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袁霄承略微迟疑,伸出右手,仍能看出浅淡的暗红。
  “疼吗?”
  “不疼。”
  段思容才不信,不过英雄一再想将这事遮掩过去,她也不再提,不远处还有俩人等着呢。
  谢安安穿了件红色羽绒服,牛仔裤加短靴,一派娇俏可爱,站她旁边的男青年有一双和袁霄承五分相似的眼睛,略显狭长的桃花眼,眼角一颗痣,笑起来阳光大方,这位邻家弟弟叫谢竟轩。
  他是袁霄承同母异父的弟弟,比段思容小一岁,和父母住在这附近的大院,两人不是很熟。
  谢安安也在打量段思容的打扮,看那大衣都掩不住的一双长腿在长筒靴衬托下更显修长,眼底闪过一抹后悔,早知道她也穿高跟鞋,现在就属她个子矮。
  “段思容,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晚上不是去见我爷爷奶奶吗?穿这样合适吗?”
  老人肯定不喜欢这幅打扮。
  袁霄承眉头一动。
  段思容反问:“不好看吗?我也像你穿的那么可爱,可是我去年买的羽绒服袖子短了,好像又长高了,所以只能穿这件大衣啦。”
  谢安安先是羡慕,听到谢竟轩发笑才听明白,段思容是炫耀她长高了!讽刺她矮!
  “你——”
  段思容一本正经的疑惑:“怎么?”
  谢安安气的不知要说什么。
  谢竟轩似乎憋不住,又笑了一声:“思容真会说话,安安,这是夸你可爱啊。”
  见鬼的可爱!谢安安很想发作一二,让段思容知道她的厉害!
  可袁霄承看了时间打断他们:“该走了。”
  段思容表示没意见,下意识的站在袁霄承身边,默认他们俩一国,瞧见谢竟轩又对她笑,有些莫名其妙。
  谢竟轩刚才喊她思容?段思容不记得从前他都喊什么,也不想听人喊嫂子,干脆回个笑容忽略回话。
  白天的行程说是去玩,小辈之间互相熟悉一下,地点玩法都是谢安安和谢竟轩上决定的,第一站是溜冰场。
  路面上的雪还未清理干净,他们四个也不会开车招摇过市,老老实实乘上公交车朝公园出发。
  车上,段思容和袁霄承并排,她是靠窗的位置,车窗玻璃上一层雾气,伸出一根手指随便划拉,过会儿不安的看向袁霄承。
  “小袁哥?”
  “嗯。”
  “我……”穿这身衣服不合适吗?
  袁霄承侧首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长长眼睫轻微颤动,像是在害怕,眼底却是平静的自信。
  “外公外婆不会管教衣着,没有不合适。”
  “这样啊。”
  段思容有些意外,对他眨眨眼,表示她很善良,不会揭穿谢安安的谎言。
  但也没等来他的夸赞。
  后座,谢竟轩忽然凑到他们两人中间。
  “思容,哥,你们说什么呢?”
  段思容略微扭头就看清谢竟轩好奇的目光,她挪开一些距离:“随便说说。”
  谢竟轩笑的像个爽朗大男孩:“我哥应该夸你今天穿的很漂亮啊,不过他就是个老古板,轻易不会夸人,你别介意。”
  谢安安气呼呼的:“阿轩,你到底向着谁呢?”
  “安安,我说的是实话啊!”
  谢安安还是不高兴,谢竟轩忙着逗她开心,没再找段思容说话。
  两人在后座打闹,袁霄承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更未对刚才的话表示抗议。
  段思容乖乖安静,公交车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公园的溜冰场早已营业,一场大雪下来让冰面冻的更结实,他们去时,溜冰场上已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分成溜冰和玩滑冰车两个场地。
  谢安安和谢竟轩是溜冰场的常客,随身带了溜冰鞋,换上就能玩。
  段思容暂时没有上场,她要保持形象,更不能穿着新衣服到溜冰随便摔,刮破会心疼的。
  “我要坐滑冰车,不想溜冰,小袁哥,你呢?”
  袁霄承淡笑:“我不会溜冰,看你们玩吧。”
  谢竟轩接过话:“对啊,都说了我哥是个老古板,不爱玩这些新鲜玩意儿,咱们玩咱们的。”
  段思容耳朵有点痒,陡然想起从前听谢竟轩说过,在袁霄承读研时有个女人和他表白,可袁霄承直接拒绝了人家,说是不会在毕业前恋爱,恋爱结婚都会得到家人的认可。
  打那之后,袁霄承老古板的名声就流传开来,年轻一辈都向往自由恋爱的呀。
  谢安安换好了溜冰鞋四处看了看,颐指气使道:“段思容,既然你不滑冰,那你去帮我买点吃的,我想吃冰糖葫芦,快点!”
  段思容愣了一下,这么直白的吗?
  谢竟轩笑着整理溜冰鞋的鞋带,余光两边打量。
  “都谁要吃?我去买。”
  轮到谢安安发呆,因为问话的是袁霄承,眸子里严肃认真,像在统计什么数据。
  “我、我,还有阿轩。”
  袁霄承颔首,神情依旧平静无波:“好,还有别的?”
  谢安安有点虚:“……没有了。”
  段思容笑眯眯举手:“小袁哥,我陪你一起去!”
  袁霄承嗯了一声,大步往冰糖葫芦的摊位走,过会儿放慢速度,段思容刚好跟上。
  留谢安安和谢竟轩在冰上吹冷风。
  “这是表哥吗?”
  谢竟轩又笑了笑:“怎么不是?很体贴吧。”
  “哼,段思容有什么好的!”
  第15章
  冬天阳光灿灿,正面东方会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被阳光照耀的冰糖葫芦晶莹剔透,里面红果鲜红,是诱人的馋。
  段思容捡了一串糖衣上沾了芝麻的,咬一口糖酥脆,山楂酸甜,夹杂着熟芝麻的香气,迎面风一吹凉飕飕,鼻尖通红,但还想再咬口。
  “这就是冬天的感觉呀。”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特高兴:“姑娘,你可说对喽,夏天指定没这么好口感!”
  袁霄承另拿两串,付钱给老大爷,小摊很快被小孩子包围,偶尔也有年轻男女,这么热闹的地方,多得是情侣和相亲对象玩乐。
  “小袁哥,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这个。”
  段思容随口道:“我以前给过你一串糖葫芦,你都吃完了呀。”
  袁霄承一怔,凌厉眉眼里逃过一抹赧然:“有么?”
  那是段家搬到大院的第一个新年,段思容刚过三岁生日,老爸抱着她出门玩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正常口味,一串夹了豆沙,可段思容人小,哪能吃完两串,一串吃一半就放下了,而段思毓和段思齐确实不爱吃这个,舒卉云责怪段合安浪费。
  本来这事儿唠叨一句也就过去了,但没过多久奶奶来,给孩子们带了桂花糕,还悄悄多发给段思容两块钱压岁钱,两块钱啊!那时候巨款!
  但是,舒卉云:“妈妈帮你收着,开春给你买花衣裳。”
  骗子!绝对有去无回!
  段思容想留住小金库,结果舒卉云说吃完冰糖葫芦就给,她吃了两块桂花糕早就饱了,又不爱多吃,舒卉云分明是故意为难她。
  可巧,家里来了客人拜年,正是袁霄承和他舅舅。
  段思容当着爹妈的面,格外乖巧的将一串冰糖葫芦让给小哥哥,她拿着剩下的半串,俩人用差不多的速度一起吃完。
  她就记得,当时袁霄承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早早就有军人世家风范,沉默乖巧的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
  谢舅舅说:“这俩孩子有缘呢,霄承平时可不爱吃别人给的东西。”
  当时段思容觉得,她一小豆丁谈什么缘分呢,分明是小哥哥家里管得严,不让吃零食呢。
  回忆真是美好啊。
  段思容自恋的感叹完毕,就听到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我,是帮你拿压岁钱。”
  “嗯?”
  袁霄承与她对视,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你不是吃完糖葫芦就能拿压岁钱吗?”
  “你怎么知道?”
  耍赖是赖不掉了,但这位记忆力未免太过惊人,她是吃到糖葫芦才触发回忆,也得益于成年人的芯子,可那时候袁霄承是实打实的小孩儿吧?
  袁霄承迎着风看向前:“听你哥说过,而且我吃完糖葫芦不舒服了一晚上。”
  糖葫芦吃多了烧心,人家从前不爱吃零食。
  “罪过罪过。”
  段思容好虔诚的表示歉意,却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再扭头,仍旧表情况严肃,举手投足一身正气。
  “小袁哥,你笑了?”
  袁霄承瞥她一眼,提醒道:“你那半个冰糖葫芦要掉了。”
  “啊?”
  段思容被转移注意力,吃掉之后一抬头就看到谢安安和谢竟轩病溜冰玩了一圈回来,正等着他们呢,谢安安气势不善,谢竟轩闲闲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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