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5)

  差点,就被这根脑回路清奇的铁头棒槌顶出一腔血。
  不过也是这当头棒喝,令闻礼从周遭华光堆积的梦幻里渐渐冷静下来,不怪文斯能领悟,到底还是操之过急了。
  这场突其来的事故,让不容易构建的安全感又有倾塌的迹象,迫切要通过什么外力,维系并证明两人间更加稳固的关系。
  以至于都忽略了,阶段并不是什么时候,掺杂太多其人其事,更不适合留待以后时时翻来回忆。
  闻礼这边胸臆里辗转反侧,文斯却只见眸光深敛,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在发什么呆啊?扬起手机在前边晃晃,才见那双眼重新对上焦距,拨云见日般凝住自己。
  干嘛?不喜欢这种电子形式的?那我手写给?
  沉默片刻,闻礼道,我要自己挑。
  拿过文斯手机,手指在上面轻盈一滑,很快从那些电子证书模板里寻摸出目标,唇角满地一勾。
  就这个。
  以假乱真,聊以慰藉。
  谁让这根棒槌害差点心梗的?
  而文斯满怀奇接过手机,就见闻礼勾出的模板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结婚证》。
  然后并排第二页内容上是:赠公。剩余留白可自行编辑。
  文斯:
  一指自己,然后再指向闻礼,的思是,我,送,这个?
  嗯哼?闻礼含笑,无比期待的反应。
  文斯当即把那个全球限量版粉色大板砖轻轻拍在某人俊帅绝伦希腊神像(反讽)般的额头上。
  是不是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公?得美!
  嗯,还可以再叫一遍。
  文斯瞪起眼,被雷出一电火花,速速穿透奇经八脉,从脚趾一路麻到头发稍。
  忿忿把手机塞回兜里,大步流星甩开闻礼走前面去了。
  闻礼低笑着跟上,去拽文斯胳膊,被挣扎几次后,还是顺从地任抓进衣服里握着,掌心包住手背,一会儿就暖和得指尖冒汗。
  文斯这回脸是真红,闷头走路不说话,闻礼虽然被直男棒槌狠狠了一通,这会儿调戏完倒也心满足。
  就是越看越觉得文斯这样可爱到要命,但人家脸皮薄,还得忍着不能撩太过,不然会儿爆炸了就得不偿失。
  缓解尴尬最的方式就是扯闲天,闻礼找了个话题,今天拍戏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文斯刚回答,忽然起拍戏虽然有太特别的,但在医院确实发生了件特别事。
  猜我今天去看季师,遇见谁?
  谁?这字起初答得漫不经心,但闻礼似乎又觉得文斯不会无缘无故特说起什么人,于是偏头看过去,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文斯多卖关子,直接答道,邵桐。
  听到这名字,闻礼眼中寒芒一,蹙眉问,们说话了?
  邵桐的事弄清楚,还告诉文斯威亚事故有关。
  基本于说。文斯将今天这场会面的情形和闻礼简单描述了一下,我觉得可能对季师有些思,但我不明白的是,怎么像把我当成了假敌。
  文斯说出自己的推断,威亚事故时不在场,难道从什么人那儿知道季师是为救我,所以才怨恨我了?但又不然,因为我之前见那次也是一脸看仇人的表情
  之前还见过?
  是啊,就我跟剧组住酒店那晚,记得吧?文斯边回忆边道,像从季师房间出来,还哭了。
  闻礼思忖,觉得对季明景有思?
  我觉得挺明显了。文斯目前猜测,大概因为和季明景被组过cp,还一起拍了同志题材电影,而季明景把正牌男友藏得太,邵桐怨无处发泄,才胡乱放箭。
  文斯是因为缺少一条关键输入,所以会这么,但闻礼则不然,立刻到文斯发烧那晚,邵桐特来给通风报信,将引去季明景房间。
  一门心思在文斯上,倒把这事给忽略了,果邵桐真对季明景有思,那为什么要引去那儿,原因就很清楚。
  难道邵桐仅仅因为将文斯当情敌,因爱生恨才要对付?这世上真会有此疯狂到不计后果的人吗。
  不过文斯提到的这个点,倒让闻礼弄明白一件事,最初得知是邵桐要对付文斯,还在担忧万一邵桐找水军把季明景救文斯的事捅出去,会不收场。
  但在闻礼知道为什么邵桐作为剧组之外唯一知晓事实的人,却也同样自发保密了,是因为不让别人知道季明景舍救文斯吧。
  闻礼考量过后,暂时决定不把更多详情告知,只说,邵桐那人不简单,以后要多当心。
  其实不用闻礼提醒,文斯也在跟邵桐保持距离,不过当听到这样明显而有所指的说辞,反应也很快,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一点眉目,彻底查清我再和说,总之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多注。
  文斯明白了,追问。
  而对闻礼而言,不是不能告诉,只是果在讲出来,季明景对文斯的心思也得一并曝光,否则仅凭一点子虚乌有,怎么就能成为邵桐此丧心病狂的动机,说不通。
  到那天和季明景的对话,闻礼心中五味杂陈,神色复杂地看了文斯一眼,不地更加握紧的手。
  当晚,闻礼收到一份电子证书。
  《结婚证》良缘佳眷,璧合珠联。
  后面写着:赠生。
  生?
  闻礼久在国外,但也知道这两个字组成称呼,存在于破除性别的彼此之间,于某种场合有种格外缱绻含蓄的思。
  扶额笑了,无声的,肩膀都有点抖,最后只能默默将手机抵在胸口位置,又摇头,仍旧是笑。
  同季明景所说,是真的幸运,也唯有尽心竭力守护,方才对得起这份跨越两个世界的幸运了吧。
  **
  卢庚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但从有哪刻像今天,揉太阳穴揉到手抽,头疼得更是要炸开。
  实在是不相信电话那头的消息,明景,真的决定了?
  我决定了。这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笑。
  哎,明明说的是休假,这说变卦就变卦的,我怎么跟上头交待啊。
  我出院,我会亲自和盛总说,不会给卢哥带来麻烦的。
  我哪是怕麻烦,我是替可惜啊!
  多谢卢哥,但我经了,季明景语调仍旧不起波澜,盛汇的艺人来去自,我有签终约,时间刚刚,我都三十岁,也赚够了许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经很知足了,所以之后做更多其感兴趣的事。
  我卢庚又长叹一口,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像我再说,就成挡康庄大道的恶人了。
  季明景轻笑,这时病房的门被笃笃敲响,对着电话低声道,小文来了,挂了。
  小文小文,不是我说
  季明景猜到卢庚要吐槽什么,挂断电话对着门那边道了声,请进。
  病房门开,外面的却不是中的人。
  季明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爸,妈?
  **
  医院停车场今天维修,闻礼开着车绕了一圈地上都找到车位,我停到门诊地下去,上楼吧。
  那也行,慢点找地方不着急。
  文斯在路边下车,拎着保温桶上住院楼,刚到病房门口还来得及敲门,忽听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抬眼确认门号,是季明景的单人病房错。
  随后又是突兀而拔的那个声音,像是在厉声训斥什么,用的是方言语速太快文斯听不太懂,但语调显然不怎么友。
  文斯了,还是试着敲响门。
  里面的声音因着这突然的干扰而寂静一瞬,十多秒钟后,面前的门被从里面开。
  开门的是位中年女性,戴着眼镜个子不,但眼神透着股精明,在看到文斯的一瞬,那目光从开始的平平无奇,变成并不怎么客的评估量。
  而她的视线很快定点在文斯右手拎着的保温桶上,随后再度上移至的脸。
  这短短时间,不过两轮呼吸的功夫,她的观察就仿佛得出什么结论。
  而那种不加掩饰的直白眼神,让文斯几乎是立刻就联到中时在窗户外面守着生晚自习的班主任。
  在有些班主任的默认里,生就是肯定会在看不到的地方乱搞小动作的,生来自带原罪。
  仅这第一眼,文斯明显感觉自己从这个陌生女人眼里,收获了某种名为鄙夷的东西。
  她甚至都问文斯是谁,就转看向床上坐着的季明景,就是这个人吧?是让坏的?
  这次说的是普通话,像故为了说给谁听,虽然不标准,但文斯总算能听懂了。
  沉默一息,脑子里转了几转,因为了解些内情,再观女人眉眼、听她不似访客的语,突然就悟到某种可能。
  果然,季明景坐直,前一直吭声地听着母亲训斥,这时终于开口道,妈,别胡说。
  真的是季明景的父母,文斯默不作声将目光扫过屋内和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人俱是衣着得体的知识分子模样,尤其季父和季明景更是出一辙的温文质,甚至因为年龄积淀,前者看上去要更沉稳。
  但板着副面孔,即比起季母稍不外露,看向文斯的眼神仍旧令形象大折扣。
  虽然对方出言不逊在,文斯还是顺着季明景的话,客地作自我介绍,阿姨,我是季师的同事。
  同事?季母冷哼一声,娱乐圈就个正经人事,还同事,当我不知道什么同什么事?
  文斯愕然,无论何这样开头的两句实在令人一言难尽。
  行了,让进来。季父望了眼门外,低声嘀咕了句什么。
  那口型,依稀在说丢人。
  所以是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嫌站在外面丢人?
  文斯:
  季母不情不愿让开门口,见文斯还愣在那儿,白过来一眼。
  文斯但凡涵养差点,或者跟季明景交情浅点,都能给那眼神当场笑,再泼辣地回敬一句:谁啊让我进去我就进去?
  但总算碍于里面的病人,文斯闷声忍了,走进后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也同时跟季明景交换个眼神。
  季明景却只有苦笑的份儿,足见得刚遭一通数落谩骂,那种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
  可正是这短暂的眼神交流,似乎也能将季家父母给膈应到,季母突然上前,竟一把要抢那保温桶。
  拿走,明景不吃的东西!
  文斯眼明手快按住,把她的劲儿压回去,阿姨这是什么思?
  初印象还觉得这夫妻俩像知书达理的知识分子,可在算见识到,什么叫关起门来的泼皮无赖。
  季明景终于坐不住了,从床上下来,将那保温桶往自己这边拨了拨,小文,谢谢,回去吧。
  很明显这是在忍让。
  文斯看向,季明景则对略一摇头。
  明白了的法,文斯松开手,那我走了。但似有又无地,在后面加了句听起来很多余的:晚点给电话。
  文斯从季母旁边转,她刚愣了一下,这会儿猛地回神,将那保温桶一把抓在手里,似乎塞回给文斯,却被季明景也按住提手,难得加重音地唤了声,妈!
  因这一声里的急切和抵抗,季母竟像个被点着引线的炮仗,突然就跳起脚,冲着文斯喊道,不许走!
  她抢不过那个保温桶,直接就把目标对准文斯,今天把话说清楚!
  文斯垂眸,视线凝着被她拽住的那条手臂,嘴唇抿起,眼神里结了霜一样,而季明景也过来,试图挡在文斯和母亲之间。
  而文斯眼皮一掀,不发话,经慢条斯理开了口,阿姨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季母厉声质问,和我儿子到底什么关系?
  妈,小文是我
  季明景话说完,就被亲妈一胳膊肘叩在胸膛,将用力推开,季明景当即皱眉,体微微躬起,单手撑住床沿压抑地连喘了两口粗。
  文斯都惊到了,忍不住道,季师!
  季母犹自怒不可遏,看都看季明景一眼,今天不说清楚休走出这道门!
  而反观旁边季父,也是不闻不问的样子,似乎完全不在乎季明景伤得怎样,刚刚那一推搡到底有有受影响。
  文斯甚至还看到,季明景在自己这份仅有的关切中回望过来时,眼神里更多竟还是忍让和恳求。
  这得是多久的积淀和压迫,才能让一个三十岁性格健全的成年男人,形成这种近乎执拗病态的迁就?
  文斯心里顿时像被冰凌子勾了两道,对着季母冷冷反问,您儿子?指向季明景,像说笑话似又问一遍,您说是您儿子?
  季母料到这出,有点怔住,但她手还抓着文斯不放。
  文斯既不挣脱也不退后,刚刚作为晚辈那点虚伪的礼貌被见人下菜碟、毫不犹豫收回,直面眼前这个自视为母亲的中年女人。
  一声冷笑,那您是倒是说说,果是您儿子,今天是重伤住院的第十二天,前面十一天您去哪了?
  果是您儿子,您刚才推的时候有过上的伤有?还是说您连受了什么伤都不知道,就奔着教训儿子来的?
  一串反问像讽刺的刀子,连番削在那对父母脸面上。
  文斯表面看着和,突然不知哪里冒出的凌人势,把季母看得手不自主一缩。
  而这些还未结束,文斯摇头,请恕我这个做晚辈的看不清了,您儿子住院,我居然还以为您二是来看望的,原来您都不知道在几点了,是直接把训话当晚饭?您关心吃饭了吗?
  季母被说得瞠目结舌,刚我了一个字,就听季父轻咳一声。
  男人声调平仄抑扬,肃然道,我们自己的儿子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不需一个外人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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