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但是等着云付顺着那女子指的方向看了眼胸口,一下子就脸红了,原来刚才困的厉害,腰带没系好,松开了之后,交领的领口就打开了一大半,虽然还有里衣在里面,但是这衣服半敞,又是夜里,确实是让人害怕。
  云付赶忙转过身子,从新理了理衣裳,系好腰带,转过身子,真心诚意的道,“实在是对不住了。”
  那女子神色微缓和了下,随即试探的问道,“刚说你是宁国府的,你是六爷?”
  云付一时愣住,没想到这女子这般犀利,这时候不承认似乎又不好,道,“是。”
  结果那女子呵了一声,道,“果然如此。”
  “姑娘,什么叫果然如此?”
  女子道,“没什么,既然是误会,公子也赔了不是,那这件事就这样当做没有发生过吧。”随后领着小丫鬟,还有那婆子直接往回走。
  云付只觉得憋着一肚子气,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刚才那个女子不屑的表让他很是难受,闷闷不乐的去了林瑶处。
  直到进了院子,就看到熟悉的面容,这才让他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茂春笑着说道,“听说五爷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随即看了眼他身上的装束,道,“之前张山家的说您还穿着军袍,这会儿换回来了?可真想见见您英气勃发的模样。”
  “这有什么难的,我下次就穿着军袍过来。”云付见茂春说话十分的贴心亲切,心里忍不住想着,这才是正常的丫鬟,多讨人喜欢呀?刚才那女子还有她的丫鬟,阴阳怪气的可真是烦人。
  林瑶在做菜,三爷回去了,李苋自然也跟着一同走了,他们不在这边,也没人送新鲜的食材来了……突然间看到这么好的羊羔肉,林瑶就生出做菜的心思来。
  烹饪是她喜欢做的事情,这和当初为了赚钱做绣活儿不一样,一个是为了生计不得已,而这个烹饪却是她乐在其中。
  把羊肉切成片,然后腌制,等着入了味就可以炒了,放入葱丝,腌制好的羊肉片,时间不用太久,那肉片没有了血色,腌制时候出来的水收的差不多就可以装盘了,最后才是点睛之笔,一把棕绿色的香料粉。
  “夫人,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上次您烤猪排的时候也放了一些,吃起来实在是独特。”茂春早就想问了,林瑶一直十分珍惜这调料。
  “这个叫枯茗(孜然),我以前在杭州的时候,有个夫人送来过,说是可以去湿气的香料,那时候到没在意,后来遇到一个从吐蕃来的厨子,他告诉我这枯茗可以用来做烧烤的调料,当时吃了一口,当真是惊为天人,只是很贵,就这么一点就十几两的银子。”
  “这么贵?”茂春很是吃惊,肉痛的说道,“上次做猪排的时候,夫人让我放,我就放了一大勺。”
  林瑶忍不住笑,道,“再买就是了。”
  云付是冲着火锅来的,结果当林瑶端来羊肉让他先垫垫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被这个羊肉折服了,羊羔肉本来就嫩,加上葱丝提味,越发鲜香,羊肉片滑入口中,嫩的都不需要太过咀嚼,一下子就化开了,随后传来一种香料味道。
  而这种香料和柔嫩的羊羔肉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极为奇妙的滋味,让味蕾幸福似乎要跳舞一般。
  “这是什么味道?好熟悉!”云付吃了一口,又道,“我以前去破芜的时候吃到过,但是没有这个这么好吃。”
  “这是叫枯茗的香料,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看来恰好合了五爷的口味了。”林瑶见云付喜欢也是高兴。
  云付就着羊肉吃了一整碗米饭,当然还有几样喜欢吃的酱菜,林瑶腌制的酱菜都可以吃了,有酸甜口的泡菜,脆脆的胡瓜条,带着些许辛辣味道的青椒,每一样都很可口。
  酒足饭饱之后云付像是活过来一般,靠在椅子上满足的说道,“感觉这才算是活着。”云付走了许久,少不得要跟林瑶聊一聊,问起泥石流的事情来,“夫人无碍吧?”
  林瑶想起当时那场景,倒也没有太多的恐惧,或许是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赵恒推到了一旁,那之后也昏迷了过去…… 更多的反而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岩洞中那个心悸的吻来。
  只是那个吻如同昙花一现,更像是一个旖旎的梦。
  另一边在寿阳宫里,太后正在给皇帝看几个闺秀的画像,其中排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魏国公府的襄阳郡主齐如珍。
  “你说要去散心,我也没拦着,只是这一转眼就要年底了,是不是也该重考虑封后的事情了?”太后指着齐如珍的画像道,“端庄秀丽,行止更是得体,瞧着是个稳重的,能撑得起来,想来以后必然是陛下的好帮手,就是太单薄了,怕是不好生养,只是上次就是找了个好生养的,不也是…… 这个杨家姑娘也不错,生的圆润富态,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虽然不如襄阳郡主端庄,却一看就是生男胎的样子。”
  皇帝只是瞧了眼画像就认出这个齐如珍来,心中很是不喜,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样子,道,“母后,您先养病,这些事情以后再议吧。”
  太后也是忍了许久,道,“你这多久近身女子了,金皇后去了之后就没翻过牌子了吧?你是不是…… 那孩子流下来是个成型的男胎,母后瞧了也是伤心很久,但是人总要往前看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病,不要觉得难以启齿的,那凌太医在男科上很是有些本事,你三皇叔的病就是他给治好的,要不喊了他过来诊脉吧?”
  皇帝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黑着脸道,“母后,您都在说什么呀,儿子没病。”
  第28章
  “那为何不宠幸女子?”太后质问道。
  皇帝哭笑不得, 道,“实在是没那个心思。”
  “这就是有病!”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男子想要亲近女子就是天性, 埋在骨子里yu望,如何就没了想法?”
  皇帝, “……”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挂在屋檐下的八哥也似乎察觉到寝殿内严肃的氛围,聪慧地的闭上了嘴, 保持缄默。
  太后盯着皇帝, 那目光犀利的好像能穿透他的内心,皇帝却纹丝不动, 任由太后打量。
  “母后……”
  皇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 好一会儿, 太后叹了一口气, 放软了声音, 道, “母后也是担心你。”
  皇帝道, “母后,小时候李贵妃得宠,您处境艰难,朕都看在眼里,您说让朕好好读书, 不能被二弟比下去, 朕就没有怠慢过, 手不释卷的, 日夜一直苦读, 每次父皇来问, 都是对答如流,从来没有给您丢过脸,太傅总说朕天赋难得,但是背后到底下了多少苦功,您是知道的。再后来您说王家的姑娘好,虽然不喜她的性子,但是您说她合适,朕也听从了…… 金皇后也是,您说她好生养,朕也没有反对。”
  太后自然知道,皇帝从小就异于常人的懂事,但是谁又愿意这般早慧?
  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皇太子却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从小谨言慎行,只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不争气,争不过李贵妃,环境所迫而已。
  皇帝苦口婆心的说道,“母后,朕从小就没有违逆过您一次,如今朕已经三十了,也不是个孩子了,让朕自己做一回主吧。”
  太后听皇帝这般说,一时有些愧疚,张了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皇帝虽然少言,却一直都十分听话懂事,更是她的心头肉,她自然是不舍的皇帝这般哀求。
  见太后神色缓和了下来,皇帝又道,“母后,命里有时终须有,或许朕就是没有儿子的命,莫要在强求了。”
  结果这话一出,一下子就让太后激动了起来。
  “我不信!”太后被皇帝的话激的红了眼睛,“凭什么?一定是李贵妃那个贱人还在搞鬼,肯定是她!”
  “母后!”
  皇帝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道,“母后,李贵妃已经死了,二弟也被处死了,这宫里如今就您和儿子,您不用在担惊受怕了,朕会护着您的。”
  皇帝有力的话语让太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慢慢的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只是不想让皇帝看到她充满了恨意的目光,这样的面目可憎的自己。
  “是了,你说得对。”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太后终于还是妥协道,“你从小也是受了不少苦,如今好容易过的自在,母后也不逼你了。”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已经喝了药睡下了,皇帝轻手轻脚的给她放下了帐幔,走之前忍不住看了眼熟睡中的太后,犹记得小时候,太后也是十分端庄秀丽的,只是后来被李贵妃打压的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甚至为了让李贵妃高兴,假装要礼佛不管宫中事物,结果这一礼佛就是半辈子,在后来却不愿意改了。
  皇帝从寿阳宫出来,道,“朕去后花园走走。”
  夜幕降临,李苋安静的跟在皇帝后面,等着走到了湖边,皇帝突然问道,“赐死李贵妃的时候,你亲眼看到她断气的吗?”
  李苋道,“奴婢未曾见到尸首。”
  皇帝面色沉凝,道,“假如她没死的话……”
  “这不可能!”李苋下意识的说道,太后对李贵妃恨的咬牙切齿,是不可能让李贵妃活的。
  皇帝却道,“你去好好查查,李贵妃到底死了没。”
  李苋道,“遵旨。”
  等着回到了寝宫,皇帝换了衣裳,喝了一口茶水就去了御书房看奏折,所有事情都已经被内阁处置妥当了,皇帝却是要过目一遍。
  忙到深夜,李苋来问道,“陛下,夜宵可要用点什么?您看蟹黄汤包如何?苏州进贡了一批秋蟹,蟹膏饱满肥厚,御膳房里做了蟹黄汤包出来,说是想让陛下尝尝鲜。”
  “秋蟹?”皇帝想了想道,“还有多少只?嗯,你去瞧瞧,匀出一筐子送到林夫人处。”
  李苋偷偷瞄了眼皇帝,问道,“陛下,奴婢这就去安排,不过林夫人要是问起陛下,奴婢要怎么说?”
  皇帝想了想太后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出门了,叹了一口气道,“送过去就是了。”
  ***
  这几日林瑶正是有些头疼,原本说好就租赁一年的,那租客今日却说因着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想要续租。
  林瑶本来想收回店面做食府的,毕竟那铺子的位置还是面积都非常的合适,再说用自己的店面开着安心,别是开着红火了,那铺子的主人觉得你赚的多,坐地起价的,非要涨租金,那也是麻烦事。
  租客是一对刚成亲的郑姓夫妻俩,开的是绸缎庄,来拜访的时候还带了一匹江南新出的杭绸,道,“当时银子也不多,就想着只做一年试试,没想到居然能维持下去。”说话的是郑文棉的娘子罗氏。
  罗氏生的寻常,但是说话温柔,行止也十分的温和,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一看就适合做生意。
  “我们也晓得夫人给的是最低的租金了,要不在涨个十两?”罗氏说道这里露出些许的愧疚的神色来,道,“夫人,其实十两银子根本什么就不值一提,但今年忙了一年也不过刚回了本,利润不多,这十两已经是极限了。”
  林瑶早就知道今年绸缎庄的生意不好做,想着郑氏夫妻又是第一次做着买卖,多半是亏了,谁知道居然维系了下来。
  看着罗氏诚恳的面色,还有一直因为紧张而话都不敢说的郑文棉,两个人却是紧紧的挨在一起,时不时眼神交流,满是温情脉脉,正所谓夫妻同心也不过是如此吧?她忽然有些羡慕,以前在杭州府,那些营生都是她一个人撑下来的,而王正泽偶尔问起也不过叫她不要仗着她是知府夫人而拿乔,随便借用他的权势给他留下污点,毁了他的名声。
  林瑶马上就做了决定,道,“十两就十两吧。”
  “啊?”罗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见林瑶笑着看她,一时百感交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道,“多谢夫人,以后我们夫妻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郑文棉是个憨厚的,只一个劲儿的道谢,其他就不会说了。
  走之前林瑶叫茂春拿了自己做的酱菜和腊肉出来,道,“我自己腌制的。”
  郑文棉夫妻却是不肯收,最后还是茂春说道,“我们夫人说,您要不收,那就把您送来的尺头也拿回去。”
  夫妻俩这才收下,不过后来罗氏总在每一季送最新款式的布料过来,这让林瑶忍不住感叹,对着茂春说道,“这夫妻俩,早晚是要做大的。”
  既然铺面收不回了,那自然要另外找了,林瑶问茂春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可够在买一个铺子?”
  茂春道,“这几个月没有进账,花销又不少……”
  林瑶叹气道,“那看来只能租赁个铺子了,明日开始就去看铺子。”
  茂春一想到一来一回的奔波就有些心疼林瑶,道,“夫人,您何必要答应他们?本来就说好只租一年,他们给的租金还是最少的。”
  林瑶道,“莫要断了别人的财路,更何况这恐怕是他们夫妻俩唯一的饭碗。”
  茂春哼道,“夫人就是心软而已。”
  林瑶无奈笑,道,“我们还有办法,换个铺子就行了,但是他们夫妻俩却是在那边经营了一年,再换地方就不一定做得起来了,今年年景不好,居然还能维持住,已经是很难得了,以后必然可以做大,到时候不就可以拿更高的租金了?”
  茂春道,“夫人,您不用说服我,反正咱们这府里二十多口人又不是奴婢养着。”
  林瑶看到茂春幽怨的目光,忍不住哈哈大笑,拧了拧她的鼻子说道,“不用担心,以前那么艰难都过来了,如今比起那时候,可是好太多了。”又道,“再怎么样,我们还有个庄子饿不死。”
  茂春鼓着脸,道,“当初夫人可是说好,以后不会亏待我,结果就只是不让奴婢饿死?奴婢可是要吃香喝辣的!”
  曹氏一直在旁边给林瑶缝贴身的衣裳,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起来拧着茂春的耳朵说道,“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胆子肥了不是,还吃香喝辣的,香的不知道,多吃一口辣的都嗷嗷叫的。”
  在这许多人中,茂春最不能吃辣,曹氏这话自然是在嘲笑她。
  林瑶笑着看两个人打闹,早就习以为常,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张山家的话来,“夫人,李总管来了。”
  等着李苋进来,林瑶看到他带来一个竹篓来,李苋给林瑶行了礼,随后指着那竹篓说道,“我们老爷让小的送来的,苏州那边进贡的来的秋蟹,您瞧,这个公的就有六两重,这母的也有四两重,一共二十只,存放的时候直接把这竹篓放到池子里就行,只是最好现在就吃了,万一死了就不划算了。”
  林瑶去看,好家伙真的是六两一只的秋蟹,她在杭州府那么多年也就吃过一回这么大的,主要是这么大个头的螃蟹可都是要进贡的,随即想起这是赵恒送来的,他看着来头挺大,但是在府中毕竟是最小的,想来弄来这些螃蟹也是费了不少波折。
  想起赵恒,自然就想起岩洞中两个人的亲密来,一时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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