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2)

  里面不止有战甲,还有另外的军需,满满几箱子的兵器,顾淮都没让人动。这些东西放在这里这么久,却没被人取走,就像是在等他们来拿一样,顾淮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带人退出山洞,还没走远,就遇到了伏击。
  这支伏击的队伍人数不算多,战斗力却很强,双方激烈交战,关键时刻,对方的首领看到了顾淮手里的兵符。
  住手
  首领一声令下,对方的人立刻停了手,顾淮也让自己的人停了手。
  短暂的交锋让两位首领明白,双方战力旗鼓相当,若是一直交战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首领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年轻将领,声音嘶哑地问:这枚兵符你从哪里得到的?
  顾淮摩挲着手里的兵符,心里闪过种种想法,面上却不显:自然是陛下赐下的。
  商君凛?
  大胆,怎可直呼陛下名讳?!站在顾淮身后的将士下意识挥木仓指向对面。
  首领的人当仁不让,做出攻击姿势。
  双方气氛再次拔剑弩张。
  首领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放松:看来,你们很信奉大桓如今的这位皇帝。
  你们究竟是谁?顾淮看向对面,目光凌厉。
  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不行,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顾淮的副将第一个不答应,将军,你要小心这个人。
  顾淮却在沉默后道:可以。
  两位将领到了一边,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弄不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另一处僻静之处,首领站在顾淮对面,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听说,你用自己的功绩为林家翻供了,为什么?
  只是觉得林家不该背负那样的罪名罢了。
  你手里还有林家军的兵符,我们本该听你的命令行事,但如今林家军早已不复存在,我
  你是林家军的人?顾淮打断他的话。
  是,首领不否认,当年林家出事后,先帝想把林家军交给别人,我心知林家覆灭有异,便带着愿意跟我走的兄弟悄悄走了,果不其然,林家军里不少对林家之事提出质疑的人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到了现在,世上早已没了林家军,忠魂已逝,蒙受的冤屈却在数十年后才被平复,若不是认出了顾淮是为林家翻案之人,凭他做的事,首领根本不会放过他们。
  林家留下的东西,是你们一直在守护?顾淮想到那些被整齐摆放的军需,问。
  是,这些东西是属于林家的,除了林家人,谁也没资格拥有,既然你为林家翻案,如果你需要,可以取走其中的一部分。首领道。
  你们在这里,有没有遇到其他想取走东西的人?顾淮却没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问起另一个问题。
  首领:有,一开始会对你们动手,也是以为你们是那些人。
  顾淮:关于林家的事,你也觉得有蹊跷吧,我想查出当年究竟是谁想害林家,说不定,和这些经常过来的人有关。
  首领:你说的有理,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淮低声说了两句话,首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回来后,双方势力对峙,互不相让。
  这边的消息传到某些人耳朵里,下属汇报之后,跪在地上问:主人,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等,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动手。
  是。
  十七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动身了。
  京城呢?
  已经说动了段大人,还有不少世家大臣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很好。
  一辆马车正低调前往京城,马车里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
  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少年放下掀开的车帘,问。
  有那位大人帮忙,自然会成功,殿下不用担心,按照那位大人说的做便是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少年喃喃。
  他的那位皇兄,他曾远远望过一眼,那是一位真正的君主该有的模样,他吧觉得自己能胜过他。
  当初那样的环境他都能杀出一条血路,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能轻而易举从他手里夺取皇位呢?
  他想不明白,他也身不由己。
  京城的一切依旧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并不知道,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
  今年的天气真热,还好有便宜的冰卖,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夏天了。
  多亏陛下和贵君,听说这制冰法子是贵君拿出来的。
  贵君当真做了不少事,我有个朋友,刚从临县回来,那边今年水灾造成的后果不是严重吗?
  对啊,因为新修的水利。
  那你们肯定不知道,这新修的水利也和贵君有关。
  此话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我那朋友有幸为临县的大人做过事,从那听来的,还能有假?
  沈郁给商君凛的治水之法虽然没大肆宣扬,但负责临县治水一事的官员还是知道实情的,也因此,他们对沈郁这位贵君的感官非常好。
  陆陆续续的,有大臣也听到了这个说法,他们私下聚在一起,商议这件事。
  民间的传闻你们听说了吗?
  关于贵君那个?
  这件事是真的吗?
  应当有一定可信性,你们没发现,丞相和方大人都对贵君很看好吗?丞相是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断不可能只因为陛下宠爱某个人就对他另眼相待。
  不错,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并且丞相知道实情?
  如果是真,陛下为何不公布出来,这可是大功劳,就算贵君是后宫之人,也不能不给人封赏啊。
  要不,上封折子问问?如果是,该论功行赏,如果不是,也该对外澄清一下。
  大臣们商议之后,纷纷觉得需要上折子问一问。
  沈郁还不知道,自己给出治水之法的事开始在民间流传,并且不少官员都知道了此事,还打算找商君凛求证。
  时间还剩最后一天,商君凛放下所有事,陪在沈郁身边。
  沈郁走到哪,男人就跟到哪,像一只大型狗狗。
  早膳后,顾太医过来为沈郁诊脉,商君凛坐在沈郁身边,握住他另一只手。
  如何?见顾太医放下手,商君凛问。
  贵君的身子调养的很好,陛下不必忧心。
  他的不足之症
  臣正有事要与陛下和贵君说,是关于贵君身体的,臣这些天熟读姬家藏书,从里面想出了能极大程度治愈贵君不足之症的法子,贵君可还记得臣之前送进宫的君苓,君苓可入药,开花后,用君苓的花和姬氏族地特有的几种药搭配,可将不足之症对贵君身体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
  除了拔除戒引一事,顾太医这段时间也在为解决沈郁身体的另一个隐患寻找办法,不足之症就算调养得好,多多少少也会对寿数造成一些影响,好在姬家藏书丰富,真让他找到了沈郁病情的根治之法。
  此话当真?!商君凛难掩激动,这无疑是他听到的最好消息,商君凛本就决定,等拔除戒引,带沈郁回宫后,让太医院一起出力,解决沈郁身上的不足之症,若是太医院不行,就在民间寻圣手,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治好沈郁的不足之症。
  臣不敢妄言,不过治疗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中途臣会根据贵君身体的具体情况调整药方顾太医絮絮叨叨说了关于治疗的注意事项。
  顾太医要什么直接开口就行,只要你能治好阿郁,什么要求朕都能满足。
  救死扶伤是臣的职责,陛下不必如此,何况,贵君于臣有恩,臣定会尽全力治好贵君。
  沈郁本以为拔除戒引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没想到顾太医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谁不希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被病痛折磨两辈子,这一世还想能陪陛下久一点,有了顾太医的承诺,他心头蓦然一松。
  阿郁,回去后,朕要好好赏赐顾太医。商君凛紧紧搂着沈郁,顾太医的话让他心中悬挂多日的巨石落下,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他开心了。
  沈郁在男人怀里点头,因为前世的事,他让顾太医免于受波及丢了性命,顾太医回报他健康的身体,似乎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一世,因为选择进宫,遇到商君凛,有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
  第二日清晨,沈郁和商君凛在姬家人的带领下,来到为沈郁拔除戒引的地方。
  那是一座建于山腹的宫殿,沈郁被商君凛牵着,一步步走进去。
  姬无妄跟在两人身边,顾太医和其他姬家长老已经等在原地。
  殿门前,商君凛被拦下。
  只能沈郁一个人进去,这是之前已经和他们说好的,商君凛站在原地,目送沈郁一步步走进殿门。
  门被侍从合力关上,沈郁在门彻底合上的最后一刻回头:
  陛下,等我。
  第233章
  商君凛下意识往前走。
  您不能过去
  侍从拦在身前,商君凛停下脚步,看着门扉被一点点合上。
  直到门被彻底合上,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商君凛才收回目光。
  不用担心,长老们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郁的。姬无妄拍了拍商君凛肩膀,以作安慰。
  在姬氏族地的这段时间,姬无妄更能感受到,沈郁对商君凛来说,有多重要,一个人有多爱某一个人,是可以通过言行举止看出来的,商君凛的每一个举动,都表现出他对沈郁的在意。
  无论是相处时下意识的呵护,还是对伤害到沈郁的人的处理,那些企图对沈郁动手的人,在姬无妄审问出需要的信息后,被交给了商君凛,姬无妄听说了商君凛对人的处理,饶是他,在听到后,也觉得不寒而栗。
  商君凛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这些事里可窥见一丝端倪,凶兽心甘情愿套上枷锁,只为留下那一人。
  作为亲人,他缺失了太多陪伴沈郁的时间,如今找到了人,对方已经独自经历风雨,成长起来,也找到了能携手一生的人,错过的终究成了错过,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弥补一二。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商君凛一直等着门外,中途,姬无妄有事处理离开了一会,回来时,男人仍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晚膳只是随便用了点,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姬无妄还是商君凛,都没多少心情用膳。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直紧闭的门被推开一小道缝。
  结束了。
  商君凛和姬无妄进入殿内,长老们忙着处理后续,顾太医正在为沈郁包扎手腕和胸口处的伤口。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青年躺在巨大石床上,双目紧闭,像是不小心堕入凡尘的仙人,沉睡在此。
  陛下。顾太医看到来人,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阿郁怎么样了?商君凛走到石床边,看向躺在上面的青年。
  贵君体内的戒引已经成功拔除了,接下来只需好好静养就可。顾太医回答。
  小郁什么时候能醒?姬无妄在一旁问。
  短则明天能醒,长的话五天内会醒。
  沈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梦里的一切散去,只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梦。
  醒来后,身体是说不出的轻松。
  屋里静悄悄的,沈郁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手腕和胸口处有些疼,下意识想将发疼的手腕举到眼前,看一看。
  咦?
  手上传来束缚感,他的动作惊醒了陷入短暂睡眠的男人。
  手被有力的大掌握住,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阿郁醒了?
  陛下?
  是朕。
  商君凛起身点亮蜡烛,沈郁看到男人眉眼间浓浓的疲惫,忍不住开口: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今天是第三天。商君凛坐到床边,看不够似的盯着沈郁看。
  沈郁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手腕上缠起来的纱布,这是治疗时留下的伤口,沈郁当时还有意识。
  盯着手腕的时间有点久,商君凛以为他疼,轻轻拢住他的手腕:疼吗?
  有一点,陛下扶我起来,躺久了难受。
  商君凛托住沈郁的后背,将人扶起来:身上的伤口还要养一段时间,阿郁可算醒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
  沈郁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如蝶翅般扑闪,男人轻柔的吻逐渐往下,落在羽翼上。
  吻里不带任何情欲,有的只是亲昵和失而复得的欣喜。
  沈郁靠在商君凛胸前,男人心跳沉稳,一如他给沈郁的感觉。
  陛下等到我了。沈郁伸手抚上男人的脸。
  是,朕等到了,自此以后,朕再也不会放手了。商君凛蹭了蹭沈郁的手。
  他无法回想这几天的等待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时每一刻他都在祈祷沈郁能睁开眼,但青年只是安稳地沉睡着,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商君凛不知道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遍,他的心已经逐渐麻木了。
  中途,顾太医来为沈郁换过几次药,再三保证沈郁沉睡是为了修复自身,会很快醒来,为沈郁拔除戒引的姬家长老也说,是正常现象,才稳住了商君凛。
  沈郁醒来,萦绕在小院周围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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