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周思远是被轰隆声吵醒的，他在床上一阵摸索，床上空空的，意识到乔楠已经起来后，他掀开被子下床。
乔楠在厨房忙活，看到周思远眯着眼看他，她带有歉意地问：“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周思远揉揉蓬乱的头发，打了个呵欠，笑着说：“没有。”
轰隆声是豆浆机传出来的，他半倚在门框上，问：“你在煮豆浆？”
乔楠点点头：“就快好了，你去刷牙洗脸，马上就可以吃了。”
周思远晃晃脑袋，走向浴室，乔楠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毛巾和牙刷我给你备好放在洗漱台上了。”
周思远懒散地“嗯”了一声。
坐在餐桌前，周思远看着碗里的豆浆，呈青灰色，表面还飘着几块灰色的东西。印象中水泥浆就是这个颜色，周思远不禁怀疑这玩意喝起来是个什么味。
乔楠夹了个白馒头和肉包递给他，周思远说了声：“谢谢。”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默默地享受着早餐，周思远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甜味不够，周思远捞过糖罐，给自己加了勺糖。
乔楠惊讶地看着他：“我已经给你放一勺了。还不甜？”
周思远拿汤匙搅着豆浆，淡定地说：“是不够甜。”
乔楠的父亲也喜甜，这时母亲总会列举一堆后果拿来警告父亲，比如甜的东西吃多了会导致肥胖，引发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诱发糖尿病。
乔楠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一下母亲的教导，迟疑地说：“还是少吃点糖，对身体不好。”
周思远从碗里抬起头，笑着：“平日里我不怎么吃甜食的，也就喝豆浆时会多放点糖。”
乔楠暗自腹诽这还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吃完早餐，周思远收拾饭桌加洗碗，乔楠去阳台晒衣服。
两人闲下来互相瞪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气氛还有些尴尬。乔楠在性爱之外与周思远的每一次独处，她都觉得压抑。
这段时间下来，乔楠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某些生活习性上是与自己相似的，所以每到对方家里夜宿，在帮忙处理家务这过程中，两人还蛮有默契的。
但当脱离那层肉体关系后，她发现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陌生。陌生，这词一跳出来时，乔楠暗自嘲笑，可不是陌生吗？两个人只是因为肉体上的欢愉才凑到一起，撇去这层关系，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再往后推，就是陌生人了。
想到这乔楠不禁松了口气，关系本就简单，实在没必要想得那么复杂。再者两人都是单身男女，短暂抱在一起取暖，过后又各自回到生活的正常轨道中，互不干扰。
时下有个词可以概括他们的关系——炮友。于是乔楠思绪飞了一段时间又跑回到原地，一开始两个人可不就是冲着约炮而聚在一起。
再次回到性事上，乔楠不得不承认几回下来她是享受的，不止于肉体上的享受，还有精神上的。每一回欢爱，周思远都顾虑着乔楠的感受。乔楠不知道周思远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周思远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我衣服还在晾着，要不我等午后再走？”
乔楠没有吭声，周思远拍拍她：“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就在神游。”
乔楠啊了一声，脸红：“可以啊。”又上下打量着周思远，“确实这样也不好走出去。”说完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又点了点头。
周思远笑着摇摇头，拿起遥控器开电视调节目看。乔楠去书房抱出电脑，盘坐在沙发上敲打着键盘。
周思远望了一下她的电脑屏幕，乔楠正在处理邮件。他继续把目光盯回屏幕。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10点了，乔楠刷着网上的八卦，页面跳转出一道道美食，乔楠轻轻“啊”了一声。
周思远没有调到可看的频道，于是两人各坐一端，拿着手机刷网页。
周思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乔楠一脸讪笑：“冰箱里没有菜。”
乔楠自己做饭难吃，上班时间都是吃外面的，周末有时自己包饺子，有时叫外卖，父母和李晴有时也会叫她过去吃饭。现在她家的冰箱里除了水果馒头包子之外，空空如也。
周思远放下手机，问：“这附近有菜市场吗？”
乔楠点点头。
“那现在下去买？”周思远起身。
“等等。”乔楠拉住他的手。
周思远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笑着问：“怎么了？”
乔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你要吃什么？列张单子给我，我去买？”
周思远揉着额头，问道：“我不能一起去？”
“你要去也行，”乔楠顿了一下，重新坐回沙发上，“我就不去了。”
周思远突然明白了，他坐下：“行吧，我把要买的菜发微信给你。”
乔楠去卧室换衣服。这房子是父母认识的朋友的，因为子女在国外生活，他们自己又有房子住，就空了出来。这里离乔楠工作的地方虽不近，但在于交通方便，位置也安全，乔楠就通过父母的关系把房子租了下来。
房子周围的邻居如果看到周思远，到时一说，话传到父母耳边那还得了。
乔楠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绝对不能和周思远一起出门。
乔楠换好衣服，微信正好收到一条消息，是周思远发过来的菜名。
乔楠一溜儿浏览下来，周思远还挺会安排的，两荤两素带个汤。乔楠虽煮饭做菜不行，但学生时代常看母亲做菜，对于有些菜的做法还是一知半解的。
乔楠跟周思远打了声招呼，拿了钥匙就要出门买菜。周思远又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
乔楠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周思远也不再强迫，关上门，走到阳台。等了会儿，乔楠走出楼口，身影渐渐模糊在周思远的视野里。
周思远回到客厅，窝在沙发里继续看手机。
大约过了半小时，门口传来开锁声，周思远去开门，乔楠拉开防盗门，周思远拉开木门，两人四目相对。
周思远一边说了声你回来了，一边接过乔楠手上的菜，乔楠嗯了声，反身关上门往里走。
周思远把菜放在地上，开始淘米。乔楠换上居家服，走进来：“需要我帮忙吗？”
周思远把米浸泡在锅里放在一旁，听到乔楠的问话，他说：“你削土豆？”
乔楠把刚刚买的两个土豆拿出来，周思远把削皮刀递给她，乔楠接过蹲在垃圾桶旁削皮。周思远开始手撕包菜，用淘米水洗第一遍。
乔楠弄完土豆递给周思远冲洗，站在一旁观望。
周思远低头抿唇，聚精会神地洗着菜，乔楠看着他坚毅白皙的侧脸，目光再移到他的手指。乔楠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脑海里突然回忆起昨晚两人在这里干的事，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周思远端起洗菜盆，看到乔楠红红的脸，笑道问：“怎么了？”
乔楠从墙壁地架子上抽出一把刀，回：“没，我切肉。”
周思远把洗菜水端去冲厕所，回来后他又洗鱼，乔楠阻止他：“我来吧。每次买鱼他们都没有把鱼鳞弄干净。”
周思远点点头：“行，你弄鱼鳞，我来切肉。”
11：30，饭煮好了，但需要放气，周思远开始炒菜，乔楠在边上帮忙端盘子，递材料。
抽烟机嗡嗡地响，周思远额头开始冒汗，乔楠跑到洗手间，把周思远的毛巾弄湿，稍微拧干，又回到厨房把毛巾递给他。
周思远接过毛巾，“谢谢。”他擦了擦额头又抹了抹脖子，毛巾被放在一边，糖醋鱼起锅，乔楠把鱼端到餐桌上。
周思远夸她：“你做这些还挺熟稔的。”
乔楠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除了煮饭做菜，其他家务做得还行。”
周思远若有所思地说：“看出来了。”
两人配合，很快四菜一汤就摆上了餐桌，分别是醋溜土豆丝，叁层肉炒包菜，红烧鱼，清炒菠菜，海带豆腐汤。
乔楠添饭，周思远舀汤，坐下来吃饭时，乔楠嘀咕了一句：“吃得完吗？”
周思远喝了口汤，回答她：“你晚上也可以吃。”
乔楠咽下饭，“是吗？谢谢你。”
周思远笑笑不言语。
两人吃饭都不爱说话，只有低低地咀嚼声。吃完饭，周思远洗碗，乔楠擦桌子。
1点左右，周思远的姐姐打了电话过来，周思远换上自己的衣服，和乔楠告别。
送走周思远，乔楠窝到书房看书。期间李晴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昨晚怎么就走了？”
乔楠关掉灯，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你不会睡到现在吧？”
李晴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是啊，昨晚喝多了，又闹得晚。”说到这，她又幸运地说，“也幸好你早走了，后来闹得太疯了，你也吃不消。”
乔楠说：“昨晚酒喝得有点晕，我就先走了。”
李晴在那边笑话她：“你就别找借口了。”
乔楠心一跳，她抓了抓头发，继续瞎掰：“你也知道我不爱喝酒，再说真的都不认识。有点无聊。”
李晴那边传来韩威的说话声，李晴说了一句来了。又跟乔楠说：“你啊你，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
乔楠不吭声。
李晴又说：“晚上要过来吃饭吗？”
乔楠想到饭桌上还有中午的剩菜，就回绝了她：“不了，我下午有事。”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变化，生活与工作，住处与公司来回转换。有时周思远会打电话过来让乔楠去他家吃饭，有时又来乔楠家做饭，两人下床之后就像是饭友，临时凑对。
乔楠不知道这种关系会维持多久，走一步算一步，哪天周思远或者她找到另一半了，就是结束这种关系的时候。那是会在多久之后，乔楠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