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台长说得没错，小罗啊，你还年轻，这是给你历练的机会啊。我们年纪大了，玩儿不动了，脑袋也没你们小年轻灵活，加油啊！”
“是啊是啊，加油！《美食大冒险》以前也是打出过知名度的，由此可见台长对你的重视，我们作为前辈的，就是高兴看到后辈能够出息！”
罗超嘴角一抽，饶是脾气不错，也忍不住在心里对这群没良心的同事骂了一句：
他娘的！平时嚣张得二五八万，仗着前辈的身份对他颐气指使，甩起锅来一个个跟孙子似的，f*ck！
罗超压根插不上嘴，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就听台长道：
“创新也是一种冒险嘛，我可以给你多拨出十万块制作经费，就算失败了，也顶多是换一档节目而已，哈哈哈~小罗，心理压力别太大……好，现在散会！”
话音刚落，各个栏目组组长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出了会议室，速度快得形成道道旋风，独留罗超还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风中凌乱。
离节目播出只有五天，刨除拍摄以及后期的时间，留给他制定新方案以及找人的时间少得可怜。
“头疼，这根本是在玩儿人，市电视台真是不靠谱……”
罗超揉了揉太阳穴，听台长那个意思，分明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目前手头负责的只有《美食大冒险》而已，这档节目被撤，那他八成就要丢工作了。
是的，电视台台长最后那一番话，实际上就是威胁。
“我看我还是回家想想辞呈怎么写吧。”
罗超揉了揉肚子，只觉得胃部一阵恶心，眼看着过了午饭时间，也没能提起丝毫食欲。
吃了点助消化的药后，他出了电视台，打算到附近连锁的喜洋洋早餐店随便买个包子应付一下。
虽说这是间早餐店，但实际上包子、馒头这类东西便宜又能饱腹，每到饭点就会有大量需求，因此是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的。
罗超最近因为熬夜、运动不足、不按时按量吃饭等原因引起了胃病，好不容易喝了几天粥养好了，刚才开的那场会又给他造成了心理刺激，这会儿肠胃又不舒服了起来。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喜洋洋早餐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就见桌子上贴着一张打印纸。
“首次关注颤音账号，观看一个短视频，就能领取3元小红包！”
“老板，这张纸是你贴的吗？我几天前来还没看到来着。”
罗超跟这间店的老板也算是熟人，此时便顺口问了一句。
对方回答：“是啊，我那老婆沉迷颤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两天拍到了一个好看的大胃王小哥，光早餐就吃了一百三，好家伙，还都是包子馒头这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吃得下的。不过那小哥用餐的当天，店里的营业额唰的就上去了，她这才想到我们自己补贴搞个营销活动。别说，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们店在饭店的客流量翻了几倍！今天吃啥？你没关注她的账号，能有三块红包。”
罗超想都不想就点了单：“一个菜包，小杯豆浆，在这里吃。”
堂食的话，他点的加起来才两块半，还没到三块，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胃口，还是少吃点吧。
老板很快就将东西端了上来，还善意地在菜包旁摆了个猪肉白菜饺子。
一个饺子单买得一块呢。
“胃病犯了？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哎，你看着吃得太少了，还是得多学学那个小帅哥，吃得多，看着身体就贼结实。”
罗超谢过老板的善意，小口抿了豆浆，取出手机关注了老板娘的颤音号，就见上面已经有了一万多粉丝。
好家伙，是个大号啊。
他点进置顶的短视频一看，发现这个短视频居然还上过热门。
短暂的加载后，短视频就被放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未加滤镜的直拍镜头，青年那深邃锐利的双眸似是盛满凶光，仿佛一匹正在狩猎的俊狼……他好歹也是一名电视行业从业者，加没加滤镜还是看得出来的。
紧接着，就这微微亮的晨光，英俊青年大口地往口中塞着包子，那一个个包子皮薄馅厚，雪白整齐的牙齿一口咬下去，就见热烟滚滚，香气四溢。
而比起食物，英俊青年本身更加夺人眼球，进食速度飞快的同时，依然显得从容有序，在没什么修饰的自然镜头下，享受着食物的他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饥饿，逐渐柔和的双眸微微眯起。
此时，镜头移到了侧面，一滴汗水自青年额头落下，淌过流利的下颚线，再流过颈部，最终沿着小麦色的皮肤，汇入被白t恤包裹的结实肌肉上，进入传说中的绝对领域。
让人……无比羡慕，想要成为这一滴汗水。
——什么叫秀色可餐，这就是了！
别说是女人，青年进餐时爆发的荷尔蒙透过屏幕满溢而出，连身为直男的罗超也被迷得有些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咕嘟~”
他的胃部发出一阵声响，在视频的刺激下，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就是他了！非他莫属！”
罗超“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菜包都顾不得吃，就激动地喊道：
“老板！有这个小伙子的联系方式吗？我必须要他！”
“有的……你冷静点……”老板被罗超宛若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气势吓了一跳，“我先帮你联系一下我老婆，你先吃着啊，我马上就来。”
罗超闻言，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子，只要营销得当，一定能让他的节目起死回生。
……
旅馆内，章子铭接到了一通电话，一边以冷静的声音应着“好”，另一边双眼爆发精光，面露狂喜之色。
等挂了电话后，他双手握拳，狠狠地锤了枕头两下。
“十方，太好了！喜洋洋早餐店的老板娘刚才给我们打电话，说有一个名叫罗超的电视台栏目组组长看到了短视频中的你，说有一档新节目非你不可，下午咱们就可以过去签约！你的卜卦之术，真是神了！不愧是大师啊！”
此时，章子铭和洛十方已经在这间旅馆一起住了三天，为了省钱，他们暂且住在一个房间里。
章子铭对t市不熟，也不是t市人，仅仅是在旅行散心途中路过此地而已。
在三天前，他和洛十方确定合作关系后，便打算即刻返回最熟悉的上海，先签订合同，再号召一下能够动用的人脉，用尽办法为后者进娱乐圈铺路。
但洛十方对他们的去留进行卜卦之后，卦象显示留在此地对两人今后的发展更加有利……至于更具体的，就再也测算不出来了。
章子铭早先见识过了神异，当下便信了十分，二话不说就在旅馆续住了几天。
同时，他到底是思维灵活的艺人经纪人，一番斟酌后，立刻便想到了之前老板娘拍的短视频，当下去寻对方要到了联系方式，以便之后能保持沟通。
于是，就在今日，老板娘那边就有了好消息。
参加市级电视台的一档栏目，这样的资源是几年前的章子铭看不太上的，可现在这却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资源。
“对方已经打听到了我们的位置，之后会亲自前来跟我们商量，看来是个挺好解决的人……时间还早，咱们就在房间里养精蓄锐吧，之后的谈判交给我来！”
章子铭精神抖擞，不住原地踱步，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
这也难免，他已经沉寂、落魄好几年了。
洛十方见状，体贴地将不久前买的红枣汤冰递了上去。
“你好像很热，冰棒给你。”
比起经纪人的激动，他则是一直在兴致盎然地盯着电视，嘴里还在“咔嚓咔嚓”地啃着冰棒，牙口极好。
他老家的电视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虽说跟上大潮流搞了数据电视，可机体本身老旧，问题多多，因此他平时看电视的时间很少。
眼看正在看的一部宫斗大戏唱起了结尾曲，他将电视调到了一档金融频道上……确切来说，每隔十几分钟，他都会这么做一次。
正是在这档节目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身具紫微命格的严渊，他没有手机电脑，之前也没钱买，电视就成了他唯一一种观察对方的媒介。
章子铭拆开冰棒，笑着将一部杂牌智能机了过去：
“十方，电视上播出的节目数量有限，且这档节目层次很高，请的人很多，都是各行各业的大咖，就算是严渊也不会三天两头地参加。我给你买了一部几百的学生机，虽然暂时还没办电话卡，但还可以用无线。这样你就可以看严氏集团的官方直播了，想来严渊会经常出现在那上头。”
洛十方眼睛一亮，感动地道了谢。
第一次操作智能机，他在章子铭的辅助下摸到了严氏集团的官网，再进入天球房地产的通道，看到了严渊参加发表会的录播视频。
很快，他的手机内便传出了一阵严肃的女声：
“我司将会在t市建设一座商业中心，届时执行总裁严渊将会前往t市亲自视察……”
“咦？”洛十方目露疑惑之色，揉了揉下巴。
章子铭：“怎么了？是手机有问题么？”
“不是……隔着视频看，他的印堂有些发黑，估计近期会倒大霉。不过话说回来，紫微命格的人，也会倒霉到印堂发黑么？”
再一看录播视频上传时间，是五天前，拉伸一下进度条后，洛十方发现严渊在这两日内会出现在t市。
“看来不是看电视的时候了！”
这回，精神振奋的人换成了洛十方。
第5章
约莫在下午三点左右，章子铭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罗超表示已经赶到了旅馆门口。
两人下楼，就见旅馆门口站着一个相貌中上、留着板寸的青年，对方身材有些瘦弱，穿着普普通通的polo衫陪短裤凉鞋，甫一见到洛十方，眼睛便放出了亮光。
章子铭：“请问是罗先生么？”
“对，我是罗超，请问您就是洛先生的经纪人么？”
此时章子铭已经进入到全盛时期的经纪人状态，西装笔挺，头发油亮，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纵然身材看上去比罗超还瘦小一些，可凝聚着在大型娱乐公司厮杀后才能磨砺出来的雷厉风行的气势，让后者心中惴惴，仿佛看到了顶头上司，下意识地便使用了敬语。
洛十方在一旁看着，心道：难怪他经纪人临近洽谈前买了一身西装，在卫生间好好捯饬了一番，果然是人靠椅上马靠鞍，看上去顿时就比原先可靠了几十倍。
章子铭反客为主，主动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语气礼貌但疏离：
“这里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附近有一间咖啡店比较安静，我们可以去那里仔细洽谈。”
“好、好……”
罗超忙不迭答应下来，完全忘了这一切本该都是由他来安排的事情，简简单单地就被拿捏住了主动权。
章子铭暗中失笑：市电视台的年轻栏目组组长，果然还是太嫩了。
五分钟后，三人便进了附近的咖啡店，选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加上此时还不到工作日的下班放学点，咖啡店内除了他们以外就没其他客人了。
是非常适合洽谈业务合作事宜的环境。
章子铭点了三杯美式咖啡，从公文包中取出：
“听闻罗先生是t市电视台《美食大冒险》栏目的组长，看到了短视频后才决定找我们十方合作，在这段时间内，章某对于《美食大冒险》这档节目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先阐明一下自己的观点。”
罗超点了点头，有一种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没办法，他一个市电视台的栏目组组长，哪里体验过大型娱乐公司经纪人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