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罗冠杰从罗臻桓房里出来，心里不是个滋味。
  自己出去这大半年，他不是不想他爸，但是，他一直觉得他在这家是多余的，他爸有了罗冠旭这个精英儿子足够了，他不在北京惹祸撒钱，他爸兴许能清净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他爸早就把身后事都安排妥当。罗臻桓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病的这么突然，所以，罗冠杰这次回来，罗臻桓急于把这些事安排清楚。
  明明是一年之中最喜庆的日子，罗冠杰却感觉自己心里装着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看着外面万家灯火，他却感觉更孤单了。
  罗臻桓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全家这顿年夜饺子也就提前了。
  “爸，妈，小杰，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举杯喝一杯，希望来年爸的身体恢复健康，大家都健康。”
  罗冠旭一贯长子姿态，现在罗臻桓病倒了，他举起酒杯敬酒。
  罗冠杰知道这都是场面话，不过，那句“希望他爸来年恢复健康”也是他的愿望，自从上次在大哥家喝多了，罗冠杰好像已经很久碰过酒了。
  一席饭吃的冷冷清清，罗冠杰几杯酒下肚，感觉这酒真辣，辣的他眼眶发酸。
  吃完饭，罗臻桓吃了药就要休息，罗冠杰不愿意在楼下碍眼，也回到自己房间。索兰图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是跟自己一样想念对方，还是陪着索兰澜吃饭？
  罗冠杰忍了又忍，还是给索兰图发了信息：在干嘛？
  等了许久没人回复，罗冠杰仰在床上，脑子时不时想起他爸今天跟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
  嗡，
  罗冠杰急忙抓起手机，垃圾消息一大堆，他都懒得看，不过这次消息不是很垃圾，是任伍的，罗冠杰百无聊赖就只好抓过任伍打发时间。
  “喂，在哪鬼混呢？”罗冠杰懒得发消息，直接回电话。
  “哟，杰哥，这大过年的，竟然给我打电话，受宠若惊。”
  任伍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罗冠杰知道任伍家亲戚多朋友也多，过年的时候很传统，讲究在家过年。
  “这不是看你孝顺，主动问候我，我也不能总端架子，是时候慰问一下困难群众嘛。”
  俩人有的没的聊了半天，任伍那边又被喊着去吃饭，道：
  “杰哥，老长时间没聚聚，你什么时候走，临走前，怎么也得跟兄弟几个见一面，上次见你头发都剪了，我跟他们说你现在特爷们儿，他们都不敢信呢。”
  “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现在养猪被他们知道，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主要我不愿意听他们瞎起哄。”罗冠杰知道那些人势利眼，自己现在落魄了，当着面儿，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自己呢，他才不想上赶着给人家当谈资。
  “哎，也是，那些人除了花钱瞎攀比，一点儿正事儿都没有，以前我跟他们混，觉不出什么，现在你变化这么大，我爸妈现在都来骂我。”
  “骂你干什么？”
  “嗨，全班倒第一奋起直追，我这个倒第二可不就倒霉了么。”
  任伍没撒谎，他爸知道任伍关系最铁的哥们儿就是罗冠杰，以前总说他俩是一丘之貉，现在罗冠杰洗心革面，加上吃了罗冠杰的腊肉，对罗冠杰更是刮目相看，只不过这么一来，任伍就比较倒霉，没人给他垫底了。
  “操，就知道，你就那么我当垫背呢，说正经的，我也不知道初几回去，但是我感觉我带不了几天，你明天有事儿不？”
  “咋？大年初一家里装不下你了？”
  “嗯。”罗冠杰闷闷的说道，这个家是真的装不下他，一想到明天迎来送往的那些亲戚朋友，他现在就开始犯怵。
  任伍最清楚罗冠杰的处境，他叹了口气：
  “行吧，谁叫你是我兄弟呢，这样，咱俩明天约个局，不叫外人，就咱俩，好好喝点儿，行不？”
  罗冠杰此刻有点儿庆幸在北京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也交下了一个兄弟，他有点儿感激：
  “那说定了，明早醒了再联系。”
  罗冠杰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上索兰图发了好多消息，他急忙回了回去。
  “喂？”
  “你在跟谁打电话？”索兰图说话声音有点儿喘，听着好像在外面。
  “还能有谁，你又不理我，我只好找我以前的菲菲，coco，聊天啊。”
  “你敢！”索兰图知道罗冠杰故意气自己，但是即使知道是玩笑，他每次还是会动气。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龇牙，逗你呢，是任伍，我得谢谢人家去年帮我那么大个忙，不但让咱们有钱修猪圈，还给每人都发了奖金，说实话，半年前，我都不敢想我能让一个快黄的养猪场起死回生。”
  “嗯，你很厉害。”索兰图诚心诚意的说道。
  别看罗冠杰自己夸自己都十分起劲儿，别人一旦正经夸他，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嗨，这都是你的功劳，其实所有具体工作都是你在做，我只是帮忙牵线。不说这个了，你吃饺子了没？”
  罗冠杰看了看手表，按照北方的习俗午夜十二点，家家户户都要吃一顿除夕饺子。
  “就我跟我姐，我姐要减肥，她不吃，我自己不愿意吃。”
  “那怎么行？”
  “你吃了？”索兰图问。
  “吃了，不过也不正宗，我爸要早睡，我已经吃完了。”
  罗冠杰站在窗前，北京城区是不让放烟火的，但是他家这栋别墅是在郊区，偶尔是可以看见别人的礼花。
  “我也想吃。”
  “那怎么办，我送给你？”罗冠杰开玩笑道。
  “好，半小时后，我到你家门口，你出来接我。”
  索兰图说完就挂了电话，罗冠杰看着电话屏幕愣了半秒，他在思考索兰图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要来。
  他在一看手表十一点了，难道索兰图说的陪自己跨年，是真的过来？
  罗冠杰顾不得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他急忙跑下楼，叶翠眉和罗冠旭也都回了各自房间，厨房也关了灯。
  他急忙翻出冰箱没下完的饺子，支上锅就煮了起来。
  争分夺秒，二十分钟后，白白胖胖的饺子终于都飘了起来了，罗冠杰生怕自己没煮熟，咬开一个，烫的他直伸舌头，拿出便当盒，还没盖好盖子，手机就响了，他急忙接起来：
  “喂，你到哪了？”
  “我在你家门口，我就不进去了，你出来吧。”
  罗冠杰风风火火套上羽绒服把饺子揣在怀里就跑了出去。
  果然，小区门口，索兰图穿着一身从没见过的米白色休闲装，倚在车边，别墅区光线很柔和，映衬得这人好像画里走出来得。
  “别急，我也刚到。”
  “我为了给你煮饺子，没给我烫死。”
  罗冠杰一边埋怨一边从怀里拿出饭盒，索兰图其实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罗冠杰真的给自己煮了饺子，还放在怀里带了出来，他握着罗冠杰因为走太快而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傻不傻，我就说说。”
  “你都说了，我要是不当回事，显得多不重视你。”
  要不是怀里的饺子碍事，他见到索兰图第一面就想扑过去，真的，他忍了一晚上，这会儿真的再也忍不住，自己可能是真傻逼了，动不动就想哭，哪还像个男人？
  “好了，我感动了，我答应陪你过年的就一定做到，虽然今年不能在一起，我保证以后，每一年咱们都不分开了，好么？”
  罗冠杰本来就想哭，索兰图一边说还一边摩挲自己的脸，他真的有点绷不住，但是他又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么丢脸，他脖子一梗，把饭盒放索兰图手里一塞：
  “快吃，我辛辛苦苦做的，在啰嗦都凉了。”
  索兰图打开饭盒，果然是匆忙之中的作品，饺子不多，但是，让罗冠杰煮的面目全非，完好无损的不超过三个，他笑了笑：
  “我没洗手，这怎么吃？”
  “你居然嫌弃我？”
  罗冠杰本来眼泪都到眼圈了，因为索兰图这句话愣是憋了回去。
  “不是，我真的手太脏了，你喂我吧。”难得听见索兰图撒娇，罗冠杰脸上不屑的撇撇嘴，但是还是乖乖的把唯三的完好的饺子递到索兰图嘴边。
  “也是，我这次太着急了，发挥失常，下次，我保证个顶个的漂亮完整。”
  “没事儿，剩下的我都带走，你做的都好吃。”
  “骗人。”罗冠杰又破涕为笑。
  “好了，吃完饺子，咱们该放鞭炮了。”
  索拉图拉着罗冠杰来到车后，罗冠杰刚才光顾着看人，这才发现，索兰图早就在远处摆好了好多烟花。
  “你真是的，净整没用的，我十年前都不玩这个了。”
  罗冠杰就是个口嫌体实的人，明明刚才见到人激动的要哭，现在却偏偏傲娇的像个孔雀。
  “是吗，可是过年不就是这些么？”索兰图确实没有罗冠杰会玩浪漫，但是他想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对罗冠杰的感情，可是他只知道过年这天，他肯定会他非常非常想见罗冠杰，所以这件事，他已经计划了好久。
  “等我。“
  索兰图跑到前面，按顺序把一字排开的烟火一一点燃。
  北京冬天晚上也要接近零下十度，罗冠杰这会儿后悔刚才出来太匆忙，穿的有点儿少。
  “冷不冷？”索兰图点完火回来发现罗冠杰冻得小脸煞白，他急忙就要脱衣服，罗冠杰可太害怕这人跟上次一样发烧，他一把按住：
  “别脱了，抱着我，咱俩都暖和。”
  别墅区本地人很少，少数留京也不会这个时间出来到大门口，现在这地方除了他俩几乎没有任何人经过。
  索兰图很听话直接从身后一把搂住罗冠杰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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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中国传统节日更想跟爱人在一起吧。
  “饺子都烂了。”
  “没事儿，很好吃。”
  呸，我看你俩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能多好吃，除非让我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