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不想失去所有,她只能够想尽办法抓住秦玦。
  曾几何时,林菁菲觉得她唯一强过阮芷音的地方,就是她还有父亲的疼爱。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和阮芷音争股份。可尽管如此,她想要的依旧得不到。
  阮芷音高高在上,就像是人生中的一座大山,永远地挡在眼前。
  而自己呢?
  最后只能住在这间逼仄的公寓里,还要应付着眼前数不尽的麻烦。
  思及此,林菁菲猛地推开不依不饶的苏苼,她受够了!
  ——
  霖恒大厦。
  会议室里,程越霖面色淡漠地坐在最上首,听着仲沂做完了年度汇报。
  “yt的利润少了五个点?”
  男人声音清冷,掀了掀白博刚刚递上来的财务报表。
  仲沂顿了下,斟酌着回:“今年市场整体利润下滑,yt应该也受了影响。”
  在程越霖开口时,坐在仲沂下首的费总监心提了起来,生怕老板会因此问责。
  谁知一旁的白博突然在程越霖旁边附耳了几句,后者便轻点下头站起了身:“yt负责人做份市场调研报告,今天的会议就到这,散会。”
  凝重的气氛被打散,众人松了口气,开始好奇白博刚刚和程总说了什么。
  程越霖坐着电梯,回了顶层的办公室,白博和钱梵跟在他身后。
  “老板,太太刚刚打来电话,说让您下班后直接餐厅。”
  以往几年,老板都不过生日。今天显然不一样,白博能看出程越霖心情不错。
  “嗯,知道了。”
  钱梵闻言笑了,声音带着调侃:“霖哥,嫂子这是要跟你过二人世界呐?”
  “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程越霖微耷着眼睑,翻看着财务报表,头都没抬。
  钱梵啧了声:“还真是重色轻友,我这还不是给你送礼物来了。”
  他可比程越霖有良心。
  男人抬眼瞧了下钱梵放在桌上的盒子,想必是块手表。
  他点下头,伸手一指:“谢了,那台咖啡机,你搬走吧。”
  这台nespresso的咖啡机是定制的,就这么一台。钱梵爱喝咖啡,盯了许久。
  “霖哥,还是你好。”钱梵能屈能伸,熟练恭维起人。
  程越霖扬眉看他,问了句:“那些事处理好了?”
  “放心吧,敲打过了,秦志泽不会不识趣。”钱梵说完,眼神微转,又道,“不过霖哥,要是哪天嫂子自己发现怎么办?不是说,女人最讨厌欺骗么?”
  也不知道秦玦是不是心灰意懒了,竟然有想出国的意思。秦志泽倒是心思活泛,还想着让霖哥帮他,怎么可能?
  言毕,钱梵接收到男人略显冷淡的视线,转了话头,讪笑道:“是我乌鸦嘴,嫂子怎么可能发现呢。”
  说完,他赶紧抱着到手的咖啡机,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
  想着今天是程越霖的生日,阮芷音提前下了班,也没让司机接送,早晨便自己开了车上班。
  她乘电梯去了停车场,可还未走到车前,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车旁的秦玦。
  “芷音,有时间谈谈吗。”
  秦玦是一个人来的,见她似要开口,又紧跟着道:“别急着拒绝,我很快会离开岚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烦你。”
  声音带了些小心,生怕阮芷音会直接无视自己。
  他很清楚,她其实根本不想要见到他,只希望他能够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可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想见她最后一面。
  阮芷音面色微顿,看了下时间,无奈地舒了口气:“去外面的咖啡厅吧。”
  “好。”秦玦扯了下嘴角。
  咖啡厅距离公司不远,还未到下班时间,街道上只有不算拥挤的车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公司大厦,步行朝着对面的咖啡厅而去。阮芷音掏出手机,准备先给程越霖发条微信。
  然而,两人才刚走了几步,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停在路边的一辆红车突然启动,急速朝着二人驶来。
  “小心——”
  渐至的马达声和男人的惊呼声同样响亮。
  等阮芷音看清坐在驾驶座的人时,已经被秦玦急急推开,须臾间,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被车辆碾过。
  经过路边的栏杆的缓冲,红色的跑车依然撞碎了咖啡厅的玻璃,原本平静的街道上陷入了一片慌乱,尖叫声不绝于耳,咖啡店里的客人全部跑了出来。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周遭的嘈杂中,阮芷音余惊未消,浑身僵硬地站在那。望着被撞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男人,她愣怔缓了一瞬,才连忙借过路人的手机,拨通了救护车电话。
  ……
  等到阮芷音配合警方录完所有笔录,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秦玦已经做完了手术,被安置在了单独的加护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手术的麻醉未过,望着安静躺在病床的秦玦,阮芷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思绪有些复杂。
  她确实没有想到,林菁菲会对自己存着这么深的怨恨,甚至不惜做到这个地步。至于秦玦,就这么替她挡了灾。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眼睫颤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
  秦玦唇色发白,察觉到腿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蹙了下眉,瞥见床边的阮芷音后,声音有些发哑:“你怎么样?”
  “我很好。”阮芷音缓了口气,又道,“你昏迷后,林菁菲就被警察带走了。”
  秦玦伤了腿,又撞到了头,林菁菲却只是受了点轻伤。
  “嗯。”秦玦轻嗯了声,带了些漠不关己的态度。
  阮芷音蹙了下眉,继续道:“我已经给秦湘打了电话,她很快就到。”
  秦父做了心脏手术后,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前不久,方蔚兰陪着秦父出国休养。秦湘没了方蔚兰的管制,便和同学一起去了北遥,同样不在岚桥。
  “我帮你请了个护工,就在门外,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什么事可以叫她。”
  之所以留在医院,是因为秦玦因她才受伤。
  方才阮芷音借护士的手机,给程越霖发了消息,但男人没有回复,她也不希望他胡思乱想。
  秦玦闻言,眸色沉沉地望向她:“这就要走吗?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
  “秦玦,谢谢你救了我。”阮芷音神色凝重了几分,视线落在秦玦的腿上,“医生说你的腿之后还要再做手术,小概率会留些后遗症,我以前陪导师去德国交流时,认识一位对方很擅长做腿部手术的医生——”
  “可是芷音,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秦玦骤然打断了她的‘弥补’。
  刚刚醒来的那刻,秦玦甚至是有些庆幸的。就算这条腿好不了,也觉得至少他们之间终于又有了交集。
  哪怕是基于可笑的恩情。
  阮芷音语气微沉:“那你想要什么呢?”
  秦玦闻言,面色一滞。
  是啊,他想要什么呢?
  她现在过得很好,每次远远望着她,都是不加掩饰的轻松。越是明白这点,就越能体会到心底无法言说的嫉妒。
  “真的,没可能了吗?”
  喉咙像是被堵住,沉默良久,才艰难地问出了这一句。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陌生,年少初见时那个腼腆乖巧的女孩,就像是握不住的细沙,逐渐远离了他。
  秦玦再一次意识到,她的壁垒有多么坚硬。而他,从未打破过。
  阮芷音站起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没可能了。”
  哪怕秦玦救了她,也不代表两人之间会有其他可能。说她无情也好,她不会用感情还债。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忍耐片晌,秦玦自嘲开口:“如果当初没有回国……”
  他欲言又止。
  阮芷音摇了摇头:“就算是那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说完,她笑了笑,继而道:“只要程越霖在,我的终点就是他。”
  “他?”秦玦眼眶泛红,“芷音,你以为当初是谁设计了你回国?你以为程越霖的手脚就很干净吗?如果不是他在背后帮秦志泽,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这些话他从未跟她说过。
  因为秦玦明白,即便说了,自己也会在她面前落了下乘。
  可是到了现在,他那还会有什么顾虑。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阮芷音面色微怔。
  病房陷入静谧的沉默。
  好一会儿,阮芷音才重新开口:“秦玦,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在一起吗?”
  “那年圣诞节,我收到了陈院长寄来的一块玉佛。”她顿了顿,“我以为,那是你托陈院长寄给我的。”
  秦玦似是愣住了,喃喃道:“所以,是程越霖?”
  阮芷音平静点头。
  秦玦突然觉得有些荒诞:“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没有程越霖,你根本不会和我在一起?”
  “如果你这么想,或许也没错。”她敛下眼眸,不再多言。
  望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眼,秦玦笑了:“你可真是狠心,连我最后一丝念想也要打碎。”
  他无法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和程越霖在一起,甚至不顾父母的阻拦,想要抛下离开岚桥。只因为觉得,那样还能抱着回忆生活。
  可是她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只是始于误会。他不过是,被她误当了程越霖的替身,可笑该死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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