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常之茸细细想了想,既然朱彦策已给出承诺,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举起茶杯,面色有些羞红的致歉道:“是之茸越矩了,还望公子不要计较我说的话,菁姑娘本就是京中娇女,人人盼之,往后她与四殿下之事,便全看缘分罢。”
  酒楼内二人将此事说开,常之茸便与朱彦策作别,趁夜色未暗,乘着马车回到宫中。
  当晚在苕岚苑内,常之茸支开了福田,决定单独在殿内,好好与李溯谈谈。
  “殿下,你可是有了喜欢之人?”
  常之茸说的小心翼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溯的面颊,生怕错过他每一个表情。
  李溯或许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想了片刻,憨笑了一声,点点头。
  常之茸再一次受惊,竟真的被朱彦策说中了?
  她穷追不舍的问道:“是哪家姑娘?”
  李溯挠了挠头,面上赧然:“这…不能告诉之茸。”
  常之茸有点不满,嘟起嘴巴,挨个猜了起来,先是将朝中九卿嫡女的名讳说了一通,李溯纷纷表示不是,她又说了几个庶女的名字,李溯还是摇头。
  最后常之茸皱紧眉头问道:“殿下不会是看上了御史大夫杨府的庶女,杨菡吧?”
  李溯更是急忙否认:“通通不是。”
  常之茸败下阵来,又问道:“那殿下说说,那女子长相如何?”
  李溯一双眼认真的看着常之茸,描绘的甚是详尽。
  “她面容明艳,肌肤胜雪,柳叶弯眉,秋水明眸,眉眼间总是带着笑意,脸颊上有着浅浅的酒窝,她善良又心思敏捷,亦最是爱她神采奕奕的模样。”
  这一番形容,当真是将人夸上了天。
  常之茸左想右想,都想不到有哪个女子能够对号入座,又有哪个女子能有李溯形容的这般亮眼美好。
  此时门外听墙角的福田,都已经心急如焚,就没这么气过有人如此在情爱之事上不开窍的。
  我的傻姑娘,四殿下说的人,不就是你吗!
  第43章 . 下药  常之茸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身……
  三月中旬, 常之茸收到了朱菁的来信,信中所言皆是感谢她能去寻朱彦策为她说情,如今朱丞相也没有再逼迫她早早与六皇子订婚约了, 常之茸看完后心中还是松了口气。
  只她现下也不再强行拉郎配, 既然李溯和朱菁二人, 一个已有心爱之人,一个不想嫁给皇嗣, 便顺其自然罢, 上一世无人干涉,他们喜结连理, 这一世兴许还差了哪些机缘。
  不过这一个月,常之茸无论怎么旁敲侧击,李溯都不肯对她吐露那女子的名讳。
  她只能内心叹息, 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 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一旁的福田面上表情不断变换,挤眉弄眼。
  常之茸转身看着他不解:“……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溯抬头一记眼刀。
  福田顿时哭笑不得:“……我心里苦。”
  常之茸:……
  月末,常之茸照例混迹出宫。
  如今她在月心堂坐诊已经越来越娴熟,虽来此看诊的人依旧不多, 但都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 有时看诊甚至不收取他们费用,也算是造福了一些百姓。
  午时简单的用过饭后,常之茸便吩咐小二出去买些零嘴, 有绿豆凉糕, 还有一些褡裢火烧。
  绿豆凉糕是京城的街头小吃, 月明阁中不做这些,她便把凉糕细心的用油纸包好收起来,备好晚上回去带给李溯。
  常之茸见今日月心堂人不多, 便穿好棉夹戴好斗笠,抱起剩下的一大包火烧,出门坐着马车去了一处荒废庙宇。
  此地位于一处狭隘的死胡同当中,鲜少有人来,亦是常之茸进宫前露宿过些时日的地方,这破庙比之前更是老旧了,屋顶满是漏洞,大门也早已坏在一旁,远远看着便觉萧瑟不已。
  常之茸下了马车,轻车驾熟的进到庙宇内。
  “小虎?”
  常之茸喊了一声,堂内破旧的佛像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遂后几个蓬头垢面的小脏孩跑了出来,个个脸上污迹斑斑,头发上也沾满了灰渍,面上却都洋溢着笑脸。
  “美人姐姐,我们在这!”
  为首的小孩一双大眼,笑弯成月牙。
  常之茸走上前蹲下身,用手帕给这几个小孩擦了擦脸,笑道:“怎的又弄这般脏,吃饭了吗?”
  小虎摇摇头:“没吃呢。”
  常之茸忙把还温热的火烧一一分给他们,几个孩子捧着热乎的火烧吃的津津有味。
  这里最大的小孩也才五岁,剩下都是两三岁的小孩,小虎便是其中之一。
  起初常之茸在街头偶然看到在墙角乞讨的小虎时,只觉得眼熟,她下了马车从兜里掏出几个铜钱,扔到了那破烂的铜碗里,只有三岁的小孩磕头致谢,那稚嫩的声音一下就唤醒了常之茸的记忆。
  这是她上一世感染瘟疫被夫君抛弃后,唯一陪伴着她,给她找食喂水的孩子,亦是临终前唯一在侧的人——小虎。
  小虎是个弃婴,从小便跟着京城的小乞丐们一起乞讨为生,瘟疫来袭时,京中混乱一片,满地横尸,更不要说这些乞丐了,几乎最先死去的便是这些人。小虎的伙伴们一一感染瘟疫去世,他无处可躲,误打误撞的便进了常之茸的简宅,常之茸默许他住下后,他为了回报,便日日照顾着染病无法下榻的常之茸,直至她病死身亡。
  常之茸摸摸小虎乱糟糟有些扎手的头发,小孩吃的嘴巴鼓成一团,嘴角都是碎渣,还仰头冲她满足的笑。
  常之茸不是没想过要收养小虎,她只要跟纤月姑姑说一声,京城别院自然不缺小虎一口饭吃。
  可这小孩不愿,他执意要跟着这几个小乞儿。
  常之茸无法,便给他们寻了这处破庙能暂时的遮风避雨,每个月月末这天都抽出一点时间前来探看。
  趁着其他小孩吃东西不注意的时候,常之茸从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偷偷塞到了小虎的里衣当中。
  小虎惊讶又开心的要说话,常之茸忙一只手按住他的嘴,小声道:“这是给你的,先莫要让他人知道,但这碎银怎么用,便都由你自己安排,好了,快趁热吃吧。”
  小虎高兴的点点头,吃的更带劲了。
  看着这些小孩吃完,常之茸又给他们收拾了一番,洗了脸擦了手,一个个将他们的头发梳理整齐,有两个小丫头,还给她们梳了两个可爱的双丫髻,和一群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见时辰差不多了,常之茸叮嘱了一番便与他们道别。
  乘上马车走后,常之茸就先回了月心堂,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没多久,那处破庙的暗处便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华服,始终盯着常之茸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眼中尽是好奇。
  如果常之茸回身便能发现,这人正是姬擎。
  ※
  回宫前,常之茸让李清婉找人留意着一些,几个月前随姬擎回京的那批伤兵当中,可有一个叫李毛的人。
  李清婉应下,亦没有多问。
  回宫后,常之茸没想到苕岚苑里居然出事了。
  她回来时,天色渐晚,李溯早已用过晚膳,福田也规规矩矩的在殿外守着。
  但等到戌时,常之茸照例进殿内给李溯洗漱擦脸时,发觉李溯的脸色不太对,异常的发红,常之茸顿时警惕起来,她赶紧伸手探了探李溯的额头,果真是烫的。
  常之茸有些着急道:“殿下,喉咙处可有不舒服?脸上如此发热,许是染了风寒起了头热,我去太医院叫吴太医前来写张方子。”
  常之茸刚要走,李溯忙拉住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面上依然通红,却皱了皱眉说道:“之茸,好似不是风寒头热,我身上也在发热,有些痒。”
  常之茸一愣,看他面红耳赤扯着衣衫的模样,心中一惊,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正在跟殿外的福田说话。
  “福田公公,您让奴婢进去罢,奴婢给殿下拿了一盅热汤,送进去便出来。”
  听这声音,似是那通房丫鬟秀云。
  福田拦着不让进道:“殿下已经要就寝了,这汤便明日再送。”
  秀云还是不依,这时寝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常之茸铁青着面色,怒目而视的看向殿外的秀云,这架势将秀云吓一跳。
  常之茸语气不善道:“是你在晚膳里动了手脚?”
  秀云捂嘴轻笑一声:“也不怕被你发现,是又如何,四殿下终日不得纾解,让殿下舒坦是奴婢的职责所在,现下怕是殿下想唤奴婢进去侍候一晚罢?”
  常之茸怒火中烧,当真是气的不轻,她不是第一次对付这些通房丫鬟了,什么勾引人的手段都有,倒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敢直接给四殿下下春药的,且她这些时日忙里忙外,都快把这几个通房丫鬟忘了,还以为她们能安安分分的在苕岚苑里过无人管束的舒服日子,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便被人钻了空子。
  秀云说完便要跻身入殿,常之茸挡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你这等稚嫩的小伎俩,便想爬四殿下的床,今日不要说是你进不了这个殿门,便是谁都别想进去,你回去告诉秀竹和秀水,尽早收拾东西,明日待殿下清醒,就是你们三个滚出苕岚苑的日子!”
  常之茸心口处仿若有一团怒火还在熊熊燃烧。
  秀云却不服气的挑眉扬声道:“这苕岚苑是你的不成?凡事都要等殿下下定论,待今晚我与秀竹将殿下侍候的爽利舒服,明日怕就是你滚出苕岚苑了!”
  这话说的常之茸险些气笑,竟都当李溯是那等不明是非的好色之徒了,她也懒得再与秀云废口舌,直接便要将殿门关上。
  秀云见状立即半个身子卡在门前,也是动了气,好似非要入殿内不可。
  她破口嚷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你便是想自己留在殿内侍候殿下,你那点龌龊的心思谁人不知!还装作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点给谁看,都是想爬床的低贱丫鬟,你还以为自己圣洁高贵了不成,我呸!”
  闻言常之茸反而笑了起来,她索性压下气焰,淡定的勾唇说道:“我自然是要亲自服侍殿下一晚,你又能奈我何,不要再在这里如跳梁小丑一般丢人现眼了。”
  话落,常之茸伸手将人推出去,重重的把殿门关上,她不再理会外面秀云的污言秽语,她已经气的有些头疼,深深的吸口气后,转身走到桌旁。
  常之茸提笔迅速的写下一张方子,皆是清热降火的药材,因不知下的是何春-药,无法对症下药,她写下的方子也只能缓解李溯一时的痛苦,但其实春-药通常都没有太好的解药,最好的法子便是纾解出来后睡一觉,自然痊愈。
  此时李溯已经无力的躺在了床榻上,外杉早已被扯下,只剩下一身单薄的里衣。
  常之茸写完方子后,让福田赶快去熬药。
  她打了一盆干净的清水,这才回到床榻边,用打湿的帕子给李溯擦着额头上的汗渍。
  常之茸一边擦一边轻声安慰道:“殿下,忍一忍,马上药便能熬好了。”
  冰凉的帕子只能缓解一瞬间的燥热,李溯喘着粗气,语气颇为委屈无力:“之茸,好热,好难受。”
  常之茸越发的心急,洗帕子的速度再快,也解不了李溯的痛苦和煎熬。
  渐渐的,李溯身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色,眼眸也越发的不对劲起来,瞳孔内逐渐失去理智,红色的薄雾浮于眼上,看着与平日的李溯有着极大的差别,整个人仿佛都凌厉了几分。
  常之茸以为是药物所致,心中一再的担忧,难道这药不是普通的春-药?
  但她还来不及思考,李溯忽然半坐起身,一只手抓住常之茸纤细的手腕,用力的将人拉起。
  常之茸一声惊呼,回过神时自己已被拖拽到床榻之上,身上还紧紧的压着一个滚烫的人。
  李溯双目通红,却也没有过多的越矩,只是双臂紧紧的抱着常之茸的身子,两个人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常之茸脸色刷的红了……因为方才那一拉扯,自己用来束胸的裹布松散开了,波涛汹涌释放出来,能明显的感觉到李溯面颊埋在她身前滚烫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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