裳还觉着热呢,她这道寒芒一出,突地寒风刺骨,六月天跳到了十二月,这便是玄玉庵绝学玄玉寒冰指了,挨着一指,顽石也喊冷,滚水也结冰,人若中了,立成冰柱。
  一感应到这寒气,于异便知绝非等闲,他却不惧,心下更怒,手一扬,绝狼爪迎上,口中冷笑:“什么玩意儿,老尼姑撒尿吗?”
  他这是讽刺青莲射出的寒芒太小,却没去想人家是尼姑,这种话跟尼姑说,也实在太过份,所以说于异野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听了他这话,叶晓雨是红了脸,青萍师太三个则都是铁青了脸,三青所练寒冰指独具一功,寒芒之所以细,乃是凝寒之意,凝得越细,寒气越强,不想到于异嘴里,给说得如此不堪,三青本来有留手之意,因为听了叶晓雨的叙述,实是叶晓雨无理,于异可是有功无过呢,但听了于异这话,三青的火都给激起来了,青茗叫道:“拿了这小子,让他好生清醒一下。”
  于异连发三个爪影,才堪堪抵住青莲师太的随手一指,三青一怒,左边青萍师太也是一指点来,右边青莲师太且又补上一指,这一指出了九分力,于异双爪齐发,左右各四个爪影,却同给寒芒击穿,他大吃一惊,忙地一闪,口中大叫:“以多打少吗?难道光头都是不要脸的。”
  “封了他嘴。”青莲师太越怒,复又一指点出,另一边青萍师太同时补上一指,于异这会儿知道了,两尼发出的寒芒虽细,劲道却足,而且是以二打一,他便全力以赴也要吃亏,何况边上还占着一个呢,这架不好打,他心下虽怒,却绝不肯因怒吃亏,跳身便走:“我大老爷们,不跟不要脸的尼姑打架。”
  他打得好算盘,不想青茗心细,早看出他心思,袖中取一物,却是一个水钵子,乌油油的,年月久了,磨得油光发亮,这水钵有名堂,名为寒天钵,乃是三青师祖传下,本来确实是个喝水的钵子,但给练成了灵性,青茗本站在池边,手一长,舀了一钵水,随手丢出,寒天钵飞上半空,忽地顷倒,于异恰往上跳,一钵水罩将下来,兜头淋了个透湿。
  于异猝不及防,啊呀一声叫:“大太阳天,怎么下这般大雨,难道是太阳雨?”急抬头看时,却听青茗一声低叱:“凝。”
  凝什么凝?于异莫名其妙,这时才看到头顶的钵子,寒天钵水倒出来,更还发出一道青光,罩在他身上,随着青茗这一声叱,于异只觉身上一冷一紧,仿佛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都要冰结了一般。
  他这一惊非小,却知道必是头顶那钵子作怪,这时身子发紧冰寒,不但遁不起,反往下掉,心下恼了:“我砸了你的吃饭家伙。”后一长,撕裂臂长出,他还怕寒天钵跑,乃是双手齐出,一左一右围过去,摆出一个打蚊子的架势,臂到中途,全身突然冰结,寒天钵那道白光圈内,尽凝成冰柱,将于异冻在了中间。
  于异双手高举,想动,却只觉全身冰寒麻木,罡气都给冻住了,竟是莫想动得分毫,三尼不但以多打少,还暗施偷袭,于异那份怒啊,虽给冻在冰中,却仍是呲牙裂嘴,一脸暴怒,恶狠狠瞪着三尼。
  叶晓雨先也随青萍师太躲到了半空中,见终于冻住了这大恶人,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与于异眼光一对,忙又垂眼,对青萍师太道:“师父,他不会冻死吧。”
  第二十四章 夫妻之实
  青萍师太摇头:“一时半会死不了。”
  青莲师太笑道:“怎么?又担心他的死活了,我说晓雨,你到是说清楚,这男人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真不要,我们就往死里收拾,若是余情未断呢,那就趁早开口。”
  叶晓雨脸上微微一红,摇头道:“什么余情未断,我跟这野蛮人能有什么情了,都是娘口快,他又野蛮逼婚,我才不得已,但无论如何说,是他从熊瞎子手中救了我,所以我不想害了他性命。”叶老根常夸他家小姐如何心善,到这会儿,才算是显出来了,这娇娇女确实还是有几分善心。
  青茗师太点头:“恩是恩,怨是怨,你这个想法很好。”
  青萍师太道:“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叶晓雨略一沉呤,走到于异面前,先福了一福,道:“于异,谢谢你从熊瞎子手里救了我,但你我实是无缘,求你放过我吧,我愿出重金,替你多娶两房媳妇,好不好?”
  于异给冻住了,她本不盼望于异回答,不想于异心中有灯嘴中有火,咬牙切齿一挣,嘴巴竟是能动了,咬牙叫道:“你跟我拜了天地,便是我媳妇, 我不写休书,你永远都是我于家人,想我放手,别做梦了。”
  没想他能开口,叶晓雨到是吓得退了一步,见于异只能动嘴,身子挣动不得,始才放心,听于异说得凶恶,又有些怕,又有些恼,一时便撇了小嘴道:“什么叫我是你媳妇?本来这婚姻我就不愿意,是你强逼的,而且有名无实,更是算不得数。”
  “什么叫有名无实?”于异大怒:“你和我拜了天地,那么多人见着了,难道你想赖?”
  叶晓雨也是恼了,嘴角一挑:“你以为只要拜了天地就是夫妻啊?”
  这话落在于异耳里,当真出离愤怒了:“拜了天地还不算夫妻,那怎么才算夫妻?”
  叶晓雨先前只是猜,于异可能是不懂男女之事,听了这话,立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就要笑不笑的瞥了于异一眼:“拜了天地,只是夫妻之名,夫妻之实,可是要生孩儿的,你知不知道?”说到这里,她却是害羞起来,不敢说了,扭身跑到了青萍师太身边。
  于异可就傻眼了:“夫妻之实,要生孩子,这个,对啊——?可这孩子怎么生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啊,三青都撑不住大笑了起来,到是叶晓雨羞得受不了,把头埋在师父怀里,叫道:“师父你看,这就一傻小子,你叫我怎么受得了他。”
  其实何止她羞,于异更是羞恼不已,一时间咬牙切齿,体内愿力翻腾,罡气暴长,双臂震动,冰柱居然发出咯咯的声响,三青齐吃一惊,青茗急去池中一指,引一股水复又浇到冰柱上,将冰柱凝得更加坚实,心下却是暗叫:“这野小子年纪不大,功力却是好生浑厚,双臂居然可以变长,且隐含风雷之声,又不知是什么玄功?”
  于异挣了一阵挣不开,只在冰柱里呼呼喘气,一般人裹在冰柱里,闷也闷死了,他却还气呼呼的,三青各自骇异,青萍师太看一眼青莲青茗,道:“这野小子蛮劲儿不小,且冻他五七日,挫了他气性,再来与他说话。”
  青莲两个点头应了,三青带了叶晓雨回转前殿,于异自在冰柱中生闷气,心下想:“居然给几个老尼姑笑话了,没脸了啊,没脸了啊。”
  又骂:“你个不守妇道的败家子娘们,莫等我出去,我出去了啊,不抽烂你屁股,便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骂了一气,却又琢磨:“也怪啊,那娃娃是怎么生出来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到是记起小时候问过他娘,问他是哪儿来的,他娘说他是从胳肢窝里抠出来的,说是胳肢窝里痒,抠啊抠,结果他就掉出来了,当时他还好奇怪,还扯着他娘要看呢,笑闹了一阵,后来就扔到了一边,这时就想了:“难道真是从胳肢窝里抠出来的,那我要是要孩儿,也是要从那婆娘的胳肢窝里去抠,夫妻之实,莫非就是要去抠她的胳肢窝?她一痒,还不笑死?”
  想想似乎有些不对,却又是想不明白,不是他傻,只是这事儿真是太神秘了点儿,夏虫无以语冰,从来没见过,怎么说得清?
  叶晓雨住了一夜,想着还要把这事跟她娘说清楚,第二日便回去了,于异给冻在冰柱子里,青萍师太每日早晚来问一句,他服还是不服,不服就继续冻着,于异却是那种死也不肯服人的性子,哪里理她。
  三青这玄玉寒冰指,乃是因水之性而修成的一门阴功,沾在人身上,不仅仅只是结冰而已,其寒气可透骨而入,渗入人的经脉之中,寒气纠结,人的经络气血都给冻住了,再强的玄功也无法运转,寒天钵自也一样,钵中白光本就是三青师祖修练而成,若是一般人,只要着了三青手段,休想凭自己本事挣脱出来,但于异却不同,他心中有一盏灯,四肢百骸虽给寒气裹住,心灯却始终亮着,带动愿力缓缓流动,于异等于还是在练功,虽然进展缓慢,但平时练功,练一阵歇一阵,而这会儿却是时时不停,所以加起来的进境并不比平日低,甚至更为精纯,因为还要与寒气相抗啊。
  如此冻了五日,于异等于练了五日功,双臂上罡劲积聚,但胳膊又给冻住了,不能伸展,便越积越厚。
  这日早间,青萍师太却没来后殿,其她两青也没来,到晚间也没出现,于异心下奇怪:“这老尼姑原来也会偷懒啊?”
  本也懒得多想,却忽地想到这是个机会啊,青萍师太为防冰柱融化,每天早晚问他的时候,总要顺手给冰柱加水的,这一日不来,也没加水,冰柱可就融了不少,或可挣脱也不一定。
  “别等那三个老尼姑醒过神来。”于异心下暗念,默运心法,猛地一声低嚎,罡劲暴发,双臂竭力一挣,臂上罡劲本就积了五日,再这么拼力一挣,只闻咯嚓一声响,冰柱竟然就裂开了,于异狂喜,再又一挣,冰柱彻底裂开,终于身得自由。
  这时庵中女尼也听得响动,便听一片叫声,于异虽得自由,但给冻了五日,也饿了五日,觉得身体有些泛力,另外对三青的玄玉寒冰指也颇为忌惮,何况还有那鬼钵子,虽然深恨三尼,这时却也不敢逞强,心下想:“我这会儿肚中空空,手脚也麻麻木木,可不是三个老尼姑对手,万一再给冻住就要老命了,好汉报仇,三年不晚。”把身一纵,且出了玄玉庵,身后虽是雌声粥粥,却不见三青追出来,原来三青今日有事,都不在庵中,于异算是逮着了个好机会。
  于异在山中跑了一阵,听后面没有风声追来,便就停下,只觉肚中空空,恰看到一只出来吃夜草的兔子,肥肥胖胖,怕不有六七斤,顺手捉了,找了条小溪洗剥干净,烤熟下肚,肚中有了热食,力气尽复,心劲儿便又上来了,咬着牙想:“三个老尼姑冻了我五日,却也可恨,不折了她庙,出不得胸中这口气。”
  想自想,却还是有几分忌惮,且反过来又想:“这事根子还是出在那败家子婆娘身上,竟然屡次三番算计自己丈夫,简直岂有此理。”越想越忍不得,跳起来,便就趁夜往叶家庄来。
  大撕裂手心法独特,赶路时,是以双臂轮动,两只手臂抡动便如两个大车轮子,罡劲驱风,当真风驰电掣,虽然于异修为还较低,也只用了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叶家庄。
  悄然进庄,自己新房里黑灯瞎火的,叶夫人院子里到还点着灯,于异摸过去,远远听得说话声,是叶夫人的声音,有些高亢:“——好好的丈夫你不要,怪得谁来?你说你是黄花闺女,也要别人信才行啊?”
  “不信就不信,我一辈子不嫁人还不行了?”是叶晓雨的声音,有些儿堵气的味道。
  叶夫人似乎给她气着了,哭叫道:“你个天杀的死鬼,半截子抛下我就走了,千辛万苦养大这孽障还不听话,只是来气我,天啊,我命好苦啊。”
  “你就知道哭,再逼我,明天真个削发跟师父修行去。”叶晓雨说着往外走,于异却到了院中,一脚踹开门,闪身就站在了叶晓雨面前,叶晓雨抬眼看清是他,呀的一声尖叫,反身就跑,于异如何会给她跑掉,手一长,劈手揪着头发,便就提了起来。
  “啊,饶命,别撕我。”叶晓雨身子给提在空中,双手护着头发,双脚乱踢,越踢头发越痛,心下又怕,哇的一下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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