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钟阑艰难点头。
  如果李微松说的不是真的,那当时周奕和李微松不会知道他对艾草过敏。因此他确信周奕和李微松没有说谎,而他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规则肯定是被主神改变过。
  闻姚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有机会改变的,只是会比较困难。主角并非无法战胜,只是运气会非常好而已。钟阑一把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所以我要抓住潜伏进燕国的机会。
  他的眼睛本就十分澄澈,此时水光粼粼,似乎能直接从眼镜看到他心底干净明亮的模样。闻姚一时间表情微忪,像是要沉溺进钟阑的视线,像是不经意似的越靠越近。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闻姚:?
  钟阑清了清嗓子,轻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获取燕国的信任,这样才能潜伏进去,获得主动权。
  如何取得信任?
  他们怀疑我们两个藕断丝连,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你应该表现出对我的恨。
  说完后,钟阑自己都楞了下。
  闻姚的视线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如果恨你,如今捉住你必定会狠狠折磨。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们两个是小黑屋常客了,然而仔细回想他们过去的小黑屋经历,似乎没法参考。
  帐篷外传来的脚步声,盛云在外面呼喊:陛下,臣让人取了热水来。
  他用脚想想都知道帐篷里的两人小别胜新婚,自以为贴心地替他们准备热水。
  远处埋伏的暗卫忽地精神:帝师果然与罗国君有暧昧。
  忽然帐篷中传出急切且严厉的声音:越烫越好!
  暗卫的心又松下了:原来是要用热水当刑具。
  他们想到帝师那白嫩的皮肤,甚至有些怜悯。
  盛云二丈摸不着头脑:那臣让他们再烧一烧。
  等等,朕还要锁链,皮鞭和虎凳,再让掌刑堂送些好东西来。
  盛云一个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的兴趣了?小别重逢要这么激烈吗?
  闻姚的声音严厉:还不快去!
  是!盛云忙不迭地溜了。春宵一刻,他要是晚了,扫了他们的性子可不好了。
  远处的暗卫虽然是在完成任务,然而也有人性,听着都感觉残忍。
  我们回去报告吧。
  看样子帝师大人与罗国君确无瓜葛。
  再不让何大人出面强硬地逼罗国君放人,帝师大人说不定人都废了。
  为首的暗卫强压下冲动:何大人有令,还需听到帝师大人的惨叫以及看到满身伤痕的样子,我们才能回去交差。
  众暗卫都倒吸一口气,强压下冲动,继续监视着罗国营地内的动静。
  帐篷内,各式各样的刑具狰狞凶狠地在摆放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闻姚站在钟阑身后,声音带着蛊惑又带着亲昵:当年如果我想,也可以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但并没有。我是不是特别温柔。
  钟阑回头,充满感情地说:其实比起强制工作,我还是挺想尝试一下的。
  闻姚:
  那些暗卫说不定还在周围盯着。我不确定需要做到哪一步来自证清白。以防万一,我们继续下去试试看?
  闻姚从后揽住他的腰,愤愤咬了口他的耳朵:可我不会。
  钟阑:
  你真丢疯批攻的脸。
  先用锁链把手脚绑住,最好要留下印子,这样他们救我回去后才会相信,嗯,就是这样。
  接下来是麻绳,从脖子这边绕过,磨出血痕。
  还要有什么东西?闻姚有些担忧,我不想在你身上留下伤。
  他的视线转向那一堆掌刑堂送来任他挑选的工具上,忽然,视线紧紧盯在某一处。
  他舔了舔嘴角。
  钟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不禁一怔,呼吸凝重。红晕从耳朵一路蔓延,顺着侧脸逐渐爬到眼下,白得透明的皮肤似乎红得可以掐出水。
  就用那个吧。
  闻姚:会伤到你吗?
  没事的。我不会受伤的。在身上留下些印子,容易瞒过去。
  钟阑的脸通红,意识逐渐涣散,身体在本能的驱动下拼命挣扎,然而锁链因为他的挣扎越捆越紧,在皮肉里陷入一道道红色的印子。
  他将头仰倒后面,大口呼吸。
  闻姚!
  眼角泛出了生理性泪水。
  这一声厉喝很响,不仅帐篷外听到了,就连远处的暗卫都听到了。
  叫得好惨。
  当然惨了,也不看看刚才送进去了什么东西。
  这下可以交差了吧。帝师大人确实与罗国君决裂了。
  暗卫首领咬牙:还要再监察看看。
  帐篷内,闻姚站着,单手撑着钟阑的椅背,从后俯下身子,散发落到钟阑脸上,神情晦暗不堪。
  再把,那个拿过来吧,钟阑胸口起伏不定,原本圣洁英俊的脸庞染上三分妖冶,却似乎仍高高在上,高得可以指使任何人做任何事。
  闻姚眯着眼睛,似乎进入了状态: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东西?
  锁链碰撞的声音在帐篷内格外清晰,一只被重重锁链禁锢的脚踝攀上闻姚的小腿。
  快点,你知道的。钟阑没带好气。
  闻姚在他耳朵上啄了一口: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803569 20瓶;你蒸煮糊穿地心5瓶~
  第73章 主宰
  燕国营地内,来自各方的代表围坐,气氛紧张严肃。
  有的是周奕的部下,铁了心思不肯让权给亲王;有的是亲王派的,费尽心思要找钟阑与闻姚私通的证据。
  暗卫首领进来,拱手严肃:帝师与罗国君已然决裂,证据确凿。
  亲王派的几位不悦:如何确凿?
  罗国君将帝师大人囚于帐篷之内,命人取刑具于内。不久后,帐篷内传来帝师大人的惊呼。
  周奕派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有人拍案而起:此次会面,本就因你等善举妄动而置帝师大人于险境。如此,你可满意了?还不快去施压,将帝师大人要回来!
  亲王派众人不言,相视,正打算不情不愿地同意,何将军也没有办法,只能扭捏道:既然如此,本官即刻派兵前去罗国谈判,将人要回来。只是,对帝师的调查还未完成。
  周奕的心腹大怒:你还想做甚!
  若帝师与罗国君暗通款曲做出些声响来也不是难事。本官将会提出直接去帐篷接帝师的请求,此时帝师肯定毫无防备,若打开帐篷时帝师没有受刑,那就说明先前的声响都是故意为之。何将军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就快去!
  闻姚不能在钟阑身上留下暧昧的痕迹,全程都衣衫整齐地站在一旁,被钟阑指使做出各种行动。
  钟阑身上的黑袍已然被汗水浸湿了,青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贴在脸侧。汗水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他立刻闭眼,微疼皱眉,睫毛尖端挂着晶莹的水珠。
  修长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拇指抵住他的下唇细细摩挲。
  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钟阑喉结微动,声音从干哑的喉咙口溜出:让我休息一会儿。
  那可不行,闻姚乖巧地半蹲,与他对视,你还有说话的力气。他们若发现你的情况并不糟糕,可能不会相信你。
  钟阑喉结起伏,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闻姚的眼神落到旁边的某样东西上:再试试那件,怎么样?
  钟阑的后辈微微一颤,但却没有力气反抗。闻姚揽住他颤抖的肩膀,轻轻亲吻他的脸颊,既温柔又残忍地说:再忍一下,他们大概很快就要来了,别暴露了。
  闻姚,闻姚
  抓紧我。闻姚从身后环住他,任由钟阑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双手与自己十指相扣。
  陛下!燕国军队来阵前要人了!
  你瞧,他们这就来了,保持住。闻姚的眼神隐于阴暗中,似乎跳动着恶劣却渴望的情绪,我们不能露馅,对吧?
  钟阑没有说话,神情恍惚地盯着前方。
  燕国军队在一天后异常紧急且严肃地向罗国提出交涉。若罗国不交还帝师,便是对两国关系的破坏,言辞十分严肃,像是过了一天终于想起有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似的。
  罗国答应了。似乎是担心罗国再伤害帝师,之后燕国众人要求派五人随罗国士兵直接去帐篷接人,不给罗国半点提前准备送人的准备。
  闻姚还是答应了。
  何将军为首,各方势力都派人,一共五人跟着罗国士兵走入营地。帐篷的门帘一掀,里面的场景让外面众人瞳孔紧缩。
  钟阑平日里长得像仙人,而此时宛若堕入人间的罪仙,四肢在狰狞蜿蜒的锁链间仿佛易折的树枝,极度脆弱且可怜,身上全是青紫红肿。他神情恍惚,对他们开门毫无反应,瞳孔没有焦距。
  周奕派、担心钟阑的众人看到帐篷内如此,眼睛都红了:大人!
  他们不由分说立即就要去将人放下来。
  何将军嘴唇颤抖。他来的时候对自己的主子立了军令状,说是必定会找出钟阑的错处,给诸位亲王足够的借口来夺权。
  等等他身上又没有伤口,这怎么
  其他人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何武军,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扪心自问,若帝师大人与他余情未了,罗国君会对他如此?
  可
  闻姚的声音在远处轻飘飘地传来:朕对他是恨极了,但也考虑两国关系不敢下狠手。倒是燕国诸位,一天了,这才想起来要人?
  何将军哑口无言,在原地不知所措。燕国的其他人立刻将钟阑放下来,好生抬上一旁的担架,狠狠瞥了眼何将军,二话不说地跟着罗国的引路兵回去了。
  担架路过闻姚身边时,闻姚不自觉看向钟阑,伸手在他脸侧触碰了一下。钟阑几乎下意识地,后背轻微轻微痉挛抽搐了一下,一种心照不宣的可怖悸动遍布全身,让闻姚满意地轻舔嘴角。
  钟阑的抽动看在燕国其他人眼里,他们全都觉得他十分可怜。
  罗国君如此轻的触碰都能让他产生这样的反应。这是畏惧,这是后怕。果真,帝师大人在过去的一天里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不少人都不忍直视,满是怜悯。
  这场会面,以这样可笑的意外打断。先前约定的贸易条约被抛到脑后,两国使团全都打道回府。
  使团即将离去,罗国忽然出言阻止,说是需要有人来为这场搞砸的外交会面负责。
  何将军反笑:罗国君,您突然出手将帝师大人抢回去的责任还未清算,又怎需燕国负责?
  他说完,周围忽地安静了。
  闻姚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一角,斜斜睥睨过去,眼神冰冷如霜。
  何将军清清嗓子,正欲回头,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眼神不对。
  周奕派一员,镇域将军,与何将军同级。此时,他抱着手臂看向何将军:罗国所言既是。这场闹剧本该有人负责,我已寄信于京城,请各位大人定夺。
  何将军脸色一变。
  先护送帝师大人回京疗养,我等陪何将军在此平息罗国君之怒,等待京城的命令。
  何将军牙齿打战。此次他没能证明钟阑与闻姚有染,必定会让诸位亲王大怒。他们若想平息外交事件,必定会让他作为此次会面的总负责,送给罗国赔罪。
  如果被送给罗国赔罪
  他看向闻姚的方向,忽然,他感到自己颤抖的双膝间有股又热又臭的味道。
  钟阑被带回皇宫让太医医治。虽然路上有随行医生包扎,他也无皮肉上的重伤,但整个人仍无比脆弱敏感,昏睡不醒。
  太医院早就被钟阑腐蚀了,钟阑不在皇宫的这几天,他们都好生照顾周奕,让他不断药。他们已然与钟阑站在同一条船上,却对钟阑的情况一知半解。
  几位太医看到钟阑的模样,全都倒吸冷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身上青紫,锁链在肉里嵌出难以抹除的痕迹。更严重的是,钟阑的神情脆弱萎靡,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此次会面是帝师大人摄政前的考验。我等造出意外,让帝师落入罗国君之手,试探罗国君的反应。结果,如您所见。周奕派的将士叹息。
  太医院判叹了口气,转向钟阑:请各位放心。老夫必定会将帝师大人医治妥当的。
  钟阑过上了天天躺着休养的生活,周奕派却在前朝有了耀武扬威的底气,天天将帝师挂在嘴边,用各种手段阻碍亲王夺权。
  钟阑:终于能卧底燕国,为闻姚制造出漏洞了。
  周奕派:帝师大人必定对陛下忠心耿耿,有他在,亲王绝不可能染指君权。
  然而,燕国却还有第三帮人。
  日落后,太医院。
  太医们都住在京城的宅子里。日落出宫,只留三两太医值班。今日离出宫时辰还差一炷香,太医院的门却早早地关上了。诸多太医围拢在堂内,傍晚昏暗的日光照不进房间,昏暗的屋内只有一支蜡烛灼灼燃烧。
  帝师大人通过了前朝各位大人的检验。他与罗国君已然决裂,可如今他又命我等药晕陛下,这又做何解?
  他不为罗国卖命,却也不臣服于陛下。如今他摄政,只能是为了自己。
  诸位太医同时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帝师欲为一方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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