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节

  “如今看着咱们家日子好了,倒是厚着脸皮凑上来了?看在你给劳资守了那么些年的份上,老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得你手头漏一点半点给他们,也是让你长长脸,让当日瞧不起你的那些人,如今也要在你面前弯腰低头,也是补偿你这些年的委屈!”
  “可不是让你娘家人仗着咱们家的势干坏事的!你快,你那娘家弟弟都干啥呢?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也别在我王家呆了,滚回你的江家去”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天都要塌了
  江氏听了王永贵这话,顿时急了,她知道自家这个男人,虽然前些年不着调,也不管她们母子死活。
  还曾经弄了个妾回来恶心人,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自家男人心中有愧疚。
  这日子好过了以后,他对她们母子几个也是在弥补的。
  月钱都给她收着,年底分红了,也分一半出来让她拿着。
  平日里去镇上,也都给她和孩子们带点吃的什么的。
  也知道心疼人了,让她少绣些花,眼睛要紧。
  两夫妻如今的感情,比新婚的时候还亲热些,江氏巴不得这样的日子,一直下去才好。
  王永贵这放话要休了她,哪里还禁得住?
  顿时就软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道:“我那两个娘家弟弟,他们先前几次来,说是家里日子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看着他们可怜,也就给了点粮食,支应几日。”
  “后来几次来,我那弟弟说每次来都搬东西回去,实在是过意不去,也怕总是这样,会让当家的你不高兴,也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倒是让我难做。”
  “所以他们就想着,借咱们家的名,也,也开个收山货的铺子…”
  王永贵眼睛几乎没瞪出眶来:“你说什么?他们也开了山货铺子?在哪里?开了多久了?”
  江氏低着头,小声的道:“三月底来说的,估摸着还没开吧,他们也没啥本钱,说是先找人凑点钱,拉几个人入伙…”
  话没说完,王永珠的脸色先沉了下来:“真是这么说的?”
  江氏看着王永珠的脸色,哆嗦了一下:“真,真这么说的,这好几个月都没来,想来正在家里筹钱呢”
  宋重锦拍拍手,外头一直候命的姚大和亲兵小头目一起进来了,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自从昨日到家后,宋重锦就吩咐了,以后只能叫他大人,不准叫世子。
  因此下面的人都改了口。
  王永珠冷笑道:“姚大,你几个人,带上我三哥,去江家问个究竟,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借着我们王家的名声,还有你们家大人的名在外头行收纳钱财之事?若真有此事,将人抓了,直接交给镇长去处理!绝不姑息!”
  姚大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刻点头,冲着王永贵行了个礼:“三舅爷,请吧”
  那边,亲兵小头目也忙出去点了几个精明的,好跟着姚大去办事。
  王永贵此刻哪里敢说不去,只怕一个不字出来,自己这个妹子真能打断自己的腿。
  忙不迭地点头,跟在姚大后头出去了。
  出了门,才觉得逃出了生天,拍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一扭头,就看到姚大和几个凶悍的亲兵盯着自己,那口气又给吞了回去,低下头:“我,我给你们带路”
  王永贵带人去了江家,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只听得江氏的抽泣声。
  金花和金盘略微懂些事情了,听了江氏的话,真是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江氏。
  尤其是金花,她看江氏只觉得那么陌生。
  女孩子懂事早一些,她又是三房的第一个孩子,前几年三房吃的苦,她记忆最深刻。
  那个时候,他们的外祖家,可是没管过他们,江氏当初还咬着牙道,就当她也是没娘家的人了。
  怎么这日子好过了,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金花这两年被江氏关在屋里憋性子,平日里还好,看着沉稳了些。
  可真遇到事,金花就憋不住了,“娘,你怎么这么糊涂?江家的人你还没看透?怎么还跟他们来往?还纵着他们借着咱们家的名号做生意?您忘了当初江氏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了?”
  江氏嗫嚅道:“你大舅和二舅日子过不下去了,屋里揭不开锅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吧?好歹也是一个娘生的”
  “您记得他们和您是一个娘生的,当初您差点饿死,吃不饱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起来你们是一个娘生的?”金花顺嘴就怼了回去。
  怼得江氏脸色一白。
  “那个时候,你舅舅他们也艰难,如今我们这日子好过了些,我就想着,总不能真看他们去死吧?再说了,我也没给他们银子钱啊!”江氏还在辩解。
  金盘满脸都是失望之色,只是到底他不是金花这爆炭的性子,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亲爹被老姑和姑父的手下带去处理亲娘犯糊涂弄出来的烂摊子去了。
  亲姐虽然大些,可此刻只顾着埋怨亲娘,有何用?
  他到底是三房的长子,也该站出来了。
  想了想,金盘上前,先躬身赔礼:“姑父,老姑,这事是我娘做得不对!我替她给你们赔不是!我娘她,本没有什么坏心,她只是不懂,才犯了这样的错!我们回去一定好好说她,也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什么外家,什么亲戚借着姑父和王家的名声生事。”
  “若是,若是有再犯”金盘看看江氏,咬咬牙发狠道:“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娘和外家那边再有牵扯,我,我就退学回来,亲自看着我娘和我外家那边!”
  江氏一听,顿时傻了:“金盘,那怎么行?你是要读书将来科举考秀才,考举人的!怎么能退学回来?娘不同意!”
  金盘苦笑道:“若是娘管不好您那边的亲戚,就算我考中了秀才、举人又有什么用?如今他们还只是知道姑父中了举人就能打上主意,想着法的,从别人手里哄钱,若真是我中了秀才举人,那不得直接去抢钱了?”
  “娘是不知道,真若有那么一天,有人去报了官,儿子就算考上了秀才举人,只怕也要被革去秀才举人的名号,贬为庶民了!与其拼了名考上,最后被打回原形,还不如不考了,倒落得清净。”
  先前金花埋怨也好,眼泪也好,江氏虽然也觉得难受,知道闺女这是伤了心,倒也罢了,她知道金花这孩子,脾气暴,心其实极软,等过几日,她温言软语的给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金盘这话,是真戳了她的心窝子。
  她这么谋划着,是为了啥?不都是为了金盘和金勺吗?
  指望着他们将来出息了,也能金榜题名啊。
  这要是金盘都要退学回家了,还能指望什么?
  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
  江氏只希望这是金盘一时气急说来吓唬她的,可一眼看去,金盘一脸正色,哪里是说笑的态度?
  尤其是当着小姑子和妹夫还有这一大家子的面,这么说出来,那就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江氏这才真的相信,金盘是动真格的了。
  顿时万念俱灰,又怕又气又后悔!
  在江氏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家的男人和几个孩子。
  金花是女孩子家,将来总归要出嫁的,金勺还小,看不出个好歹来。
  唯有金盘,因为先生说他有读书的天份,她和王永贵几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金盘的身上。
  因着这个,王永贵怕金盘将来科举路上,名声有什么瑕疵,这两年已经在努力收敛自己的花花心思了。
  就为了让金盘有个好名声。
  若是王永贵回来,知道金盘为了江家而不读书了,只怕真要杀了她的心都有!
  这么一想,江氏后悔得肠子都快要青了。
  再想起娘家两个弟弟来,也不觉得亲密了,只觉得要不是他们,怎么会让金盘都不想读书了,自己经此一遭,只怕是要跟自家男人和儿女离心了。
  江氏悔恨之余,脑子倒是清醒了,勉强着站起来道:“金盘,你放心!娘,娘知道错了!娘给你拖后腿了!娘没想到娘一时心软,倒是害了你!”
  “娘这就去一趟江家,把话说清楚了!从此以后,我没江家这个娘家,也没他们两个弟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江家以后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谁要是敢打着王家的旗号,在外头生事,坏了我儿的名声,我豁出命去,也不饶他!”
  “你,你继续读书,你天分这么好,怎么能不读书呢?我们一家子的指望都在你身上呢!你爹为了你有个好名声,这两年都呆在家里,从来不出去乱来!若是知道你不读书了,你爹只怕”
  说道这里,江氏一抹眼泪:“就算娘求你了,你只用心读书!这些事情你别管了。娘犯的错,娘自己来解决!”
  一面就给王永珠和张婆子还有宋重锦行礼:“娘,小妹,妹夫,这事是我错了!我给你们赔不是!我糊涂!油脂蒙了心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别怪金盘,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江家,我去跟江家断亲,断得干干净净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江家人找上门来!”
  王永珠和宋重锦在江氏行礼的时候就退到了一边。
  张婆子看着江氏后悔的样子,冷笑道:“这果然是不打到自己身上不肉疼!借着你妹子和妹夫的名声的时候,倒是不心疼,拿着你妹子和妹夫的名声做人情倒是痛快!”
  “这轮到自己儿子了,倒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名声了,这娘家也不认了,亲也要断了!”
  一席话,说的江氏简直没地方站了。
  金花和金盘也羞臊得抬不起头来。
  还是王永富打了个圆场:“娘,老三已经去处理这事去了,三弟妹也表了态了。倒不如让三弟妹回江家去,将亲先断了,剩下的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再说?”
  王永平看了看自家亲娘和亲妹子的脸色,老实的缩起脖子,不做声。
  柳小桥自从想明白了,那自然事事都随着王永平,也低头不做声。
  金壶知道自己爹是看着三婶都说要断亲了,若奶这边还不松口,倒显得奶和老姑不通人情了,所以才打这个圆场。
  让等三叔回来后,再商量如何处理。
  毕竟当着金花和金盘的面呢,孩子们都大了,这般不给他们亲娘的面子,就怕孩子心里有疙瘩。
  张婆子能在乎这个?她一不靠几个儿子养,二不指望他们,还用得着看他们脸色?
  呸!别做梦了!
  先不说金盘才读了一年多书,将来什么样谁知道?
  就算真能跟自己女婿一样中进士,当官,又能如何?她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先两说,真有了那么一天,金盘想做官,就得孝顺!
  难不成还能忤逆自己这个做奶奶的不成?还不得乖乖的装也装个孝顺样子出来?
  当下冷哼道:“一家人?谁跟谁一家人?早就分家了,各过各的,各有各的打算心思!真要当一家人,能干出这事来?”
  说完又瞪向江氏:“不是说要去江家断亲的吗?还不走?怎么?又想反悔了?”
  江氏浑身一哆嗦,忙扭身就往外面跑:“我,我这就去”
  慌慌张张的去了。
  金盘到底不放心,跺跺脚,给张婆子和宋重锦和王永珠告了个罪,跟着出去了。
  只留下金花,心中还别扭着,只抱着还什么都不懂的金勺,一滴一滴的眼泪,都滴在了金勺的衣服上,打湿了他的后背。
  江氏和金盘都出去了,剩下大房和四房的人,面面相觑。
  张婆子也觉得心累,甩手道:“一大早上的闹这么一出,我也累了,回屋去歇着去了。你们也回去,该干啥干啥去,别窝在我面前,看着就心烦!”
  哪个敢说什么,只低头闷声,你拉我,我扯你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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