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医馆的护院不敢阻拦他们，也拦不了，两个人顺着地上的血迹就找到了邱兵被抬进去的治疗室。
为了不打扰治疗，他们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站在治疗室外等候，时刻关注着治疗室里的动静。
护城卫小队长在里面，祁莲拦不住他，其他人都在外面等。
苏柒刚才听到护城卫小队长和祁莲的对话，又听说他们和战杰是兄弟，所以才放下手头的活赶过来。
刚才护城队士兵说，人伤得很严重，可能救不回来了，但那是对普通医师来说。
如果是她，也许还有搏上一搏的可能。
在还有机会的情况下，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她排队的病人对此也没有意见，事有轻重缓急，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受重伤，所以，推己及人，他们这些受轻伤的人可以等一等。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让人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里面传来李香为难的声音：“……很抱歉，我……”
“你说过你能救他的！”里面爆出激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还有人被按住的声音。
他们在加入护城队的时候，就大概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但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没给人任何准备，这一天真的到来之际，还是让人难掩心中的悲痛。
战杰再也忍不住了，抢过旁边待命医师的手环，刷开医疗室的大门，就冲了进去。
苏柒跟着他一起冲了进去。
里面一共四个人，躺在病床上的邱兵，激动的护城卫小队长，还有祁莲和李香两个医师。
李香的手上还沾满了邱兵的鲜血，整个人却被护城卫小队长按在墙上，艰难地吐息：“他的伤口上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我治疗的时候还在不断破坏肌理的生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
治愈系异能者治伤，都是徒手进行的，因为这样更容易操纵异能。
李香面壁思过了两个月，今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她高高兴兴地想要证明自己。
只要把师姐治不好的人治好，师姐就会明白医馆仍旧需要她李香，世人也会了解她李香的能力，不敢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她。
她却没想到这个人的伤真的很难治。
说到底，都只剩一口气了，还送来医馆干什么，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李香心中埋怨，脸上却不敢流露丝毫，拼命道歉。
“能让我看看吗？”苏柒冲上前去，没时间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她必须马上接手。
“你？”护城卫小队长显然有些失去理智，他的内心有点崩溃，绝望到不相信任何医师。
“让她看看吧，”战杰帮忙拦住小队长，让苏柒能够靠近病床，“她是优秀的医师。”
苏柒治疗轻伤的能力早已得到验证，但她还没向世人证明过自己治疗重伤的能力。
这也是护城卫小队长一来就冲进苏柒医馆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苏柒医馆依然是最权威的治疗机构。
但战杰相信，苏柒既然选择跟进来，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一如她当初为了证明自己，有魄力对自己下狠手一样。
现在也唯有相信她了。
邱兵躺在病床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伤口边上的衣物被清理干净，露出血肉模糊的胸口，几乎感觉不到呼吸。
苏柒一接手，先调动异能输送能量。
她早就察觉到，七素的异能其实并不是治愈系异能，七素的异能，本质上是一种对能量的给予和剥夺。
只不过在运用的初级阶段，表现出和治愈系异能同样的属性罢了。
她先输送能量，可以让伤者不会马上死去，先吊住他的命。
等邱兵的心跳稍微稳定一些，苏柒开始探查伤口，发现和李香说的一样，除了现在的伤，还有另外一种古怪的力量在侵蚀他的伤口，不管输送多少治愈系的力量进去，都会被吞噬掉，等于在做无用功。
如果是以前的苏柒，她的异能足够强大，可以直接镇压这股力量。
现在的苏柒则选择另一种办法，她打算用毁灭性的力量将古怪力量侵蚀掉，然后再进行治疗。
苏柒治疗的过程中，其他人的心一直悬着，而邱兵的生命体征虽然低微，却始终没有消失。
护城卫小队长的心中，又生出一股希望。
这是苏柒第一次使用毁灭性的异能，凭借她两个月来的修炼还有她对异能的了解，治疗的进度虽然缓慢，但还算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柒后撤一步离开病床，一张手帕递了过来。
是祁莲。
苏柒看了她一眼，接受她的好意，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战杰再也按不住护城卫小队长了，他冲过来，看到邱兵呼吸恢复平稳，狠狠松了一口气。
精神忽然松下来，他脚下一个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战杰蹲下来扶住他，不自觉掐入肉里的手指松开，留下四道血痕也毫无察觉。
他们见过很多生死，却并不能无动于衷，紧张过后心中并无狂喜，只是有一种沉甸甸的石头落地的感觉，轻松到让人想要哭泣。
“这位姑娘，谢谢你。”护城卫小队长哽咽道，他们都说他的兄弟救不回来了，可是他不想放弃，他没有放弃果然是对的！
太好了，他还活着。
护城卫小队长放声大哭，放松下来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他举起手臂遮住眼眶，却遮不住不断溢出的泪水。
“不负所托。”苏柒朝他点点头，治疗成功，她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伤得太重了，直接治疗会损伤寿命，还有他的异能回路，慢慢养回来更好，所以我只做了基础的处理，”苏柒开口解释道，“我再开一副药，你们配合药物治疗。”
“好好好。”护城卫小队长现在简直把苏柒当成了活菩萨，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七素姑娘，你果然厉害。”祁莲称赞道，目光中带着探究。
几个人放松之时，没有察觉到李香怨恨的神情。
苏柒虽然感觉到李香的恨意，却并不在意，李香无法对她做什么。
苏柒回到自己的摊位上，拿起笔纸写了一副药，把药量和用法都说清楚。
不过她手头没有现成的药，提醒他们去医馆买，
护城卫小队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兄弟留在医馆养伤，医馆有最好的环境和设备，配药也方便。
一场危机，有惊无险。
……
一个星期后，邱兵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战杰和护城卫小队长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医馆还是和以前一样，来人就治，收费一样很贵，只不过态度似乎比以前好了一些，当他们见识到还有野生医师比他们厉害，感受到人外有人，便不再那么高傲了。
今天医馆里似乎比以往还要热闹些，苏柒看到两个护院进进出出清理垃圾，好奇地问道：“这是干嘛呢？”
两个护院自然认识苏柒，随口道：“馆主过几天要回来了。”
“馆主？”苏柒重复这个称呼。
“就是这座分馆的管事，李香医师和祁莲医师的师父。”两个护院解释道，又接着去院子里打扫。
一整天的时间，苏柒看着医馆的人跑进跑出，恨不得把大街上的一粒灰尘都打扫干净，深刻体会到了那个所谓的馆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原本开小差偷懒的医师，这两天都变得格外认真起来，给人治伤的时候一板一眼的，生怕哪里做错了被传到馆主的耳朵里，紧张仔细得就好像在考核一样。
苏柒看着稀奇，苏柒医馆的馆主，也就是她的四代弟子？
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事和她没太大关系，苏柒依然占着自己的小摊位，该治伤的治伤，该治病的治病。
这天傍晚，见天色已晚，苏柒收拾收拾就打算收摊了。
“请等一下。”一个声音阻止道，声音清亮让人判断不出年纪。
苏柒抬头看去，只见来人带着斗篷，把脸遮住，明明是遮掩行迹的装扮，举手投足间却并不瑟缩，身形颀长，脚步稳健。
“有什么事吗？”苏柒问道。
来人不紧不慢地停下来，说道：“来行医的摊头，当然是治病了。”
“我已经收摊了，旁边的医馆还开着，不如你去那里看看吧。”苏柒摇摇头。
她一个人，可治不完天底下所有的病人，苏柒医馆的水平虽然不如她，但也是城里最好的医馆了。
“我只是听说，姑娘的医术比苏柒医馆要高明，所以才找上姑娘，”来人缓缓说道，“难道姑娘只是徒有虚名，治不了我的病，所以才把我赶去医馆吗？”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对我没用。”苏柒仍旧摇了摇头，要不是看他不像找茬的，也许她就会觉得他是在故意找她麻烦了。
“那么姑娘对世间罕见的病也没有兴趣吗？”来人依然不肯放弃，又道，“我敢说，你现在看不出来我是什么病。”
苏柒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觉得有点意思。
她可以无视来人说她不如医馆的挑衅，但她确实会对疑难杂症感兴趣，这是天下优异治愈系能力者的通病。
罢了，上一次当就上一次当吧。
“让我检查一下？”苏柒问。
“好。”来人爽快地答应了。
苏柒让他坐下，开始用异能探查，不一会儿她收手，笃定道：
“你没救了，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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