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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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客厅的窗半掩着,清冷的晨光混着水雾的味道。
  阿姨烤了面包,煎了鸡蛋和火腿,还准备了酸奶,麦片和果酱。
  兮泑起的最早,习惯的坐在了左边最偏的位置。
  正中央的位置自然是陆宏深的,但以前阮明颂活着的时候,她总是坐在妈妈对面,反倒是陆兮繁坐在末端。
  不过陆兮繁一向不在意,倒是很照顾她敏感的情绪。
  后来余姚来了,陆兮繁离家出走,陆宏深身边的位置被余姚和陆兮缈占据,她退到了当初陆兮繁的位置。
  在她对面,陆宏深始终给陆兮繁留着椅子,但哥哥一次也没回来过。
  兮泑捣了捣酸奶,在里面拌了些果酱和麦片,用勺子舀了一大口。
  明明已经算是流食,她还是被噎了一下,差点憋出眼泪来。
  “喂,给我留点酸奶!”
  陆兮缈从楼上小跑下来,冲到桌子边,猛地抱起酸奶碗看了看,确认里面还有足够自己吃的量,这才慢悠悠的放下。
  她嫌弃的望着酸奶碗里出现的小坑,话中带着些起床气:“你没用自己的勺子挖酸奶吧?”
  兮泑喝酸奶的动作顿了下,稳了稳情绪,摇头:“没有。”
  陆兮缈撇撇嘴:“那可不一定,你还偷穿我拖鞋呢。”
  这事显然是余姚告诉她的。
  她的拖鞋一直在门口放着,从来没穿过。
  平时陆兮缈怕热,宁可光着脚也懒得穿拖鞋。
  但自从兮泑回来,她偏就把拖鞋穿起来了。
  兮泑三两口把剩下的酸奶吃完,碗往桌面上一置,站起身盯着陆兮缈。
  陆兮缈被惊的抖了一下:“干嘛?”
  兮泑抿了一下唇,难得语气生冷道:“你不用针对我,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不是来抢你东西的。”
  她其实不恨陆兮缈。
  陆兮缈这个年纪三观不稳,也不成熟,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是身边大人灌输的。
  这是余姚的错。
  但她似乎也没法恨余姚。
  曾经阮明颂总是告诉她,不要把时光浪费在记恨上。
  哪怕生下来就是凝血障碍,哪怕被亲生父母抛弃,但人的一生里,总是会遇到很好的人,所以在等待的途中,可以稍微放过自己。
  就像她遇到阮明颂,遇到陆兮繁。
  她唯一不舍得的,就是把阮明颂培养出来的,无比温柔的自己给弄丢了。
  兮泑语气放软,喃道:“我只想,在家里能好好吃饭,睡觉。”
  陆兮缈攥住勺子,在掌心揉了揉,躲开兮泑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以前有余姚在,她习惯了在兮泑面前耀武扬威。
  但现在余姚不在,兮泑毕竟比她大,她多少还是有点忌惮。
  可陆兮缈不愿输了气势,依旧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你什么时候走我不管,晏淮哥哥还没把明信片给我呢,你去帮我要。”
  “我没法帮你要。”兮泑眼睑微垂。
  “你是他老婆,怎么不能要!”陆兮缈理直气壮。
  兮泑忍无可忍,深吸了一口气,温吞的葡萄眼也变得锐利起来:“你别无理取闹了。”
  陆兮缈一仰脖子:“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妈答应养你,你就又要被送去福利院了!你欠我家的,就得帮我去要明信片,我要一百张!”
  “......”
  兮泑攥了三次拳,最后又无力的松开。
  她推开椅子,没理陆兮缈,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里,她拽过枕头,狠狠的锤了几下。
  枕头在她怀里弹了弹,滑落到床上。
  兮泑呆站在床边片刻。
  然后蹲下身,双手揪着耳朵,把脸埋在膝盖上。
  她的呼吸不匀,肩骨细瘦的一小条,随着啜泣声轻颤着。
  平时白的病态的脖颈很快镀上一层浮红,长发勉强遮住半扇。
  过了好一会儿,兮泑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她如果不帮陆兮缈要明信片,陆兮缈就会在余姚面前告状。
  她还没有能力,彻底脱离这个家。
  兮泑拍了拍脸,这才拿过手机,翻找晏淮的微信。
  她不记得自己给晏淮备注过,也不确定晏淮的昵称叫什么。
  当初加了好友,也没想过聊天。
  她对晏淮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在通讯录里找了一圈,她才终于确定,那个单字【淮】且和她完全没有聊天记录的是晏淮。
  兮泑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打了一段话。
  【嗨,不好意思打扰了,可以麻烦你寄些明信片给陆兮缈吗,她急着送给同学,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兮泑端详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她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晏淮不会有兴趣知道始末原委。
  最后这一段话简练成——
  【嗨,请问可以送我点签名明信片吗?】
  兮泑做好了晏淮根本不会回复的准备。
  他那么忙。
  又或者早就把她给屏蔽了。
  下一秒——
  【可以。】
  兮泑愣了愣,似乎有点不确定,微信是能聊天的。
  很快她又收到了一条——
  【虽然马上就要解除关系,但至少现在我还算‘老公’而不是‘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了单恋的我们晏仔,结婚一年多,一句老公没听过。
  第6章
  “老公”这两个字显得突兀又暧昧。
  兮泑怀疑晏淮是在开玩笑。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在所有字母上划了一遍,也不知道该选谁作为回复的排头兵。
  结果手机自己响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经纪人时桑。
  兮泑莫名松了口气。
  “桑桑?”
  时桑这两天重感冒,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喃喃的嗓音里多少还能听出兴奋的意思。
  “兮兮,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伊霜家里突然有事,下周去不了江澈的新片发布会了,公司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伊霜就是兮泑公司主推的选秀选手。
  公司把她送去韩国培养了三年,又组成临时团活动了两年,积累了不少粉丝。
  现在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把她召回,借着选秀的东风出道,推成流量。
  自从传出江澈是节目pd的消息,公司就托人,给伊霜安排了一系列和江澈提前见面的活动。
  这都是兮泑够不到的资源,时桑每次提到都要酸一次。
  “下周......如果有时间我就去吧。”兮泑用小指轻轻拨弄着手机的边缘。
  “你下周还有事啊?什么事比认识江澈重要?”
  兮泑老实道:“下周我可能要离婚了,现在等我...我丈夫那边定时间。”
  当初签公司的时候,婚姻状态是不能隐瞒的。
  要不是见她实在长得好看,公司也不会和她签合同。
  这也是这次选秀兮泑得不到公司主推的原因。
  时桑知道她假结婚,但并不知道她的老公是谁。
  只当是南山某个其貌不扬的富二代。
  时桑听闻松了一口气:“总算快离了,不然你参加节目也麻烦,当初我还以为你这便宜老公会制造麻烦,没想到他还挺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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