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六月花神
柳絮没挣脱掉,咬着牙猛地回头看去,男人温润如玉的面容一瞬间闯入视线。
他眸色淡漠,极清俊的长相,浑身上下却蔓延出高高在上的孤傲感,满塘荷花池前,柳絮只觉得惊为天人。
竟然是盛家二少。
她在杂志和电视里看到过,此刻少了灯光、美颜、ps等等高科技的修饰,近在咫尺的距离,盛家二少的颜值依旧很抗打,任谁看了都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二少误会了,我和陆太太是好朋友,今天专门过来探望她,你看,我还带了补品来呢。”柳絮立即换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指了指旁边放在地上的几个盒子。
盛祁舟收回手,在穆清寒周围找了一圈,没见到温婉。
他皱眉。
穆清寒见状对柳絮说:“我还有客人,阿絮先回去吧,谢谢你的挂念,我一个人在医院挺闷的,你若是有时间,平日就多来陪我说说话。”
凌夫人不是想让柳絮羞辱她吗?
尽管来好了,她保证每次都把柳絮气哭。
穆清寒真是水性杨花,还没跟陆卫航离婚呢,就攀上了盛家二少吗?柳絮暗恨,面上以一副关心朋友的样子提醒穆清寒,“阿寒,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但毕竟你就要跟凌大少爷结婚了,因为和陆卫航的那段婚姻,你在圈子里的名声很不好,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其他男人单独相处。若是传出去了,你自己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但连累了盛家二少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完柳絮瞥了一眼穆清寒,笑着跟盛祁舟告别,“我先走了二少,今天真是美好的相遇,但愿下次我还有机会见到二少。”
盛祁舟表面上一向温和很有修养,闻言礼貌地点头。
直到柳絮离开了,穆清寒开口,“二少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病房了。”
对于盛祁舟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她唯恐避之不及。
尤其盛祁舟在生意场上是穆郁修的对手,而且三番五次设计陷害温婉,想拆散穆郁修和温婉两人,她当然不待见他。
这边穆清寒刚转过轮椅,不远处温婉和凌越帆一起过来了。
温婉一看见盛祁舟站在穆清寒身侧,神色一变,几步上前拦在穆清寒面前,脸色冷冷地对盛祁舟说:“二少今天怎么有时间屈尊过来了?如果你是想确认被你设计的人有多惨,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盛祁舟看着温婉这样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心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痛,却无法发泄纾解。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温婉担心他不放过穆清寒,对他的防备心这么重也情有可原。
“我看了你的朋友圈,知道你和穆大小姐在这里,正好我今天来恒远做复健,就来看看你。”盛祁舟嗓音低沉道。
温婉随时都有可能病发,自从拒绝了他和容昭媛做交易换来的那颗心脏,他总是担心温婉会突然病危。
或许他在某个早上刚睁开眼睛,便会听到温婉离开人世的消息。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每天都在重复地折磨着他,所以他借着来恒远治疗,想顺理成章地确认温婉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温婉抿唇,别开头躲过盛祁舟炙热又专注的目光,“我很好,二少请回吧。”
盛祁舟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确认了温婉安然无恙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盛祁舟对身侧的凌越帆点头,带着何熠离开了。
“阿寒,盛家二少没为难你吧?”温婉收回落在盛祁舟背影上的目光问穆清寒。
穆清寒摇头,也没提起凌越帆的桃花来挑衅一事。
她转动轮椅对温婉说:“我饿了,我们回楼上吃晚饭吧。”
“好。”温婉觉得不对劲,看了一眼身侧从过来开始就被穆清寒忽视的凌大少爷,她朝着穆清寒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凌越帆大步流星地追上去,把手中的一大把荷花递给穆清寒,“我刚摘的。”
穆清寒一愣,十几朵粉色花朵映入眼帘,每一朵都是花型硕大饱满,含苞欲放风姿绰约,更有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古时江南风俗,阴历六月二十四日为荷花生日,荷花因而又有“六月花神”的雅号。
穆清寒突然间想起来,今天正是六月二十四,她的生日啊。
她只觉得一颗心一会儿泛酸,一会儿泛甜,眼中一阵刺疼,泪水差点滚落而出。
她猝然转过脸,两手紧抓着轮椅,指关节扭曲泛白,目光落在不远处几百亩的荷塘前,唇畔勾出嘲讽的笑来,“荷花长在水中供人观赏,才是它存在的最大价值,凌大少爷却断送了它盛放时的风采,你以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爱吗?”
“我刚刚在手机上看了一条报道,某著名景区正在闭园休整,却有大量游客破坏铁丝网进入荷花池,把几百亩荷花采摘一空,此事引来大众震怒。什么时候凌大少爷的素质也和他们一样了?如果来观赏荷花的游客纷纷效仿凌大少爷,想必不到一个小时,恒远的这片荷塘便只剩下残枝败叶了。为博美人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作为被凌大少爷送花的那个人,怕是明天一大早我就会被骂上热搜。”
***
在穆清寒的这番话里,凌越帆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可他没有动,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双手捧着十几支粉色荷花,就像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奉给眼前的女人。
虔诚卑微。
无人知道,凌家大少十年前花重金购买了一片湖泊,他把这片湖泊变成私有财产,如池北辙一样在湖泊里种满荷花。
多年来他守护着这片荷花,就如守护着当年那个粉粉嫩嫩的少女穆清寒。
在穆清寒生日的这天,他看到穆清寒的朋友圈后,亲自下到湖泊摘来了这十几支荷花,想给她惊喜,想看她展露出如莲一样的笑颜。
可到头来收到的回报却是穆清寒的指责和嘲讽。
他便知道了,一个人喜欢你,就是爱屋及乌,不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凌越帆唇线紧抿,一言不发地看着穆清寒,胳膊都举得麻了,却还是执拗地坚持着,仿佛是在挽回多年前被穆清寒狠狠践踏的骄傲和自尊。
“我说了我不要!”穆清寒突然抬高声音,扬起手便打翻那一捧花,对上凌越帆视线的一瞬间,她眼中积蓄已久的泪倏然滚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