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你回去自己拆了看吧。”方弛远揉了揉小妹的头发,“去吧,回屋吧。”
“谢谢哥。”方弛星满脸的笑,回了方弛远一句后,抱着盒子就慢慢跑开了。
“这孩子!”走在后面的赵青春喊了一声,“天黑你跑慢点!”
还记得皇上因为方弛远过目不忘赏了他半斛南珠吗?我查了一下,半斛大概三十多斤,三十多斤南珠,我又查了一下,现在普通南珠大概三千多一颗……
emmm,以前我看电视都是赏几斛几斛的,我想着半斛也不多吧……结果,皇上的世界我不懂,改成百颗了……
第81章 意外之事
回屋躺在床上, 早上鸡鸣一响, 方弛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东西方弛远愣了一会,等完全清醒过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推开门, 院子里的花草上还有些水汽,早晨微冷, 赵青春也刚刚起床, 打着哈欠正在准备早饭。
“弛远现在还是起这么早啊?”赵青春看见方弛远就问了一句, 然后指着厨房门口的木桶说:“桶里烧了温水。”示意方弛远可以用来洗漱。
“好。”方弛远应了赵青春一声,洗漱完之后方弛远就趴在厨房门口看赵青春做饭,赵青春看着他好笑的说:“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去屋里等着吧, 一会就能好了。”
“娘,昨天怎么没看见弛林呢?昨天人多,我就没有问。”
“弛林搬县里住了, 成婚之后他就在县城教书每天来回不方便, 宋举人又给他资助了一些钱,在县城买了套房子。”
“哦。”方弛远点了点头。
“还有宋兰也怀孕了, 估计也就半年的事弛林的孩子就该生下来了。”赵青春简单的煎了几个鸡蛋,只放了少许的盐, 她看着方弛远震惊的样子笑着说:“到了年龄就都该成亲了, 你看, 赵铭舸和赵旭也都成亲了, 仔细算下来,你们几个一起玩的,也就只剩下你了。”
“弛空呢?”
“弛空也定好了。”赵青春煎好蛋又开始在锅里撒上油,她揉面动作不停的说:“今年五月初定的,要是在你考中榜眼的消息传来之前,估计他能娶个更好的,不过现在定下的这个也不错,父母都是本分的人。”
方弛远又点了点头,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些糕点,想着昨天还和方运福抢东西吃的方弛空如今竟然已经定亲了,他多少还是觉得变化太大。
“娘我回屋了。”又看了一会,没什么问的,方弛远就想先回屋坐一会。
“去吧,娘这边一会就能好。”
回到屋方弛远也是无所事事,若是以前,这个时间他可能还会用来看一看四书五经,律法游记,但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看,就躺在床上想着事情。
模糊着,忽然有人过来敲门,隔着一个院子,声音依旧传的砰砰响,想着赵青春还在做饭,方弛远就跑过去看门。
开了门,外面站着小刘氏和方弛澈母子俩,俩人看到方弛远什么也没说,就径直走到了屋子里,表情肃穆,眼圈红红的。
方弛远觉得事情不对,看着他俩手里的白布,心里又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两人进了屋,方喜云刚刚穿好衣服,他比方弛远和赵青春两人起的都晚,看见母子两人就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小刘氏也没回话,径直把白布铺在了地上,推着方弛澈就跪了上去,方弛澈跪在白布上大声道:“求三大伯救救我爹。”方弛澈对着方喜云磕了一个响头就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溪山县流传已久的习俗,只有家里有人快要死了才会如此做,看着小刘氏两人的样子,方弛远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怎么了?”方喜云愣愣的没有去拉方弛澈,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小刘氏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喜亮,喜亮他快不行了……”小刘氏一开口就嚎啕出声,眼泪像决堤一样流个不停,她哭的凄凄惨惨,男女有别,方喜云不好碰她,就焦急的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昨天我爹去给人家盖房子了,他不知道怎么的……一夜没回来,我娘今天……早上就去找”小刘氏不说话,方弛澈就声音嘶哑的说:“结果发现我爹被透了……”
透了就是被穿了的意思,在古代的医学条件下,已经可以被定为死亡了。
说完方弛澈又开始大哭起来,方弛远家的正堂里,就两个人的哭声在不停的回响着。
“怎么会这样!”方喜云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明明还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虽然方安山和方安河两家人这些年来关系不是很好,但两家却是真真正正的亲兄弟关系,方喜云和方喜亮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这猛然间听到儿时玩伴就要死了,他难免有些吃惊。
“小婶子快去请医生啊!”方弛远听了在边上喊到:“还在这哭有什么用!”
“请了,大夫说伤口太大,治不了了,现在还在拿参汤吊着气。”小刘氏说话还是抽抽噎噎的。
方喜云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就对小刘氏说:“这样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伤的这样重,你说让我救喜亮,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又去请了风大夫,他的医术是这边最好的,左右还有个希望,只是现在风大夫还没找到,家里也已经没有银子了。”小刘氏泪眼婆娑的看着方喜云:“我们俩来是想借他大伯一些。”
方喜云皱眉,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次借给小刘氏多少都是打水漂了,但他还是开口问小刘氏说:“借多少?”
“五百……”小刘氏抿了抿唇。
“现在家里这样艰难了吗?五百文还要借!”方喜云皱眉。
“是……是五百两。”小刘氏说完,眼神闪烁着低下了头。
“要五百两干什么?”此时赵青春从厨房也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听到小刘氏借钱的事,大踏步的走到方喜云前面说:“在这个张家村你说谁家能拿的出来五百两?你不在家看着喜亮,跑到我们家开口就是五百两,不会是想借着机会打算好自己的后半生吧!”
赵青春的话不可谓不诛心,一般人听了此时大概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别人家到底出了事,她也不好太过,就对小刘氏道:“都是亲戚,你说八两九两的我们还能帮你凑,五百两你让我们去哪抢?”
赵青春说的生气,一扭头不想在看她,关于银钱,赵青春倒没有夸大,在元凌府这边的农家,即使偏南方一些的地区每年也就存个六七两银子,这还是在家里无病无灾的时候,如果家里有个婚丧嫁娶,那么多年存下来的银子也就顷刻间没有了。
“可是喜亮还得等着银子救命呐!”小刘氏哭的不成人形,“我知道嫂子怪我当年苛待弛远,那是我猪油蒙了心,现在还请嫂子大人大德救救我家喜亮啊。”小刘氏哭的撕心裂肺:“我来世做牛做马也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啊!”
听着小刘氏喊的悲苦,赵青春虽然心里也厌烦方安河一家,但是此刻也难免有些不忍,不过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她现在拿不出来。
小刘氏抬头看着方弛远三人,方弛澈缩着身子,紧紧的趴在地面上。
见在赵青春这边事不可为,小刘氏又跪在方弛远面前不停的磕着响头,“弛远,是小婶对不起你,小婶也没脸求你,只求你看在弛澈的面子上,救救他爹,你以前最疼他不是吗?你也不想他没了爹吧!”
方弛远在小刘氏跪下的时候就侧身躲了过去,闻言转头看了方弛澈一眼。
地上的方弛澈听到小刘氏喊他的名字,蜷缩的更紧了,整个头都埋在了身体里。
“你快说话啊!”小刘氏跪着爬到方弛澈跟前,推着他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哥哥了吗?和家里的亲大哥都不亲,只和他亲,你快求他啊,你快求他啊!”
小刘氏真的要疯了,在古代家里的男人就是天,如果方喜亮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想着当年方弛远亲爹死后,老张氏对待方弛远娘亲的样子,小刘氏就忍不住发抖,她站了起来对着一声不吭的方弛澈踹了两脚:“你快说话啊!哑巴了!那可是你爹啊,你不救他谁救他!你快说话啊!”说完,小刘氏自己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方弛澈在地上趴了半天,小小的脑袋一直不敢抬头看人,半晌,方弛澈才有了声音,他抬起头,眼睛变的通红,他看着方弛远用带着血的嘴唇说:“我不想来的,哥,可他是我爹,他快死了,我不能不来,对不起哥,对不起……”
“你先起来。”方弛远看着方弛澈说了一句。
小刘氏还在哭着,方弛澈低着头不说话,嗡嗡的哭声吵的方弛远脑子疼。他低头去看方弛澈,当年那个拿糖给他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到他胸前那么高了,从方弛远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孩头顶的头发和地上慢慢汇成一滩的鲜血。
“流血了,回去找点药擦擦吧。”深吸了一口气,方弛远看着他在这个异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的人,忘掉了自己突然涌上来的委屈,忘掉了想要诘问小刘氏的话,他闭上眼睛,轻轻的开口问道:“娘,家里还有多少钱。”
风大夫大家是不是都该忘了他了……
第82章 重回方安河家
“弛远咱不能心软!”赵青春听了方弛远的问话就沉声道:“你喜亮叔能不能好是一回事, 你也别嫌娘狠心, 在咱张家村, 别说五百两,谁家能拿出来个一百两那都算大富, 你如今考上了榜眼,就有人想从你身上弄钱,这有一就会有二, 谁家的钱是白来的?”
赵青春停了一会, 不顾小刘氏的眼光:“如今家里人口多了,家里那边你爷也想把老宅扒了重盖,我想着到时候房子要挂你“榜眼府第”的牌子,不能太寒酸, 把钱都给爷爷了, 现在我这里,最多能拿出来十两。”
赵青春说的半真半假, 她确实拿了一些钱去修老宅, 但绝没那么多就是了。
“十两银子是不想让我家喜亮活了啊!”赵青春的话一落, 小刘氏就嚎啕着大哭了起来,她刚刚见方弛远有些心软,还以为能拿到银子,现在十两银子虽然不少, 但是估计也就刚刚够给方喜亮看病, 她自己就剩不了什么。
“小婶子你先起来。”方弛远应了一声。
“不, 弛远, 这十两银子真的救不了你小叔叔的命啊,他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还有脸提弛远小时候!”小刘氏刚哭诉完,赵青春的火气就上来了,对着小刘氏就是一个白眼。
“娘你消消气。”方弛远安慰了赵青春一声,大早上刚起没多久他就被吵的脑袋疼,此时太阳渐渐升起来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对小刘氏挥挥手说:“就十两了,多的也没有,带着弛澈回去吧,把他的嘴伤处理一下。”
“累。”这是方弛远对待方安河一家人的感觉。
小刘氏听后又委屈巴巴的看着方弛远,心里一点点也没有方弛远看着她的脸生不出来一点怜悯的觉悟。
“就这么多,小婶子要是要就要,不要就回去吧,就当是我对宗族的帮助,喜亮叔在家也需要人照看着。”方弛远说完背身走进了屋里。
到底是弄到了些银子,小刘氏也懂得看眼色,知道见好就收,见几个人都没有了再帮助她的意思,等赵青春取来银子,她拿着就离开了,也没道谢一声。
“就当拜佛了!”赵青春啐了小刘氏一口,看着她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连借条都不写,赵青春全当这钱是行善积德了,只是白白丢了银子,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吃了早饭,方弛远又被再三叮嘱着不能再借钱给小刘氏,就跟着方喜云一起去了方安河家。
这是方弛远这现年来第一次回到原先的住处。时隔八年,再一次踏入记忆中院子,方弛远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八年来,这所房子一直存在于方弛远的记忆里,每次即使要从这边路过,方弛远也尽量绕着走,鲜少从这边经过,因为老张氏的原因,他后来几乎避免在这边逗留,连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曾有过。
进了屋,家里的一条大黄狗不停的朝着方弛远犬吠,方弛远看着叫个不停的大黄狗,恍惚中竟然与以前的大黄有三分相似。
“去去去!”方喜云怕它咬到方弛远,抽了跟木棍恐吓了小狗两下,小狗凶狠,完全没去惧怕方喜云的意思,呲着牙和方喜云僵持着。
“三大伯来了。”恰巧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青年,他看着方喜云,又愣愣的看了一眼方弛远,嘴角僵硬的说:“二弟也来了啊。”
“嗯。”方弛远也生硬的点点头。
出来的是方弛清,方喜亮的大儿子,在方弛远八岁未觉醒记忆之前,方弛清就像是一个神坛上的人物,家里有小叔小婶宠着,爷爷奶奶疼着,连他母亲未去世之前也让方弛远多向方弛清学习,只是如今,方弛远抬头看了一眼方弛清略带沧桑的眼睛,明明以前那样清高的一个人物,如今也快要跌进泥土里了。
“三大伯快进来吧!”方弛清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撵走了小狗对方喜云说。
“弛清。”方喜云一边走一边说:“你爹的情况怎么样了?风大夫可说能治?”
“嗯。”方弛清抿着唇点点头,“风大夫正治着呢,能不能好,还得……”
方弛清没有再说下去,三人进了屋子。
屋内,风大夫正在给方喜亮处理伤口,小小的房间里,透过闭合的窗户,稍微有一些亮光,方弛澈此时已经不哭了,他端着烛台站在风大夫边上,屋子里静悄悄的。
“弛远!”突兀的,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除了风大夫外,听到声音的众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过来过来!”老张氏一脸意外的朝着方弛远摆手道:“奶奶的乖孙,快到奶奶这边来!”
老张氏半躺在草席上,她拍着脏兮兮的草席看着方弛远,明明已经是七月的天气,她的腿上还盖了一层棉被。
方弛远看见老张氏就是一阵恶寒,儿时的恐惧似乎一直没有消除过,等听完老张氏的话,他腹部更是一阵恶心。
方喜云见到就替方弛远解围说:“他二婶,里面太挤,你躺着就好,我们站在外面也不碍事。”
“不挤不挤。”见方弛远不愿上前去,老张氏两次想起身也没有起来,她推了推边上的小刘氏:“你还杵在这干嘛?丧良心的东西,喜亮都这样了,一大早还往外跑,还不快去烧热水去,让弛远站过来!”
老张氏训斥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不留情面,小刘氏被她喊的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老张氏又看向方弛远放柔了声音说:“宽敞了,乖孙,你过来,你快过来。”
“吵什么!”正在处理伤口的风大夫对老张氏训斥道:“你这个老太太真是越老越拎不清,你儿子还躺着呢!”风大夫喊完就不在说话,但是话里让老张氏闭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老张氏气的嘴角抖了抖,在这个家里她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即使在方安山家也没人敢这样对她。因此她眼神狠毒的看了看风大夫,一会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喜亮,嘴里嗡嗡嚷嚷的最后还是闭了嘴,方弛远也顺势看向风大夫,不在看柔情望着他的老张氏。
站在风大夫后面观看了一会,方弛远受不了里面诡异的氛围,只略微呆了一会,看风大夫已经把方喜亮的血止住,伤口也缝合了一些,方弛远就立马出了屋子。
屋外,不大的院子里此时已经种上了夏季的蔬菜,大概刚刚成苗的样子,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青青翠翠的比屋里的氛围让人好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