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不会,一个都没见过。”
  于小山肯定不会跟自己撒谎,机场鬼头鬼脑的吴鹏、签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文件、小城跑过来隐约说的那些模模糊糊的关键词、竹子莫名其妙地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太好”,怎么知道的?从去救孟串儿到从阿富han回来他根本没有任何时机去告诉竹子自己现在的状况。
  而去阿富han之前于小山还住着大别墅呢——这是他回国第一天带孟串儿进现在租的小房子的时候自己亲口说的,
  那竹子是从哪知道的“现在不太好”?
  以及今天的竹子居然坐在了吴鹏的车上,竹子跟于小山那啥过,就算吴鹏不是于小山很亲近的朋友,貌似也不该跟竹子扯上啥关系。
  但是他俩的确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有关系。
  这些串联起来的信息在脑子过了一遍,孟串儿基本笃定于小山最近瞒她的事情跟吴鹏有关,并且跟钱有关。
  说不定那天他匆匆忙忙出去就是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关,于小山的情绪管理是很过硬的,但是他却控制不住地在看到吴鹏车牌子的时候皱眉头,得多厌恶?
  这里面,一、定、有、圈、套。
  于小山扒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那鬼脑袋又在想啥呢?导航显示还有两公里到你家了。”
  孟串儿恢复了丢丢当当的样子:“我是人,没长鬼脑袋。”
  等回到c城要详细查一下才好。孟串儿心里暗暗想道。
  第52章 熊样儿要揍孟串儿
  孟串儿的老家房子里,爹妈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老两口的脸上皱纹都快挤开了花。
  在阿富han那两年老人的心就那么悬着,被一根绳摇摇欲坠地吊着。
  老太太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盯着电视,一遍一遍看国际新闻,有时候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也要开个电视机,哪怕是重复新闻只要没发生新的状况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天从屏幕前面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消失,纵是孟串儿的爹是个爷们,从前也带过枪还教女儿玩过枪,瞬间腿软,差点没坐地上。
  串儿老妈要去阿富han,一刻也不想等。她老爸说:“我们两个去了不仅没有用,一旦出了事情,串儿安全了,咱俩没了。你让串儿怎么办?你要相信国家啊,如果连国家都没办法,你跟我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能有啥招儿?”
  那几天家里一片愁云惨淡,串儿妈妈每天都在哭,哭得视力模糊,掐着大使馆上班时间一遍电话,下班时间一遍电话——强行忍住不敢多打,她怕打多了人家嫌烦,再影响人家的正常工作。
  直到确定女儿安全,那天老太太跟老头对着擦眼泪——高兴的,喜极而泣。
  但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说是未婚夫接走的,老两口一脸懵逼,本以为这种破丫头要一辈子在父母身边了呐,忽然蹦出来个英雄救美的未婚夫,还陪她一起去米国外派了,简直是神仙打架的操作。
  “老头,你说这个于小山会不会有啥生理缺陷啊?”
  “你指的是啥?”
  “比如眼瞎或者腿瘸之类的。”
  老爷子对老伴儿真是没辙,哪有这么诅咒自己未来女婿的:“你净瞎说,你是不是亲妈?”
  “你是亲爹你自己说,你闺女有啥?”
  “……”
  好像……也有点道理……
  “说啊!”
  老头这回认真回复:“兴许眼神不太好吧,不至于瞎。”
  “你看看!所以要按我说,这回来就应该拼命把这个女婿留住,不然时间久了人家反悔了就废了。”
  “闺女在身边不嫁人也挺好的,你这种观点就是那个什么网络上说的直男癌。”
  “你少说我,其实我了解咱闺女,她心里也想有个人陪,但是前提得是她愿意。我强迫她啦?这还不是她自己找的!”
  孟串儿在门外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妈一准没念叨我好话。”
  于小山笑了笑按响了门铃。就听见里面一叠声的:“来了来了!”
  “阿姨好叔叔好,我是于小山。”
  “啊啊……小山你好,快,快进屋。”老太太都激动得说的不会话了都。
  于小山被老太太搀着——准确地说是架着让进屋,回头瞪了一眼孟串儿,意思是让她跟上来,孟串儿眼睛向上翻了翻心里想:搞得跟我是外人似的。
  “爸!我来帮你。”孟串儿冲进厨房给了他爸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富han回来这是第一次回家。
  之前骗父母说去外派米国那是怕他俩看见她身上和腿上还没恢复的伤,本次风雨兼程电闪雷鸣的差一点就跑去找阎王爷玩了,想想除了有些后怕是真的有点对不起爸妈。
  当初还是爷俩在书房里抽烟聊心事得到她爹的默许和支持才实现的,在她心里,父母是最后一道屏障和港湾。
  一走进这个童年时候跳飞机格掷沙包唱儿歌的小巷子,耳边就能听见她蹲在花坛旁边看蚂蚁搬家一看两小时,她妈急得站在窗口拖长音大喊她乳名的声音。
  一晃快30年,跟小时候的玩伴们都快应了那句“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时光飞逝和乡愁难解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种族所有宗教信仰都有共情的两件事。
  在她的世界观里,愿意带一个人去最后的屏障瞧一瞧,是把底牌亮给对方,就好像熟悉了主人的小狗露肚子出来是最深的信任,呸,什么破比喻。
  老爷子身上僵了僵,男人不太习惯这种表达方式:“一边去,厨房不用你,晃悠两年多才合计回家,野丫头!”孟串儿笑了笑,爷俩从来的交流方式都是如此。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孟串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老太太这大嗓门,隔着两堵墙都听得见。
  “妈!你俩又编排我什么呢?”她走进卧室,看见于小山正襟危坐,双腿并拢,双手合拳放在膝盖上,像一个小学生在认真听讲。
  旁边老太太在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孟串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你这练什么功呢,在我妈面前装什么装!”
  “啪!”后背挨了老太太一巴掌:“这么没礼貌!一点比不上人家小于稳重。”
  孟串儿回头无奈地长叹:“妈!你干嘛总拆我台!”
  爹妈做了一桌子的菜,摆得满满当当。而且全是硬菜:排骨炖油豆角、酸菜炖血肠、小鸡炖蘑菇、清蒸兴凯湖大白鱼、炸茄盒、锅包肉……
  索性于小山跟孟串儿同属d三省,口味上没任何差别。吃起来就是自己想要的家里的味道。
  一顿饭吃得死撑,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饿叫你妈觉得你吃不饱,两个人的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了,看着他俩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老太太转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被孟串儿一眼瞥见——嘴里塞了一个鸡腿肉正嚼着,呜突突地问:“妈,你咋了?”
  抹了抹眼泪她妈摇摇头咧嘴笑了笑:“妈没事,就是这么久没看见了你,有点高兴,再加上小山这孩子看着也本分……”
  一个快40的男人,一个快30的女人,在爹妈眼里仍然是孩子,这个可能就是家的意义。
  吃完饭俩人出去溜达,她兴高采烈地带他走过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走一路回忆,像是弥补过往生命中没有他的遗憾。
  “小学的时候拿奖拿到手软,各种演讲、竞赛、主持……”
  “我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诗词,初一就写出人生可是风前叶,欢也飘零,悲也飘零,都作沙江点点萍的句子,作文老师特别喜欢我……”
  “高中的时候上数学课不听,语文课也不听,数学课因为听不懂,语文课因为全会了……”
  孟串儿滔滔不绝地白话,于小山满眼宠溺的笑:“听上去像是一个好学生逐渐变成坏孩子的过程。”
  “呸!我一直不是什么好孩子,好孩子在这个社会上是用来骂人的。”
  两人正牵着手一路腻歪着,后面忽然响起来一个声音:“孟串儿?”
  这俩回头一看,嘿!两年多没见的熊样儿,除了肚腩大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脸上多了几道沧桑的褶子之外这货还是那个b样。
  他用手指着孟串儿看起来气得直抖,嘴唇子都跟着哆嗦,能有个几秒钟吧,才开口:“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货,怪不得当初要跟我分手,还说什么三观不合,我看你早就跟这个于小山勾搭上了!不要脸!狗男女!”
  孟串儿莫名其妙望着熊样儿,觉得他的这几句话像是在开国际玩笑,原本还想着顾及着大熊跟老太太之间的世交,那句狗男女一出口,就已经戳到了她心里所有的炸点。
  “你有病吧?在我心里从来不曾跟你在一起过,你这句分手都用得极其不恰当,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你还晃悠着没有女朋友吗?因为只要是个女的就不可能喜欢你。大沙b。”
  熊样儿显然被气坏了,眼珠子瞪得比牛铃还大,他挥舞着拳头冲上前来,要打孟串儿。
  第53章 孟串儿转战券商江湖
  还没等他动手,于小山早就已经转转磨磨到他身后“啪!”地一声闷响一个大巴掌拍在了这货的脑袋上,这一掌光听声音就知道用了多大力。
  熊样儿身子晃了几晃,不可置信地回头傻了吧唧地看着手掌的主人。于小山冲着孟串儿喊了一句:“愣着干啥?揍他!”
  孟串儿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开始揍熊样儿,这俩人连踢带踹打得熊样儿鼻青脸肿连连讨饶。(作者不鼓励打架,打架不是好孩子。孟串儿和于小山欺负熊样儿,不是好孩子。)
  于小山揍累了指着趴在地上的熊样儿撂了一句话:“孟串儿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是别人不能有想法不能碰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然后拉着孟串儿迈着八字步走了。孟串儿想了一会,边走边笑。
  “你笑啥?”
  “我妈这还夸你稳重呢!哈哈哈!你多大了还学小孩子打架!”
  “你不也打了吗?”
  “我那是怕你一个人打不好意思。”
  “滚犊子,说啥你都有理。”
  “哈哈哈,打人不对,但是打他好爽。”
  “嗯!我们家孟串儿跟人吵架我会在旁边看热闹,但是动手不行,就算只是指一下也不行。”
  走在家乡的几十年不变的街道上,重叠了从小到大所有的回忆:第一天上学就把书包丢了哭唧唧回家找妈妈的她;第二天上学过独木桥掉进臭水沟里又哇哇大哭的她;当上大队长检查红领巾佩戴状况的她;逃课去网吧上网上到心慌决定戒网的她;高考前还天天在课堂上睡大觉让同桌给披衣服的她……
  这个城市有她最最单纯的童年和少年,不管走多远在地图上看见家乡的名字都会觉得温暖可亲,这些年里动荡不安,辗转奔波,为了理想照进现实拼搏厮杀,很多很多关于家乡的记忆都模糊不清。
  年少时分的纯粹早就被抛到脑后,午夜时分也不曾想起,而此时此刻跟身边的他在一起,时光回溯,像是打开了尘封的最干净最原始的回忆之门。她不再是那个黄沙百战穿金甲的女战士,只是一个被照顾被保护的小丫头。
  孟串儿拽了一下于小山的袖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家乡人来人往的不怎么宽阔的大街上,吻住他的嘴,他愣了一下,随即抱紧她的腰,唇齿缠绵,加深了这个吻。
  “我爱你。”
  “我也是。”
  故事如果到这里,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偶像剧是成人的童话,然而生活不是偶像剧,越是相爱的人会配备越多的折磨,而命运根本不存在什么姻缘的红线。
  即使真有,一定是走到一个人死的那天,这根红线才算被认可为曾经真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小说和剧本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由于对出版物的政策连年修改,文学圈的江湖早就不是于小山和孟串儿随手写写都可以火爆天下的江湖了。
  版号现在是稀缺资源,好容易求爷爷告奶奶弄了个版号出来,却反响平平。
  大量充斥着的新兴的网络写手,人们追求一种短暂的精神高潮,类似抖音、快手正是抓住了这种心理,可以在十几秒的视频里抓取大家最感兴趣最引起共鸣或最容易发泄情绪的点从而达到精神鸦片一样的情绪快感,实体书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光景。
  而电影公司都在买ip,只有一本书炒作起来才会成为一个ip,才会有所谓的商业价值,于小山通过从前的人脉找了几家电影公司,大大小小都有,人家说得很客气,但是话里话外也就是拒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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