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一楼上二楼的转角有窗子,阳光从那里照进来,一团亮,让上楼的木楼梯变成了通往圣堂的路。
  “这是你长大的地方?”蒋韶南打量着她的房间。
  夏婷很有兴趣地指给他看,“对呀,我的钢琴,我画画的桌子。我的梳妆台,还有我的床。”
  她转身倒在自己软软的床上。
  墙上超级多的漫画海报,手绘的西式建筑,夹着世界名画制成的海报,拍立得的照片,都是和同学的合影。
  “这墙上有一件t恤为什么?”蒋韶南拿下来看,“你自己设计的?”
  夏婷点头,这个房间很少女,到处是少女时代的她。整个房间都香香的。
  她在床上翻着,觉得自己好幸福。
  蒋韶南在床边蹲下来问她,“你想在这边住吗?”
  她想了想,说,“你急着赶回去吗?我确实可以留几天,当度假。”
  “那我去厨房看看。”蒋韶南说,“你要留下,我们得去买点菜。冰箱里肯定干干净净。”
  “那得你去,我要出去,周围邻居得知道我回来了。”夏婷翻身下床,打开自己的衣柜,准备找几件衣服。
  蒋韶南跟过来,“……那我一个人去超市,等会回来邻居看到不会有问题吧?”
  夏婷说,“有人看到再说。”
  她从里面提出一件黑色的小礼服,带蕾丝的花边,款式非常高雅。
  蒋韶南从她手里接过去,“这是什么衣服?”
  夏婷想了想,回忆说,“好像是我回国前,有个朋友过生日,她家是有钱人,所以去的时候得穿好点的衣服。后来我买了衣服,她改了开生日会的地点去一艘游艇上,这个衣服就没有机会穿了。”
  “等会穿上我看看。”蒋韶南给她放床上,自己拿了车钥匙去买东西。
  夏婷继续在自己衣柜里发掘,找到自己的旧衣服,找了几件扔进洗衣机里,洗带烘干,等会可以穿。
  他们家只有两间卧室,一个书房。她换了自己的床单,而后拿手机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征询是否可以让蒋韶南住他们房间,她要换一下床单。
  她妈说,“你是不是都没有进去看,我们的房间都空了,韶南说那个房子别卖,也许你想留着。我们把卧室的东西处理了,你是单人床,那边给你买了张新床和家具,风格和你现在的一样。”
  夏婷很意外,拿着手机推开门,一看确实是新装修过的房间,还有一张新的欧式公主床,床垫上的外包装袋都在。
  她隔着手机问她妈妈,“那有给我买的新床单床笠吗?”
  “柜子里。”
  夏婷拉开雕花衣柜的门,看到里面除了新被子,床品,还有新枕头,都在盒子里没有拆封。
  她妈妈又啰嗦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
  她平时独自在家,妈妈也会嘱咐她注意安全,关好门窗什么的,满口答应也没多想。
  到了换床单的时候,看着那个大床,她忽然意识到……可能这次她妈不是那个意思吧?
  晚上蒋韶南做饭,她躺在沙发上翻自己以前的笔记,日记,看得津津有味。
  翻到回国前的一页,忽然想起来个事,她冲到房子下面的地窖里,转头拿了两瓶红酒上来。
  “这是我回国之前,我们去一个酒庄给人家画宣传海报,人家送给我的,整整两箱。我们晚上喝这个。”她四处找开酒器,自豪地说,“这可是我用才华换来的。和别的东西不一样。”
  蒋韶南正在拿着打火机点蜡烛,闻言说,“过来。”
  夏婷凑到他身边,蒋韶南突然捧着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下。
  夏婷愣了下,手里还拿着个开酒器,她站了一会,好像懵圈了,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把开酒器慌忙放在餐桌上,说,“你不是要看我穿那个裙子,要吃饭了,我去换衣服。”
  蒋韶南做的几样都是烤箱烤的菜,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油烟味,考虑,是不是也该上去换件衣服。
  他到了楼上,看到夏婷给他铺好的床,他脱了衬衫,拿出一件差不多的穿上,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又转身在柜子里翻,找到更顺眼的一件穿上,这件黑色衬衫的扣子更别致一些。
  他下楼的时候,夏婷已经站在餐桌旁边,她穿着小礼服,还把头发梳得很文静,配着这个小礼服,长发披肩,右手上还多了几串手链。
  她说,“本来我是准备这么穿着去那个生日会的。”
  蒋韶南又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像火车压过轨道那么大的噪音。
  桌子上烛光在跳跃,他买的鲜花被夏婷插在一个大花瓶还有两个小花瓶里,分别摆在餐桌上。她有自己独树一帜的手段,可以让这样家庭的饭桌,通过摆设,呈现出宴会厅桌子上的盛景。
  随着他一步步走下楼梯,看清楚夏婷身上的裙子。
  这个裙子裁剪特别好看,优雅又时尚,从侧面勾勒出的线条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驻足。
  他想给自己脆弱的心跳缓口气,开玩笑说,“这一顿饭,我怎么觉得有点隆重。”
  “谢谢你帮我缓解和家里的关系。”夏婷说,“虽然收效甚微。”
  他走过去,离的还有几步远,就闻到了夏婷身上冷冽典雅的香气,今天好像还有她身上那件衣服从衣柜里带出的香气,浓烈的有点霸道。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最顺眼的位置,拉开椅子让她坐。
  夏婷手扶着自己后裙摆,款款地落座。
  那纤幼的肩膀,小礼服是小高领,包裹着的她白皙的脖颈,蒋韶南低头,实在没忍住,在她脸上轻吻了下,“太漂亮了。”
  她把这次当成了礼貌性的恭维,这种形式的亲吻脸颊在西方礼仪中很常见,所以她还侧头道了谢。
  蒋韶南去厨房把晚餐拿出来,拉了她右边的椅子坐下,准备让自己谈一些可以分散注意力的话题,不然这个饭没有办法吃了。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已经醒酒,他给夏婷先倒,“你在这边的人脉这么丰富吗?”
  她说,“对呀,国内是你的主场,你跑到这边来选择困难模式。这边一样是我的主场,但是我也跑到国内选了我的困难模式。”她的语气有点调皮,“咱俩都是自讨苦吃。”
  他一语双关,实话实说,“我这个心啊,一直都没放下过,一直在这个位置,从你出事的那次到现在。”
  “是我不好。”夏婷语气内疚,“之前是我想错了。”
  她端起酒杯轻碰他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有这种人,他们虎视眈眈生怕别人成功,哪怕没有利益冲突,他们只要看一个人不顺眼,都有可能费心费力搞破坏。——之前是因为刚到国内没有太防备周围的人,这种人我以前见多了,以后我会小心。”
  蒋韶南靠向椅背,认真地看着夏婷。
  夏婷说,“在劳伦斯这个公司呢,现在有他背书,至少有这个背景,以后我在国内都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之前我想在国外注册一家公司……不过自己注册公司,哪怕你找大使馆,毕竟都不够万无一失,正好你这里要投资,那天我一想不如就挂他公司算了,毕竟也不影响国内发展自己的公司。”
  蒋韶南的心思又变得心潮澎湃,好像全世界的投资公司都被她尽在掌握,只看她是不是有兴趣拿下。
  她总是能这样,从不同角度掀起他的激情来。
  偏偏她穿着要去参加生日会的小裙子,无害地坐在这里。
  让他的心,拧成了一团。
  他招呼夏婷吃饭,她再这样说下去,他真的没办法吃饭了。毕竟他少吃一顿半顿没关系,夏婷不能饿着。
  招呼夏婷,“先把饭吃了,等会挪到客厅再去说话。”
  夏婷点着头,开始吃饭。
  她很体贴地说,“你辛辛苦苦做的,我一定吃完。”
  蒋韶南忍着没有转头,不看她,只是有香气,他尽量心如止水,不要看,不要想,不要心猿意马,不能心猿意马。
  终于撑到吃完饭,蒋韶南感受到了自己人生的难度。
  已经找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如果不能把她抱到自己怀了,永永远远,这个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已经找到自己最爱的女人,她在自己周围无处不在,自己怎么才能忍着,不去动她,她还那么小……
  “想什么呢?”夏婷碰了他一下,左手红酒瓶,右手红酒杯,她走向客厅,那个左手的红酒瓶子分外惹眼,蒋韶南理智的围墙在摇晃,她19,国外很多地方都可以结婚了。
  他走过去,就见夏婷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地毯上,正从茶几下面往外拿蜡烛。
  一个一个又一个。
  茶几中间的堆着干花的托盘里,她把蜡烛熟门熟路摆进去。
  他坐在沙发右侧,尽量离夏婷远一点。但这个沙发没有多大,她还如同坐在他左边脚边。
  找了个安全话题,“那个劳伦斯,你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就认识,”夏婷说,“他这个人吧,你大概知道他有一点点种族歧视,但这个是政治不正确,在外面没有人说,其实他就是。”
  她右手划了支火柴,加长,超级长的那种火柴,一个一个去点桌上的蜡烛,客厅灯光暗,烛光摇曳在她的脸颊上,她不紧不慢地说着,“所以他很矛盾,他想开发亚洲市场,但是他周围没有合适人选,就跟很多奢侈品品牌一样,想挣我们的钱还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说,“不过他现在有资金,用他的资金可以扶持一些我们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企业,至少这些资金在我手上的时候。”
  她点完了蜡烛,转头来看着他笑,“我能够保证可以帮助到真正有需要的人,而不是那些为了圈钱投资的企业。”
  轻轻吹了口气,她吹灭了手中快要燃烧殆尽的火柴。
  蒋韶南的心狂乱狂野地不受控制又跳起来,他的理智如同那被她吹灭的火柴,变成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第82章
  他靠了过去,靠近她问,“其实我觉得一般人如果像我这么了解你,一定都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懂这么多?”
  “你懂得也很多呀,不过这个不是你的主场而已,回到国内你就如鱼得水了,”夏婷故意佯装崇拜的语气说,“蒋哥,您这一套现,回国可不得了。上百亿的资金。”
  “上百亿,在你那里也是不够瞧的。”他说,“谁知道你以后能成什么样。”
  “我今天,有点高兴。”夏婷忽然说,她的手扯了扯他西裤的裤腿。
  蒋韶南:……
  她竟然可爱的扯他的裤角?
  他觉得自己呼吸很紧,“因为回家来?”
  夏婷摇头,把红酒杯递给他,自己喝了口,一幅和人谈心的语气说,“我和我爸妈关系不好,不好好多好多年了。”
  他柔声说,“你可以和我说说,我也觉得你心里有事。”
  “不知道。”夏婷说,靠在沙发上,拿遥控开了电视,却没有开声音,她随便换着台说,“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视线留在电视上,却一帧画面也没有看进去,坐了好一会,她发现手里的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
  “这个酒不错。”她拿过瓶子,打量着瓶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惊觉忽略了蒋韶南,转头看他,发现他的酒并没有怎么喝,“你怎么不喝?”
  蒋韶南就那么望着她,慢声说,“我觉得,咱们俩,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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