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协议婚姻[古穿今] 第17节
赵音音也不跟他客气,协议上两个人是雇主跟保姆的关系,可是这些日子过下来,哪里能撕掳那么清楚?
她拉了灯绳,关了灯,这才脱衣服上炕。
进来之前,赵音音就想好了,今天只脱个棉袄,里面还有线衣和内衣,棉裤索性就穿着睡。这样也不尴尬。
许云海听着她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声音,平生第一次跟女人靠这么近。
他又觉着脸热,又怕自己呼吸显得粗重,叫赵音音听见,努力地半憋着气,轻声呼吸。
过一会儿,才听见赵音音爬上炕的声音。她的手脚那样轻,哪怕是看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声音,也能想象到她灵巧的身姿。
赵音音钻进被窝里,被窝里暖和得不行,她舒服得长出一口气,又反应过来许云海就在旁边。
“睡吧。”
“嗯,睡吧。”
赵音音睡得快,她在宫里头睡习惯了,甭管什么时候、甭管白天遭了姑姑多少骂,晚上睡觉必是睡得极好。不然怎么捱得过一整天的活计?
许云海这一宿睡得倒是不安稳,梦又多又乱,一会儿梦见自己的腿再也好不起来,一会儿梦见他妈。早上天刚亮他就醒了,一眼看过去,赵音音的睡姿依稀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她侧着身,双腿微微蜷缩起来,一只手臂老老实实地贴在身侧,另一只手长长地伸出去,露在被子外头。
许云海有心把她那只手塞进去,屋里头还是挺冷的,只有炕上热。可是又觉得自己太唐突,在那发了一会儿呆,一眼就看见赵音音圆润的耳珠。
他想起来这女人对耳钳子的执着,心里倒是理解了,这样小巧饱满的耳垂,原该戴点什么金玉宝石的。
怕吵醒赵音音,许云海下炕的动作比平时更慢。他的两个大腿关节使不上劲儿,基本上只能靠手臂撑起身体往抗下挪,炕梢墙壁上装了把手,他扶着慢慢往炕下蹭。
“你这人,怎地不说一声?”
赵音音也习惯了早起,一醒来就看见许云海屏住呼吸慢慢动作,赶紧爬起来想扶他一把。许云海转脸看她,不料正看见她起来时候露出腰间一抹白。
他赶紧低头,说点别的。
“你睡觉还挺老实的。”
“都是……习惯了,”早上刚起来,赵音音一放松,险些说出来都是叫姑姑们打的,赶紧改口,“你睡觉也挺老实的。我睡得轻,你要是打呼噜我肯定能醒。”
许云海笑道:“你姑姥倒是打得呼噜。”
“抽烟嘛,”赵音音也知道,回头问问几个小孩儿晚上睡得好不好,“她年岁大了,你别见怪,横竖也不是常住的。”
“没事儿没事儿,”许云海对着这老太太也觉得亲切,虽然老太太刚开始对他态度不好,可这却更显得对方心疼赵音音,“你有这么个姑姥挺好的。”
“可不是!要不,光看着我爹我妈那样子,可多憋屈!”
赵音音扶着许云海下炕坐上轮椅,又去开了门下了锁。本来静谧的房间,因着她进进出出的动作,一下子有人气流动了一样。
许云海在这小院子也住了几年,可是赵音音来之前、来之后,竟然不像是同一座院子。明明格局家具都没大变化,可是这屋子里就像是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叫人住着安心舒缓。
可能,这意味就是家吧。丽嘉
想到这,许云海心里一动,又重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不管有什么想法,他总要确定了自己的腿能动弹了才行。不能拖累别人。
想到这,他不禁又想起来昨天钱老太太说的话……嗯,腿能动弹了就行,他的腰可是向来很好的。
第20章 二更
一到七点半, 赵音音就赶紧出门去国营商店买香料。
做肉之类的,没香料勉强也能凑合凑合。这时候的猪肉香,不加香料也不怕什么。做鱼可就不行了。
她买了花椒大料桂皮, 还买了一盒十三香。叫赵音音有点惊喜的是,这东西竟然不要票, 直接花钱买就行了。
“这东西要什么票?”售货员瞥了她一眼, “国家的计划经济是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填饱肚子, 你能生吃大料是怎么的?”
这年头的售货员态度普遍蛮横, 大多数人都敢怒不敢言。这年头猪肉佬比普通公务员还受欢迎,不就是因为物资紧缺、售货员的权利被凸显么?
赵音音有点想还嘴,叫身后的陌生大嫂一把拦住了。
大嫂刚刚买完调料,拉着她走了几步路,苦口婆心道:“不跟她计较这个劲儿, 国营商店买东西都不让挑的。这次你叫她记住了, 下次给你挑坏的你怎么办?”
赵音音还有点生气, 不过人家是好心, 她先道了谢,这才离开国营商店往家里赶。
为了炖这条鱼, 不光是买调料,赵音音还早留了块猪五花。先用猪五花翻炒出油,然后把鱼段稍微煎煎, 下调料爆香, 这才加提前用猪骨鱼头炖过的汤。
做菜途中,几个小孩都出来盯着,赵音音把炒干的猪油渣捞出来一人一块蘸酱吃了。
“香不香?”
“香!”
伊伊破天荒地捧着小碗看婶婶:“婶婶,再给我一块吧,我去拿给姑太姥吃!”
“好, 给你块大的!”
姑太姥这么受小孩欢迎,赵音音倒是想到了。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位老太太,她这还是多活一辈子、见识多呢!
伊伊接过装好了猪油渣的小碗,颠颠地往屋里跑过去。赵音音把鱼入锅,好奇地跟着去看了一眼,正看见老太太心肝肉地夸伊伊,还跟她贴脸。
小姑娘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可是简直像被摸顺毛了的猫,眼睛都亮了!
赵音音把这个记下来,这才回去专心做鱼了。
现在家里头灶台多,大灶炖着胖头鱼,小锅正好拿来炒菜蒸饭。等灶台鱼炖好上桌,醋溜白菜片和土豆丝也都一起上桌了。
“做这么多菜,不过了?”
钱老太太嘴上不饶人,赵音音知道她这是怕自己把好吃的都拿出来招待她。
“姑姥,你放心,这鱼还有呢。你放心吃!”
她特地多炖些,不然估计就像昨天一样,带点肉的都叫老太太夹给孩子吃了。
三个孩子都争着坐在姑太姥身边,个隔辈亲这话可不是白说的!更何况,这几个孩子之前也没享受过爷爷奶奶的宠爱。
小宝和莎莎抢先坐在钱老太太旁边,伊伊去帮婶婶盛饭,回来得晚了。她一向懂事,准备默默坐在怕你版,偏钱老太太就受不了孩子这样。
“哟,快来,姑太姥抱你吃饭!”
过完年伊伊就八岁了,赵音音哪敢让六十多岁老太太抱她?她佯怒:“姑太姥来了,都不稀罕婶婶了?”
伊伊赶紧搬着凳子坐在婶婶旁边:“婶婶,我可稀罕你了!”
她伸脸过去跟伊伊贴了贴鼻尖:“我大侄女跟我最好了!”
伊伊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伸手就给她夹了块鱼,赵音音先谢过她,这才在心里头感叹。她果然还是没有实际带孩子的经验,光靠在宫里头看过的经验是不行的。
以后还得对几个孩子亲热点。
钱老太太也不是一昧地宠孩子,莎莎吃饭挑食,她还故意伸筷子跟她抢几回菜,逗得莎莎也去抢姑太姥夹的醋溜白菜。
小宝现在吃饭不抢菜了,可是却越吃越慢,姑太姥跟他抢了一块鱼骨头,嘴上嗦得滋滋作响,逗得小宝一碗饭吃得跟莎莎一样快。
她也没忽略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孙女,搁饭桌上夸她做饭好吃,摆盘漂亮。
“也不知道咋回事,咱都是那地里刨食的老农民,咋就养出来这么个体面又漂亮的闺女!姑爷子,我跟你说,音音还搁农村的时候,全村就属咱家最干净!连喝个茶,都有讲究。”
吃完饭,赵音音去刷碗,感觉到姑姥走到她身后看她,忍不住道:“还是姑姥你会带孩子,你看几个小孩叫你逗得多开心。”
“我都带了多少个孩子了,咋的,这么大岁数白长了?”
钱老太太安慰她:“你自个还是个大宝贝呢,哪会带小孩!我们家音音已经很能干了,瞅瞅这屋,多干净!”
空气沉默了一下,赵音音忍不住有点心跳:老太太肯定能看出来昨天她跟许云海没那个啥!
她忍不住道:“姑姥,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为我好,不过过个一两年许云海能做手术了,他腿就好了……”
钱松芝叹了口气:“你啊,自打这脑袋清楚了,一天天的主意可老大了。姑姥也管不了你。明年呐,我得多种几根垄了。再养几个小鸡子吧。”
“为啥啊?”
“人是苦虫、不干不行,”钱老太太语气还是那样,内容却有些低落,“这人呐一老了,就不能闲,一闲着没事儿干老得就快。照你这么说,你生孩子咋的不得几年后了?我不多种点地,到时候带孩子哪还带得动?”
赵音音转头过去嗔怪她:“姑姥,你咋光想着带孩子!那时候不是说带孙子带得够够的吗?现在我也不用你带了,你等我回头攒点钱,领你上深圳玩去,去看我大舅二舅去!你可闲不住,到时候陪我好好玩吧!”
等她跟许云海这协议婚姻结束,她估摸着自己手里能有几个钱。大舅二舅都没空回来,她领姑姥去看他们去!
“行,行,”钱老太太不是那种孩子给了钱也不舍得花的长辈,不想扫赵音音的兴,“那姑姥就等着了。”
又住了一天,第三天早上,钱老太太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三个小孩都依依不舍地一路跟着赵音音送她,一个大人仨小孩一直把钱老太太送上驴车,老太太坐着驴车走了挺远,回头还能看着人影。
赵音音偷摸给老太太兜里头塞了五十块钱,她自己也才从许云海这拿了俩月的工钱,再多没有了。
她有点舍不得地看着姑姥慢慢走远,突然感觉伊伊的小手拉了拉她。
伊伊的小手总是滚热,莎莎的小手总是冰凉,她低头顺着那滚热的小手看了一眼,伊伊似乎是有话跟她说。
她赶紧低头下去听:“婶婶,姑太姥说她过完年还来!你别担心!”
莎莎也大声嚷:“我也给姑太姥兜里揣东西了!”
她的糖吃完了,把自己珍惜了很久的漂亮小石头给姑太姥揣兜里了。
“好,咱回家!”
载着姑太姥的驴车已经拐弯走了,赵音音一手拽一个小姑娘,小宝也拽着伊伊的衣襟,一串回了家属院。
明天就是元旦,家属院里也开始热闹了。大龄文艺青年小郑可算是要娶媳妇了,他妈胡雪芳憋足了劲,要在院子里头争个第一。
这年头,家具都是请木匠来打的。还要争奇斗艳地,打个什么新款式。中式家具老早就不流行了,流行的都是什么“捷克式”、“罗马式”,能弄到一套新式样的家具图纸是个顶顶有面子的事情。
请木匠来家里头干活,工钱得给,还得管一顿中午饭。这顿饭还不能跟主人家吃的一样,得单独给开小灶。
吃得好,木匠才好好干活。一样的活计,用心干和不用心那可差太多了。
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出来围观木匠干活,有点羡慕地指指点点。
“捷克式!好看,你瞅瞅那个桌腿的弧度。”
“她这图纸不知道能不能借我……”
李巧有点羡慕,齐大嫂撇嘴笑话她:“你儿子才小学,咋就惦记上打家具了?我跟你说,这事儿可不能提前整,不然到时候家具都不时兴了,儿媳妇心里头可不舒服。”
“再说了,人家费老大劲找的图纸,那不得捂溜严?”
胡雪芳还真把这图纸捂溜严,除了第一天在家属院里备料,后边木匠干活都在屋里头,连个声儿都听不见。只有每天中午开饭的时候,能听见她的大嗓门飘在整个家属院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