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一切，有我
菜来了，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鲜红的锅底，正在沸腾，很明显郑老算准了今天李若愚会来找他，所以，提前备好了餐食。
吃到他喜欢吃火锅，因此，特地做好了准备，十二道菜，围着锅底摆了个齐全，毛肚，黄喉，鲜鸭血，牛肉……
只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说起来，现在正值冬日，正是吃火锅的时候，只不过，皇城四周，是不流行这一口的，这边儿的人，更喜欢刷羊肉，或者，带上家里的人，去西街吃上一口暖和的酸萝卜老鸭汤。
郑老年纪大了，本不该吃这些辛辣之物，奈何这是李若愚的爱好，他便准备了，虽然两人都不善于表露感情，但，那种根植于最深处的东西，却总会在无时无刻的演绎，可能只是一句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动。
“老爷子。”
李若愚拿起筷子，在搅动锅底，先给郑老爷子调好了拌料，这才给自己弄了个，同时轻声问道：“近来，可好？”
郑老虽然有点佝偻了，但精气神还不错，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双眼所流露出来的睿智，更加让人感到深邃，如同宇宙星空，看一眼，就要沉沦其中。
“人啊，老了，就不中用了，你看，这几日陛下都不让我去上早朝了。”郑老浑不在意的笑着。
这句话，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近在咫尺的李若愚，却从中听到了一股子心酸，还有不甘心。
当然，女帝不让他上早朝，并非是在防备他，反而是处于关心。
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其实是很脆弱的，这样的人，不能生病，不能感冒，不能摔跟头，不然，离魂归天地也就不远了，好在郑老也豁达，不去就不去呗，平日里，就在院子养养鱼，遛鸟，或者叫上几个老头子，上府邸来陪自己下棋解闷。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望了一眼李若愚，开口道：“见过李伯爷。”
郑老扭头，问道：“怎么了？”
“这是陛下今日的折子，有些问题她拿捏不准注意，想让您看看。”
“放书房吧。”
下人点头，转身离开。
人不去上朝了，但事儿可没耽搁，从这点，便可以看出女帝和他的关系，彼此的信任到了何种亲密的地步，毕竟是元老了，这样的人，在某些事上的看法，不仅犀利独到，而且，一眼就能看出重点，并提出建议。
郑老回过头，道：“怎么样，味道习惯吗？”
李若愚点点头，道：“是我喜欢的味道。”
“你小子，尽管糊弄我吧，这味道和暗月城的比起来，差了何止百十里远，暗月城的辣椒油，是那边的特产朝天椒，这在帝都可是没有的，本地的辣椒都不辣，哎，反正就就这么着吧，将就一下，等哪天回去了，再去那边吃一点煮龙肉。”
郑老笑得有点狡黠。
李若愚将鸭血倒进锅里，搅了一会儿，没说话。
郑老喝着热茶，话题转的很快，前一秒还在问候家常，下一秒，立即切换到了当亲局势上，好在李若愚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意外。
“沿海十二城，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主要叛徒，尽数诛灭，我一个都没留，只是隐患还在，那二十万的流民，等着公输那家伙从倭国敲诈的物资去资助，反正最大的问题已经处理好了，到时候，等朝廷这边从中央派遣一个封疆大吏，即可彻底稳固下来。
所以，老爷子不必担心，最难熬的日子，我已经挺过来了。”
其实沿海十二城的问题，现在最大的是民生上，这点，本来是不用李若愚去操心的，他的任务，是平定叛乱，稳住那边的局势，改革军事，防范倭国和白鹰帝国的反扑，现在想来，其实不会了。
战神村的丰田秀吉成了阶下囚，这会儿正关在某个地方，公输墨还在康德幕府中谈判，短时间内，是不敢造次的，除非他们活腻了，敢直接对晨曦帝国宣战，去面临晨曦数亿人口的怒火。
至于白鹰帝国，海参崴那边，自有重兵把守者，虽说现在隐隐有点不安，但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这次回来，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隐患，给晨曦帝国来一次刮骨疗伤，不彻底把这些不安分的因素打碎了，就无法将这些顽疾铲除，他的到来，其实，也是另一种血雨腥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如若不然，就不会亲自开着军舰过来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回暗月城搞发明的，偏偏你这小家伙，喜欢领兵打仗。”
“鲜衣怒马少年时，哪个人，不喜欢陷阵之志啊，老爷子，好歹我是你亲手捧起来的。”
“哈哈哈。”郑老阳面而笑，道：“我可没让你去杀人，去杀俘虏。”
李若愚对待俘虏，属于特别冷酷的一种，在某些地方，和柳长风的手段特别相似，他们攻城，目的不是为了攻破城池，而是为了屠城，杀人，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手段，所以在名声传播开来后，往往能够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郑老爷子说这些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充满了担忧，道：“所以你才让人嫉妒，令人生恨，现在朝廷都传开了，说你会的杀伐之气太重，已经影响到了晨曦帝国的气运。
甚至，
有传言从天机阁流传出来，说你是什么天选之子，然后，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成了魔王之子。”
“呵呵。”李若愚吃了一片肉，笑道：“这些人也就敢背地里嚼舌根，没有我在面守着，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在朝堂议论我？
都怪我，让他们吃饱了。
想要发展，必然要安顿好外部和内部，如此，才能平静的去发展，现在，外部的威胁，基本要肃清了。
现在，轮到他们了，这次我回来，是瞒着所有人的，老爷子，早前收到情报，说这边的人，在朝廷上弹劾我，想把我关进大牢，并终止工业化进程，你可知晓是哪些人？”
“对。”
郑老点头，道：“策略的确没错，大方向也正确。
咱们晨曦帝国，何曾低过头？早些年，雪域高原的凛冬城被占据，那是在教廷的压迫下，不得已而为之。
海参崴被割让，是因为教廷传来神明的旨意，必须切割出去。
都说当今世界有四大帝国，但几年前，可没人把我们当成帝国来对待，看隔壁的倭国态度就晓得了。
更别说南国和古蒙之流的公国，这三年，是你，带领大军，打出了晨曦的鼓起，收复疆土，平定叛乱，改革制度，让晨曦得意中兴，这些，我看得出来，不仅是我，女帝，以及一些爱国的大臣，哪里又意识不到呢？
有些人弹劾你，避重就轻，不说你的功劳，偏偏揪着你在人道上的举动，说起来，还是因为他们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只能搬出大义，委实叫人恶心。
放心吧，朝廷上有我，只要我还在一天，就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不论背后之人是谁。”
说到这，郑老的双眼，放出了冷光，及时他年近百岁，已经过了耄耋之年，但骨子里的锐气，并未消散。
有些人以为他现在不上朝了，是因为老了，没有用了，哪里知晓，这本身就是一种大智若愚。
“晨曦不能懦弱了，这些年，吃了的亏，总要找回来的，我经历过的日子，无法用语言描述，但我清楚，你知道这种感受。
所以，你才回毫不犹豫的以雷霆手段去镇压，去屠杀，无可厚非，其实本该如此，一旦向敌人妥协，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今后，帝国的国格，岂不是就要染上尘埃了？”
郑老越说越是生气。
李若愚却笑了笑，道：“放心吧，有我呢。”
说这么多，老头子还是在担忧他的安危。
“若愚啊。”
“在。”
“记住你的原则，不论今后发生了什么，我在也好，不在也罢，都要恪守自己的原则，不能退让。
人，一旦到了某种地位，看待的东西就不一样了，现在，你的能力，所看到的，或许连老头子我，都看不明白了。
只是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曾经我也想活成你这样，却被现实一次次浇灭了心中的热情，变得麻木，这才去了暗月城当地方官员。
但是，自从你出现，我发现，我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文明重现。
能看到科学的光芒照耀每一寸土地，让神明无处遁形，所以你尽管去做，放开手去做，朝廷这方面，我顶着。
等再过些年，他们就晓得你今日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这话，有点双关。
很明显郑老在隐含的表达了什么。
联想到这次不安定的因素，涉及到了四皇子，这几乎关系到了帝国的传承人物，谁又晓得背后还有哪些大人物呢？
没有女帝的妥协，会有现在的局面？
女帝在，国本应该安稳才是，可这一年，不论怎么镇压，怎么杀，都杀不完这些隐患，他们就像野草一样，烧不尽，铲不绝，风一吹，就又生根发芽了。
“记着，不论那人是谁，都不要害怕，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