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重重的铁门再一次将敬海囚禁在屋内,手上的电热烤撩散发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手腕上一寸寸细白的肌肤。身体上的煎熬与疼痛,却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绝望与悲痛……
  少爷,萧山!似乎一瞬间成为两个不能提及的名字,这个世界上的幸福似乎从来没有为他准备过,除了冰冷,除了唾弃,除了贫穷,除了绝望……嘴角上扬起昔日的微笑,美丽的让人痛心。
  血水一滴滴从手腕上滴下,滑落在冰凉的石面上……他知道,古老的折磨才刚刚起步。
  今晚,生死场内再次迎来欢呼声。可是萧山的脸上却如铁青的石砖,冻结了身边一切的氛围。巡视一周,看不见那张熟悉的容颜。
  敬海没来!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就偷偷溜走!还真是没有把他这个“东家”放在眼里。若是知道他借用训练的时间伺候他的大少爷,那自己一定不会饶恕他。越想越憋火,萧山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敬海冲着古琦风满脸俊笑的模样。心里的酸水突突的冒入嗓子眼……猛地灌下一口红酒,萧山顺手将杯子砸在墙面上。
  “老板,您上哪儿去?”
  “大哥……您等等……您去哪儿?”
  弟兄们看见萧山站起身来径直朝外,纷纷撂下臂弯的女人,加快脚步随了上去。
  59 信以为真
  深夜,静的可怕!
  凌晨两点,唯有细碎的灯光打在古老肃静的面容上。古老倚在书桌后的老板椅上,翻阅着一本镀金精装的《中国历史》,翻阅到某一页时,指尖突然慢了下来,细细品味着书中的一段故事:据《汉书?佞幸传》所述,汉哀帝与董贤共寝,董贤压住了哀帝的袖子,哀帝不忍惊醒他,用小刀割断半截袖子而起。因为这个典故,因此也才有了如今的“断袖”一词。古老凝神盯着这段文字,无意识的轻轻摇了摇头,原本舒展的眉梢又一次紧蹙凝上。
  咚咚……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老人的沉思。门口的保镖小心的推开门,轻声问道:“老爷,院里有位自称萧老板的男人前来找您,您看,需不需要我回拒了他?”这位贴身保镖在古老面前,一向识得察言观色,小心咨询的同时还不忘偷偷扫视古老脸上变化的表情。
  萧山!地下奴市的那位东家?想起之前调查的那些资料,古老脑海里浮上萧山救助的敬海时的一张张照片……想到这,古老微微一笑,这人来的可真是时候。就算萧山不亲自登门,自己还想着抽时间拜望他呢。
  古老看了看手腕上的钻表,两点十三!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生死场内决斗刚刚开始之际。萧山作为当家的,不在场子里盯着那些好斗之人,跑到这里作什么?
  古老抬起下颌,低声吩咐道:“带他上来,记住,不要惊动了屋里的少爷。”这个点数,想必琦风早已沉入梦乡了。将敬海卖入“奴市”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那头“小豹子”听到任何动静。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变态”男人,而伤害他们父子间的深刻感情。
  要知道,琦风在他手上,那可是十年求子才换来的心肝宝贝!只要是任何影响他儿子发展的“杂草”,他一定会亲手除之。
  而敬海,则是第一个……
  这是萧山第一次踏进古家。
  虽然经过这些年的打拼,萧山也算是有头有脸,有钱有人的小主,可是当他看见古家如此奢华高调的欧派装饰,他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财主阔佬”。
  粉红色的玫瑰花娇艳的盛开在楼梯口的花瓶里,耀眼的扶梯被仆人们早已擦拭的晶莹瓦亮。枣红色的地毯上,有人工刺绣的各式图文。水晶吊灯的明丽,仿佛时刻引诱着来者醉生梦死。
  这,就是敬海从小张大的地方!
  萧山一步步踏向书房,身后的兄弟被古老的保镖“善意”的请离了门外,书房里灯光微暗,是古老刻意调节的光线。
  两个人,气场相对……
  “萧老板,别来无恙。”古老从书桌后站起身来,端着事先准备好的红酒,威风凛凛的朝着萧山走来。他一向敬重有胆识,有血性的汉子!虽然对萧山的“性趋向”万分厌恶,但是从心底而言,他依旧欣赏着萧山独具一格的魄力与刚强。
  “古老爷,老当益壮!”萧山的口吻很冰冷,冰冷的问候听起来就像是诅咒。
  “不知萧老板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古老听得出萧山有备而来,面对他硬气不恭的问候,古老爷干脆的选择了开门见山!
  “想必古老应该知道,今晚生死场有训练。可是您的仆人敬海,却迟迟未到。我亲自登门,自然是为他而来!”为他而来四个字,咬字很重。大有那种“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的气势风范。
  古老转过身,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同古琦风一样,老头虽然年迈,可是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流露着贵族的优雅,风度翩翩丝毫不亚于任何绅士。
  古老侧过头,狡黠一笑:“哦,你说敬海啊。忘了告诉萧老板了,敬海这些天一直和我儿子如胶似漆的粘在一块儿。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今晚儿去哪了。”
  萧山一震,果然!果然敬海的“溜走”与古琦风有关……那句:他们今天晚上去哪了如同利剑一般直插心间。虽然早就知道敬海的心意,虽然早就猜到他们情投意合,虽然可以预想到自己深夜到访的狼狈收场。但是亲自听到这句话,还真是……刺耳的令人昏阙。
  如胶似漆的他们能在晚上做什么?无非一张大床,两人净身赤膊!如此想来,自己出现在这里,无事担忧的还真是多余!
  萧山冷冷一笑,木然垂眸,看着脚上闪亮的皮鞋,低沉的回复了一句:“请古老转告他,肆意翘课,是要受惩罚的。”
  听萧山这么一说,古老假装惊讶的解释道:“别别别,萧老板息怒。敬海这孩子还小,容易冲动。万一他和琦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请你不要见怪。今晚上的事,我会教训他们。看在敬海从小身体薄弱的份上,还请萧老板多多疼爱他才是。”
  古老这番话,用意之深,可想而知!
  表面上装得宽宏仁道,背地里却做着不为人知的龌龊之举。看着萧山沉默转身,古老知道自己的离间计一定成功了。
  他的目的就是借用萧山对敬海的隔阂,让敬海腹背受敌,众叛亲离。萧山此次一定会认为他的“小敬海”抛弃了他,选择了和古琦风厮混一起。若是萧山因此选择放弃敬海,少了那份怜惜,多了一份仇恨。那么以后,生死场内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替他出头。用不了多久,敬海必然会死在对手的乱拳之下。
  古老笑着,却是一脸阴霾!
  走出别墅,萧山脸色差的难看。“老大,你没事吧?那混老头没让你受气吧。”小凡跟在萧山后面,关切的询问着,他看的出来自打萧山从别墅里出来,心情就一直不好。萧山没有回答,只顾点着口里的香烟,他现在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脑海里一片混乱如同口中的烟圈,纠缠腾空。
  他真的不知道,敬海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选择古琦风。就古琦风那个花花公子而言,对于任何一个感情笃真的人,都会厌恶至极。可是偏偏敬海却爱他爱的掏心掏肺……吐着烟圈,萧山恰好路过古家的地下车库,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疲惫的依靠在墙边,静静的抽着口中的香烟。
  偶然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敲打声,
  萧山凝神听了一会。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听到小凡的催促声,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不知道,身后墙壁里,正是那间敬海所煎熬的鬼屋。
  60 白宁的拥抱
  接连下了几天碎碎的小雪,街道四处依旧堆积着薄薄的积雪。斜斜的晨光透过雾气,歪歪扭扭洒在叶小璇的脸上、肩上、手心里。
  掬捧阳光,是她这么多年一成不变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段“阴霾无光”的童年开始,自己对阳光便有了这种莫名的眷恋。以往上学,放学,叶小璇总是赶在日出与日落之前,坐在大草坪里,暖暖的晒晒太阳。她曾听人说:外界的阳光,可以驱逐内心的阴霾。那个时候的她,抑郁,焦虑,变态!
  对,是变态!
  全校皆知的变态女……叶小璇!所以很多年前没有朋友,很多年后,依旧只身一人!从来没有疼爱她的学长学姐……亦没有珍惜她的闺蜜或男友。一个人,走过大街小巷;一个人,发疯的酗酒;一个人,饱受着鄙视与嘲笑……
  诗人说,岁月可以消磨一个疯子的记忆,也可以磨平一个正常人倔强的棱角。而叶小璇的悲剧人生,正是颠簸在生活与命运的不济中。仅有的奶奶,挽救了当年的疯丫头。谁都没有想到,以前角落里的“神经病”女人,却以最优异的成绩,最刻苦的身姿,出现在诺大繁华的城市里。
  也许,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毕竟,灰暗比光鲜,更难被发现。
  “小璇,这么入神,想什么呢?”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叶小璇不由得微微一颤,记忆之线瞬时崩断。转过脸来,看着眼前温暖如阳的男人,叶小璇心里滑过巧克力酱般的甜腻。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被人称呼小名的感觉,还真是……很美妙。
  叶小璇微微一笑,粉嫩的小脸上隐约看的见小小的酒窝。很浅,却很甜。“没什么,看看窗外。”叶小璇转过身去,背对着身后的男人。遇见白宁,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如果那天不是白宁医术高超,或许那天休克的自己早已去会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了。虽然他只是提供着很普通的照顾和扶助,但是对于感情薄弱的她而言,却如同上仙蟠桃,求而不得,得而患失。
  看得出来她有心事,白宁没有多话,只是礼貌的走上前去,看着眼前安静的女人,白宁心里的情愫翻涌迭起。无意识的、疼爱的板过叶小璇僵硬的身子,灵利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怠的偷窥着两个脸红的年轻人,非但没有隐退,反而明媚的越发灿烂。
  “小璇,那天,是我冲动了。请你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不希望那天亲吻你手背的事情会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我知道让你接受我一时困难,但是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也不用背任何负担,只要你相信我可以保护你,这就足够了。”
  叶小璇的淡红的薄唇,轻启又闭上。白宁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她很厌恶随随便便触碰她的人,虽然她也很计较那天白宁莫名奇妙的宣战词,虽然她也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是面对白宁眉目里的善良与温柔,纵是有千种埋怨,千钟不解,却似乎都被神奇的融化了。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两个亲吻过她的男人。一个强行霸道,令她厌恶。一个却温文尔雅,小心翼翼。在古琦风那里,贞洁,自尊神马的被一概无视。而在白宁这里,叶小璇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的自尊心。他的道歉,他的理解,他对自己的尊重……早已经揉入他春阳炫花般的美眸里,一点点、一点点、融化着叶小璇心底厚厚的坚冰。
  比起古琦风,他好过一万倍。不是吗?
  叶小璇摸了摸自己巧挺的鼻翼,勉勉强强的笑道:“没事了,虽然当时我真的很介意你们为了斗气的过分行为。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那天,你奇怪的举动……只是……只是一种保护我的手段,对吧?所以说嘛,以后,我们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
  “朋,友”两个本该连贯的词,被叶小璇说的极其艰难。白宁冷锐一笑,敲敲叶小璇垂下的脑袋。“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伟大的词语。搞了半天,就是个朋友。”白宁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叶小璇的发梢上,猛然一拉,将淬不及防的叶小璇搂入怀里。
  他想要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是朋友,我希望这种关系,只是暂时的。”兮兮软软的话,从眼前身着白衣的男人口中悠然窜出。说出“朋友”这两个字,对于别人而言小菜一碟。但是对于叶呆来说,这个词从岁月里的奢侈品变成生活真实的储藏物,可以说,人生已经经过质的飞跃。
  “一天而已,两位的关系发展的倒真是迅猛!”
  叶小璇慌了,不是因为白宁。而是她听得出来,此声来自霸王妖的特殊嗓音。叶小璇用小爪轻轻巴拉着白宁,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看着叶小璇纠缠不开的五官,白宁冷冷一笑,顺她意愿,艰难的松开了双手。
  看来,她的心里……还在波动!
  “你俩放开干什么?接着抱啊!”古琦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精致的五官上,挂满了难以识破的危险。
  醋味甚浓,浓浓不散。
  叶小璇白了古琦风一眼,冲着白宁柔柔一笑。歉意的低头道歉道:“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真的没事了。如果你还有事,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客气的解释不难听得出叶小璇婉转的逐客令。
  “真的不跟我一块儿走?”白宁不安的看了一眼古琦风,他无法想象自己与古琦风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什么程度。如今自己不但抢了他的“玩偶”叶小璇,还公然在他眼皮底下次次挑衅。若不是看在往年故交的份上,想必古琦风早就该对他“出手”了。
  可是他终归猜不透鬼魅男人的深重心思,若是古琦风喜欢叶小璇,又怎么会不顾她恐高的危险,恶意将她领上过山车,心里从来不记挂对方的安危,这种喜欢又怎么称得上喜欢?如果说古琦风对叶小璇只是玩玩而已,那这屋浓浓的醋意,又怎么会熏的满屋的人睁不开眼?
  他的情感……扑朔迷离。
  她的决定……摇摆不定。
  白宁冲着叶小璇微微点了点头。关切的眼神从未离开她白净的脸颊,语气极其温柔的叮嘱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危险,记得随时叫我。”
  “危险?什么叫做危险,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凭什么她和你在一起就是花前月下,和我在一起就非得深入虎穴。”古琦风墨眉一簇,满脸怒字全体放大。
  极其不爽的站起身来,朝着他们二人走来。
  白宁果断拒绝和古琦风对话,绕过古琦风朝着门外走去。完全不把万人吹捧的古琦风放在眼里。
  白宁走后,古琦风满心不爽,看着眼前满脸粉红的叶小璇,仿佛自己浑身的细胞全体高速凋亡。
  “抱爽了?感觉如何?”
  此语,此调,不阴不阳!
  叶小璇瞪着古琦风,显然不畏强敌。呲牙不屑的偏过头,最后索性傲慢无礼的直接坐在床边,一边摆弄着裤腿,一边打趣的问道:“我说古少爷,我的事情,好像用不到您上心吧?您要是有那个功夫,不应该抽空陪陪你的未婚妻么?”
  61 我吃醋了
  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蹙眉看着床头啃着苹果的叶小璇,古琦风满脸疑虑的冷冷问道:“你是说,童雅?”
  据他回忆,自打叶小璇进入他的生活圈以后。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砸在她身上。哪有什么时间去相亲,谈恋爱……更何况陈沫的事情从来没有给她提及过,就算她知道有陈沫这个人,也应该知道她早就消失了。和她接触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唯一见过的也只有童雅了。
  她竟然能把童雅当成他的未婚妻!在她心里,他这眼光是有多差劲啊……
  “明知故问!”叶小璇狠狠咬下一口苹果。明明和童雅勾搭不清,还一个劲的向自己卖弄真心。真是幸亏自己的绝情功力还未衰退,若是当初被他假意的虚情蒙骗了,现在还指不定怎么去屎呢。
  古琦风舒展的眉头展露喜色,心里美滋滋的调侃道:“叶小璇,你这个问题很容易让我以为你吃醋了。”叶小璇嘴里的苹果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吃醋?什么时候表现的……自己怎么不知道?叶小璇努力的咽下嘴里的苹果,这才抬起水水的眸子,很认真的回复道:“您老,做梦了。”
  死女人,嘴比铁硬!
  古琦风脱下外套,青灰色的羊绒衣倒是让眼前这个如玉般的男子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着古琦风脱外套,叶小璇慌了!
  每次一看见古琦风当着她面脱衣服,叶小璇第一反应就是抱起被子钻被窝,将自己像个粽子似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这一次,手闲的她竟然大早起就把被子叠了!方方正正的小被子,嘲笑的看着手忙脚乱的叶小璇。
  话说,叠被子不易,拆被子更难!
  奋勇的撕扯着被子,还没来得及裹在身上。古琦风一把便将叶小璇手里的被子夺过,狠狠的仍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单膝跪在叶小璇的双腿之间,两只修长的手臂包围住愕然脸红的小女人
  不是非要对她用强!只是这只女人,必须用强!
  “冷,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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