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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苦思对策 ((含为婀玖升为掌门的+

  既然皇宫她进不去,裴舒芬转念一想,便回去了宁远侯府的春戊院。
  她被贬作妾室的时候,楚华谨还算厚道,没有将她的私房和陪嫁拿走,而是让她带去了春戊院。
  裴舒芬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一天,琅缳洞天会成为她唯一的栖身之地,所以并没有将自己大部分私房财产放到空间里面。
  后来她被缇骑抓走的时候,也十分仓促,更是来不及转移财产。
  现在居然事情发展这种地步,裴舒芬便打算先将自己的私房财产取出来再说。
  曾经她也遗憾过,她的琅缳洞天只能让她一个人进去,不然她可以带自己的儿子一起躲在里面。
  可是再一想,就算能带她儿子进去,可她儿子年岁还小,难道一辈子让他如土拨鼠一样躲在琅缳洞天里面不出去?他如何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哪怕是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从此一辈子躲在琅缳洞天里面,再不出去了。
  琅缳洞天再好,可是这种与世隔绝,只能自言自语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只要她能助三位皇子成事,她就有平反昭雪的一天,她就能从这个琅缳洞天里面出去,重新生活在阳光底下!她的儿子也才能遍享荣华,富贵一生!
  她不是帮宁远侯府,她不过是借宁远侯府的势,为自己和儿子谋个前程而已。
  想到这里,裴舒芬便不再跟皇城过不去,转身去了宁远侯府。宁远侯府的春戊院她昨晚就回去过一次,渺无人烟,应该无事的。
  她的私房一向都藏在春戊院正房内室的衣箱底下,还有她的妆奁匣子里面。她的衣箱和妆奁匣子都是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是内里都是另有乾坤的。就算是她最亲近的贴身丫鬟,也不知道里面的秘密,都以为她的私房是藏在京城罗家的钱庄里面的。
  悄没声息地来到春戊院上房内室的净房里,裴舒芬静静地在黑暗中待了一会儿,见屋里果然没有旁人,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她凝神朝外头听了听,也没有听见人声。
  裴舒芬蹑手蹑脚地走到净房的门帘旁边,掀开净房的帘子朝外看了看。
  屋外的月光透过没有拉帘子的窗户照了进来,将正房内室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像是被人抄过家似地,一片狼藉。倒是没有旁人在里面。
  裴舒芬从净房走出来,迅速走到她放箱笼的墙边上,打开倒数第二个箱笼。
  不出她所料,里面果然被人翻得乱糟糟的。
  裴舒芬看见那些略好一点的皮毛衣裳都被人拿走了,心里不是不懊恼的。她探手进去,在箱笼底部摸了摸,寻到机关处,轻轻拧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小小的暗格。裴舒芬将自己的房契、地契和铺子的契纸都放在这里。
  小小的一沓册子,包在一层油纸里面,都还是放得好好的。
  裴舒芬微笑着取了出来,塞到怀里,又随手拿了几件剩下的皮毛衣裳,抓了个玉色弹墨里的包袱皮包了起来。
  然后来到梳妆台前。
  她的妆奁匣子同样被翻得乱七八糟,略微像样点儿的首饰都被人拿走了。
  裴舒芬也懒得想到底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干得,还是柳梦寒派人来搜过她的屋子,反正都是这些看不得她好的人……
  好在那些好一些的首饰,她早就带到琅缳洞天里面去了。这个妆奁匣子里面,不过都是些普通货色,裴舒芬还不放在眼里。
  她走过去,将三层的妆奁匣子倒扣在梳妆台上,把里面剩下的首饰都倒了出来,再将一层层的小抽屉取出来,就看出来这个匣子的底部,比一般的妆奁匣子要厚实。
  裴舒芬伸手过去,打开了妆奁匣子的底部暗层,将藏在里面厚厚的一沓银票取了出来。她历年管家所得,包括上一次助柳梦寒入府所得的银子,都在这里面了。
  收拾好包袱和银票,裴舒芬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另有乾坤的妆奁匣子也包了起来,一起带回了琅缳洞天。后来又跑了一趟,将她有暗格的箱笼也拖了进来。
  这两趟跑起来着实有些累。
  裴舒芬顾不得收拾屋子,径直回到琅缳洞天的床上睡着了。
  贺宁馨趴在对面的须弥福地的梳妆台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从镜子的回放功能里,看见了裴舒芬如蚂蚁搬家一样一样往琅缳洞天里面搬东西,不由有些诧异:难道裴舒芬想住在里面永远不出去了?那她的孩子怎么办?
  眼看天色不早了,贺宁馨也顾不得在里面多待,匆匆忙忙地从须弥福地里出来,在自己床上歪着歇了会儿就天亮了。
  而宁远侯府里,中澜院小厨房里的厨娘都在窃窃私语,说她们府里出了狐仙大人,将她们供奉的烧鸡笑纳了。
  宁远侯楚华谨次日醒来,便去了诏狱见裴舒芬,却被告知,他不能再进去见裴舒芬。
  楚华谨十分愤怒,怒气冲冲地去了安郡王府寻安郡王问个明白,安郡王却避而不见,说是去宫里回话去了。
  楚华谨踌躇了一下,想起在西南见到的那些人给他的建议,到底不敢进宫,怏怏地回了宁远侯府,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曾亭的丧事正办得如火如荼,楚华谨却没有丝毫心情,更不想去灵堂里面给曾亭守灵去。
  曾亭的娘家人十分生气,正在停灵的会芳阁闹呢。
  楚华谨置若罔闻,让柳梦寒一个人在那里应付曾亭的娘家人。楚华谨独自坐在中澜院的上房内室里,捧着一杯清茶发呆。
  安郡王府的人倒是没有敷衍楚华谨。
  安郡王确实不在府里头,而且也进了宫,就是因为裴舒芬的事,不过安郡王先去的是镇国公府,要见一见镇国公夫人贺宁馨,然后再进宫。
  裴舒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特制的枷锁里面金蝉脱壳,离开了诏狱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那些有些道行的奇人异士也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没想到一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又嫁入世代勋贵的宁远侯府做过主母的裴舒芬,也有这样的本事。
  镇国公夫人贺宁馨是第一个提醒他们注意裴舒芬的人,安郡王觉得贺宁馨似乎还有隐瞒,便想着去打听一下,看贺宁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知道裴舒芬的去向。
  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最让帝王们忌惮。
  好在皇宫不是白建的,数百年的帝王之气足以抵挡任何邪门歪道。
  可是皇帝也不能只待在皇宫里面不出去。为了皇帝的安全,这种可以不受拘束,自由来去的人士,一般是不能留在这个世上的。
  安郡王知道宁远侯府在圣上心里地位不一般,便先去了镇国公府寻镇国公夫人贺宁馨说话。
  贺宁馨刚起了床,吃过早饭,送了简飞扬出去衙门里点卯,自己便去了致远阁的偏厅里听管事媳妇回话,又要等着自己的娘亲许老夫人过来接手简飞怡婚事的筹备。
  简飞怡的年纪实在不小了,虽然她不是简飞扬和简飞振的亲妹子,可是当亲妹子一样跟他们一起长大,平日里也还算听话。简老夫人去了这么些年,没了简老夫人的影响,简飞怡也逐渐转变过来,成了个象模象样的大家闺秀。
  贺宁馨不是小气的人,为了简飞怡的脸面,给简飞怡办了十分丰厚的嫁妆,以免她因为年岁太大,嫁到夫家被人看不起。
  女人有了丰厚的陪嫁,就算是寡妇再嫁,也能直得起腰杆,更别说简飞怡还是黄花闺女。
  不过贺宁馨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听婆子过来传话,说是安郡王来了,想见夫人一面,有要事相商。
  贺宁馨立时明白了安郡王的来意。一定是诏狱的人发现裴舒芬不见了,层层上报,终于报到了缇骑大头目安郡王那里去了。
  “请王爷去平章院。我马上就来。”贺宁馨吩咐婆子,自己起身回了正房内室,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出来。
  安郡王在镇国公府的平章院上房屋里刚刚坐下,便看见贺宁馨扶着小丫鬟,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进了平章院的大门,不由有些头疼。——带着那么多人,这镇国公夫人是故意的吧?
  贺宁馨带着人进了平章院,来到上房正屋里,先和安郡王彼此见了礼,寒暄了几句,便分了宾主坐下。
  安郡王还要赶着进宫面圣,便对贺宁馨长话短说,道:“夫人,上次多亏您提醒,才让我们顺利地抓到了人犯。不过我们现在又有了麻烦,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贺宁馨笑着点头,示意安郡王稍安勿躁,转头一一吩咐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白茶带人去二老爷院子里,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剩下的人去门口守着。”因为小子言的出世,简飞扬和简飞振都升了级,从大爷和二爷,变成了大老爷和二老爷。
  一大群丫鬟婆子转眼间呼啦啦走得一干二净。
  安郡王沉默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条桌上,等着贺宁馨开口。
  贺宁馨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才笑着问安郡王:“出了什么问题?”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安郡王本来就对贺宁馨有成见,此时见了她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有些不顺眼,便没好气地道:“镇国公夫人就不要卖关子了吧。”又拱了拱手,对贺宁馨道:“那裴舒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镇国公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小王解惑。”语气已经隐隐有些怒气。
  贺宁馨知道安郡王为何生气,她也并不放在心上。此事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能事先提醒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自己跟他们说,因为自己也有一个须弥福地,而且还能通过镜子监视裴舒芬?!——除非自己是不想活了,才会这样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郡王不必生气,我知道得,上次都说了。安郡王还请告知臣妇,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贺宁馨笑着轻言细语地道。
  贺宁馨的语气沉静淡然,让安郡王有些急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安郡王明白自己刚才有些失礼,赶紧起身,对贺宁馨长揖在地,道:“小王刚才心浮气躁,出言不逊,还望镇国公夫人恕罪则个。”
  贺宁馨起身让在一旁,避不受礼,含笑道:“安郡王有话就说,不必多礼。”
  安郡王定了定神,唏嘘道:“上一次,我们诏狱碰到这样的事,还是翠微山又传出门徒下山游历的时候。”
  翠微山是大齐朝里一个最神秘的门派,据说当初太祖皇帝成就大业,就离不开翠微山的相助。不过大事既成,翠微山功成身退,完全从俗世中退了出去。翠微山最后一任掌门无涯子“蝉蜕”之后,翠微山便在大齐朝消声匿迹了。
  听见安郡王居然将裴舒芬和翠微山门人相提并论,贺宁馨暗暗觉得好笑。
  不过安郡王又说了一句话之后,贺宁馨便笑不出来了。
  “这事出了之后,我便着人去仔细调查这位裴家庶女的底细,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裴舒芬五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都以为她活不了了,却又活了过来。我们找到了当初给她诊脉的大夫,那位大夫至今都不明白,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活了过来?”安郡王说起了缇骑查到的裴舒芬的往事。
  裴舒芬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的事,在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是知道的。
  不过那位大夫至今坚持裴舒芬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却让贺宁馨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想到裴舒芬种种隔路的言行举止,贺宁馨猛然发现,裴舒芬说不定和自己一样,外面的壳子虽然在,其实内里早就换了人了!而且换得不知是何方神圣,总之不是大齐朝的人!
  这样一想,贺宁馨心底最深处的那丝歉疚和犹豫,终于烟消云散。
  对付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总比对付自己的血亲姐妹要来得坦然一些。就算这个误以为的血亲姐妹,曾经无意中要了自己的命,也曾经狠毒地要置自己的儿子以万劫不复之地……
  贺宁馨也霎时明白,为何裴舒芬能这样下得了手,先夺了自己的命,然后嫁了自己的丈夫,坐上自己的位置,还要谋害自己的儿子。真正原因,是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亲姐妹的关系?
  也许就算是同胞姐妹,也有人做得出这些不留余地的事情。可是将对方当作一个陌生人,在贺宁馨看来,却更能接受一些。至少她以后再面对裴家的老爷,自己原来的爹爹裴立省的时候,能够更自在一些。
  她的妹子裴舒芬,应该是五岁的时候已经死去了。
  安郡王留神看着贺宁馨怔忡的样子,静静地没有打扰她。
  贺宁馨也只不过出了一会子神,便笑着问道:“安郡王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安郡王惊讶:“你难道还不知道?”
  贺宁馨反问:“诏狱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内宅妇人,怎会知道?”丝毫不上套。
  安郡王顿了顿,便不再绕圈子,对贺宁馨道:“裴舒芬跑了。”
  贺宁馨挑了挑眉,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跑了?安郡王是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守卫森严,比天牢还要严密的诏狱跑了?——安郡王请告诉小妇人,她是如何做到的?”
  安郡王更是丧气,恨恨地道:“我若是知道,就不来请教夫人了。”说着,将裴舒芬凭空从牢里消失的情形,又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我去诏狱里亲自看过。那枷锁完好无损,上面的封条都还在,就好像她突然缩小了,从枷锁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一样。”
  贺宁馨沉默了半晌,打趣道:“这位裴姑娘,应该是没有练过缩骨功吧?”
  安郡王苦笑着摇头:“应该是没有。就算练过缩骨功,她能摆脱得了枷锁,却出不了诏狱的。”
  从诏狱的最深处,到外头的大门,有七十二道关卡。就算是翠微山的门人下山,也不可能一道关卡都不惊动,就闯出了诏狱。
  裴舒芬就是被关在诏狱最里面的牢房里,除非她有神仙相助,否则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诏狱的牢房里面。
  贺宁馨想了想,问安郡王:“那写了佛偈的黄丝带呢?”
  安郡王从袖袋里取出黄丝带,递给贺宁馨,道:“请看,这黄丝带被人割断了。”
  贺宁馨了然,笑着问安郡王:“近来可有人去牢房看过裴舒芬?”
  安郡王点点头,笑道:“夫人真是一点就透。——确实有人前天晚上去看过裴舒芬,正是宁远侯楚华谨。”
  贺宁馨把玩着黄丝带,脑子里苦思着对策,嘴里却说着闲话:“安郡王,以后您这诏狱里面,探访的人可要搜身才是。您看看这里,明显是用刀割断的。若是他艺高人胆大,突然劫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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