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响应晋江大神号召,不但没有脖子以下,连拉手都没有!
第194章 生死一念
堂屋的大门猛地一开。冬夜的寒风立刻裹挟着雨雪的湿气直灌进来, 吹得满屋红烛摇动, 锦帘飘飞, 那股莫名的闷热也在顷刻之间便被这股冷风给卷了个干干净净。
凌云站在空荡荡的帘帐后面,听着这开门的响动,满屋的风声, 心头一时只觉得……如释重负。
门口那个哭喊救命的声音似乎也被这动静给惊得停了停,随即便是更加凄婉哀怨的一声:“大郎!”这一声当真是如泣如诉, 千回百转, 就连凌云听着心神都为之一震。
开门而出的柴绍自然更是愣住了。他低头一看,入目所见,是小环那张几无人色的青白面孔——这大雪天的,她身上居然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此时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在漫天飞雪的夜色里,在满屋喜烛的照耀下, 自是加倍的令人心惊。
柴绍忙一把将她拉进了屋里, 皱眉道:“阿哲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环神色狂乱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哲一回去就开始吐, 越吐越厉害, 我赶紧去找姨娘, 冯医师也来了, 他给阿哲看病, 可看着看着, 阿哲突然透不过气了, 冯医师说不行了,阿哲不行了……大郎,你快去看看阿哲吧,你快去救救他,救救他!”说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医师说阿哲不行了?柴绍心头大震:“我这便过去看看!”
周嬷嬷和小七等人此时也都已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各个脸色发沉,只是作声不得。待听到柴绍的这一句,周嬷嬷终于忍无可忍道:“大郎且慢!”——他莫不是忘了,这是他和三娘的新婚之夜,这妇人早不来晚不来,偏赶着这时辰跑来说孩子不行了,用心简直是昭然若揭,他若是真的跟着走了,三娘日后岂不会成为笑话?
柴绍也反应过来了:是啊,他走了,凌云怎么办?他踌躇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小环原是大喜过望,突然发觉柴绍停步回头,顿时慌了起来,只能哀哀地又叫了声“大郎”。
周嬷嬷心里冷笑,面上却是越发和蔼,上前几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小环的身上,柔声道:“这位娘子,既然小郎君病了,那就该去多请几位医师过来,大郎他又不会看病,去有何用?倒不如让……”她正要说出“老奴赔你过去看看”,帘子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果断的声音:“我去看看!”
帘帐一分,凌云大步走了出来。就在这短短几息内,她已穿好外衣,挽起长发,手里还拿上了外头穿的大衣裳,虽然打扮不算齐整,整个人却依旧显得干脆利落,神色里的果决更是不容置疑。众人都呆住了,柴绍也惊得失声叫了句:“三娘?”凌云却是步子都没停,右手将一件大氅扔给了柴绍,左手一回手,另一件披风便已落在自己肩上:“走吧!”
柴绍蓦然回过神来,略一思量,还是抬手一披大氅,转头往外走去。
周嬷嬷顿时急了眼:“三娘!”
凌云也看向了她,心头颇有歉意,语气却没有动摇:“烦劳嬷嬷让人多请几位医师过来。”这件事,她自然也觉得蹊跷得很,但越是如此,她越是要亲眼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来就不是能坐着等结果的人,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要跟柴绍一道坐着等结果……
想到那情形,她几乎没打出个寒战来,忙不迭甩开思绪,大步往外便走。小七呆了一下,也拔脚追了上去。
周嬷嬷一个两个的都阻止不及,眼见着凌云已风一般地卷出门去,不由得抚额一声长叹:这叫什么事?柴大郎的庶子出事,妾室求救,结果她家三娘子居然跑得比柴大郎还要快!
阿哲住的院子离主院本来就不远,以柴绍和凌云的脚力,自是转眼就到。此时这座小小的院子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莫氏的声音尤其刺耳:“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大郎呢,大郎怎么还没到?快去叫他,快去!”
柴绍心知不对,两步便上了台阶,冲进门去。却见西边屋里的床榻前已站了好几个人,日常来府里的冯老医师和莫氏,都守在那里,还有两个婢子在一边伺候;而床榻上的阿哲则是脸色发紫,小小的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极为急促,看到柴绍似乎还认得,却已根本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泪水。
柴绍心头刺痛,脱口问道:“阿哲到底是怎么了?”
莫氏见他进来,原是面露喜色,看到跟在柴绍身后的凌云,却是脸色一沉:“阿哲到底怎么了?医师说了,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被人害了!”说完又毫不客气指着凌云道:“她是什么人?你带她来这里作甚?是觉得阿哲被害得还不够惨么?”
柴绍忙压下了她的手,皱眉道:“姨娘莫要如此说话,这是三娘,听闻阿哲出事,她特意过来看看。”
莫氏吓了一跳:居然是李三娘本人?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凌云两眼才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得自是无礼,凌云却并不想跟她纠缠计较,索性只看着她点了点头,脚下一晃便绕了过去。莫氏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冲柴绍怒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她为何来这里,难不成还问不得了?”
小七也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闻言忙接口道:“这位老夫人说得是,这话您的确问得不妥。”不等莫氏发怒,她便笑吟吟行了个礼:“不知老夫人是哪个府上的?莫不是年高忘事,竟不记得我家娘子如今已是小郎君的母亲了,母亲来看望儿子,难不成还要跟旁人去解释缘由?”
她笑容甜美,礼数周到,说出的话却比针尖还要扎人。莫氏的脸原就气得发红,这下更是憋得发紫,跟床榻上的阿哲差不多成了一个颜色。
柴绍只觉得头都大了,忙向莫氏问道:“姨娘是何时过来的?阿哲这样已有多久了?”
莫氏气得一指伺候小环母子的小婢女:“你问她!”说完又冲着那小婢女瞪眼:“你还不把事情都赶紧都告诉大郎!”
那小婢女不过十二三岁,哭得眼睛都肿了,听到这一声忙哆哆嗦嗦答道:“今日、今日小环姊姊原是想带着小郎君去新房那边转转就回,结果那边人多热闹,又有好些孩童,小郎君一高兴竟自个儿钻到前头去了……”
她话没说完,小环也终于追进了屋子,她脸色的依然冻得青白,闻言却还是含泪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拉紧他,他一下子便钻到了最前头,我怕惹人侧目,不敢去拉他回来,因此便回来找了阿四过去,好把他带出来,谁知我们再过去时,竟怎么都找不到阿哲了!”
那个叫阿四的婢子连连点头:“正是,奴婢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小郎君,直到大家陆续散了,小郎君才跑了出来。他说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姊姊带他去里头吃果子了。我们当时也没多想,谁知回来没多久,小郎君就上吐下泻,小环姊姊吓得让我赶紧去找姨娘,正好冯医师也在吃酒,姨娘便把医师也请了过来,医师原是说,小郎君大概是吃坏了东西,吐干净就好,谁知话刚说完,小郎君就渐渐喘不上气来了!”
那个姓冯的医师原是隐形人般缩在一边,闻言才抱手叹道:“这情形甚是凶险,乃是喉头有损,气息堵塞之故,若再这样下去……”他摇头长叹了一声。
柴绍心头更是沉重:冯医师也是坊里有名的医者,跟自家关系更是亲近,他都这么说,情况可见是不好了。
凌云心里却是一动: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带这孩子去里头吃果子了?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小七的披风下露出的正是一截石榴裙——今日凌云穿的是青色嫁衣,婢子们穿的却都是喜庆的红裙。
莫氏也一眼瞧见了,两道浓长的眉毛顿时又竖成了一个愤怒的倒八字,咬牙点头道:“我就知道,这孩子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小七忙问道:“老夫人是疑心谁?还请直说。今日的女客少说有一半穿了红裙,您这般委婉,谁知道是指哪位?”
莫氏没料到她会直接问出来,咬牙道:“要依我说,你们几个……”
小七微笑道:“老夫人说的是,我们几个自然最是清白不过了,毕竟今日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们几个忙娘子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别的闲事?再说了,我们又都是头一回进府,既不认得老夫人,自然更不认得小郎君,就算有人坏了心肠要栽赃陷害,也栽不到我们的头上来。老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莫氏被她一句句顶得无话可说,恨不得能一巴掌扇掉眼前这张圆脸上的笑容,却到底没这个底气,只能瞧着柴绍道:“大郎你听听,你听听。”
柴绍深知凌云的性情,听着莫氏的话早已觉得刺耳,只是不好说她,闻言干巴巴答道:“姨娘今日是不是喝多了酒?不如先去歇一歇。”
这话一出,别说莫氏,便是小环都呆了一下,莫氏嘴唇哆嗦,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脸色也渐渐地灰了下去,最终才惨然一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在这府里终究是多余的了!”
柴绍听到这语气有些不对,回头再一看莫氏的脸色,心头也是一惊,正想道歉一声,开解几句,却听那冯医师惊声道:“不好!”
原来阿哲已猛地睁开双眼,张大了嘴,却已根本吸不进气,脸色自是痛苦到了极点。小环一眼瞧见,不由得尖叫了起来:“阿哲,阿哲你怎么了?大郎,医师,你们快救救他,救救他!”
冯医师忙伸手扶起阿哲,拍了几下,却依然是无济于事,只能惨然摇头:“他这是……这是气道全被淤塞,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柴绍脸色也是大变,他亲眼见过因喉头受伤或中毒而被活活憋死的人,可不就是这副模样?医师说得不错,这种当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他的阿哲……
这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打小抱着举着带到这么大,平日虽也不觉得如何,此时却当真是骨肉相连,痛彻心扉。看着阿哲难受的模样,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他应该让孩子少受点罪!
只是这念头刚刚一生出来,他的手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行走江湖多年,这双手上自然有过人命,但要亲手结束儿子的痛苦,他却根本做不到;可要眼睁睁看着孩子继续这么痛苦挣扎,他也做不到……他只能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小环更是整个人都痴了,她原本虽然狼狈,还有些仪态,此时却已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张开了嘴,仿佛也跟阿哲一样根本透不过气来了。
小七对这位原是半点也看不上的,此时心头不由也是好生惨然。突然间,她只觉得手上一空,却是凌云已劈手夺过她袖内藏着的那把七星短剑,手腕一抖,剑尖在烛火上轻轻划过。小七一眼瞧见,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娘子!”
凌云看着她点了点头,两步来到床榻前沉声道:“都退开,我试试。”
众人都惊得转头看向了她,却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哲,眉宇之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柴绍不假思索地退开了两步,伸手将小环也拉了过来,冯医师也忙不迭地倒退了两步,唯有莫氏锐声道:“你要做什么?大郎,莫让她胡来!莫让她胡来!”
小七隐隐间已知道了凌云的打算,心头又气又急:娘子这是何苦?但看着凌云的神色,她还是咬牙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莫氏的腰,将她生生拖了出来。莫氏自是叫骂不绝,凌云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她伸手在阿哲细细的脖子上轻轻摸了摸,随即便用一只手固定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剑尖对着阿哲的脖子便直直地扎了下去。
小环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然而柴绍的手就像铁箍一样死死地扣住了她,她根本就挣扎不开;而在柴绍心里,此时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三娘这是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也看出了自己无法下手,所以要帮他,帮阿哲,结束这种痛苦吗?
她怎么这么傻!
第195章 善恶难分
眼见着那尖锐无比的剑尖已毫不犹豫地刺进了阿哲的脖子, 几乎所有的人都扭头闭上了眼睛。
然而传入他们耳中的, 却并不是那意料之中的利刃入肉、鲜血飞溅的可怕响动,而是一阵细细的咳嗽的声音, 是……
是阿哲的咳嗽声!
众人愕然转头看去,却见阿哲已靠着凌云半坐起来, 正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奋力喘息, 神情看去虽然还有些难受, 脸色却明显已缓和了不少。而在他细嫩雪白的脖子上, 就在喉头正下方,的确有一小团血迹,却也看不出更多的伤痕了。
柴绍目光最是敏锐,一眼便瞧见, 在那团血迹里,的确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伤口附近那片薄薄的皮肤正在不停起伏,阿哲急促的喘息之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难不成刚才凌云那一剑刺下去,其实是用剑尖给阿哲在气道上挑出了这么个小小的口子,让他可以用这个口子透出气来?
这样,也行?
他心头茫然, 手上的力道自然也松了松。小环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一下便扑到了榻前, 伸手要去摸阿哲, 谁知眼前寒光一闪, 却是凌云抬手拦住了她,那手腕上赫然还扣着刚才用过的短剑,剑光冷冽逼人。
小环惊得“啊”地一声倒退两步,差点坐在了地上。众人原本也都下意识地跟着她上前了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此时自然也都惊得愣住了,莫氏更是惊叫起来:“你、你要做甚!”
凌云没有答话,却转头看了小七一眼,小七忙把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凌云,随即便转身飞跑了出去。凌云用帕子虚虚地遮住了阿哲脖子上的伤口,这才抬头看着众人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问问阿哲是不是救回来了呢,怎么凌云二话不说的就要赶他们走了?莫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凭什么让我等出去?你适才那么拿刀乱戳,如今又想赶人走,你到底还想对阿哲做什么?”
凌云皱了皱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刚才那轻轻一刺,其实已用尽生平所学,位置力道但凡错了一丝,后果都不堪设想,好在她和阿哲的运气都还算不错,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这种法子只能暂时应急,接下来还有几道难关要过,人多拥挤气息杂乱乃是大忌,自然不能让大家都挤在这里……
莫氏见她不语,顿时冷笑起来:“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我看你就要把人都赶走了,你好弄鬼!”
柴绍听着不对,忙拦住了她:“姨娘,咱们还是先出去吧,适才是三娘出手才救了阿哲的命,如今她让咱们出去,自然也有她的道理。”说着目光便是一扫,那两个婢子忙不迭地都退了下去,就连冯医师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莫氏的脸色自是愈发难看,看着柴绍咬牙点了点头:“好啊,我明白了!只是大郎,你若嫌我碍事了,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柴绍心里苦笑不已,他自然知道莫氏是胡搅蛮缠,但他自幼丧母,一直是莫氏在照顾他,算得上是他的半个母亲,如今就算莫氏性子变了,行事糊涂,他却不能不顾及这些年的情分。此时他也只能好声好气道:“姨娘言重了,这不都是为了阿哲么?”
莫氏昂然道:“正是因为阿哲,今日我才绝不能走出这屋子!”
她这一声尖锐得几乎有些刺耳,靠在凌云身上努力呼吸的阿哲仿佛也被惊了一下,随即又咳了起来。凌云心头一凛,抬眸看向了莫氏,莫氏也怒气冲冲地看向了她。
柴绍见着不对,正想开口,突然有人抢先一步低声喝道:“出去!”却是小环已霍然回身,直勾勾地看着莫氏,伸手指向了门口。
莫氏吓了一跳:“小环,你、你是说错了吧?”
小环依旧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也愈发低沉:“你出去!”
这下便是柴绍也意识到了不对,诧异道:“小环,你这是……”
小环恍若不闻,看着莫氏的目光里却已几乎能喷出火来。莫氏原本还想强撑,但被小环这么看着,到底心底一寒,后退了几步,跺脚道:“真真是不识好人心!也罢,出去便出去,今日我且不跟你计较,不跟你计较!”说着便愤然摔帘而出。
小环这才回身向着凌云跪了下去:“娘子,求娘子继续救治阿哲,若有什么需要婢子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婢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去办到!”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言,阿哲自然也听到了,小身子不由得挣了挣。
凌云忙安抚地拍了拍他,想了想索性点头道:“你坐在那里,看着阿哲就好。”
小环忙抹了把脸,回身坐在凌云目光示意的床尾脚踏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哲,再也没说一个字,阿哲瞧见了她,顿时也不再挣扎。柴绍自是松了口气,心头随即便涌上了无数疑云,只是瞧着凌云依然专注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唯有阿哲费力的呼吸声在一起一伏,循环往复,让人的心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起伏不止。
好在小七很快就带着凌云的药囊跑了回来。凌云再不迟疑,净过双手后便挑出沈英配的药膏,在阿哲的脖子上细细地抹了一层,连肿胀堵塞的嗓子里也用圆头的药簪抹了些进去。这药膏清凉刺骨,消肿解毒最有奇效。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是药膏渐渐起效,还是喉头的肿胀本来就会消退,阿哲的口鼻终于又能吸进气去了。凌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忙用干净白布包住了他脖子上那处小小的伤口,又用水化了些药粉,让他含在口里慢慢咽下。
阿哲年纪虽小,这一夜却仿佛长大了许多,不管怎样难受都是努力忍耐,就连那极苦极苦的药水也能缓缓润下去,直到凌云告诉他可以歇息了,他才闭上眼睛。大约是太过疲乏,没过片刻他便睡着了,神色极为安宁,就是呼吸到底有些不畅,小呼噜打了个山响。
只是落在屋里这几个人的耳中,这声音却比什么都要来得动听。小环的眼泪顿时再次流了满脸,有心要跟凌云道谢,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凌云向她摆了摆手,起身走出了屋子。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起来,晨光映着雪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一片明净洁白。凌云怔怔地看了许久,心头仿佛有无数雪花般的纷乱思绪盘旋飞舞,最后也只剩下了一片清明空寂。
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听身后窸窣声响,却是柴绍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致,他也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喃喃道:“竟然天都亮了……三娘,”转头看着凌云澄净的面容,他心头原有许多感激抱歉,此时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叹道:“三娘,你先回去歇一歇吧,我在这边守着就好。”
凌云略一思量,向柴绍点了点头:“也好。”是啊,她是得回去了,但不是去歇着,而是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要问问那个女人,到底对阿哲做了什么!
第196章 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