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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荆宁一边操纵设备给随月生体检,一边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起了他跟陶风澈之间的事。
  随月生素来坦荡,荆宁又是知根知底的人,事已至此,他虽然不会主动去跟荆宁说,但一旦荆宁问起,他也不会选择隐瞒。
  更何况,身为项目的总负责人,荆宁可以称得上是他的主治医生,而这件事更是跟他的信息素息息相关。
  随月生想了想,略去那些涉及到个人隐私的部分,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荆宁听着听着表情便变了,到了最后,更是带上了些许揶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陶风澈好像差不多小你十岁?”
  “嗯。”
  “十八岁的alpha,少年心性,没个定数,而你作风又这么老派……”荆宁打趣道,“跟他谈恋爱,会不会感觉压力很大?据我所知,小陶在学校可是很受欢迎的。”
  随月生想了片刻:“还好。”
  “啧。”
  荆宁对他这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打定主意要戳破他这古井无波的表象,从他口中挖出点恋爱密辛来。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循循善诱:“之前不是说他每天晚上都给你热牛奶吗,现在还热吗?”
  荆宁自认为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却没想到随月生点了点头。
  “嗯,他每天晚上睡觉前先把牛奶热好,热好放进冰箱,我到家了之后厨师再拿出来加热。”
  “不是吧随总,你现在工作还这么忙啊?”荆宁手下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
  “你不也一样?”随月生瞥了他一眼,“我每次来你这都会发现,桌子又比上次来时乱了一点。”
  说到最后,话语中的嫌弃藏也藏不住。
  “……”荆宁一时失笑,片刻后却叹了口气,“是,我也忙,准确来说,身处这个位置,一年到头就没有清闲的时候。”
  “但是随月生,你跟我不一样。”
  荆宁说得慎重,随月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开了个玩笑:“嗯?荆院长可别是要跟我说什么bo有别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荆宁比了个投降的手势,“随月生,你能别跟个炸毛的猫似的吗?一碰就挠人,我可是个文职人员,跟你这种受过训练的非正常omega没法比。我真打不过你。”
  “而且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荆宁正色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再怎么忙都无所谓,逢年过节记得回家看看父母就行了,可你不一样。”
  对上随月生略微不解的眼神,荆宁有些好笑:“你是惯于压抑自己天性需求的人,不管你体内的激素含量怎么波动,只要你还能行动,你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可陶风澈才十八岁呢。”
  “你总得适当照顾一下alpha的情绪吧?不要求你跟其他omega一样,标记过后成天围着他打转,可你至少也得抽空陪陪他吧?你这每天宵衣旰食也不行啊。”
  “我有陪他。”随月生皱着眉,辩解道,“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尽量回陶家睡觉。”
  “我不是说这个。”荆宁哭笑不得,“陶风澈才十八岁,又只剩你这一个亲人,小孩子其实是很粘人的,只是要面子,不好意思跟你说。他当时来我这实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想跟你分享。你刚回国那会儿,都还记得要回家陪小孩呢,怎么现在确定关系了,还越来越疏忽了?”
  “你这样对小孩儿不好,他会有落差感的。”荆宁下了结论。
  “不会。”随月生摇头,“小澈很独立。”
  荆宁反问:“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粘着你?”
  “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清楚。”随月生答得笃定,目光中还带了些许欣慰。
  ……你看着长大,你十年前就出国了你还看着长大!
  荆宁简直都要被他给气乐了。
  可两人相处多年,他也清楚随月生那茅坑里臭石头一般的性格,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
  荆宁沉吟片刻,只得换个角度来劝:“行行行,你看着长大的小孩你最了解,你说他不想粘着你就不想吧。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啊,陶风澈的信息素对你很有帮助。你要是不舍得让他过来做手术提取信息素的话,就多增加一些相处时间。”
  随月生一愣:“没有别的方法?”
  “有。”在随月生的期待中,荆宁板着脸,以科研工作者的严谨给出了建议,“多跟他亲密接触,体液中也是有信息素的。说直白点,接吻,上床,你爱选哪个选哪个。”
  随月生:“……”
  第158章 逗弄
  面对荆宁诡异的提议,随月生虽然表面上一笑置之,实际上却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甚至还特意费了些功夫来观察陶风澈的一举一动。
  他原本只是觉得荆宁是在故意跟他开玩笑,可这一留神才发现,荆宁说的竟然还有些道理——
  但凡他早些回家,跟陶风澈共处一室时,陶风澈的心情都会肉眼可见地变得好一些,眼睛亮晶晶的,余光也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就连信息素的波动都比平常来得要大。
  ……倒真的像是只懂事的大型犬了,知道主人忙,便也不凑过来添乱,只乖乖趴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等看到主人空闲下来了,才试探着凑过来,用脑袋蹭上两下,讨个抱抱,再让主人陪着玩上一会儿。
  随月生被自己诡异的联想吓得一哆嗦,疑心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想得太多。可是看着这样的陶风澈,他又实在是有些心软。
  观察两天之后,随月生决定主动出击,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家,又在晚饭时故意诈了陶风澈一下。
  “小澈。”快要吃完饭时,随月生忽然开口,“快过年了,我最近可能得抽空去查一下那边的账,再去见见那几个负责人。”
  陶风澈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那你……”
  他想问随月生什么时候去,大概要忙多久,却又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将话咽了回去,满是担忧地问:“是……又乱起来了吗?”
  “暂时还没。”随月生摇了摇头,状似无意地转了转扳指,解释道,“这段时间倒是都还挺老实的,但还是得去看看。”
  “这个我懂。哥你尽管去忙,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有徐伯在呢,作业也可以让他帮忙签名。如果忙到太晚的话你就在附近住下,别把身体熬垮了。”陶风澈会错了意,絮絮叨叨地替随月生盘算开了,“你要是过去查账的话,最好多带点人,我看程海这个人挺不错的,身手也好……”
  随月生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他忽然开口打断:“小澈。”
  “嗯?”
  “这个先不急,公司那边最近事情也多,等到时候要去了我会提前跟你说的。”随月生想了片刻,忽然转移话题,“你要不搬到书房里来学习吧?”
  他佯装没有看见陶风澈眼中迅速蔓延的欣喜,无视耳边不断回响的荆宁的话语,义正辞严地往下说去:“这样一来,也方便我监督你,免得你写作业的时候开小差。”
  陶风澈:“……?”
  他一愣,下意识地就想出言反驳——
  他可一直都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形象,从来都不会在写作业的时候摸鱼好吗?
  随月生为什么会这么看他啊?
  他像是这么没有自制力的人吗?会干出这种事的明明只有汪源好不好?
  陶风澈平白无故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心中十分委屈,正想开口辩解挽回形象,可对上随月生那双带着笑意的灰蓝色眸子,脑袋里的弯顷刻间便转了过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嗓子眼里,竟是再说不出口了。
  ——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外宣传,随月生这是在有意给他们增加相处时间。
  ……可也不能这么冤枉他吧?
  他很乖的。
  陶风澈憋屈得够呛,但他不得不承认,随月生的演技实在是不错,光是看他现在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只以为是当哥哥的担忧弟弟的学业,不惜身体力行监督他学习,多么兄友弟恭的景象!
  能理直气壮地跟随月生待在一块儿,陶风澈求之不得。
  若是换做往常,随月生开了口,他再跟着附和几声,或是简单地应个好,这件事便也就定下来了。
  可今天,陶风澈抬起头,正想开口,对上餐桌旁徐松洞悉一切的戏谑眼神,忽然间就产生了几分逆反心理,不愿意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他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假惺惺地推拒道:“会不会太麻烦哥哥了?毕竟你工作那么忙。而且书房虽然地方大,但是只有一张桌子,也不够两个人用……”
  随月生万万没想到陶风澈竟然会是这个反应,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伸手去摸陶风澈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了。
  徐松眼中的笑意更深,随月生愣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陶风澈这是在闹他刚才说他学习时开小差的别扭。
  这小混蛋真是……让他说什么才好?
  随月生简直啼笑皆非。
  说陶风澈幼稚吧,他又一贯早熟,思维谈吐都远超同龄人;但要是说他成熟吧……这又实在不是个成熟的alpha干得出来的事。
  随月生沉思片刻,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菜,余光瞥见陶风澈虽然端着架子,实际上却一直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瞅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好笑,久违的恶趣味也悄悄冒了头。
  ——既然你说书桌小,坐不下两个人,那不如就干脆别来了吧。
  陶风澈还不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灿若星辰,有些忐忑地盯着随月生,还以为自己让他出糗了,惹得他不高兴。
  随月生起了逗弄的心思,不动声色地伸出筷子,夹了青菜放进陶风澈的碗里,作出一副好哥哥的姿态来:“不要挑食。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陶风澈乖乖把菜吃了,随月生眼中的笑意荡开来,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徐松却冷不丁地插了句嘴:“少爷不用担心书桌的事,到时候让他们另搬一张来就是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松忍着笑看到现在,一眼便知随月生是想说些什么。
  老管家到底是看着陶风澈长大的,逗孩子确实有趣,但是真逗过头了却也心疼,赶忙出声打圆场,说着还给陶风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
  陶风澈一头雾水,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心中却忽然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危机感。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这会儿便也收了作妖的心思,乖乖点头说了句辛苦徐伯,又殷勤地给随月生舀了碗汤。
  “那就辛苦哥哥了。”
  事已至此,再想逗孩子玩也没理由逗了。
  随月生瞥了这配合默契的主仆二人一眼,片刻后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没事。”
  这便算是默认了。
  饭后,徐松来到书房,向随月生请示新书桌的摆放地点。
  “随少爷有什么想法吗?”
  随月生盯着电脑上的文件,头也不抬:“放得离我越远越好。”
  “这是说的哪里话。”徐松失笑,“真的这么摆了,少爷到时候指不定又要偷偷躲着哭了。”
  随月生一哂:“那徐伯的意思是?”
  徐松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依我看,不如就把那几个摆件撤了,放在随少爷左手边的位置,稍微空点距离,靠着窗放,阳光也好。”
  随月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怼了一句:“还一抬头就能看见我是吗?”
  自从随月生跟陶风澈开始谈恋爱后,他身上的锋芒收了不少,尤其此时穿着一身羊绒衫,看上去甚至有些柔软。
  徐松琢磨着他的语气和表情,感觉随月生不像是真的在生气,便也敢跟他开个玩笑:“书房这个布置,进门就一览无遗了。要是不想看到对方,就只能在中间支扇屏风了。”
  随月生想了片刻,忽然笑了:“那估计是真的要哭。”
  徐松配合地笑了笑:“那随少爷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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