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 第96节
沈沛一点一点的道出了侯海宏的想法来,倏然把茶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侯海宏!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你是要造反吗?”
“请王爷息怒。”侯海宏直接跪在了地上,因为他的动作,屋子里一群人都跪了下去,只见侯海宏跪在最前面,把原因娓娓道来,“王爷您有所不知,南海这边实在是太远,救济款层层下来,到州府的时候早就已经所剩无几,我们也只是不想让百姓们活不下去……天灾都挺过来了,总不能被活活的给饿死吧?”
“况且臣也不是不想上折子,只是折子总是被替换……除了军饷,其余的救济款总是会被各种克扣……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军饷,是因为那是太子殿下亲自拨下来的。”侯海宏跪在地上解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并且还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请沈沛过来,就是想要当面禀告这些事。
可沈沛一句话都懒得听,“你这意思是本王的皇兄失职?没有察觉到你这边的其他情况?”
沈沛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纷纷吓得面如土色,求沈沛息怒。
沈沛懒懒的看他一眼,打了个巴掌又打算给颗枣,“皇兄说你心系百姓,本王的皇兄信任你,本王自然也信任你,起来说话吧。”
侯海宏却不敢起,沈沛也懒得再提,任由他继续跪着,便问侯海宏今日过来还有何打算。
侯海宏便说起了西南军军权一事,说海盗会在七八月份海水大涨潮的时候过来,一直肆意骚扰周边的百姓们……直到秋收季节…他们如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消灭海盗,只能够防御…
侯海宏的意思是,想让沈沛接手西南军,领导西南军对抗海盗,因为西南军这些年在他的手里也着实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来,侯海宏对此非常的愧疚……
况且他的旧伤也一直未曾痊愈,只怕海盗来临的时候没有办法应对,如今已经七月初,海水已经开始渐渐的上涨……海盗随时都可能过来,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侯海宏这一招是以退为进,但凡沈沛心中有一点儿家国大义,就应该明白怎么做。
侯海宏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可沈沛却是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好啊。”
沈沛似笑非笑的看着侯海宏,一脸认真的开口,“侯将军大义,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主动交出大权来,虽说阵前换帅是兵家大忌,可海盗不是还没来吗?本王虽是西北军的将领,可天下兵马说到底都是大齐的,本王既当得西北军的将领,自然也当得西南军的。”
沈沛此语一出,整个客栈鸦雀无声。
可沈沛却嫌膈应的人不够,继续自顾自的开口,“本王虽从前养尊处优,可这两年也算是历练了不少,北漠十三城也能轻轻松松的到手,如今来南海打个海盗自然也是绰绰有余的,侯将军不必担心,苏穆常夸本王有将帅之才,本王也是这般想的,等会儿就把你们的海域布防图全部拿过来,本王抽空看看。说不定就能收复南海海域了呢。”
侯海宏:“……”
范勇:“……”
西南军一行人:“……”
秦王殿下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他们一个个着急的不行,真怕沈沛就这么乱来,刚想说话就被侯海宏给拦住了,“……秦王殿下,您这般行事作风,只怕是不妥?海仗……不是这么打的。”
“不妥?哪里不妥?”沈沛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侯海宏,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侯将军既然都已经打算交出军权来,还管本王怎么打仗?”
侯海宏:“……”
沈沛看着侯海宏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总算是满意起来,以退为进?想给他个下马威?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侯海宏,本王当你有几分能耐,敬重你是个人物,少给本王扯这些花花肠子出来,少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来糊弄本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说清楚了……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如若说不出,本王也不会介意换了你。”沈沛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几年来,可当真没有人敢这么来威胁他了。
沈沛让所有人都退下,单独留下侯海宏,也没让他起来的意思,就让他这么继续跪着。
“说些本王爱听的。”沈沛淡淡垂眸,心中厌烦至极,他哪里高兴在这里听这些臭男人废话?
还不如去陪小短腿玩珠子呢。
第69章 .关于您和若冉姑娘的流言沈沛百无聊赖……
沈沛并没有随侯海宏去西南军军营,谁都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道侯海宏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的平静,他对着沈沛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带上自己的所有人回去了。
俞长胜等人见侯海宏走了之后就立马涌到房间里,着急的候在一边,急吼吼的开口,“王爷,他们到底几个意思?”
“我们真的要去西南军军营吗?”
沈沛把茶盏随意的往边上一放,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总算是高兴了一些,故而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把人分成几波,侯海宏和西南军得继续盯着,他说的那些话本王并不怎么信,另一部分人去西南军里面看看情况,选一些水性好的,做好两手准备。”
沈沛把事情交代完之后,就没有去管一群抓耳挠腮的属下,他兴高采烈的出门,打算去找若冉。
方才沈沛就觉得听侯海宏说废话,还不如去陪悦悦玩珠子的好,等他听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果真的是没错的,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废话?当他如今还三岁吗?
可沈沛去到铺子才发现悦悦这会儿正在午睡,睡在若冉绣架旁的小床里面,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小小的手抓着抓着被子,纤长的睫毛微微的压在眼睑上,睡得满足又安详。
“怎么睡着了?”沈沛还觉得有点儿遗憾。
若冉看了沈沛一眼,也没告诉他悦悦方才一直都在等他,只是回应着沈沛的话,“她还小……有午后小憩的习惯。”
沈沛也没在意,蹲在小床边上伸手戳了戳悦悦软嫩嫩的小脸蛋,“怎么那么软?”
若冉:“……您好好的戳她干什么?万一把她戳醒了呢,她睡不好会闹的。”
每当这个时候,若冉就会觉得血缘是一件奇妙的事儿,悦悦平日里乖乖的,可这起床气,当真是和沈沛如出一辙,那么小的年纪就会摔东西了,只是她力气小,只能摔摔枕头之类的。
沈沛听见这话有点不敢动了,他的手指缩在半空中,疑惑的看向若冉,“真的会戳醒啊?”
“……我不知道,谁没事去戳她呀。”
这都是什么问题?
“哦?那没事,小孩子总是要经受一些挫折的。”沈沛放心下来又戳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幼稚,到底还是收了手,问起了别的事情来。
“昨日那老头说的大夫是怎么一回事?”
若冉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宋老板说的是一个吐蕃的大夫,在当地负有盛名,宋老板为了悦悦的事儿还专程过去拜访过,悦悦她这个情况和一般的情况不同,她不是哑巴……我听见过她的哭声,只是后来到了学说话的年龄她也没有说过话,所以才会有人传悦悦是个哑巴。”
沈沛点了点头,对于医理这方面,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把那大夫请过来吗?还是你想去吐蕃?吐蕃太远,若是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不用去……那大夫的意思是,悦悦也许是自己不愿意说话,他说若是身体缺陷造成的哑疾,一般的大夫都能够看出来,若她身体上没有任何的缺陷,那就是她不愿意说话。”若冉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若冉其实并不清楚悦悦为什么不说话,孩子渐渐的长大了以后,她和若晨说话的时候都非常的注意,因为悦悦可以听得懂,她万分小心的照顾孩子,可孩子却不会说话……
“也许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沈沛倒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悦悦,看起来白白胖胖没病没灾的,这都算照顾不好?要怎么样才照顾的好?
沈沛把悦悦的胳膊从被子里面拽出来,“你瞧着小手,跟藕节儿似的,哪里就照顾不好了?依我看她不是不愿意说话,是懒得说。”
若冉:“……”
什么歪理?
沈沛却非常笃定的开口,“说话多累,我跟你说,今儿个早上侯海宏还特意来客栈找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若冉的注意力果真被沈沛给吸引过去,沈沛勾了勾唇,和若冉说起了侯海宏,他的目的挺简单,就是想要借沈沛的名声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西南军和海盗拉锯已久,他们彼此之间都非常的熟悉,除非可以有碾压的能力,不然以西南军如今的兵力,当真是没办法消灭海盗的。
至于那军饷,也正如侯海宏自己所言,只是不愿百姓们太过受苦,沈沛说完话锋一转开始问若冉的意见,“阿冉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若冉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大概只有一半可信,侯将军若是想要借您的名声办事,其实是不太有用的,南海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过遥远,传到这里的几乎都是一些京城里惊天动地的大事……您在这里并不出名,他借您的名声与其说要对付海盗……倒不如说想要打别的主意吧。”
“哦?所说看?”沈沛忽然间来了兴趣,随后想起她说的话心里又开始不高兴了,“你就是因为这儿听不到本王的消息,才过来的吧。”
沈沛看若冉不说话,就知道这是被自己给说中了,可他也没有多言,只是岔开话题,“军中有军中的消息渠道,普通百姓不太清楚,可侯海宏和西南军却是知道本王这些年做了什么的,本王可是战神。”
若冉无奈,“陆战和海战又不一样……”
“谁告诉你不一样的?”沈沛不大服气的和她掰扯,“难道在你眼里,本王就这般无用?”
若冉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沈沛怕是不会罢休了,她轻声的开了口,“我又不是傻子……这若是一样的话,为何还要设立不同的兵种?您昔日说过的,术业有专攻。”
沈沛说过的话,若冉都记得,正因为记得所以才会相信,所以才会误会。
沈沛:“……罢了罢了,算你说对了。”
沈沛心中与其说是不服气,倒不如说是高兴的,他乐得见若冉能够有这样的见地,有自己的思考,也不枉费他昔日的教导。
“那军饷呢?你觉得侯海宏说的话,可信吗?”沈沛继续问道。
若冉看着自己面前的绣品,也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沈沛要问她这些,这些家国大事不是应该去和旁人讨论吗?
只是要她说的话……
“不可信,而且……他也许还有别的目的,如果他真的想要做善事,他可以募捐,也可以用军饷去别的地方买来粮食和需要的东西分发给百姓们,而不是直接把军饷和军需给百姓们,做善事和挪用军饷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齐律应当有规定,不能擅自把军需军饷挪于他用,侯将军明明知道,却还是犯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古怪。”若冉认真的回答,可更多的她也没有说。
侯海宏既然是想要打海盗的,却又做出这种让人迷惑的事情来,着实是自相矛盾的。
沈沛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可他也知道若冉的话根本就没有说完,他不问,她就不会多说,沈沛就只能继续问,“你觉得,侯海宏是想造反吗?”
若冉诧异的抬头,听见沈沛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造反两个字,只觉得秦王殿下当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好在她的铺子里没有人,只这个问题吧,她还得回答着,不然就没完没了,“应当不是的,做的太过明显,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不过…也许人家算准了您会这么想,故意为之也不一定。若不是他脑子有问题,便是他有别的打算,至于这打算,我猜不出。”
沈沛忽然冷笑一声,直直的盯着若冉,这不就和她当初一样吗?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不会离开的,结果她就这么走了,沈沛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得慌,可到底理智还在,没有用这件事情去刺若冉的心。
至于若冉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沈沛笃定侯海宏有别的目的,只是这目的暂时还不明朗。
“侯海宏说的非常诚恳,可他的话本王也只能信一半,军饷这件事迷雾重重,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沈沛虽然和侯海宏达成了初步共识,只不过对于他的话,沈沛连一半都不相信,这件事情如果不查清楚,他根本就不会放心。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让沈沛心甘情愿的装糊涂的,“侯海宏的家人,你了解多少?”
若冉正在绣珠子,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手里一滑,珠子掉了出去,沈沛走过去替她捡起来放到了绣布上,“怎么?这事儿问不得的?”
“哪有什么问不得的?我只是手滑了而已……”若冉摇了摇头,继续拿起那颗珠子穿了起来,还有最后一点点了,她想趁着悦悦醒来做完的,“只是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其中原委,我过来南山镇的时候……侯将军的家眷都已经不在人世,听闻老母亲和妻子是被海盗杀害的,场面非常的惨烈……尸身还被海盗抛进海里,尸骨无存……坟冢那边立得是衣冠冢,至于侯将军的孩子……好像在那之后也被海盗给杀害了。”
“是救回来了之后……死在侯将军面前的。”若冉当初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只觉得不敢相信,可她也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没有听说过,却不代表这些穷凶恶极之辈不存在。
“王爷……”
“什么?”沈沛还在思考若冉方才说的那些话,侯海宏既然和海盗有如此的血海深仇,应当是做不出什么背叛的事情来,只是侯海宏的举动到底还是古怪。
“你若真的是过来南海剿灭海盗的话……还请您……帮帮这里的百姓们吧,他们真的很苦很苦。”若冉轻声的开口,眼里是化不开的愁绪。
沈沛听到若冉的话,如何还拒绝的了,自然是答应下来了,当天晚上回到客栈之后就开始废寝忘食的看航海图和各种航海日志,还有一些排兵布阵的兵书,只是对待海战的记载少之又少,沈沛看的有点儿头疼。
他这认真的模样,看的云静竹和一群西北军目瞪口呆的,“王爷这是洗心革面了吗?”
怎么会忽然看起航海图来?看得懂吗?
“因为若冉姑娘说,希望王爷可以帮帮这里的百姓们……”暗一走了过来,开口替他们解答疑惑,眼看他们齐刷刷的把视线转过来,轻轻哂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的。”
他们那些年,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见过?烤肉都能养起来,待遇还比他们都好!
以后只怕是会有比这更加离谱的事儿出现。
“王爷他……”云静竹有点儿无言以对,想问问暗一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对?“这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吗?”
暗一摇头,冷笑连连,“关于若冉姑娘的,怎么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果不其然,沈沛不仅仅自己在努力,也把那些航海图扔给了他们几个,让他们好好的看看,云静竹和西北军倒是没什么,都是当兵的,虽说这航海图看起来有点儿累,可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懂,也能说出一二来。
这些个暗卫们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王爷……您当真不考虑我们几个了吗?”这都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比城防图还要难懂?这是什么?这些一圈一圈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