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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阵前蛮子不动弹

  执金吾同桂陇兵在城中搜了一夜又一天,搜不到王之涣的身影。
  王之涣此前是肃州军中令官,掌的是地方兵的训练事,本身又本事,有才能,查案、追捕技巧经了多年历练,端的是训练有素。若不是被废***伤了脊梁骨,毁了根本,他的全程远不止仅止步于肃州令官,也不会被调至桂陇,因肃州的事情被贬为一个百户。
  言照清还摸不清王之涣拿走九龙宝剑的原因,但言照清隐约知道断不只才哥儿推测的要将九龙宝剑献给李皇这样简单。
  连阿弥都不知道九龙宝剑就在家中,可见那剑是藏得极好的。
  阿弥说李穆川曾叫王二画过剑像给她看,这一点言照清随后也同王二证实过,确有其事。
  剑是从玉娘子的房间找着的,李穆川知不知道剑在玉娘子那儿,言照清至今没个线索可以推断。
  但王之涣竟然知道那剑在玉娘子的房间中,这便是横亘在言照清心头的疑惑。
  昨日战事散得不算早,至言照清带着阿弥去饭来庄的时候,听闻城墙上头的桂陇兵吃过了晚膳又上去忙活,布置防御线,以应对西南蛮第二日可能发起的进攻。那防御听闻便是王之涣部署的,经了席子墨的过目和同意,呈报到言照清这儿来的时候,言照清仔细看过了,大为惊艳,想这百户确实又大才干,他日倒是可以不必忌讳他的身体条件,破格将他招到执金吾来。
  医无能离开素面摊时,二更已经过半了,据他自己说,在阿弥家中用药粉消杀、清理的时候,房子里头并没有人——虽然也没法排除王之涣有意躲着的可能。
  言照清直觉这王之涣并未在阿弥家里久待,洒了白磷,淋了火油,放了火,拿了剑就要走。
  这直觉来得没有道理,也没有什么线索可供佐证,但言照清就是觉得王之涣十分清楚剑藏在哪儿。
  放火是为了泄私愤,也是为了掩盖痕迹,若不是阿弥突然冲到烧起来的屋子里去抢她师父的刀,王之涣也不会被碰上。比照宋家的小娘子只用一坛火油便将宋宅烧了个精光,是因房屋的房梁、柱子、地板里头都藏着白磷,还是宋家人自家藏了多年的,阿弥家同宋家交好,宋沛严格意义上来讲是阿弥的师父,那阿弥家的房中也藏有白磷,倒也不至于叫人奇怪。
  才过早膳时间,去查白磷来源的执金吾带着当地两个百姓来报,说是城中的白磷都统一集在县衙指定的仓库的,那仓库昨夜里丢了二十五斤白磷,看守仓库的也被人杀了,尸体扔在后院的臭水沟里,去查证的人好半天才找到。
  王之涣是去偷的白磷,为了偷白磷,还杀了人。
  “仓库只有一人看守么?城中百姓可都知道白磷的藏处?”
  两个百姓是此前县衙衙役的亲属,瞧见言照清,心里复杂,又是痛恨,又是无奈,还要配合执金吾查案,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在周先生“大局为重”的提点下,才答道:“我们不知道,也是今天家里的猪拱到那臭水沟去,供出了那老头的尸体,我们才知道死了人,进去一看,就看见了白磷。这样危险的东西,怎的放在我们家隔壁?!秦大人也真是离谱!”
  “这秦大人!白磷这样易燃的东西居然藏在福来巷,这万一要是走火了,周围的百姓可怎么办?!”
  周先生听闻是秦自得藏的白磷,还在人居密集的福来巷,又惊又怒,又是后怕。
  周先生是晨起听闻阿弥家中变故,同周师娘赶来县衙看阿弥的。阿弥夜里又发起了高烧,这几日的疲惫和伤病积攒下来,又逢着这样的大事情,烧得人都有些糊涂,又唯恐自己迷糊之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牙关紧紧咬着,紧紧忍着,汗湿的后背和头发就没有干过。
  医无能和周师娘,连同一个内官陆汀在里头,周先生一个男人也帮不上忙,在外头转了好半天,干脆出了县衙来,在门口寻到了言照清。
  言照清此前同他说了个大概,只说是阿弥家被人蓄意纵火,九龙宝剑什么的暂且不提,正巧王二连夜赶出了五十来张王之涣的画像,同王之涣本人有九成九的相似,言照清将画像交给桂陇兵去张贴缉捕,周先生便也同言照清拿了一张,说也要亲手将纵火犯捉拿归案。
  言照清看他上了年纪,劝道:“一切有执金吾和桂陇兵,不必劳烦先生。”
  周先生看了一眼阿弥暂住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我也帮不得什么忙,城中的路和人我可比你们熟,就让老朽略尽绵薄之力吧。”
  周先生说罢就走下县衙台阶,招几个相熟的百姓,给众人看他手上的画像,再四散着往城中各个方向去。
  席子墨被王二重重三拳打晕,人伤得重,站起来就发晕,言照清便叫才哥儿代了他的位置,号令桂陇兵行事。
  好在这一日西南蛮人并不轻举妄动,北侧来了百余人,说是传西南蛮太子的令,在城下叫嚣,叫阿弥出去,顺从西南蛮太子的意思,否则屠城云云。
  只是个虚张声势。
  东侧更是诡异,同昨日一样,来了相当多的人,列队列阵,但站在外头,并不往前攻打,像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得密密麻麻的。
  才哥儿眼下青黑,发着困,站在城墙之上莫名其妙望着下头的西南蛮,同眼中带着血丝的言照清道:“大人,您说这些蛮子们会不会被人下了降头?怎么一个个跟插在地里的稻草人似的?还不如叫他们痛痛快快地打过来,我好痛痛快快地带人将他们赶尽杀绝呢!这样只是光光站着,还怪吓人的。”
  言照清瞧着底下的阵仗,突然心头一动,想起昨日阿弥将他们的站阵的方位记下来,便也找来了纸笔,将今日这阵法记下。
  同昨日的不同,今日的阵法有了些变化。
  言照清的手抬起来执纸笔记录,才哥儿便见他手臂上被烧穿的袖子和里头的伤,眉头一跳,惊讶道:
  “大人,您这伤怎么还不赶快去找大夫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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