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上一轮的名次在这里再次有了用处,节目组给这些食材的藏身处提供了三个关键词作为线索,嘉宾们按照队伍排名来依次选择去哪里寻找食材。
三个关键词分别是【山野之间】、【清河之畔】、【村落之中】。
很显然,节目组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嘉宾们去打卡北山村一些有意义或是风景优美的地方。
陆曜和骆与时想了想,最后选择了要爬山的【山野之间】,这个要爬山的看上去比其他两项要更费体力,他们组是两个大男人,理应多承担一点。
于是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后,六位嘉宾分成三个小组,再次启程踏上了寻找食材的路。
北山村村后有一座小山,小山原本没有正式的名字,村里人一直后山后山地叫,最后正式定名立碑的时候就刻下了后山两个字。
陆曜和骆与时往后山走,在靠近山脚立着石碑的地方发现了藏着的第一处食材,看来他们猜的方向没有错。
首战告捷格外鼓足人心,收好食材,陆曜和骆与时带着摄像师和助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第52章 塌房的第五十二天 陆曜短促地笑了声,
北山村的规划和建设处处都透着细节, 后山上设了好几个指示牌,上边标记着后山值得一看的景点。
想都不用想,这些景点一定就是节目组藏食材的地方了。
陆曜和骆与时按照指示牌的指示挨个打卡景点, 顺利地将藏在后山的六处食材全部搜集完毕。
一行人搬着食材高高兴兴地准备下山。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到山脚,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下雨的时候留在山里最是危险,哪怕山不高也不能放松警惕,陆曜当机立断:快跑!离山远一点!
众人加快脚步, 紧赶慢赶地在雨落下之前离开了后山的范围,但这里离村子还有段不短的距离,眼看雨越下越大, 一鼓作气淋着雨跑回去怕是会让搜集来的食材和摄像机淋坏。
先往前跑吧,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摄像师将外套脱下盖在设备上,把设备抱在怀里,淋一小会儿问题不大, 节目组那边应该会派人来接,我们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着就好。
可咱们刚一路过来,没见哪里能避雨啊!有人说。
这附近好像有个小院子, 刚刚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骆与时忽然想起来。
因为他们往后山走是越走越偏的, 沿路的住房越来越少分布越来越稀, 很长一段的空白后突然出现一个小院子挺让人稀奇,骆与时看了眼就有了印象。
但方向是哪边呢?骆与时看了看周围, 他们好像不是沿着上山的路下的山。
这边,跟我来。陆曜突然抓住骆与时的手腕,带着人跑了起来,后边的人见状跟上,莫名的, 他们都对陆曜有种天然的信任感。
左拐、直走、再右拐,陆曜像是脑子里有地图一般灵活地换着方向,停都不带停的。
没跑多久,他们就成功抵达目的地,等最后一个人躲进屋檐,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呼好险好险。最后一个跑过来的人拍着胸脯,庆幸自己赶在雨下大前成功躲了进来。
是啊,差一点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这次多亏了陆曜老师带路,也不知道人家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记性这么好。
就是,要好好谢谢陆曜老师,诶,陆说话的人忽然就卡了壳,眼睛瞪得大大的。
只见被他们夸着的陆曜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径直插进了大门的锁孔里,几声齿轮转动后,院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这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曜推开院门,扭过头,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淡定地指指里边:里边的檐子宽一点,进来吧,别淋湿了。
说完,他拉着同样愣住了的骆与时,两个人跨过门槛一起走了进去,并没有解释自己和这方院子关系的意思。
陆曜的助理小刘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在替陆曜守着门,还是在等他们进去好把门关上。
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摄像师是拍摄小组的临时负责人,他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咬咬牙:进去,到里边的屋檐里躲下雨。不过说好了,谁都不许拍照不许录像,也不许把这件事往外说,都明白了没有?
其他人点点头,跟在摄像师后边走了进去,小刘留在最后关上门,这方小院从外边看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屋里,骆与时被拉进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陆曜把他拉进堂屋之后就松了手,一个人进了旁边的小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主人不在,骆与时不好意思到处乱逛,就只原地看了看。
这是在北山村很常见的房屋样式,只是内部的装修比起来他们住的故意做旧的民宿要更加现代化,有玻璃窗和地板砖,墙面刷得雪白。
屋子里摆着的桌椅上都罩着一层布,骆与时伸出食指摸了一下,蹭了一指头的灰。
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么一套远离村中心又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房子,和陆曜会有什么关系呢?
骆与时捻着手指,思考着。
旁边的小房间终于没了动静,陆曜抱着好几包抽纸走了出来:先用纸擦擦。他递给骆与时一包,又叫来小刘把其余的几包纸分给一起来躲雨的工作人员擦擦头发和脸。
这里只有抽纸没有干毛巾,凑合用着,先把身上的雨水擦了吧,湿漉漉的容易着凉。陆曜想了想,又说:我没放衣服在这里,不过就算有咱们没法换。
他们还录着节目呢,要是两位嘉宾出去一趟回来就都换了衣服,像什么话。
没事,有这些纸就够了。骆与时摇摇头,荒郊野地的,能避雨能擦干就不错了,哪能太贪心。
两个人各自沉默地擦着头发、衣服上的水珠,屋子里只听得到纸张被抽出的沙沙声。
节目组的人都在外边站着,陆曜刚刚借着递抽纸的时候让小刘邀请他们进来,被礼貌地拒绝了。
他们将分寸感和礼数把握得很好,不仅心怀感恩,而且全无半点打听消息的意思,很本分地待在屋檐下。
摄影师还专门和导演组那边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不必来接,等雨停了他们就会自己回去,也是担心被更多人知道院子的秘密。
能随手掏出钥匙,说明陆曜和这个院子间肯定有联系,不管是临时租赁还是其他,只要漏出丁点消息,肯定会引得一大批人前来,扰了院子的宁静,同时给陆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不能恩将仇报。
陆曜明白摄影组的意思,就没再强求,他尊重并感谢摄影组的坚持,于是留下助理小刘在外边替他招待摄影组的人。
小刘早就趁录制的间隙和摄影的人搞好了关系,不过是递纸和擦雨的功夫,就引着大家逐渐放松,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
能进摄影组的当年大多是艺术生,哪怕毕业后当了社畜,心中文艺不死,此时身处北方小院看雨打屋檐,竟也品出些意趣,开始苦中作乐天南地北地侃开了。
院子里的热闹和着雨声有些嘈杂,反衬得屋子里更加安静。
骆与时一手无意识地团着掌心的纸球,思绪也跟着飞远,他有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该怎么开口。
在想什么?
陆曜突然出声,引得骆与时看过去,只见陆曜一手支着下巴,正歪着头看他。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这套房子的钥匙?陆曜问。
骆与时犹豫了下,几番纠结,求知欲还是占了上风。
陆曜短促地笑了声,语气淡淡:这是我的房子。
骆与时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是房子,不是家。
第53章 塌房的第五十三天 骆与时抿紧唇,一时
我记得, 你公开的资料上说你好像是c市人?骆与时回忆之前在超话看过的陆曜的资料,疑惑道。
c市不仅和北山村不在一个省,而且一南一北, 离得很远。
陆曜挑了下眉,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骆与时连这个都知道,然后语气平静地和他解释:我爸和后妈一直定居在c市,我是十岁的时候被接过去的, 为了方便上学,当时就迁了户口。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里蕴含了海量的爆炸信息,而且听着就知道话里背后的故事并不那么令人愉快。
抱歉。骆与时低声说:我不知道
没关系, 本来就没什么,再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时难受过也早就释怀了。陆曜笑笑,提及伤心事后的表情反而比骆与时这个外人看着还要好。
见骆与时脸上仍有些过意不去的低落, 他安慰道:真的没什么,要不我讲给你听听?
骆与时迟疑了下,就听到陆曜又说:我听说伤心事告诉别人听后难过就能分出去一半, 你愿意听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 骆与时点点头:愿意。
这其实是个很普通的故事,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或复杂的情感纠葛,有的只有普通人被生活裹挟的无奈。
还记得刚开始节目组是怎么介绍北山村的吗?陆曜说:以前的北山村很穷, 非常穷。
穷到什么地步呢?一年到头,村子里也来不了几个媒人,方圆几十里的人家一听北山村三个字就摇头,没人愿意攀上这种穷亲戚。
最难的是,北山村人多地少, 许多家庭每天辛苦种地却还是吃不了饱饭。
打工潮兴起后,北山村除了老人小孩都跑出去打工,陆父陆母就是最早的那批,他们将刚断奶的陆曜交给父母照顾,一起去了c市。
陆母好强爱上进,如果不是家里穷也不会高中毕业就结了婚,陆父却没多少上进心,能过得比在北山村好就很满足。到了北山村外的大世界,性格迥异的两人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最后就离了婚。
我后妈家是c市的,有套房子,但她腿脚不好,不能出来工作,经人介绍就嫁给了我爸,后来还生了个儿子。陆曜说:我一直在村里跟着我爷爷奶奶过。
等后来二老相继去世,他就被接到了c市。
难怪。
骆与时心道,陆曜这么一说,先前许多地方回想起来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管是打枣子和摘花生时的熟练,还是从后山下来对这边方向的熟悉,如果加上陆曜就是北山村人这个条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那这个院子?骆与时问。
跟陆曜相处这么久,他还算是了解陆曜说话的风格,如果这是陆曜家的院子,那陆曜之前就不会说这是他的。
只是算年纪和陆曜的语气,陆父应该还健在,难道他家这么早就分了财产吗?尤其陆曜还有个后妈,说出去怕是有些不太好听。
谁知陆曜特别坦然地承认了:这就是我家的老院子,我家分家得早,老家的院子归了我。
陆曜后妈人其实挺不错,从没苛待过陆曜这个继子,但这也不代表着她愿意把家里的钱都用来供继子追求所谓的梦想。
练习生的工资少得可怜,陆曜要是想去,每个月免不了要家里补贴,陆父最后没办法,干脆提前分了家里的财产,让陆曜花自己的那部分。
家里住的房子是后妈的,陆父担心陆曜以后没落脚的地方,就把老家的房子给了陆曜,相对的,家里的存款就少分给陆曜了点,但这笔钱做陆曜几年练习生的生活费还是足够的。
陆曜摊手:再后来的你也知道,我出了道,很忙,没时间也不太可能回北山村这边住,就用手头的余钱简单装修了下。前几年北山村改造,住户们集中往村中心迁,我没跟着动,就把房子剩这里了。
还有点事陆曜没说,当年他离开北山村得早,村里当时又只剩下点老人孩子,十几年过去,很多老人都离开了,当年的小孩也都长大,过去的记忆变模糊,更是难将昔日和自己一样灰头土脸的小伙伴和电视上光彩鲜亮的大明星联系在一起。
整个北山村,也就后来负责搬迁工作的村长在统计村内住宅时偶然得知了陆曜的事,不等张莉请求,村长就主动表示会替陆曜将这件事瞒下来。
陆曜用寥寥几句将他前十几年的生活一带而过,骆与时却从里边窥出了完整的时间的脉络,像是眼睁睁地看着小陆曜一点点长大。
太苦了,骆与时想。
陆曜独身离开家去做练习生的时候才多大?15岁?
15岁,也就是刚刚上高中的年纪,当时的小陆曜却已经离开了家拿着分来的家产孤注一掷地去做练习生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陆曜没有成功出道,c市的那个家他是回不去的,只能孤零零地回到当时还很落后的北山村。
骆与时抿紧唇,一时不知该是说陆父心狠还是庆幸陆父放了手,最后只叹了声,觉得陆曜能走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陆曜见骆与时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忽然就笑了,开玩笑道:怎么回事,我看我这不像是把难过分给你一半,倒像是全倒给你了。
不用替我觉得难过或是怎样,他轻声说,比起很多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无论如何,当初是他爸给了他钱放手让他去做练习生,等他成名后,他爸和后妈依旧老实本分地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没再来攀扯他,也没伸手找他要过钱。
而他的亲生母亲在离婚后先是边打工边考上了大学,最后找了个同样很有文化的丈夫结婚,夫妻俩在同一所小学任教,感情很好。北山村的事于她是不愿提及的过去,自然也不会和陆曜有多亲近。
其实这样就很好。
比起圈子里被父母亲戚追着吸血的人,他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陆曜这话骆与时明白,但道理是说给别人听的,牵扯到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身上,骆与时总是要替陆曜感到委屈。
好在外边的天空开始慢慢放晴了,雨声也小了许多,陆曜决定领着骆与时到屋子外边换换心情。
外边的雨好像下得没那么大了,刚刚我找纸的时候看到屋子里有把伞,我带你在院子里逛逛?陆曜小心地问。
骆与时点点头,说了声好,他也想看看陆曜小时候住过的院子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