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谜语

  贝莉叶做了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死亡。她落入地狱中,看着阿克尔和无穷无尽的怪物作战,看着他被消耗,被啃食,她心像在火上煎熬。她用指甲抓伤自己的手臂,将肉都抓了下来,血,她要流血,她要帮助阿克尔,血法术呢,为什么还不出现,血之法术呢!
  被噩梦折磨了不知多少日夜,她终于满身冷汗的睁开双眼。眼中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简陋的屋顶,黑暗的房间,是母亲的木屋。
  不……她真的在地狱中了吗?她扭动着身体,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你醒了?”旁边响起的声音令她先惊,后成了狂喜!她转过头,看到阿克尔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面孔隐没在黑暗中。
  “……阿……克尔……”她想发出喜悦的叫喊,出口的声音却低哑破碎。她挣扎着想坐起,想看清他的脸,确认他真的存在,刚起身,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想叫,又叫不出声音。她不觉缩起身体,努力忍耐着,祈求那剧痛的袭击尽快过去。
  “你后肩中了箭。”阿克尔的声音非常低沉:“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流了太多的血。”
  “你……还好吗……”她在痛苦中努力挤出声音,问他。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阿克尔却没有回答她,突兀地问。贝莉叶愣住,脑中模糊一片。
  “我让你留在城外等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阿克尔声音大起来:“你一点力量都没有,进城就是来找死!你就那么想死吗?!”
  “我……”贝莉叶被他吼着,眼泪涌上眼眶:“对不起,阿克尔,我只是想帮你,我……”
  “你没有力气,没有法术,你能帮我什么?!”阿克尔吼道:“我说过,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你为什么还要跟来!”
  贝莉叶的眼泪滚了下来。是的,她明知自己没有能力,但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阿克尔一人涉入险境。当她偷偷进入双子堡,见到那恐怖的景象后,她把自己的手臂割得伤痕累累,希望她的法术能像之前一样爆发。可是无论多少血淌落,那邪恶的法术都没有出现,她唯一能够帮助阿克尔的力量,此时却成为泡影……可是她不能回去!她仍然执意追上了阿克尔的脚步,哪怕能为他抵挡刀剑也好,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他生存也好!
  “对不起……”她哭泣着道歉,希望获得阿克尔的宽恕:“阿克尔,对不起……原谅我……”
  她手臂和肩背缠满了绷带,染着斑斑血迹。失去那么多的血,让她比之前显得更加柔弱苍白,连哭泣都没什么力气。阿克尔看着她,心中翻涌着无止境的燥痛。他明知道的,这些不是她的错,如果她没跟来,他恐怕已经丧失理智,战死在双子堡中了……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他必须找到什么来发泄心中的痛楚,那痛简直要把他劈开了。他的愤怒,挫败,悲伤,此时都冲向了眼前的贝莉叶,可是看到她哭着求他原谅,柔顺又卑微,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到好过。她极其虚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令他心中揪痛起来。他想道歉,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告诉她,知道她还活着,是多让他狂喜的一件事,可是当他开口,不知为何,吐出的仍然是严厉的低斥:
  “不要哭了!”
  “喂,别欺负她!”母亲正巧走了进来,面露不满,责备阿克尔:“要不是她,你现在早被活尸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阿克尔阴郁地看了母亲一眼,没再说话,起身走出了房间。
  “男人,永远都是这样。”母亲扫一眼他的背影,说:“总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女人。”
  她把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扭头,看向仍在哭泣的贝莉叶。
  “虽然我很想让你别老是哭哭啼啼的,烦人的要命,”她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有好多男人就吃这一套,你那只小狮子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也许不该阻止你锻炼这项技能……不过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你就省下这点力气吧。我相信,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贝莉叶的注意。她马上抬起头,看向母亲:“法术……我的法术用不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还要问吗?”母亲露出了“你是白痴吗”的震惊表情:“法术都需要法力,血法术自然也不例外,而法力不是用之不竭的。想想吧,你的存在,证明了女妖可以不靠吃人存活,可是为什么其他女妖仍需要血肉?仍需要交欢?因为那就是你们补充法力的方式!当然,这个问题细说起来过于复杂,也有不用补充法力就可以使用血法术的方法……不管怎样,你曾经积累了法力,然后在你需要的时候爆发了出来,但是一次,两次,砰!法力用光了,那你不论再放多少血也都没有了效果,明白了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吃过人!”贝莉叶低叫:“我的法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靠进食,那只剩一个途径了。”母亲暧昧的一笑:“看来你被人类捉去那段时间,被滋养的很不错呢。”
  贝莉叶一惊,立刻回想起自己在荒原中被捉后,那些男人们对她的欺辱,后来被送到黑沙堡,被那个公爵,卡梅拉,还有更多男人们的亵玩狎弄……她想到自己无数次屈服于淫乐的样子,羞耻感顿如万针穿心,令她恨不得钻入地缝中去。
  所以,即使没有发生真正的“交合”,只是感到肉欲的快乐,也能积累法力吗?
  “这难道就是你想问的?”母亲的声音饱含失望:“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愚蠢,啊,为什么不是狄梦娜呢。”
  贝莉叶没有注意到她这句话——这也许真的很蠢,使她与残酷的真相就此擦肩而过,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发现这最后的迷题——现在的她被羞耻打击得说不出话,直到突然,一个念头闪入她的脑海。
  “那……我在暴雪山脉中那个山洞里……我的法术,那些藤蔓,难道……?”
  母亲稍微满意了一些:“不错,那时候你的法力已经用尽了,只白白流了血而已。”
  “所以,那时我在悬崖上听到的声音,真的是你?!”贝莉叶惊道。
  “是我。”见她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母亲答道:“没错,那个夜晚,是我用法术控制山峰,阻碍了你们的去路,也是我操纵树藤,把你们拉入洞穴之中。最后,在你割开手腕放血,却施展不出任何法力的时候,是我让树藤慢慢去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我想,你再愚蠢,也该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吧?”
  “你想拖住我们,不让我们参加双子堡的战斗!”贝莉叶惊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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