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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 第38节

  叶玉棠嗯了一声。又问,“那阁主找我,所为何事?”
  重甄抬眼,“先师当年亡故,其间仍有诸多谜团。世人所知当事者皆已不在人世,其实不对,还有一个人知道,只是她不愿开口。”
  长孙茂突然打断他,“重甄!”
  重甄笑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师父如何遭人毒手?”
  “我——”
  叶玉棠抢白,“我能让她开口,说出当年之事?”
  重甄点头,“不错。”
  长孙茂道,“棠儿,我不想你去。当年事,都过去了,不好吗?”
  重甄道,“我与你们同行,确保一切周全。”
  长孙茂道,“那是你的事。”
  叶玉棠瞥他一眼,旋即又问,“只有我?”
  长孙茂低声乞求,“棠儿……”
  重甄道,“只有你。”
  叶玉棠沉思片刻,道,“那我去。”
  长孙茂一阵沉默。
  作者有话说:
  每一章可能都会修好几次写好几版,日更很吃力。
  很磨耐心,建议屯文,到2/3左右再来看应该会比较爽
  第32章 重甄3
  叶玉棠从前没少帮人跑腿,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师父旧友的请托。师父看她在山上闲的长毛,从里头择两件看得顺眼的,才来问她。愿不愿意去, 愿意去哪个,都随她便。能为师父解忧, 还有钱得, 她当然愿意去。不过师父不问俗物, 叶玉棠差使跑多了,自然琢磨出不少心得。
  虽说这人说过路上资费一应承担,但是细节还是要好好斟酌斟酌。一会儿的功夫, 她已经开始同重甄讨价还价起来。
  柳虹澜偶然在一旁帮主子说道:“劫复阁寻人做事, 向来都是二流掮客出面,像我这种的。能令阁主亲自出面的,世上不过只有两人罢了。”
  叶玉棠听得这话, 略一思索,道, “当年师父, 也是阁主请去施秉云台山的?”
  重甄道,“是。”
  “所以阁主觉得, 师父之死你也有责任,心头过意不去, 所以请我前去问当年见过师父的知情人?”
  “也可以这么说。”
  这边越说越热络,长孙茂却不声不响起身出了门去。
  叶玉棠觉得身边一空, 视线随他而走。沉思片刻,追过去。
  他无非无聊踱步, 脚步不算快, 倒也没等她。经过卧佛池塘, 驻足看了眼清潭,这才回过头来。
  叶玉棠对上那阴沉沉的表情,笑起来,问,“不想我去啊?”
  “嗯。”
  她歪着脑袋卖乖,“为什么啊?说来听听。”
  “不想讲。”
  “怕有危险?”
  “倒不是。”
  “怕见不想见的人?”
  “也不是。”
  “唔。怕我知道些什么事?”
  他沉默。
  那就是了。
  她道,“不如你直接讲给我听,我再决定要不要去。”
  依旧没讲话。
  她说,“去,和讲,选一个?”
  过了阵,他才说,“那还是去吧。”
  她哧地笑出声,拍他脑袋一下,“秘密还挺多。”
  山上树多,又逢深秋,洒扫完了,才一阵,池塘里头又都是黄叶子。
  就说话的功夫,所立之处也是落叶满地。稍走两步,便是一脚碎响。叶玉棠听到后头有声,回过头去,正巧见到重甄与柳虹澜。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从寺中步出。
  长孙茂也看去,随手捡下她头顶一片儿叶子。
  重甄一脸暧昧的笑,“我就是来看看,你师姐安抚完你的小情绪没。”
  “……”
  叶玉棠问,“几时启程?”
  “黔地多山,今日我叫几个手下备好重辕快马。明日一早便可启程出发,至多三日可到,如何?”
  “哪日能与我师妹汇合?”
  重甄道,“过了播州,便可见得。”
  “那已经快到云台山了。”
  “正是。”
  许久不开口的长孙茂,忽然插话道,“随行侍卫哪几人,医师又是哪几人?”
  重甄展颜一笑,道,“看来是闹完脾气了。”随后脱口而出几人的名字。
  大抵是怕叶玉棠不解,柳虹澜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都是劫复阁的圣使,论拔尖,天底下只手可数的几人。”
  长孙茂似乎仍有不爽。
  重甄接着又笑,“你知道,我最是惜命。故一辈子研究轻功,别的不行,逃命够了。这回我亲自上阵,长孙公子还哪里不满意?”
  “出了事,你第一个逃命?”
  重甄呵地叹气。
  长孙茂道,“要是出事,我一把火烧了你老巢。”
  重甄道,“我信你真的敢烧,不止如此,还要我老命来赔。”
  长孙茂轻轻一笑。
  “和你谈生意,拿命计价,真难,”重甄疲累的叹气,摆摆手,“那便这么说定了?”
  长孙茂回头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他提。”
  叶玉棠闻言,脑中灵光一现,笑道,“我手头有个来路不明的法杖,本想换几个银子,当铺都不敢收。阁主这处乃是天下第一销金窟,有没有法子,给我这昧来的东西洗洗清白,我也好有个趁手兵器?”
  重甄笑道,“这个简单。”
  少室山离约好的出发地仍有短距离,因怕误事,当夜仍还是宿于长孙茂洛阳城的宅子中。
  宅子在承福坊中,离洛水河不远。这处宅子兴许是他行冠礼、抑或是成家之后自立的门户,故她没来得及来贺他乔迁之礼。不过更可能是他随手购置的别院,以供在洛阳落脚之需,故院里只放了两个婢女,两名护院与一个厨子,但厨子做的菜他似乎不爱吃,这两日吃的,都是叫婢女去外头食肆买来的。
  她仍想得起第一回 去长安,由他领着吃喝玩乐、闹闹腾腾地逛了一整日,夜里去他家,第一眼,先惊叹他家大门竟然是对着大街开的,那可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高门大户了。后头又拜会了他五个哥哥,六个弟弟,八九个姐妹,一日里认的人竟比她七八年加起来还多。那夜家宴,燕菜水席,名酒珍馐,实在令她大开眼见。听说他江湖朋友远道而来,各路亲友不请自到,其间饮酒划拳,真叫一个热闹。那时她想,倘若这人十八年岁月都这么热热闹闹的过来,性子好动一些,倒也难怪。
  而如今如此门庭冷清,她反倒奇怪他如何耐得住这等寂寥。
  那两名婢女见他携女子回家,倒一脸稀疏平常,见怪不怪。
  趁他不留神,叶玉棠拽过一个,悄悄地问,“他是不是经常带女子回家?”
  婢女掩嘴一笑,道,“不常——从未带过。”
  叶玉棠以为此乃是替他做掩护的托词,又换了个问法,“他妻子都不怪?”
  婢女皱着眉头,略有不解,“公子的妻子?”
  她问,“他娶妻了么?”
  婢女点头。
  她八卦,“漂亮么?”
  婢女回忆道,“是美的,看眼神,似乎是江湖人,只可惜是个哑巴,还有一点痴症。”
  她叹息。
  婢女又道,“可能在长安熟人多,常受人指点,他便买了这处宅子,将她接过来。”
  她问,“那后来呢?”
  婢女道,“最后一次公子接她出门去,后来再没见过。公子不提,我们也不敢问……只听说是没了。”
  她问,“有多少年了?”
  婢女道,“快七年。”
  “没再娶?”
  婢女摇头。
  难怪他如今如此沉默寡言。
  叶玉棠再瞧他,眼神里难免又多几分疼惜。
  心想,定要想个法子,令他再开心起来。
  宅子有个回廊,回廊中间是一片池塘,里头养着金鱼水草,布置精美,倒也有些意趣。
  晚餐时分,婢女抬来只精致小竹桌,两个团垫,搁在池畔回廊上。两人就坐在池畔,赏金鱼,看月亮,吃外头买来的点心。
  没一阵功夫,重甄便已托人将东西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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