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季绾绾很无语。
谁说要和他们一块儿玩了。
光头男这种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正经工作没有,一天到晚当个街溜子,找一群小弟,常年混迹在酒吧赌场台球馆,看到漂亮姑娘就像上来调戏一下。
女孩子们一看他手臂上的纹身,吓得不得了,大部分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实际上有什么好忍的呢。
他什么都不是,纹着廉价的青龙白虎,幻想自己是黑帮片里的古惑仔,其实只是个被生活遗弃的烂货。
季绾绾仰起头,半晌,忽的笑了:“不叫警察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光头男:“?”
少女明眸皓齿,笑起来眉眼弯弯:“你喜欢哪家医院,我喊救护车送你去呀?”
“……”
光头男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季绾绾猛的蹿到他跟前,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抬手拎住他的衣领,狠狠往下一砸,恰好砸中木质的沙发扶手。
光头男发出杀猪般的咆哮。
季绾绾没松手,趁着他捂头哀嚎之际,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向他的裆部。
全场所有男性同胞几乎同时感到□□一痛。
眼睁睁的看着老大被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踹翻在地,小弟们愣住来了。
光头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吼道:“发什么愣,赶紧给我上啊!”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凑过来看热闹,有热心群众看不下去,大喊道:“你他妈七八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啊?”
光头男没理会,抡起拳头挥了过来。
季绾绾正想躲,下一秒被人揽住肩膀,往后一拉,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恪握着光头男的拳头,猛的甩到一边。
他带着季绾绾到沙发旁边,摁着她的肩膀坐下。
周恪把奶茶递给她,声音很低:“在这儿等我。”
季绾绾愣住了。
周恪转过身,径直走向光头男,一脚踹上他的腹部,男人连滚带爬的摔到了地上。
少年弯下腰,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抡到了墙上。
“砰”的一声闷响,墙上挂着的壁画应声落地。
周围的人都被吓住了,包括光头男的小弟,看着周恪迟疑着不敢上前。
光头男靠着墙,闭上眼痛苦地□□着。
周恪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半拉半拖拎起来,抵到墙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脸。
血顺着手指的骨节划落,触目惊心,周恪却看都没看一眼,垂下眼,盯着光头男:“谁让你碰她的?”
他的声音有些哑,语调却是平静,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季绾绾瞬间握紧了沙发扶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恪
被负面情绪环绕的,冰冷的,浑身是戾气的周恪。
光头男已经说不出话了,满脸是血,表情很狼狈。
他被周恪掐着脖子,喘不过气,双腿无力地蹬着,仿佛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恪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抬起膝盖,再一次撞向光头男的腹部。
光头男闷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
于扬飞快地跑过来:“恪哥状态不对。”
季绾绾转过头,问:“怎么了?”
“他平时打架不是这样的,”于扬喘着气,“只有,只有……”
季绾绾问:“只有什么?”
“只有一次——高一的时候,他打了高三的一个学生,”于扬说,“那人后来被送进了医院。”
……
光头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小弟们灰溜溜地抬走,还付了台球馆桌面损坏费。
周恪去前台付钱,老板被他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直接免掉了他们的费用。
季绾绾在门口等他。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聚会,季绾绾让于扬他们提前走,改天再约。
大概过了三分钟,周恪推门出来。
台球馆外很黑,只有头顶一盏微弱的射灯,少年的五官浸泡在黑暗之中,目光冰冷,周身的戾气还没有散去。
季绾绾安安静静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我们走吧。”
周恪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情绪也终于收敛了一点,慢慢平复下来。
然而他的下颌线依旧紧绷着,显然还没从刚才暴躁沉郁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两人走进楼梯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季绾绾停住脚步,转过身:“周恪。”
周恪低下头:“嗯?”
季绾绾没说话,抬起手抱住了他。
周恪身体一僵,过儿许久才缓过神,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季绾绾摇了摇头:“没有。”
“我上一次这样打架,”周恪顿了顿,说,“已经是一年前了。”
季绾绾问:“是和你同父异母的……那个人吗?”
季绾绾知道周恪不喜欢周耀,也不想他当自己的哥哥。
她永远会和周恪站在同一边。
周恪“嗯”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不知道原因吧,我为什么打他。”
季绾绾仰起头,少年低垂着眼,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忽然觉得很心疼。
这个人,总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背负着什么,承受着他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周恪怔了下,随即勾起唇,很轻的笑了:“没什么,毕竟过去很久了。”
季绾绾环顾四周:“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吧。”
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说正事总觉得怪怪的。
两人下了楼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季绾绾随便报了个目的地,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南城中心的某个商场。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人不多,光线也很暗,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肩并肩窝在懒人沙发里。
季绾绾捧着热巧克力,听周恪娓娓道来他曲折而又复杂的这两年。
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小三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生活。
他成为了家里多余的人。
“周耀是在外面生养的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我和我的母亲,”周恪说,“我母亲去世后他住进了家里,从第一天起就处处针对我。”
“甚至因为他们,我初中休学了一年,毕业之后的第二年才上了高中。”
季绾绾心仿佛被揪起一块,生疼生疼。
“所以你高一的时候才……”
周恪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这些小孩子指尖的小打小闹,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说,“我之所以打他——是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我母亲的遗照。”
“……”
季绾绾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他。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平静,语气淡然,平淡到季绾绾几乎要忽略其中细微的悲伤和绝望。
“母亲去世后,她的遗照被挂在我爸的书房里,”周恪说,“在我上高中的那年,周耀趁我爸不在,摔碎了那张遗照。”
作者有话要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本救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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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季绾绾想起以前在书里看过的一句话
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往往来自于孩子和少年人。
因为他们是未成年,还没有接受完整的教育,所以他们的三观和思维都还处于不成熟的阶段。
在他们的心里, 任何事都是没有底线的。
也许周耀只是因为单纯觉得不顺眼, 就潜入书房摔碎了周恪母亲的遗照,殊不知他不经意间毁掉的是另一个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