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你会射箭吗?”
景宇仍对她的身份有怀疑,妖女战神刀剑鞭皆精通,骑马射箭样样在行,如果眼前的柳宠妃亦是如此,那她与妖女必有关联。
“不会,快取一张我能拿得动的弓来,今日我得体验一把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滋味!”
楚灵犀大言不惭,看似既虎又二,实则是想试试自己目前的水平如何,毕竟她有意参与仙魔大战,骑射总得提前操练起来。
兵将送上普通的竹弓,她瞄准靶心,沉肩抬肘缓缓拉弓。
楚灵犀的架势有模有样,腰直、胸开、项正、神凝,肩、肘、手这三点连成一线。
正当众人疑心柳宠妃有武学根基时,忽听她一声惨叫,抛却弓与箭。
她的身体脆弱如瓷娃娃,箭还未射出,拉弓的指腹便被划破,滴滴血珠滑落。
安皓白见状取出丝帕,一边裹住伤口一边说道:“柳宠妃本就有伤在身,何必勉强…”
“我偏要勉强!”
楚灵犀不甘心服输,遥想昔日辉煌时,可开十石弓,能举千斤鼎,可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而今竟被这两石的破弓难倒,堂堂妖女战神不要面子的吗!?
她草草缠紧丝帕,咬牙勉力再试,将箭射了出去,但是…
她的颜面彻底丢尽,箭有气无力地飞出,轻飘飘地落下,离箭靶尚有五步的距离。
她狠摔竹弓,叉腰独生闷气,决意另换兵器:“给我拿条鞭子来!”
楚灵犀在四界软兵器高手中稳稳排于前五,她的惯用兵器为赤练九节鞭,下手稳、准、快,竖打一条线,横扫一大片,抡、扫、缠、绕、挂、抛、舞花似行云流水,一步一动,一动一花,一花三变,玄妙无穷,令对手防不胜防。
最为关键的是,鞭子与弓箭不同,不靠蛮力靠技巧,应更符合她目前的废柴段位。
怎料她低估了自己废柴的水平,鞭子甩来甩去都是软趴趴的,给人挠痒痒还差不多。
景宇瞧出端倪,问道:“你的姿势很标准,只是力度不够,你从前习过武艺吗?”
“姑奶奶我自学成才!”
楚灵犀嗔怒扔下鞭子,还狠狠踩了两脚泄愤。
自学恐怕是真的,不过离成材尚有十万八千里。
柏诚忍不住轻笑两声,妖女战神当即狠怼:“今日你看我不起,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把弓箭和鞭子都送到我那里去,姑奶奶迟早有一天能够赢过你们所有人!”
“姑奶奶”这自称分外熟悉,俨然是妖女战神最常用的自称,景宇又问:“敢问柳宠妃,你与妖界楚州可有亲缘关系?”
楚灵犀信口胡编道:“我是一只孤儿狐狸精,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景宇仍不死心:“刚刚安鬼医说宠妃身负有伤,不知伤在何处?”
楚灵犀将球踢给爱编俗套话本的柏诚:“是柏副将一箭将本宫射回来的,具体详情向他询问便好。”
第105章 国破家亡梦方醒,原来红颜是祸水
魔尊驾临校场,诸位军将恭敬行礼。
柏诚担心受责罚,解释道:“柳宠妃执意前来校场…”
楚灵犀施展嗲音媚功:“魔尊~人家受伤了~都流血了呢~”
她的声调着实太过腻歪造作,鸦雀无声的演武场中鸡皮疙瘩漫天乱飞。
看着她右手丝帕上的斑斑血迹,魔尊君棠既心疼又震怒:“谁弄伤了你!?”
楚灵犀娇娇柔柔道:“是人家自己摆弄弓箭时不小心划伤的,可疼可疼了~”
魔尊君棠不舍责备心上人,便迁怒于兵将:“你们都不长眼吗,怎可任由她受伤!”
“不是他们的错,都怪我太任性,魔尊要罚就罚小女子一人吧~”
楚灵犀故作善解人意,将柳宠妃的人设塑造的更加丰满,既无法无天,又擅用心机,话本里得宠的贵妃全都是如此套路。
魔尊旁若无人地专宠狐狸精:“不要讲孩子气的傻话,本尊怎么忍心罚你,我陪你回宫休息。”
在诸位军将眼中,尊上所言才是名副其实的傻话,更是彻头彻尾的胡话,心中皆回荡着一曲凉凉,配词为——
“酒池肉林妲己媚,弄权当政武家妹,明皇玉环比翼飞,开元盛世一场梦,清君之侧安史乱,长恨歌成空憔悴,国破家亡梦方醒,原来红颜是祸水。”
景宇扯住柏诚,郑重其事道:“身为臣子,当有规劝君上之责,你日日跟随在魔尊身边,切不可放任尊上沉溺于美色!”
柏诚重重甩开他的手:“昔日魔尊空置六宫,满朝文武皆在明里暗中推荐美人,而今尊上寻得旧爱替身,再续前缘,你却横加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景宇道:“但是你带回的这只狐狸精明显路数不正…”
柏诚厉言直戳心窝:“你钟情的青楼花魁难道就是什么好货色吗?”
景宇顿时变了脸,紧紧攥住他的衣领:“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柏诚用拳头代替话语,景宇同样不甘示弱,争吵迅速升级为单挑,霎时刀光剑影横飞。
辇车上的楚灵犀听到喧闹声,回身而望:“柏诚和景宇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魔尊君棠淡然处之:“他们之间的旧怨沉积已久,多打几场或许有希望化解。”
见他如此心大,楚灵犀恭维道:“您解决问题的方法真是与众不同,无为而治,令人心生敬佩。”
魔尊君棠施用法术使她的伤口愈合,紧握芊芊十指,加了几分力道,又不舍地揉了揉,心中甚为矛盾,为避开侍从的耳朵,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且冷酷:“再敢让柳芽的肉身受伤,本尊必让你魂飞魄散!”
“我…我只是想…想重振柳芽上仙雄风,谁知一时用力过猛…”
楚灵犀感觉到他眼眸中近在咫尺的杀气,急中生智使出别样美人计:“其实…人家是故意受伤的…入梦越久,我越觉得自己就是柳芽上仙,不禁想要试探魔尊,看您对我的心意是否有改变。”
她故意贴近魔尊的耳垂,讲话的同时轻轻吹气。
楚灵犀平日常常厮混于花街柳巷,曾听花娘提起过此招数,并不知晓精妙所在,小试一番,死马当活马医。
熟悉的面容,陌生的语气,眼前人不是魔尊君棠认识的柳芽,而是他幻梦之中的柳芽。
他压抑的欲火被楚灵犀的气息点燃,情难自禁,吻上朱唇,肆意纵情。
楚灵犀头脑发蒙、身体僵直,她虽与节操是路人,但至少还存底线,不愿莫名其妙成为活春宫的女主角。
她回神后急急挣扎,可是全然无用,软绵绵的拳头打在魔尊那堪比铜墙铁壁的胸膛上,更似欲拒还迎的撩拨。
情急之她下心一横,狠狠咬了一口。
魔尊君棠骤然蹙眉,放开怀中的她,抬手抚着生疼的下唇。
“对…对不起…您…您先冷静…”楚灵犀不由自主地向后缩:“这么多人看着…实在…实在有损您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胆大包天的小妖精,你也会怕吗?”魔尊君棠玩味而笑,霸气公主抱,飞身跃下辇车,步入寝殿。
“那…那…那什么…”楚灵犀丝毫不享受他的怀抱,绞尽脑汁盘算脱离魔掌的对策,示弱道:“我差一点又要吐血了,您忍心吗?”
魔尊君棠被戳中软肋,他情愿自己入无间地狱,也不想见爱人受半分委屈。
他质问安皓白:“她究竟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安皓白答道:“灵躯合体的速度快于预计,大概需三个月。”
“三个月!?”
楚灵犀与魔尊异口同声,心中的所思却全然不同。
楚灵犀忐忑不安:“先前不是说一年吗,怎么突然就缩短成了三个月!老天爷一定是在整我,逼姑奶奶上演艳情版重生大戏,这尺度我接受不了啊!”
魔尊君棠心急难耐:“三个月,九十天,一零八零个时辰,八六四零刻钟,煎熬啊,煎熬,和尚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106章 我是您心尖上的小可爱呀
宫使来报:“尊上,妖界元洲与颍州两位国主前来拜会。”
魔尊君棠忿然甩袖,扫落花瓶与烛台:“元徽煜三天两头登门,这次又找什么借口,听琴还是赏画,对弈还是舞剑!?”
宫使战战兢兢道:“品茶…雪菊茶…”
楚灵犀担心魔尊再次化身为禽兽,于是撺掇道:“眼下正是元洲雪菊盛放的好时节,此花制成茶最是香润,不仅能够明目清肝,还可以降火去燥,魔尊不该辜负元国主这番盛情”
此刻的魔尊,最需降降火气。
“元徽煜醉翁之意不在酒!”魔尊君棠胸中有数团火在烈烈燃烧,怒斥悬丝事精:“你召谁的魂灵不好,偏偏召来妖女战神楚灵犀这个麻烦精!”
安皓白将黑锅丢给老天爷:“此乃天意,在下无可奈何。”
楚灵犀被扣上麻烦精的大帽子,自是心生不满:“元洲近些年与魔界的关系不错,前任国主新丧不久,元徽煜初登尊位,按理自该多与魔界交往,与我何干。”
魔尊转指施法,将朱红丝帕糊在她的脸上:“魔界租借元洲西北边陲三镇,确实同元氏兄弟结盟交好,但不过是逢年过节敬送贺礼并安排宴饮酒会罢了,可自从你殒身煞魂谷并躯魂俱灭,元徽煜便频繁登门,话里话外皆在探问此事,想要查明你的魂灵是否在魔界。”
楚灵犀撇了撇嘴:“元徽煜哪有本事套出您的话。”
魔尊道:“元徽煜确实没有这个本事,故而才带来颖国主协助。”
“颖国主就是个小屁孩…”楚灵犀出口后方才意识到不大妥当,更正为:“当然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屁孩,比元徽煜那个文艺型大傻子心机深沉得多。”
魔尊君棠素来谨慎,宁可防错,不可不防:“颖国主年纪虽轻,但本事不容小觑,他十五岁便一举铲除摄政王叔父及党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朝中重臣更换为心腹,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楚灵犀佩服魔尊的眼光,久居高位者往往会败在刚愎自用四字之上,而他却能够始终保持警惕,实属不易:“颖国主当数万年难遇的天才,他小时候常跟在我屁股后面,就像是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表面是人畜无害的小萌娃,实则为暗藏大智慧的野心小豹仔,他的小宇宙爆发时连我都被震惊了,是足以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
魔尊君棠道:“颖国主这只小豹仔尚未羽翼丰满,平素行事极为低调,此次愿为你而入魔宫游说,足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我算是他的半个师父吧!”楚灵犀心生一计:“要不然您带我去会会两位国主,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
魔尊也有此意,同时提醒道:“你需得谨言慎行,不要被看出破绽,柳芽之死有重重谜团,其中极有可能暗藏仙界黑幕,你借她的躯体重生一事暂时绝不可外传。”
“您放心,我机灵着呢,保证不露馅!”楚灵犀拍着胸脯,又问道:“先前您说我与哥哥的旧部藏身于颍州,他们还没有离开吗?”
“据目前的消息,茅石带领楚家兄妹军的旧部久留于颍州,兵将人数尚且不明,不过茅石此人智勇无双、忠心不二,想来实力不弱,另外本尊还听说…”
魔尊君棠刻意大喘气,以强调重点:“你与茅石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楚灵犀坦率无隐瞒:“我哥哥特别爱瞎操心,总担心我嫁不出去,还乱点鸳鸯谱地想把茅石和我硬凑成一对,不过我压根儿就不情愿。”
她自恋感爆棚,不可一世道:“我是谁?我是堂堂妖女战神,喜欢我的人能绕四界八圈,才看不上那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呢!”
魔尊君棠冷面添霜:“再讲一遍,你是谁?”
楚灵犀求生欲极强,力现最强反差萌,捧脸讨欢心:“我是您心尖上的小可爱呀!”
魔尊的眉头蹙的更紧,心中却扑通扑通如有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