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不想吃螃蟹了,吃腻了, 而且吃完还要喝好苦好苦的破茶。
  ……不过沈凌想了想仆人给自己剥螃蟹时那行云流水的手部动作, 那几下敲打就“喀嚓”捏出完整腿肉的魔法画面——还是挺高兴地在餐桌旁坐下了,期待地伸长脖子。
  阿谨剥螃蟹也和剥水果一样好看。
  阿谨戴着那枚小银环剥螃蟹特别好看。
  阿谨的手好看又好玩, 可惜最近靠近他时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所以不能抱着他的手咬着玩了。
  不知道奇奇怪怪的讨厌情绪什么时候能消下去……好想舔阿谨的手玩……用爪子拍拍拍的游戏也……
  哎, 等等?
  沈凌坐定, 又用力嗅嗅鼻子。
  除了蟹肉的香味以外,还有其他浓烈而鲜美的味道——
  蒜香味。
  豆豉味。
  油炸后爆开的浓香……还有椒盐小黄鱼的椒香?
  唔,唔, 有甜甜的东西,有辣辣的东西……今天的午饭似乎很厉害……
  “这是最后几只大闸蟹了,今天中午一口气吃完。”
  薛妈妈那看似优雅白净的手正稳稳地端着滚烫的铁锅,没有佩戴任何隔热手套——桌边的萨尔伽没注意到,他正惊恐地盯着朋友存放着了不得东西的裤子口袋;桌边的沈凌也没注意到,她正拼命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
  薛妈妈把两锅散发着浓烈香气的菜依次放在桌上的两个隔热垫上。
  隔热垫与锅身接触时发出了轻微的“嘶”声,而手依旧白白净净。
  一锅能看到金黄的蟹粉块,蒜蓉与芝麻与白嫩的蟹肉一起散发着强烈的香味,下面铺着炸至金黄的姜末。
  一锅铺满了火红的辣椒,蟹壳与蟹腿赤红浓郁,花椒的香味扑鼻,炒好的洋葱与年糕上也沾着红色的酱汁。
  薛妈妈:“烧蟹的方式无非就这么几种……其实xx湖大闸蟹最好的做法是清蒸,但我检查时发现有不少已经不够新鲜了,就多做了两个花样,清蒸的只有三只……凌凌,我这次把避风塘炒蟹做成了蛋黄式的甜口,香辣蟹就刻意做辣了。知道你这几天吃腻了,我还蒸了几个花卷,其实不想吃也可……”
  沈凌张大嘴巴看看他。
  然后她猛地“吸溜”一下,把快到嘴边的口水咽回去了。
  ……并捂住了嘴巴,无辜矜持地眨眨眼睛。
  身为男性的萨尔伽毫不矜持地拿袖子擦口水,并瞬间提起筷子:“崽,吃什么花卷?面对这两道大菜吃什么花卷?人干事?你去厨房反思反思!”
  薛妈妈:“……”
  薛谨的口味其实偏苦偏淡,不太喜欢这种浓油赤酱的大菜,所以不是很能理解这两只垂涎欲滴的馋样。
  他想了想,转身便往厨房走,准备去端那几个解腻的凉菜,并看看蒸锅里的情况——
  “阿谨阿谨阿谨!快过来帮我弄这个这个!这个香辣蟹的蟹腿蟹壳我不会剥!”
  他回头看看,沈凌一边往碗里舀避风塘炒蟹的蟹粉块一边眼巴巴盯着香辣蟹。
  “……凌凌,香辣蟹你应该少吃,我这次做的辣味比较重。”
  妻子眼巴巴的对象瞬间从香辣蟹变成了他。
  薛谨不得不坚定扭过头去。
  “我先去端凉菜,回来帮你剥蟹腿蟹壳。不要急着抢,而且洋葱和年糕是完全够的。”
  沈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看着自己仆人叛逆的背影(?),又猛地扭过头,盯着对面那个吸溜吸溜已经开吃的低等蜘蛛。
  萨·低等蜘蛛·尔伽:“对不起唔唔唔嘶哈哈,咳,咳,斯哈……”
  他用力辦开了一块红彤彤的大蟹壳,迫不及待地去吮里面淌出来的蟹黄:“唔唔唔咳,谁让你不会自己剥蟹壳,小姑娘……嘶,这个够味!”
  沈凌:“……”
  低等蜘蛛咬着蟹壳,又伸手用筷子去锅里一连夹了两块蟹壳放进自己碗里,还冲她笑了笑。
  沈凌:“……”
  “咳,咳,哇,咳,这几只都是母蟹啊,咳,这个蟹黄,嘶……”
  沈凌:“……”
  她吸吸口水,眼巴巴道:“你能不能帮我剥一块?”
  萨尔伽看她这么馋,心想自己这幅从朋友老婆嘴里抢食物的姿态也不怎么好。
  于是他耸耸肩,随手拿了块小一点的蟹壳,“喀嚓”一撅。
  ——蟹黄流了他满手,红油滴到了他碗里,而两边的蟹肉掉了一大块在他桌上。
  萨尔伽把这块剥开的壳放进沈凌碗里,迫不及待地吮起了自己手上流到的蟹黄,并用年糕沾着那些红油往嘴里塞——还自以为很慈祥:“好了,帮你剥好了,不用谢。”
  沈凌:“……”
  她看着碗里残缺稀少的那片壳,面无表情。
  “这么剥壳我也会。”祭司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伸手抓过一个萨尔伽刚才抢过去的蟹壳,手指“喀嚓”用力一捏,“喏,给你吃。”
  这颗蟹壳瞬间爆开了,里面的蟹肉与蟹黄滴了一桌。
  沈凌把剩余的壳子丢进萨尔伽碗里。
  萨尔伽:“……”
  “崽,我再给你剥块壳?你想吃蟹腿吧?”
  “呵呵,我也帮你剥点腿。”
  “来……”
  “打扰一下。”
  一碗小米椒拌木耳重重砸在这两只上头的儿童面前,“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把食物当成玩具?”
  沈凌:……
  萨尔伽:……
  奇异的是,无论是做妻子的还是做朋友的,此时都不敢抬头。
  “崽,对不起。”
  “对不起啦喵。”
  “……你带口癖?你恶意卖萌!你犯规!”
  “呸,你也带口癖!还有恶意卖萌是什么意思?”
  继一碗小米椒拌木耳后,一碗凉拌黄瓜也砸在了他们俩桌上。
  餐桌彻底安静了。
  【数十分钟后】
  ——在母爱的威严下,当妈的不得不成为剥蟹总管,做在桌边处理完了香辣蟹里所有需要剥开的部分,并把它们平均放进了两个儿童的碗里。
  但这并不代表两个儿童得到了平均的惩罚分配——儿童沈凌的惩罚被薛妈妈一笔带过,表面上似乎只是加了一杯餐后苦丁茶;儿童萨尔伽的惩罚是不准吃另一道避风塘炒蟹,并在看沈凌大嚼避风塘味炸蟹黄时含泪吃了一道凉拌苦瓜。
  在对方吃完了炒蟹,得意晃着脑袋从妈妈那里接过清蒸大闸蟹里最大的一只时,萨尔伽脱口而出:“凭什么?”
  帮沈儿童调制清蒸大闸蟹蘸料的薛妈妈瞥了他一眼,无名指的婚戒闪了一下。
  萨尔伽:“……可是她手上没戴!没戴就不能享受特殊待遇!啊我刚才吃了一整道凉拌苦瓜!一整道!我不管!崽!我不管!”
  沈凌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转着眼睛看看他,突然推开椅子,“嗒嗒嗒”跑向了卧室。
  几分钟后她“嗒嗒嗒”跑回来,重新坐回椅子端起盛满蟹肉的小碗,但举起筷子之前,得意地朝萨尔伽晃了晃右手。
  ——同款的小银环在她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萨尔伽:“……”
  沈凌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投入吃蟹大业。
  萨尔伽:“……”
  他维持着忿恨的表情转向调酱料的薛妈妈。
  后者表面上还是挺平静的:“是,我也没想到我妻子第一次主动炫耀婚戒的目的是抢大闸蟹吃,更没想到炫耀对象是你。”
  “……崽,对不起,是我刚才失了智。”
  而且你从刚才开始就好可怕啊。
  【两小时后】
  午饭早已结束,而薛谨和萨尔伽工作上的讨论也告了一段落。
  临时悬赏没有时间准备什么符文道具,所以他直接从萨尔伽的店里租借了几件——但薛谨本也没打算准备什么符文道具,几件就足够了。
  确认了工作道具与悬赏分成后,他把朋友送到门口(还是让对方带走了红茶和一盒多出来的香辣蟹,并收到沈凌趴在沙发靠背后虎视眈眈的眼神),关上门。
  回过头来。
  虎视眈眈的沈凌立刻怂回了沙发靠背下。
  “凌凌。”
  公平公正的妈妈咳嗽一声,“惩罚?”
  “我、我刚才已经喝完了两杯苦丁茶!我知道我做错了!”
  “还有?”
  他顿了顿,用温和的口吻说:“你知道你今天哪里犯错了,凌凌,所以你的强制观影时长会从20分钟延长到40分钟。”
  ……呜,仆人这几天越发可怕的惩罚措施,真是太讨厌了。
  “阿谨,我不敢一个人看。”
  沈凌怂成了一团:“你过来抱着我看好不好?”
  “我真的超级讨厌看……”
  “但那起初是你点名要租的录像带,凌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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