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阮芷音觉得赵冰的话简直荒唐。
  程越霖似乎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他差了十八岁,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
  就算他们有血缘,但也没人规定,亲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吧?何况,程朗的母亲还是赵冰。
  可对方见到她的表情,暧昧不明地笑了笑,紧接着道——
  “阮小姐别急着拒绝,我大概能猜到你和程越霖是怎么回事。程越霖可能会让你就这么当着程太太,但如果你们不生孩子,程朗很可能是他最终的继承人。”
  不生……孩子?
  赵冰神情笃定,像是对自己的话很有信念,不是无的放矢。
  阮芷音眼眸微动,不免敛下心神,暗暗思揣对方话中的意思。
  赵冰会这么说,是因为知道她和程越霖是没有感情的假结婚,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方夫人真是打得好算盘。”阮芷音对上赵冰的眼神,淡淡道,“不过不管程越霖有没有孩子,程朗都不见得能当成霖恒的继承人吧?”
  她冰冷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话音刚落,赵冰又一次沉了脸色。
  阮芷音见状,奉劝道:“方夫人还是收收心思吧,当年背信弃义,现在还机关算尽想摘果实,你觉得自己配吗?”
  “你!”赵冰气急,继而眼含讥讽,看向阮芷音,“好,阮小姐如果觉得自己能称心如意,那咱们就走着瞧。”
  赵冰恨恨说完这句,转身离去。
  而阮芷音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赵冰方才的话,忍不住瞥了瞥眉。
  ——
  十分钟后,会所包厢里,程越霖才刚接过钱梵递来的酒杯,就收到了助理白博打来的电话——
  “老板,赵冰刚刚打了电话过来,太太好像跟她见了一面。”
  电话那头的白博在心里叹了口气,赵冰没有程越霖的联系方式,却不知从哪知道了他的手机,时不时打电话过来。
  几年来,程越霖从未放弃调查父亲当年的案子,而赵冰扮演的角色特殊,为避免打草惊蛇,程越霖这才没有对付她。
  倒是赵冰,脑子太蠢。见程越霖这两年翻身再起,又没出手报复她,居然以为有利可图,总是自己撞上来。
  还真当程越霖脾气好了?
  不过赵冰刚刚那些不太客气的话,白博可是一句都不敢告诉老板。
  还好老板从未怎么在意过赵冰,他也只是例行报告一下。
  可他这么想着,就听见话筒里淡淡传来了一句——
  “哦,她说了什么?”
  第20章
  “哦,她说了什么?”
  听着漫不经心,可白博毕竟是程越霖的助理,很快就领悟过来,这个‘她’指的并非赵冰,而是阮芷音。
  于是白博松了口气,回答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赵冰好像挺生气的。”
  何止是生气,赵冰虽然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端庄得体’,但她没上过几年学,内里并不是多有涵养。电话里的态度,已经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
  听白博这么说,程越霖顿时没了继续探究的兴趣,轻嗯一声挂断电话。
  包厢里,其余几人都在打牌。
  唯独他自然地半靠在沙发,姿态懒散地晃了晃手里清澈透明的酒杯,深邃漆黑的桃花眼若有所思。
  ‘金煌’是岚桥最出名的高端私人会所,每日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且还有不少明星陪同着出入。
  就说他们刚来的时候,隔壁敞着门的包厢里就坐着俩女明星陪严少爷喝酒。
  对方瞧见程越霖,还打了个招呼。
  只是严明锋这回学乖了,没敢再往程越霖这边儿送女人。
  毕竟上回送到酒店那个,直接被程越霖命令白博给丢了出去。
  “怎么了,霖哥?”
  刚打完一局牌的钱梵凑了过来。
  今天是场私人局,包厢里除了程越霖、钱梵、傅琛远,还有程越霖大学时的另外两个舍友,任怀和翁子实。
  程越霖散漫地抬了抬眼皮,回着钱梵的话:“赵冰也去了时装秀,俩人好像碰上了。赵冰给白博打了电话,态度不好。”
  昨天钱梵问他什么时候带阮芷音来见见大家伙,可程越霖的回答是“她要去看时装秀,以后有空再说”。
  不过,暂时是不会有空的。
  听说阮芷音在时装秀碰到赵冰,钱梵眉头陡然皱起。
  没多久,他一拍大腿道:“赵冰态度差,肯定是嫂子为了维护你骂她了呀!这人打电话是怎么着?告状?她想得美!”
  “霖哥,你回去之后哄哄嫂子,没准她今天被赵冰给气着吃了亏呢。”
  钱梵义愤填膺手舞足蹈地说完,抬头就看见程越霖眼神悠悠地盯着自己。
  被这蹊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颤,钱梵紧张道:“你……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是比白博强了不少。”程越霖不吝赞赏,轻笑一下,拍了拍钱梵的肩膀。
  而后,他起身取过自己的外套,说了句:“我先回了。”
  “别啊,怎么走这么早,不是说好了等会儿一块去射击的吗?”
  程越霖这段时间到点就下班,晚上也不出来。钱梵好不容易组了个局把他约过来,结果这人又要走了。
  钱梵还想再劝上两句。
  然而程越霖已经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扬了扬眉,摇头轻笑道,“不了,我得回家,哄、人。”
  钱梵:“……”
  这人真的好他妈嚣张。
  ——
  从会展中心出来,阮芷音先把叶妍初送回家,而后又驱车去了趟老宅,和爷爷说了会儿话。
  她每周都会过来两回,凑的都是老爷子醒过来的时间。因为一起上下班,程越霖偶尔也会陪她过来。
  阮老爷子倒是挺喜欢程越霖这个‘孙女婿’,才过去短短一月,待他居然比从小看着长大的秦玦还亲切几分。
  阮芷音颇感意外,细想后,觉得程越霖陪她来探望爷爷,或许是从阮老爷子身上看到了他爷爷的影子。
  不过尽管如此,阮芷音依旧很感谢他,也愿意包容下他龟毛的脾气。
  这段时间,阮老爷子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阮芷音多次劝说他去医院,但他每每都是固执地摆手拒绝。
  不过和医生沟通后,对方却说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在熟悉的环境放松心态,可能比在医院要好。
  于是阮芷音也不再劝。
  ——
  从老宅出来,阮芷音的心情多了几分沉重,打开车窗透了透风。
  驱车回到别墅,她开门进屋,刚换过鞋走进客厅,就看见程越霖悠然靠在沙发上,百年难见地……看着电视。
  宽大清楚的屏幕上,放了电影。
  阮芷音瞧了一眼,发现是部十分经典的爱情喜剧。
  她瞥了瞥眉,突然从脑海中翻出一点关于程越霖的记忆。
  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阮芷音正值高三。秦湘说自己托哥哥买了两张票,约她周末时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秦玦帮忙把票送过来时,程越霖瞥了眼她手中的电影票,轻笑一声,趾高气昂地评价了一句——‘无聊’。
  彼时,眼底的不屑格外浓厚。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的品位变化为何如此之大,现在居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收起迷惑,阮芷音开口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还以为程越霖要和钱梵他们好好聚一聚,可这会儿才不到九点。
  程越霖没有回头,调低了点电视音量,淡淡道:“哦,结束得早。”
  说完,又漫不经心地道了句:“白博说你今天见着赵冰了?”
  阮芷音抬眸看他一眼,思考了下措辞,点头道:“嗯,是见着了。你这位前继母……还挺特别。”
  “你是想说她蠢吧?”
  程越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阮芷音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心想这可不是她说的。
  倒是程越霖,言罢又挑了挑眉,清声哂笑,“你可是把她气得不轻。”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意味深长地来了句:“阮嘤嘤,你最近很有进步。”
  很、有、进、步。
  犹记得上回程越霖这么夸她,还是婚礼后的第二天,去老宅的路上。
  那时她天花乱坠地夸了他一遍,最后十分“荣幸”地得到他一句称赞。
  瞥见男人微微扬起的下巴,阮芷音嘴角微抽,顿了顿道:“谢……谢。”
  出老宅时,刘叔给了她一箱螃蟹。
  正准备去将螃蟹放进冰箱,不知怎地,又突然想起赵冰今天说过的话。
  她攥着手指迟疑许久,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凝眉对上程越霖的视线。
  “程越霖。”
  “嗯?”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都不该讳疾忌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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