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说到底还是筝儿你的计划好,先在城中的水源下了毒,再让人送那对母子进城,别人就算是查也是先查到那对母子,断不会想到是水源的问题。”
  冯太后抬了抬眸子瞧了他一眼,重新靠回冯尚书身上,淡淡“嗯”了一声,接着道:“我让你找的另一个人你可找好了?”
  “自然,不出三日就会有眉目,那人是我从终南山请来的,只要给银子给到位他什么都肯做,再说还有你我这样的靠山,放心好了,这个计划天衣无缝,这次定能除了你的眼中钉。”
  说着,冯尚书严重闪婚一丝阴狠:“没准还能重伤裴云谦以泄心头之恨。”
  上个月因为裴云谦的打压和从中作梗让他不止赔了不少银子,更折损了许多手下,如今有机会定完从他手里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闻言,冯太后轻笑一声,宽慰道:“知道你恨不得除了裴云谦而后快,哀家又何尝不是。”
  说着,冯太后凤眸微眯,眼中尽是阴毒,等她这一次弄死沈姝那个小贱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裴云谦从蜀地回来的表情了。
  第63章 火祭
  楚京城瘟疫四起, 染病的百姓越来越多,朝中依然束手无策,沈亭派人趁天黑将之前染病的几百人秘密处理掉, 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却不想第二日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近原数的两倍之多。
  直至第十日,城中来了一个道士,扬言这场瘟疫乃是天降神罚,非人力可以改变。
  不到半日, 这位名为赵天师的道士就被人以散播谣言之罪带到了沈亭面前。
  养心殿内, 主位上坐着穿着金丝龙袍的沈亭和穿着凤袍的冯太后,底下站着的是各大臣和那个叫赵天师的道士。
  主位上, 沈亭身子斜靠在龙椅上,缓缓抬眼看下去,淡淡道:“你就是今日在城中散布谣言的道士?”
  赵天师抬手挥了挥手中的拂尘, 故作玄虚道:“无量天尊, 贫乏并非散布谣言,一切乃是上天注定,不可说不可说。”
  听闻赵天师故作玄虚, 底下大臣忍不住出列,躬身道:“陛下,莫要听这假道士之言, 什么神罚,什么上天注定,纯属无稽之谈!”
  闻言,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莫要信这等谣言。”
  赵天师只立在一旁, 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手中的拂尘,气定神闲地看身旁的大人们骂他,半分还嘴为自己争辩的意思都没有。
  喧哗过后,沈亭淡淡开口:“你可知按照北临律法,散布谣言者会有什么处罚?”
  “无量天尊,贫道并非散布谣言,若是陛下愿意给贫道机会,贫道可以自证。”
  沈亭挑眉看过去:“如何自证?”
  只见,赵天师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附身盘腿坐在地上,单手立掌竖在胸前,双目缓缓闭上,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一般。
  见状,一众大臣都只抬眼瞥了一眼,嗤之以鼻。
  众人冷哼:“故弄玄虚。”
  半晌,赵天师缓缓睁眼。
  没等沈亭说话,冯太后率先开口道:“不知赵天师看出什么来了?要知道欺君可是杀头的大罪,天师慎言。”
  闻言,赵天师微微颔首:“贫道自然知晓。”
  “那天师便说吧。”
  默了默,赵天师挥了挥手上的拂尘道:“贫道不敢说。”
  闻言,身后的大臣冷嗤一声道:“就说你是故弄玄虚!”
  沈亭倾了倾身子,道:“天师但说无妨。”
  赵天师微微皱眉,轻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蜀中地震,死伤无数,若是贫道没算错,应是一万四千八百六十一人。”
  闻言,沈亭脸色微变,底下众位大臣也是倒吸了口冷气,前几日上朝时裴云谦报上来的就是这个数。
  沈亭勾了勾唇:“有意思,你还看出什么了?”
  “敢问陛下可是幼年生过一场大病,若是贫道算的不错,应是心疾?”
  闻言,没等沈亭说话,冯太后就率先开口道:“天师果真是神人,所言皆是事实。”
  此话一出,底下众位大臣纷纷皱了皱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一旁的苏御却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眸中带着些许戏谑。
  须臾,沈亭开口道:“既如此,天师便说说此次瘟疫的事,天师看出什么来了?”
  赵天师轻轻抚了抚道袍,抬手挥了挥手上的拂尘:“无量天尊,贫道昨日夜观天象,得知楚京城中瘟疫四起,掐指一算才知此乃天降神罚,非人力可以更改,只有平了神怒,才能化解此次劫难。”
  “那依天师之见应当如何才能平了神怒?”
  闻言,赵天师面露难色,犹豫半晌才低头道:“贫道不敢说。”
  沈亭没了耐心,皱着眉头语气也稍显不耐:“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半晌,赵天师才道:“陛下是天子,要平天怒需得以陛下至亲之身火祭。”
  闻言,众大臣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你这妖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妖言犯上!”
  沈亭皱了皱眉:“放肆!谁许你对天师无理?”
  众人一愣:“陛下?”
  沈亭抬手:“无需多言!朕信天师的!”
  说着,沈亭扭头道:“朕的至亲是太后,你如此说是想让朕做不忠不孝之人?”
  赵天师微微颔首,开口道:“贫道不敢,陛下的至亲也可以是陛下的兄弟姐妹,只要是与陛下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代替陛下。”
  闻言,苏御眯了眯眼,心中了然,什么兄弟姐妹火祭,此举多半又是冲着沈姝来的。
  沈亭轻笑了声:“朕的兄弟姐妹?”
  赵天师颔首:“正是,最好不是陛下的一母同胞,因为陛下是天子,一母同胞龙气过盛容易冲撞神灵。”
  此言一出,久久未说过话的苏御终于忍不住冷嗤出声:“赵天师所言可是将先帝留下为数不多的血脉放在炙火上烤,若是当真按你说的,牺牲了某位公主或是王爷瘟疫依然没有好转,皇室血脉可是你贱命一条能抵的?”
  赵天师所言,一字一句皆是为沈姝量身定做,苏御心中冷嗤,冯太后此举未免吃相太难看了些,当他们都是傻子不成?
  闻言,众位大臣纷纷点头,鬼神直说本就是无稽之谈,这道士的话更加没有几分可信度。
  “臣觉得苏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瘟疫四起,应当将重心放在如何治好瘟疫上,而不是听信这种无稽之谈,妄送人命,更何况还是皇室血脉!”
  说着,众人附身跪下:“陛下三思。”
  见状,沈亭微微皱眉,似是犯了难,他本是不信这些的,可如今疫情难以控制,刚刚赵天师又说中了些事情,有让他不得不信。
  沈亭垂了垂眸子,心中思量半晌,缓缓开口道:“可以一试。”
  闻言,众大臣瞬间变了脸色,心中寒意四起。
  话音刚落,冯太后拢了拢头发,语重心长道:“陛下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着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否有效。”
  说着,冯太后顿了顿,转头问:“陛下打算让谁去?”
  没等沈亭说话,赵天师接着道:“贫道刚刚忘了说,献祭之人最好是与陛下同年出生,如此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同年出生?”
  “正是。”
  闻言,冯太后微微皱了皱眉:“若是哀家记的没错,灵安公主便是与陛下同年出生,只比陛下小三个月罢了。”
  赵天师:“太后娘娘可以将公主的生辰八字告与贫道算一算。”
  “庚辛年八初八子时。”
  闻言,赵天师微微颔首,闭上眼睛掐指算了起来。
  片刻,他睁开眼睛,躬身道:“贫道刚刚掐算过了,若是这个生辰八字明日午时就是祭祀的吉时。”
  “既如此,那明日就有劳天师开坛做法了。”
  “贫道的荣幸。”
  见状,众大臣纷纷叩首:“陛下太后三思!”
  “行了,朕已经决定了,就按天师说的做。”
  说着沈亭抬了抬手道:“来人,去将灵安公主接进宫里来好生照料,朕和太后都乏了,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
  说着,沈亭起身跟着冯太后往后殿去,留下原地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表情,从前只知道放进陛下无能,却不想如今却如此昏庸,居然听信妖道谗言,对至亲下手,着实令人心寒。
  沈亭走后,苏御片刻都没耽搁,转身出了养心殿便出宫赶往裴府。
  他这几日与陈太医处理瘟疫一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他还未找到证据,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在沈亭的人到裴云谦府上之前先一步将沈姝送走,若是他能在明日午时之前找到瘟疫乃是有人故意为之,并非什么天罚便能让沈姝免遭此劫难。
  苏御出了宫先叫人送信将楚京发生的事告知正在蜀地赈灾的裴云谦,若是有了裴云谦的帮助,应当会事半功倍。
  他虽不喜裴云谦,但此刻,两人不得不站在同一战线上。
  苏御赶到的时候,裴府事先收到了消息,秦珣正准备带沈姝出城。
  而苏御前脚刚到,后脚沈亭派来的禁卫军就将裴府团团围住,如今裴云谦不在无人能与沈亭抗衡,而府上留下的暗卫也不过是此次来的禁卫军人数的零头,自是难以抵挡。
  “灵安公主见谅,陛下有命请灵安公主随属下走一趟。”
  没等沈姝说话,外面的士兵便跑进来同传:“禀将军,外面的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纷纷跪在,裴府门外请灵安公主献祭。”
  闻言,那人轻笑道:“众望所归,灵安公主就顺应民意吧。”
  说着,那人抬了抬手:“公主请吧。”
  与此同时,裴云谦在楚京安插的探子早就先苏御一步将楚京城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告知裴云谦。
  千里之外,裴云谦手上捏着信纸,眼中杀意尽显。
  “来人!备马,回楚京!”
  第二日。
  为了不出任何意外,在冯太后的操作下,沈姝不到午时就被绑上祭台。
  而苏御和陈太医刚将治疗瘟疫的新药在患者身上实验好,而与此同时苏御也进一步找到了人为的证据,两人刚准备将证据呈给沈亭,就听闻沈姝已经上了祭台。
  苏御当即变了脸色,转身带着证据往祭台赶。
  祭台上。
  沈姝双手双腿被绑在身后的柱子上,冯太后和沈亭以及众大臣立在祭台不远处,正前方是正在挥着拂尘做法的赵天师。
  片刻,赵天师抬头看了看天空,转身对着沈亭道:“陛下,吉时已到,可以准备火祭了。”
  沈亭单手撑在椅子上,淡淡道:“点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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