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孙花意:“……”这么直白么?
苏允嫣看她面色难看,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看你这么惨,我只庆幸自己躲过了你的算计。否则今日躺在这床上苟延残喘的就是我。并且,我比你更惨。”
孙花意有些恍惚,想到上辈子的三妹,满月的那日,她抱着孩子在外面应酬,风光无限还被别人怜惜她被妹妹背叛。
那种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或许……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她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她有些不甘心,挥退了丫鬟,问:“你真的没有做过奇怪的梦吗?”
苏允嫣摇头失笑:“表姐,我看你是疯了。我再提醒你,梦不梦的别再说了!万一真有人把你当疯子拉去烧了,也是你活该。”
孙花意闭上眼,晕了过去。
她本就虚弱,又挣扎半天,又急又气之下,晕过去也正常。
前院热闹非凡,恭贺周家得以后继有人。后院中孩子的生母正被大夫诊治。刘大夫一脸可惜:“都说了不能急,不能累,不能生气,只能静养,你们怎么不听呢?”
说实话,刘大夫当然是希望孙花意活得越久越好,因为她活着,他就能赚周家的银子,如果人没了,这条财路也就断了。
所以,此时他的埋怨也是真心实意的。
再这么下去,这人就活不了多久了。
*
周家热闹非凡,府衙的大牢外,也来了一个人。
一身素色衣衫,气质温和,对着这样一个人,看守下意识放缓了声音:“您找谁?”
温煦伸手递出一锭银子:“我要见周沉淮。”
看守伸出去拿银子的手一顿。
周家特意打过招呼,如果外人想见或者想送东西给周沉淮,让他们一律拒绝。
看守一脸为难:“周夫人已经嘱咐过我等,外人不得见他 ,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温煦冷笑:“你们是衙门的人,将周夫人的话奉作金科玉律合适吗?既然他们得见,我为何不能见?是否要我去找了知府大人问一问这其中缘由?”
看守笑容一僵。这大牢中闲杂人等不得入,但每日都有许多人前来探望。看守们收了好处 ,把人带进去说几句话,是衙门上下都默许的事。
默许不是许,底下没人说,大人就睁只眼闭只眼,可若真有人计较起来,大人也保不住他们。
看守多瞧了他一眼,又听他找周沉淮,心里对他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猜测,顺手收过银子,伸手一引:“您请进。”
温煦进去后,看守捏着手中的银子,满面鄙夷,跟旁边同为看守的兄弟道:“也就对着咱们耍耍威风。也不打听一下自己在外头的名声,都这样了,还好意思出门?”
*
周沉淮靠在墙壁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忽然睁眼,抬眼朝声音来处看去,牢中昏暗,他却也还是认出了熟悉的身影:“你来了?”
温煦在他牢房门口蹲下:“今日你儿子满月,外面很是热闹。你得偿所愿,周夫人忙着接待客人,我特意来告知你一声。”
周沉淮一开始得知自己有病时,恼怒怨恨种种情绪交织。如果那时候看到温煦,他是杀人的心都有。过了这许久,那些恼怒恨意都沉淀了下来,或者说压了下来 ,只一个契机就会炸。
“我生病了,你知道吗?”
温煦颔首:“我也生病了。”
周沉淮怒极:“你为何不告诉我?”
温煦扬眉一笑,翩翩公子的风采展露无遗:“我也不知道你会灌醉我,强迫我啊,不提相知相许的情意,只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也从未想过你会算计我。”
周沉淮恼怒不已:“你能陪别的男人,为何不能是我?当初你若是不走,我也不会娶妻。”
“你放屁!”温和公子吐出粗鲁的话,可见是真被气着了,温煦冷着脸:“我去外面几年,你不也没消停吗?”说到这里,想起什么,饶有兴致道:“忘了告诉你,我刚得知,那位柳清风,最近回来了。身边还伴着一位冷峻公子,听说回来之后,立即就去了柳家拜访,他还被柳清风的爹赶出来,一直跪在外面,跪了三日才得以进门。然后俩人整日同进同出,毫不避讳。比起那位公子的坦然,你就像是个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让人恶心。”
周沉淮被他害到这种地步,想要恨他又舍不下,没想到反过来他还嫌弃自己,当下怒道:“你不也恶心吗?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自己有病还不明说,你就是故意害我!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上了你!”
他说得恶狠狠,几乎是咬牙切齿。
看着他满脸戾气,温煦有些恍惚,曾经这个人好像说过遇上自己是他的福气来着。
果然,人心善变。
柳清风已经走了许久,周沉淮很少会想起他,但每每想起都有些不甘,这是第一个主动离开他的人。现在得知柳清风离开后过的更好,他就更不甘心了。
“你和柳清风一样,说是对人有多深情,还不是跟别的男人乱来。”
闻言,温煦一怔,随即笑了:“我倒是想和他一样,可我眼神不如他好,运气也不如他好。”
“我今日来,本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话问我,没想到……”问也不问,直接就定了他的罪。
周沉淮冷笑,眼神厌恶:“有什么好问的?我染病是事实,都要被你害死了,难道你还希望我听你的苦衷不成?”
第290章 替生孩子的妹妹(完)
对上他眼中的厌恶, 温煦脸上温和不在,冷声道:“我不欠你。你怪我生了病瞒着你,难道你身上发生的所有的事都事无巨细告诉我了?你妻子身怀有孕, 你却有心思算计我,谁能猜得到?生病这种事, 你以为我想吗?”
周沉淮恼怒不已:“我躺床上养伤的时候,我们整日相处, 你多的是机会跟我说!你为何不说?”
“就像你瞒着我和那些男子来往的事情一样, ”温煦面色淡淡:“如果我跟你说了, 你还会对我一如既往吗?”
到了此刻, 温煦也后悔自己贪恋年少时的感情,怕他离自己而去瞒下自己病情的事。
因为, 他实在不想他生病。
不只是因为周沉淮是他心上人, 而是不想面对周沉淮的这份厌恶。
他被家里人放弃,被所有人唾弃,实在承受不了周沉淮的厌恶。
但他又实在想要知道,周沉淮会不会理解他,更甚至是担忧他?
想要知道心上人的真实想法, 焦灼得他食不下咽, 夜不能寐。
所以, 他到了这里。
果然……没让他失望,周沉淮果然怪他了!
眼见周沉淮沉默,温煦脸上渐渐地露出几分凄凉:“说起来,若不是你受伤, 兴许你会更早得病, 我们也会更早翻脸, 还得感谢你摔一跤。”
周沉淮面色阴沉。
温煦回来, 对他和颜悦色,并不抵触他的亲近。那时候,他很高兴,心上人长久陪伴,即将为人父,似乎所有的好事都到了。
但是,不过短短大半年,事情急转直下。他不过是不想让孙花意夹在两人中间,反正她身子亏损,早晚都要死……可他没想到,居然被孙花椒这个女人抓住,然后他身陷囫囵,本以为已经够惨,没想到更惨的是他生了病。
狱中缺医少药,就算有母亲在,也不一定能保证他每日按时喝药。就算喝药了,这样的病症,根本就治不好。
他要死了!
想到此,周沉淮心下绝望后悔懊恼种种情绪交织,一脸崩溃:“我落到如今地步,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不会对孙花意动手,不会被关在这里。也不会身染重病濒死,你让我如何能不怪你?早知如此……”
温煦下颚崩紧,脸色冷沉。缓缓起身:“也罢,我来本就是要一个结果,就这样吧。”
他转身要走,周沉淮冷笑连连:“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想怎样?”
满是怨气的话让温煦回头,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被人算计才染上了病。我也不想。”
“你当然不想。”周沉淮眼神沉沉:“像你这样的人,游走于那些倾慕于你的男人中间,享受他们爱慕的目光,享受他们求而不得的不甘……如果不是你老端着,靠近我却又始终不接受我,我又何必对你下药?”
温煦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牢中的男人,他从未想过,在他心里,自己是这样的。
周沉淮冷笑:“你自己不觉得?你仔细想一想,有多少男人爱慕你?你真心接受过谁?”
温煦哑然。
好半晌,他才跌跌撞撞地离开。
走出大牢的温煦,一副失魂落魄模样,走得踉踉跄跄,让人很难认出这是上城中许多姑娘爱慕的神仙公子。
*
二人见面的事,苏允嫣随即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二人谈了什么,但看温煦的状态,就知道没说什么好话。
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苏允嫣临盆。
林府中早就备好了稳婆,喝过助孕药到底还是影响了她的身子,生孩子时险些难产,虽然有惊无险,但着实吓着了林相锦。在她母子平安后,立刻就去让大夫配了避子汤,男人喝的那种。
林府洗三,特别热闹,城中凡是数得上名姓的人家都上门了。林相锦没有发请帖 ,还在门口摆了流水席。
再热闹也只是外院,能进苏允嫣屋子的,也就那几个人。
孙母带儿媳前来,满脸笑意。
如今孙家食肆生意蒸蒸日上,婆媳俩都对苏允嫣都挺亲近,这一回备的礼物,和城中的富商也差不多了。于那些人来说,花个百两银子备洗三礼只是平常,但对于孙家人来说,那是足足拿出了大半年的盈利,买院子后剩下的所有积蓄都花上了。
苏允嫣心里清楚,感念她们的情谊,给了一个装有百两银子的荷包挂孩子脖子上。
嫁得很好的姑姑送出的红包,孙家人应该不会错过。那个荷包本身,也值二两银子了。
三人正低声闲聊呢,门口丫鬟进来禀告:“夫人,外头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我们本来打算把人送官,可她非说是您姑姑,这……”
孙母面色微变。
女儿的娘家人弄出这些事,对女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林家要是讲究,或者不喜女儿,这也是一桩错处。
苏允嫣面色淡淡:“让她进来!”
孙氏进来时,一脸害怕,看到熟悉的人时急忙大喊:“花椒,我真是你姑姑,他们非不信……”
“你鬼鬼祟祟在外做何?”苏允嫣并没有看到亲戚的激动,面色平淡,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相锦妻儿得以平安,很是高兴,大宴宾客,凡是拿着礼物上门的人,不拘礼物多寡,都会把人迎进门。所以,林家今日的客人,是前面几十年都未有过的多。
所以,孙氏能摸到后院外很正常。
提及这事,孙氏也委屈啊:“他们不帮我通禀,我就有急事,于是就……”
“贼人摸进林家后院,会被打得半死再送进衙门。”苏允嫣打断她:“丫鬟不让你来,你就不应该执意进来。看在你是我姑姑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其实整个人还有些虚弱,只神情淡淡,无端端让人觉得威严,孙氏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话,一时半会儿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苏允嫣摆摆手:“送走。以后若是再看到她和段家人,只当是贼人处置就行。”
反正,林相锦不分客人贵贱随意让人进门也就这一回,再以后宴客,是要发请帖的。像孙氏,大抵接不到帖子,她想再上门,门房也不会让她进。
孙氏被婆子抓住才反应过来,大喊道:“花椒,我想探望你,还想让你跟你姐姐带话。我想跟她借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