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林舒摇摇头,不动声色的拿开自己的手肘。她不习惯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尤其是一个无限接近陌生人的人。尤其你对方手上的泥点子还没有洗干净,让她的洁癖发作了。
  好在葛春草也不在意,反而悄悄的凑到林舒的耳朵边:“这洛军医可稀罕咱们宋团长了,头年年底,还给宋团长送年礼来着。”
  葛春草眼睛里全都是幸灾乐祸。
  宋团长?宋文华?
  林舒乍一听还真有点没对上号。
  怪不得上午洛落见了她是那个表情,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想明白了为什么,林舒松了一口气。
  见林舒没像自己预料之中的暴跳如雷,跑出去找洛落干架,葛春草撇撇嘴:“你这人真没意思,窝囊死了,知道了都没个反应。”
  林舒笑笑不答话。
  葛春草自觉没趣,顺手把手里的瓜子壳丢到地上,拍拍手走了。走的时候还小声嘟囔着:“真窝囊,瞅着是个有脾气的咋就跟个面团子似的。比洛军医还烦人。”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儿。
  没想到,这辈子一夫一妻制度,她还得和觊觎她丈夫的人打交道。虽然她对宋文华的感情确实也没有很深,虽然他们之间也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但是,冒出来这么个人,还是让人心情很不爽啊。
  想着,林舒下刀子越来越狠,把白菜当成了宋文华,一刀一刀切着带劲儿。
  “妈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宋远从厨房门口探进头来,期待的看着林舒。这些日子林舒脾气好,不打人也不骂人,反而还对小宋远关爱有加,宋远的天真童稚的一面正在慢慢的被养回来。
  对此,林舒成就感爆棚。小孩子嘛,就应该撒撒娇,任任性,这才有小孩子的样子。
  林舒回过头一看,门口探头的可不止宋远一个人,还有杜鹃家的闻书闻亮。
  “今天中午吃炒菜,白菜炒肉,冬瓜汤,还有米饭。”
  “林姨,那上午那个好吃的紫色小团子还有吗?”闻亮性子急,没听见林舒提,着急的要命。
  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舒,看的林舒心里直发笑。
  看来,上午给宋远带的点心,这仨都瓜分完毕了。
  “还有那个好吃的黄饼饼!还有吗?”闻书继续发问。
  杜鹃悄咪咪的站在了兄弟俩的身后,听着他们问话,左右手分别拧上了兄弟俩的耳朵。
  第8章
  “好呀,我说吃饭了怎么找不着人,敢情你们俩可是找着好去处了哈。咋着,嫌我做饭不好吃?”
  “妈,你别拧!疼!”闻亮嗷嗷叫,好不容易从亲妈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耳朵,躲的远远的,小声咕哝:“本来做的就不好吃.”
  闻书扯了扯他,两个人一同躲杜鹃躲的很远。
  林舒笑着说:“南瓜饼没了,倒是紫薯糕还有点,等会我让小远给你们送一点去。”
  兄弟俩顿时了的蹦高高,有志一同忘记刚刚遭受摧残的耳朵。
  杜鹃不好意思:“这哪行啊,那又是糖又是面的,多金贵的东西,给这俩皮小子也就跟喂猪似的。”
  “没事,早上多做了点,现在还有,让孩子们趁新鲜都吃了,这东西不能放太久,回头该坏了。
  宋远送过去紫薯山药糕,端回来了半盘子土豆炖肉,大食堂的菜,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晚上闻南方依旧是个宋文华一起回来的。进家衣服还没脱完,杜鹃就已经叭叭叭吐槽上自己亲儿子了。
  “闻书和闻亮真是和你一个德行,一个个的都馋的没法,今天中午我一个没注意就跟着宋远一起扒隔壁宋家厨房门了。平时也不少他们吃不少他们喝的,咋就能这么馋。”
  有老爸做靠山的闻亮恢复了平时的胆量:“谁让林姨做饭好吃呢!妈你要是也做的那么好吃我保证天天扒咱家厨房门!”
  “我做饭不好吃,不好吃你们不也长这么大了嘛!”
  “妈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林姨那才叫做饭,你做饭那是喂猪!我们都被当猪喂了,当然肥了。”
  言之有理,逻辑鬼才,闻南方甚至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那天那个饺子可是真香啊,现在想起来他还直流口水呢。真羡慕宋文华,媳妇那么会做,可算事有口福了。本来以为他媳妇不是个能好好过日子的,结果,得,打脸了吧。
  被闻南方羡慕的宋文华可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好命。
  桌子上摆着一水儿的青菜,还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林舒。宋团长向来只思考军机大事的脑袋不停的转动,思索着自己今天干什么了,昨天干什么了,到底哪件事踩了这个祖宗的雷。
  想了半天还是无果。
  宋文华吞了吞口水:“这是怎么了?”
  说实话宋文华也怪冤枉的,这真的不能怪他。谁让这洛落好歹和他有点关系,又让林舒心里略有点不爽呢,于是,晚上,林舒非常果断的做了全素宴,并且炒的都是绿叶菜。
  林舒清清嗓子,回忆起上辈子是怎么当太后的,努力的端起架子来。她站起身,居高临下望向宋文华:“我今天看见洛军医了,据说,你和她关系匪浅啊?”
  林舒想着,自己好歹算事正妻,而这个世界又是一夫一妻的,她作为受保护的正妻,为了一个对自己丈夫有想法的女人而问问丈夫的想法很正常。
  这要是搁宫里,皇帝要是点头说感兴趣,她保证第二天这女的就在后宫里有位分了。只不过今天遇上的这女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单方面愉快的决定,把火烧到宋文华身上。
  而宋文华和林舒却不是一个脑回路。
  他的思维回到了前些年出任务的时候,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晚上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说浑话,其中一个已经结婚的兄弟义正严辞的告诫他们这群没结婚的:“你们要是结了婚,媳妇要是问你和别的女人的关系,那一定是吃醋了,搞对象的时候也是,回头你们一定得好好哄哄,这床头打架床尾和······”说完就用一副’你们知道‘得眼神扫射他们。
  那时候宋文华还没结婚,没看明白,现在嘛···
  于是,宋文华抬起头,直视林舒的眼睛,发挥了军人耿直的特点,回话道:“放心,我对洛军医没有非分之想,你才是我的妻子,这个我是知道的。你不用吃醋,我一定会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的。”
  林舒风中凌乱:啥?吃醋?我吃醋?
  林舒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甚至觉得宋文华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怎么就从他的爱慕者说到了保持距离这事儿上的呢。
  林舒的神色慢慢变得奇怪起来,看在宋文华眼里,这就是被他说中了心里事,心里别扭。
  他勾了勾唇角,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吃醋的感觉,还不错。
  林舒半晌才找回意识,她甩甩头,拒绝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果断点头道:“那就好。”
  既然宋文华对那个女的没兴趣,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想着她也顺势坐下来,虽然今天是全素宴但是味道也不错,她干了一天活儿挺累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和谐的在一张桌子上吃完了饭,因为心情不错,宋文华甚至有点吃撑了。
  而对别人的情绪非常的敏感的林舒,则是敏锐的感觉到,宋文华今天心情不错。为什么?林舒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林舒也不是很想理解。因为第二天她的栗子就到了。
  可能是已经买过一回有了经验,这次品相非常不错的栗子花了一天时间就买到了。
  林舒当天晚上回家就连忙开工做栗子糕。她还留了一点,打算留着炖鸡用。
  新鲜的板栗甜甜糯糯的,碾成泥加入适当的材料,上锅蒸熟,糖不用多加,板栗自带的清甜味就已经够了。做熟了林舒自己忍不住先吃了一块,甜甜糯糯的,就是记忆里的味道!
  自己吃的开心还不算,林舒把在外面玩的开心的宋远捉过来尝味道。宋远擦干净小手,捧着一块栗子糕,因着味道很是不错,他三两口就解决了,另外又和林舒多要了几块,分给闻书闻亮兄弟俩,另外还分给了张招娣家的孩子一块。
  从前原主带孩子的时候,宋远经常上张招娣家吃饭,所以和这孩子也熟悉。
  院子里其他小孩儿也在,几个人虽然并不恶作剧似的馋别人,可是栗子糕传来的香甜味,在这不大的小院里,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他们也很想吃,一齐冲宋远要,可是宋远没有了。其他几个孩子不敢扒林舒的厨房,只能委屈巴巴的回家了。
  葛春草家的大儿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葛春草是个重男轻女的,生了俩闺女之后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也是因为有了儿子,她的腰杆子才直了起来,去年带着儿子随了军,把两个小丫头扔在了家里。
  看见儿子这么委屈巴巴的回了家,登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炸了毛。
  “哎呦,元宝,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和妈说,妈帮你揍他们。哪个小兔崽子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来了。”
  元宝在家就是小霸王的性子,听见有人哄他,像是一瞬间找到了依靠,三言两语就都吐露出来了。
  元宝也知道照实说他妈除了哄他也不能干啥了,于是继续添油加醋道:“宋远给院子里小孩儿分吃的,就没给我,妈,我也想吃!你就得给我吃!”
  嗬,这可就难办了。
  葛春草头天才招惹了林舒,今天饶是她脸再大也不好意思直接上门讨要。更何况这年头粮食糕点本就是金贵东西,她要是上门讨要了明天这院子该有唾沫星子喷向她了。
  想到这葛春草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宋远来了。既然带出来零嘴儿了干啥就不多带点,让每个孩子都尝尝味儿,继而又开始埋怨起林舒,为啥不给宋远多装点,知道孩子手松还那么抠门。说来说去还是林舒不会做人。
  葛春草一面哄着儿子一面恨起隔壁那母子俩。再加上中午林舒那油盐不进,甚至还有点看不上她的样子,还有那看着就假模假样的笑,葛春草心里更不平衡。
  好不容易哄好儿子,葛春草又进了屋,和自己男人说起来。她说的时候只会比孩子更添油加醋,就一个没分点心,愣生生的让她这张嘴给掰扯成了林舒看不上他们家。
  葛春草男人正好是宋文华下一级,闻言只是深深的皱了皱眉。摆摆手:“既然这样,你往后也少搭理他们往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只是葛春草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第二天一大早,搬着板凳出来和各家嫂子们一起择菜的时候,又把自己昨天和自家男人说的话复述给了大家。
  “就宋团长家那个,也不是我说,就是不会做人,既然拿东西出来做好人,那就该都给,咱也不是图她那点子东西,她这事儿办的就让人心里不舒坦。”
  葛春草原先也没少编排林舒,只不过没这次编排的厉害而已。
  那也难怪,林舒看着就好命,来了大院头几个月,整日里睡觉也没人和她急,现在有了工作,看着越来越好了,而葛春草却一直忙碌于生孩子,养孩子,做家务活,干农活的琐事中,心里不平衡当然看林舒不顺眼。
  本身原主和这些嫂子们也不太熟,即便是林舒穿过来以后,也仅仅是和身为妇女主任的杜鹃以及一直帮忙照看孩子的张招娣熟悉一点,因此,在这些时候一面之缘的嫂子们眼里,自然还是葛春草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几位嫂子连忙安慰葛春草道:“你同她计较干什么,那眼睛都长在脑瓜顶上了。”
  “就是,没得为了别人让自己闹心的。”
  “就是这个道理啊。”
  葛春草被安慰到了,点点头赞同:“是,我确实不能和她计较,这家里的事儿一大堆,谁有空和她见天的不对付。”
  第9章
  林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编排的不成样子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风言风语已经流传了好几天,隐隐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她自己还没注意,还是张招娣告诉她的。
  “你和葛嫂子,你们俩最近是闹矛盾了?”张招娣是这几天跟着这些嫂子们一起洗衣服做饭,才听说的这事儿。
  同行的几个人都觉得林舒不像样子,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用鼻孔看人,看不起她们。还一口一个春草嫂子可怜,要和这么个母夜叉在一个院儿里住。说着可能是想起来张招娣也在那院子里面住,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问候。
  张招娣这才觉得不对劲。在她眼里,林舒虽然头些日子懒了一些,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个挺不错的人。她家小儿子和自己家孩子关系也好,这外面怎么都传成这个样子了。
  她当即就反驳回去了,但是人家嫂子们都信誓旦旦的,还劝她别帮着林舒隐瞒。
  林舒真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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