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周韫心中啐着无赖,用了些力,将腿从他手中抽出,翻身背对他。
  收!
  凭甚不收!
  待日后被人发现了,她就将他供出来的,爷赏的,她凭甚不能戴?
  翌日,府中早早就备着了,只有锦和苑还依旧安静。
  该说是,比往日更加安静了。
  周韫是辰时醒来的,时秋守在榻边,她徐徐掩唇,脸颊眉梢处皆是乏意余媚,她倚在时秋怀里,仿若没骨头般,不紧不慢地问:
  “洛秋时进府了没?”
  时秋虽没出去,但也没忘打探消息,摇了摇头:
  “没有,听说迎亲的队伍刚出发。”
  时秋扶她起身,忽地一顿,惊讶地问:“主子,这珠子是从何来的?”
  稍顿,周韫堪堪将脚收回锦被,敛着眸,若无其事地说:
  “你家爷赏的。”
  时秋眸子中都泛了笑:“主子之前就有一串红玛瑙手链,进府前怕坏了规矩,就没带进府,如今倒又得了一串。”
  她凑近周韫耳边,压低声说:
  “这珠子是赤红,有爷亲自赏,以后就是旁人发现了,也没得话说。”
  周韫当然知晓,所以昨日方才收了下来,但她一想到傅昀的话,就气结,甚欢喜都没有了。
  她撑着身子下榻,吩咐:
  “取那件百花云织锦缎褶裙来。”
  裙摆刚刚遮住脚踝,将殷红珠子遮掩得严严实实,时秋见此,稍有些欣慰。
  周韫没去管前院的事,傅昀纳了多少人,只要不凑她眼前,她都无所谓。
  时春传了早膳,厨房今日要忙于宴席,但也不敢怠慢锦和苑,五六个精致的菜色,一碗清淡的粥,还送了几碟糕点过来。
  周韫刚坐下,外间帘子就被打开,小婢女轻声进来:
  “侧妃,刘良娣过来了。”
  周韫拧了拧眉,不知她这时过来作甚,颔了颔首:“叫她进来吧。”
  刘氏一进来,行礼后,方才歉意道:
  “妾身扰了侧妃姐姐用膳了。”
  周韫没放心思在她身上,随意应付:“无妨,怎得过来了?”
  刘氏瞥了眼四周的人。
  周韫稍顿,心中有些讶然,竟是真的有事?
  她没动,待用膳罢,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外室,刘氏竟也没急,低眉顺眼地等她。
  周韫觑了眼时秋,很快旁人退下,只留了时秋和时春二人,她才说:
  “何事,说吧。”
  她不信任刘氏,自不可能和她单独共处一室。
  刘氏低声说了两句话。
  周韫手中的杯盏差些没拿稳,错愕地望向她:“你疯了不成?”
  她眸色稍凝,拧起眉:
  “你与本妃说这事作何?”
  莫非还要她帮着不成?
  刘氏摇头:“侧妃姐姐莫急,妾身和姐姐说此事,只是想告知姐姐,今日不管发生何事,都莫要惊慌。”
  周韫扯着冷笑一闪而过,却没说什么,只抬眸,说:
  “既如此,那本妃倒多谢妹妹提前告知了。”
  待刘氏走后,她方才翻了个白眼。
  时秋也惊得不行:“主子,我们当真只看着,什么都不做?”
  周韫拧着帕子,迟疑半晌,依旧摇了摇头:
  “且看着吧,莫叫人牵扯到我们院子。”
  刘氏刚说的不是旁话,就是那日秋寒和她说的事。
  周韫含了块梅子糕,眉心却是拢起:
  “查查,鸣碎院究竟在做些什么。”
  须臾,她又添了句:
  “谨慎些。”
  今日除了刘氏,也没了旁人会出院子,侧妃进府,颇为热闹,但越热闹,就越叫旁人心中不舒服。
  周韫却没甚不舒服,她和洛秋时素来不合,如今也不愿见其得意。
  她眸子轻转,忽地吩咐:
  “到后院中走走。”
  时秋难掩惊讶,迟疑地劝阻:“今日洛侧妃进府,府中忙碌,恐会有人不小心冲撞主子。”
  未尽之言,怕主子见了难受。
  周韫摇头:
  “无妨,本妃刚好瞧瞧爷娶侧妃,是何热闹场景。”
  时秋哑声,忙忙带人追上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后花园,途径竹林沙沙作响,时春撑着竹青色油纸伞,将周韫小心护住:
  “主子,您慢些。”
  下人匆来匆去,见侧妃居然出现,惊得忙忙行礼。
  “侧妃娘娘?”
  亲王侧妃,当得一声娘娘敬称,听着些许熟悉的温柔声音,周韫稍愣,侧身就见从竹林走出的沈青秋,一身青衫,随意温和。
  她微怔,忙退了两步,不仅是和外男保持距离,还因心中怵意。
  她呐了两声:“沈大人。”
  沈青秋视线似在周韫身上落了一瞬,又似没有,他垂着眸,眉梢含着极淡的神色,和周韫互相见了礼,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抬步之际,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方才在竹林中瞧见了安王殿下,不知是否迷了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侧妃若无事,可派个小厮去与其引路。”
  他说罢,没看周韫的神色,直接转身离开,周韫却刹那间变了脸色。
  安王?
  他又不是第一次进贤王府,还会迷路?
  过竹林的东南方向?
  时秋也意识到了,惊得压低声音:“那方向岂不是……”
  锦和苑所在!
  周韫气得身子轻抖,眸子中尽是凉意:
  “他要作甚!”
  第23章
  安王往锦和苑去要作甚,周韫不知。
  若非沈青秋的话,她根本不知晓安王会这般。
  周韫拧眉,她没有想到,傅瞿断了腿还这般不安生!
  忽地,她想起沈青秋的后半句话,眸色稍闪,她低声吩咐:
  “安王在竹林迷路,使人去与他引路。”
  她招手,让时秋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几句话,时秋脸色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时秋离开后,周韫觑了眼前院,撇了撇嘴,轻声嘀咕:“便宜她了。”
  说罢,才不紧不慢地带着人从另一条路回了锦和苑。
  与此同时,竹林中,傅瞿跛着腿,一步一步甚慢地朝东南方走去,他不是第一次来贤王府,避开下人,独自进了竹林,就一个目的。
  他要见周韫一面。
  倒不是说对周韫甚余情未了,最初的那丝怀疑近日渐渐转变为怨恨。
  那日皇宫门口他和傅昀说的几句话,也许傅昀不在意,但若他和周韫在府中见面了呢?
  怀疑皆是一步步加深的。
  他不着急,来日方长,但凡有机会,他总会添柴加火。
  傅巯眼底闪烁着阴暗,他不好过,周韫也别想好过!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安王殿下!”
  傅瞿脸色一变,还不待他停下,小太监就快步追了上来,急喘着气:“安王殿下可是迷路了?再往前走,就是后院了。”
  外男不可入旁人府上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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