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一团疑云

  她的这个小动作，被林霄清楚的捕捉到。
  看来……
  那个床位，还真是有古怪。
  在林霄的眼神示意下，刘清风干咳一声，沉声说：“阿姨，我们现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对你进行询问，希望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否则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应该也不想一大把年纪进局子吧？”
  显然，刘清风的话，很有作用。
  一听到进局子这三个字，宿管阿姨立马摇头说：“不要，不要，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随后。
  宿管阿姨沉默了一会，将情绪调整好之后，这才开口：“那个床位，是素珍的。”
  “素珍？”
  林霄挑了挑眉，“素珍是谁？”
  “也是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的。”
  宿管阿姨开始陷入了回忆，“二十年前，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学校来当宿管，而素珍，也是那一年到学校来的。
  素珍是一个好姑娘啊，长得好看，而且还非常有礼貌，每次看到我，都会亲切的叫我一声阿姨，而且……时不时还会给我买水果之类的吃食。
  我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南方姑娘，所以……有时候会帮她缝补一些衣物之类的。
  可是……
  就在大一下学期，以前每天晚上下课晚自习都会早早回宿舍的素珍，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很多次都是我锁了门，她才回来。”
  说到这，宿管阿姨顿了顿，这才接着往下说。
  “这样的情况，有些反常，我担心她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坏男生，所以就找她谈过一次话。
  那个时候，素珍支支吾吾的跟我说，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所以每天晚上下了课，都会出去干兼职。
  以此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那个年代，普通人都是穷苦命。
  我听到素珍这样说，立马就放下了戒心，甚至还为她能够这么懂事，而感到欣慰。
  于是乎……
  每天我都会特意为素珍空着门。
  长此以往，过了足足大半年。
  素珍天天如此，而我也已经习惯了给她留门。
  可就在那天……
  素珍早早的就回来了。
  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叫了她几声，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当宿管阿姨讲到这里的时候，她竟然直接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见状。
  刘清风立马就懵了，脸上写满了诧异和不解。
  这好端端的……
  讲着讲着，怎么还哭起来了？
  “不是，阿姨，你好好说，不要哭啊。”
  刘清风给她递过去两张纸。
  林霄的目光，始终都凝视着她的眼睛。
  就目前来说。
  这宿管，说的都是真话。
  “接着往下说。”
  见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林霄沉声说。
  宿管阿姨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虽然看她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但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后悔了整整二十年啊！！
  如果那天我可以把素珍叫过来好好聊聊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那天半夜……
  我睡的正迷糊。
  结果……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当我起身打开铁门，用手电筒往空地上一照。
  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孩，趴在地上，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这个女孩，就是素珍！”
  “等等……”
  林霄开口，直接将宿管的话打断，“你是说……素珍跳楼的时候，穿的是红色衣服？”
  “嗯！”
  宿管阿姨狠狠点头：“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一套红色的连衣裙！！绝对不是血液后来染上去的！！”
  闻言。
  林霄眯着眼：“不好意思，你接着讲。”
  “后来，素珍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但是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不过，在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出了一个足以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素珍，怀孕了！”
  “第二天早上。”
  “有同学在公共厕所里面，发现了一大滩血迹……”
  “正是那个孩子的……”
  “素珍，自己把自己的孩子，弄死了……”
  宿管阿姨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眼神里面，透着恐惧和惋惜。
  “这……”
  刘清风听完也是一脸惊诧，“自己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死了？这个素珍，有点狠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宿管阿姨摇摇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素珍那半年时间，根本就不是出去做兼职，而是一直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谈恋爱……
  结果……没控制住，一不小心，怀孕了。
  那个男人狠心将素珍抛弃，心灰意冷之下，素珍就选择了跳楼自尽。”
  说实话。
  对林霄来说，这个故事，非常狗血，像极了前世很多恐怖电影里的剧情。
  不过……
  当它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林霄不由得替素珍感到不值得。
  “那个渣男，还没有找到吗？”
  刘清风下意识的问。
  “没有。”
  宿管阿姨直接摇头。
  “素珍就这样死了，还真是糊涂啊！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唉。”
  刘清风开始同情起素珍来。
  林霄皱着眉头：“可是……这和那个床位，有什么关系呢？”
  “404宿舍，就是素珍生前住的，而你所说的那张床位，也同样是素珍的，从素珍跳楼之后，那个宿舍就一直都没有人住。可就在八年前，学校床位实在不够，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开放404，可就在第二年，404宿舍也死了一个人，跟昨天那五个人的死相，很是相像。
  而且……
  更诡异的是，死人之前，素珍的那个床位上，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当人死了之后……就会出现素珍以前用过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那……”
  宿管阿姨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听完她的讲述。
  刘清风不由得虎躯一震。
  这玩意听上去，多多少少有点吓人啊。
  “这也太诡异了吧？你们院方都知道那个宿舍很诡异，为什么还要让人进去住？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刘清风没好气的说。
  闻言。
  宿管阿姨摇摇头：“我就是一个宿管，哪里有权利参与校方的决策？”
  “看来……这个素珍的怨气不小啊，杀过一次，竟然还不解气。”
  林霄眯着眼，眉头微微拧着。
  宿管阿姨叹口气：“素珍也是无辜的啊。”
  “无辜？”
  林霄冷冷一笑，“她的死，的确是无辜，但是……现在的她，绝对不是无辜的！！杀了六个人，算什么无辜？！难道……她心里有怨气，就可以把别人杀了用来出气吗？这是什么混蛋逻辑？人家这六个人，同样也是大好年华，她们，又做错了什么？要为素珍自己犯下来的错误买单？”
  “我……”
  听到林霄的话，宿管顿时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
  是啊。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谁害的素珍，那素珍就去找谁。
  凭什么对别的无辜之人动手？
  这不是扯犊子嘛。
  一码归一码！
  “行了，没事了，该了解的我都已经了解了，你好好干你的本职工作吧。”
  林霄说完，转身离开。
  从宿舍楼出来。
  外面烈日正旺。
  阳光照在地面上，升腾起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热浪。
  就算是打一颗鸡蛋在地上，估计不消两分钟就可以煎熟。
  “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
  刘清风看着林霄，直接发问。
  “去找找校长。”
  林霄朝着教学楼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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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十分钟后。
  江州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他叫杨杰。
  在江州大学当校长已经有快三十年的时间。
  算得上是一个老教育人。
  “杨杰是吧？”
  林霄直接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如同鹰隼一般，凝视着杨杰。
  “我是。”
  杨杰笑着点点头。
  “我是江市警察局刘清风，我师父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老实回答。”
  刘清风瓮声瓮气的说。
  “保证配合！”
  杨杰正色说。
  “你知道素珍？”
  林霄上来直接就针砭时弊。
  “嗯？”
  当杨杰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眉头当即一皱，不过随后就点点头，“好像有点印象，二十年前，跳楼身亡的那个女孩子，对吧？”
  “没错，就是她。”
  林霄颔首，“七年前，404宿舍，发生过命案？”
  “是！”
  杨杰回答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开放那个宿舍？”
  林霄好奇发问。
  闻言。
  杨杰呵呵一笑：“警官，您这是什么意思嘛，我江州大学几万个学生，有那么几个跳楼的，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我是江州大学的校长，不是你的犯人，你说话的语气，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你。”
  刘清风立马就不干了：“杨杰，请你放端正你的态度，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我师父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你如果不配合我的话，我有理由怀疑……昨天晚上死的那五个女生，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
  听到这句话，杨杰差点没气的直接背过气去。
  这哪里像是一个警察啊，简直就是一个流氓嘛！
  不过。
  民不和官斗。
  杨杰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开口回答了：“我这个人，是相信科学的，我并不觉得404宿舍发生了两起命案有什么不妥当的，总不可能因为死了两个人，我就不用那栋宿舍楼了吧？总不可能因为死了两个人，我这个大学就不办了吧？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昨天死的那五个同学，我可没有任何瓜葛，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出差，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呵呵。”
  林霄笑笑说，“杨杰，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例行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先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净，咱们再好好聊。”
  此话一出。
  杨杰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天气太热了，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说完，杨杰转身朝着办公室后面的一个小房间走了进去。
  刘清风侧头看着林霄，小声说：“师父，我感觉，杨杰这小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看出来了。”
  林霄轻描淡写，“他心里，有鬼啊。”
  “有鬼？”
  刘清风眯着眼，“你的意思是说……素珍的事情，跟他有关？”
  “八九不离十。”
  林霄没有说的非常肯定。
  在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他从来都不会妄下结论。
  “现在这个事情，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刘清风皱着眉头，喃喃着说。
  很快。
  杨杰就换了一套衣服，重新回到办公室。
  他下意识的将空调温度调低，随后重新看向林霄，深吸口气说：“算了，我也不瞒着两位警官了，刚才，我之所以会那么紧张，其实……是因为……素珍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啊。”
  “哦？！”
  此话一出。
  刘清风和林霄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均是坐直了身子。
  “杨校长，你接着往下说。”
  刘清风率先开口发问。
  “因为……因为按照当时的国家规定，每个高校，三层以上，都必须要在窗户上装铁栅栏，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此类事情，但是……但是那个时候……我……我把这笔钱……私吞了！”
  杨杰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闻言。
  林霄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原本他还以为杨杰会给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结果可倒好……
  这货坦白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刘清风猛然一排椅子：“杨校长，你可真行啊！！为了那么点小钱，拢共葬送了七条生命！！你是真厉害啊！！”
  听到这。
  杨杰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眼神开始闪躲：“刘警官，我，我想请问一下……昨天晚上死的那五个学生，和……和而十年前的那个素珍……有关系吗？”
  “这个不是你应该打听的！！等这个事情处理完，你……这个校长，也别想干了！”
  刘清风勃然大怒。
  “清风，咱们走。”
  林霄站起身，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刚一出办公室。
  林霄就停了下来。
  刘清风好奇发问：“师父，你停下来干嘛？”
  林霄张张嘴，缓缓说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