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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124,怂和善

  快要回校了,阿婆给陈白羽和姐姐们蒸艾团,让她们拿到学校去给同学们尝尝。
  嫩嫩的艾草昨晚就被摘回来了,洗干净,晾干水,今天一早就能动手开始做。邻居听说家里做艾团纷纷过来帮忙。
  阿婆把桌子搬到院子里的杨桃树下,大家围在一起,一边做艾团,一边说说笑笑。
  “听说丽花昨晚回来了?”十三婆一边往团子里包糖和脆花生一边问。她昨晚也是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
  半夜的听到有人哭,然后好像听说是丽花回来了。
  昨天累了一天,也就懒得起来问怎么回事了。
  丽花那孩子也不懂事,大晚上的哭,晦气得很。
  阿婆叹口气,“回来了。”
  满满的无奈。
  真不知道丽花那死丫头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好好的日子偏要折腾。
  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折腾别人,折腾自己。
  把婆家搞得家无宁日,就没有一天安生。
  昨晚更是半夜三更的跑回娘家,哭哭啼啼的,看着就气人。
  “半夜回来的?我昨晚睡得太死了。”
  “半夜回来。还带着孩子。你说,要是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到时候有她哭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小时候看着乖巧懂事听话。”
  “都是外面闹的。好好的孩子去外面打工就都学坏了。别说丽花,就我家那个,上次回来还和我说什么,婆婆打骂媳妇是犯法的,要被抓去坐牢。呸。我当了一辈子的媳妇,还要她教?”
  “丽花也大胆,敢一个人走夜路。”
  “瞎大胆。幸好没有出事。”
  “丽花又吵架了?这次是和婆婆还是和小姑吵?”
  “丽花那孩子不懂事......”阿婆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幸好丽花不是她的孙女,否则真的要被气死。
  也幸好她的几个孙女都听话。
  “丽花以前吵架也没有大晚上回来的,昨晚怎么....是不是家婆说了难听的话?还是和小姑打架打输了?”
  “她男人回来了。”阿婆真不想说。
  昨天晚上,三更半夜,丽花堂姐背着儿子回娘家。还没有进门口就大哭,吓了大堂伯和堂伯娘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爬起来,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出来开门。
  背着孩子的丽花堂姐抱着大堂伯娘哇哇大哭。
  大人哭,孩子跟着哭。
  哭得凄惨。
  邻居还以为谁去世了,慌忙从床上爬起来。
  因为家有老人,最忌讳的就是大晚上突然传出哭声。阿公和大叔公直接破口大骂,不仅骂丽花堂姐,还骂大堂伯,说他不会教女儿,教出了个蠢货。
  邻居看到丽花堂姐背着儿子坐在娘家门口哭得好像死了亲人,都忍不住的嘴角抽抽,暗骂蠢货。
  在农场,外嫁的女儿回家哭灵就是必须在大门口停下,等待亲人接才能进去的。
  现在丽花堂姐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诅咒谁?
  大堂伯气得直接打人。
  “打吧。你打死我,我不活了。我带着儿子一起死。”丽花堂姐梗着脖子看大堂伯,“你不打就是不是我爸。”
  “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这么难,我不活了。”
  丽花堂姐一边哭一边闹,儿子也跟着哭。
  然后被吵醒了,闹脾气的小胖子也哭。
  也难怪今天很多人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从他们家路过,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不少邻居听到哭声,都被吓了一跳,都以为阿祖去了。
  陈白羽也气恼。
  阿祖老了,最忌讳就是这种哭得好像死了全世界一样悲惨的哭声。
  听着就让人不爽。
  “哎。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出幺蛾子。”
  也难怪婆家不高兴。
  十三婆撇撇嘴,“要是我儿媳妇搞事,非要打一顿不可。以为生了儿子就是祖宗。现在买一个女人又不贵,离婚了还能找到更好。”
  农场很多买老婆的男人不也过得好好的。
  “以前丽花就不省心。稍不如意就要跳鱼塘。”
  十三婆推了推阿婆,“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丽花到底在闹什么?以前虽然也不省心,但也没有现在这样作和蠢。”
  阿婆抿抿嘴,真不想说那些破事。幸好,她家的几个孙女成绩好,读书好,要不肯定会被丽花给拖累,嫁不出去。
  附近村的人,谁不说‘短三两’家的闺女是搞事精?
  原来,丽花堂姐一直不同意小姑子去上学,想留小姑子在家里做家务和带孩子,但家婆不同意。
  在9月1日的时候,丽花家婆坚决送女儿上学,并教了几十元的学费。
  丽花知道后就大闹,一边哭一边骂,说什么家里穷还要送赔钱货女儿去上学,说什么她在家里没有地位,被小姑子给压一头,被小姑子欺负等等。
  家婆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叫‘赔钱货’,和丽花吵了起来。
  最后,丽花抱着儿子要去死,去跳水库。如果不是村里人拉着,丽花真的抱着儿子给跳下去了。
  丽花是大人而且会游水,跳就跳了,但孩子怎么受得了?所以,大家就都劝丽花家婆,为了孙子就不要吵得太过了。要是真的逼死了儿媳妇和孙子,怎么向在外打工的儿子交代?
  家婆委屈得当着村长的面说要跳水库,说丽花逼死家婆。
  丽花不甘示弱,“你要跳就赶紧。你跳完了,我还要跳。”
  什么老虔婆,老不死,破烂货等等,什么词难听,丽花就用什么词骂家婆。
  家婆被吵得头痛,骂得心痛,但一口咬定,宁愿跳水库,也不同意让女儿回来带孩子。要么就一起死,一了百了。
  丽花家婆也看透了丽花的本质,知道丽花不会跳,更不会死。所以她好不让步,“你要死就死吧。你想带着儿子就带着。你死了,我给阿春买一个越南婆,生好几个儿子。”
  丽花吵、闹都没有达到目的,于是天天哭,天天闹,天天抱着儿子去水库边要跳水。
  大人这样闹也受不住,更不要说孩子。
  没两天,孩子就被吓得发烧,说胡话。
  一开始是一点点低烧,丽花堂姐没注意,继续抱着孩子去水库边哭闹着要跳水,让大家不要拉着她,给她自由,让她解脱。
  这样一挠,孩子烧得更严重了。
  丽花不是一个细心的妈妈。
  孩子大晚上哭得哼哼哧哧的,就睡在他旁边的丽花堂姐竟然都没有听到,没有发现。幸好,家婆半夜起来去粪坑,路过丽花房听到孩子有气没力的哭声才发现。
  气得想要打人。
  孩子已经烧了好一会,当妈的却睡得死死的,丝毫没发现。
  家婆拍门,丽花还矫情的不愿意开门让家婆进来。
  没有照顾好孩子,这本来就是丽花堂姐的错,而她却怪家婆,是家婆不同意小姑子回家照顾孩子,否则,孩子怎么会发烧而不知?
  一切都是家婆的错。
  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胡搅蛮缠。
  丽花堂姐和家婆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扭打在一起。很少劳动的丽花堂姐当然不是身强力壮的家婆的对手。
  丽花堂姐哭着回娘家,但大堂伯和堂伯娘两人都不管她,让她哪来的哪凉快去。以后没事不要常回娘家,影响不好。
  丽花堂姐觉得自己吃亏了,委屈了,于是给堂姐夫发了电报:你妈病危,速归家。
  寥寥几个字差点没把堂姐夫给吓死。
  收到电报后,堂姐夫立刻请假回家。
  然后看到的是媳妇和妈的二人恨不得对方死的人肉大战。
  看到儿子回来的妈,奥陶大哭。
  娶了这样一个搅家精儿媳妇,真的太委屈,太气愤了。
  看到丈夫的丽花堂姐也委屈的眼泪直流,直说自己被家婆和小姑欺负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你有你的委屈,我有我的道理。
  虽然说婆婆和媳妇是天敌,但别人家也没有这样你死我活。
  堂姐夫夹在两人之间,为难得想要去撞墙。
  不过,知道儿子差点被烧傻后,堂姐夫直接和丽花堂姐吵了起来,然后才有了昨晚丽花堂姐半夜三更回娘家的事。
  丽花一直都觉得丈夫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和自己一起对抗家婆的。怎么想到,怎么说要对她好一辈子的丈夫竟然和家婆一起骂她。
  怎么忍受得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了,回娘家去。
  丽花堂姐一路抹黑的回娘家,一路上什么都不敢像,什么都不敢看,就只盯着手电筒的光小跑回来。
  回到娘家门口,心才能放松,然后大哭出来。
  “我们都不好意思路过荔枝根。没脸。”阿婆啧啧的摇摇头,“现在荔枝根的人那个不说丽花太搅事?”
  荔枝根是堂姐夫家所在的村,荔枝根的村长每次看到大唐村的村长都要问两句:你们怎么就教出这样一个搞事精?
  然后摇摇头,啧啧,“祸害。”
  从大唐农场去宝鸡镇必须要路过荔枝根,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里人多多少少被人八卦一两句。虽然八卦的不是自家孩子,但也丢脸。
  特别是有些刻薄的人直接问“你们大唐村教出来的女孩都这样?”
  呸。
  怎么能承认?
  丽花一个人就坏掉了大唐农村所有女孩子的名声。
  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
  “说怎么办了么?”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别说争吵,就是天天打架也很少会提‘离婚’这个词。
  吵了,调和。
  打了,调解。
  梅姨现在是三天两头的跑,劝解了丽花堂姐,然后又安慰婆家。
  两头和稀泥。
  就希望丽花和婆家能够相安无事,好好过日子。
  可怜梅姨第一次做媒当‘米婆’,就遇到丽花堂姐这样不讲理胡搅蛮缠的女人。
  用十三婆的话说就是前世不修。
  “阿春过来了吗?”
  阿春是丽花的丈夫,是个老实的男人。他很不明白,当初活泼可爱的丽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不讲道理的泼妇样?
  “没有。”
  一大早,天没亮,大堂伯就压着丽花堂姐回婆家请罪去了。
  至于结果如何?
  大堂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应该是谈得不太顺利。
  “阿梅说做这个媒,鞋都跑烂了两双。”
  有什么办法?
  这是‘米婆’的责任。
  婆家没有怪梅姨就是因为丽花堂姐并不是梅姨介绍的,而是他们自己认识,然后请梅姨做媒。否则......
  如果是梅姨介绍的,可能婆家已经打上了梅姨家了。
  安什么心,有什么仇?
  介绍这样一个事儿货。
  梅姨这时候既庆幸又无奈。
  庆幸,丽花和阿春是自由恋爱,不是她牵线搭桥介绍,撮合。
  无奈,是因为当初她没有好好了解丽花的为人,就轻易的答应了做‘米婆’。
  怪谁?
  不管是堂姐夫还是梅姨都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
  因为识人不清,堂姐夫娶了个搅家精,搞得家无宁日。同样因为识人不清,现在以后都没有人再敢请梅姨做媒。
  即使梅姨看好的男女,也不敢让她做‘米婆’。
  不是她的错,但谁都不愿意找晦气。
  说了丽花,又说到阿广,然后聊到别村的八卦。
  陈白羽一边听着,一边跟阿婆学做艾团。明明就觉得不难,但陈白羽做出来的就是没有二姐三姐做的好看。
  二姐三姐做出来的是一样大小,而陈白羽的却是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圆一个扁。别人做的圆鼓鼓,只有她的软踏踏,看着就是肚子里没货。
  “小五的聪明劲都用来读书了。”
  “好好读书,好好考试,以后不用做这些。听说外面能请人做家务呢。我娘家的一个姐妹就在广州给人做饭带孩子。”
  “小五做不好没关系。”
  陈白羽抿抿嘴,继续努力。
  “姐。”小胖子在旁边捣乱。
  小胖子手拿着烧火棍,在院子里追着小鸡仔跑,刚孵出来不久的黄茸茸的小鸡仔四处散开,乱跑。
  一只小鸟飞来,站在杨桃树上,‘吱吱’两声然后飞走。
  小胖子看着小鸟飞走的地方,然后小腿蹦跶着跑到大厅,抬头看大厅的鸟巢,疑惑的皱着眉头,小鸟为什么不回家?
  “姐。”小胖子跑过来,双手扯着陈白羽的衣服,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大厅的鸟巢。
  “它们飞出去玩了。”陈白羽头也不抬。
  大厅的墙壁上有个鸟巢,总有小鸟飞出飞入。有时候会飞到院子的果树上,有些不怕人的小鸟会飞到小胖子的肩膀上。
  当然,小鸟也是有脑子的,是不可能飞到大人的肩膀上,再大胆的小鸟也不敢自投罗网。
  小胖子看陈白羽不理会他,又拿着烧火棍跑了。
  “别把烧火棍给丢了。一会叔公要打屁屁。”阿婆恐吓小胖子。自从小胖子能走会跑后,就特别喜欢烧火棍。
  很多时候,烧火棍拿出去就没有了踪影,连小胖子自己都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里去。
  自从小胖子会跑后,家里几乎是隔天就换一根烧火棍。
  有一次,阿婆打扫床底的时候,发现好几根烧火棍。
  有时候小胖子还藏在席子底下,被子里。
  每次阿公要打小胖子的时候,阿祖就出来阻止,“老三以前可没有打过你的孙子孙女。现在他不在了,你要打他孙子?”
  好吧。
  一句话就让阿公偃旗息鼓,也只能瞪瞪不知天高地厚乱闯祸的小胖子。每每这时候,小胖子就会很有眼色的跑过去要阿公抱抱。
  一向脾气不太好的阿公对小胖子也是无可奈何。
  陈白羽正在捏着艾团,突然,一朵小小的粉红色的杨桃花落在手边,飘落在已经做好码在簸箕里的深绿色的艾团上。
  粉色的花,深绿色的艾团,相影趣成画,和谐得宜。
  可惜,杨桃花不能吃,否则点缀一些粉色的小花,艾团肯定会更好看。
  突然,陈白羽想到了酸草。
  酸草花有粉色和小黄色,小小的一朵,能吃,但很酸,能酸出眼泪来。自从小时候尝试过后,陈白羽就再也没有尝试。
  酸草就长在路边,随处可见。
  陈白羽带着小胖子摘了不少的酸草花回来,轻轻的洗干净,然后点缀在艾团上,放在锅上蒸。
  “小五,去叫阿公回来吃艾团。”阿婆对着正在洗手的陈白羽说道,“带着小胖子去。别吵着阿祖。”
  陈白羽看了一眼正在摇椅上睡觉的阿祖点点头。可能人老了,阿祖睡眠不太好,晚上睡不好,白天就要多补眠。
  阿祖的摇椅摆在龙眼树下,清风轻轻,正是睡觉的好时候。树上的知了在‘知了知了知了’的吵闹不停,也不影响。
  “阿公在哪里?”现在这个时候,田里应该没有多少活,阿公应该在果园。
  果然。
  “在荔枝园剪枝。”
  陈白羽牵着不太乐意出门的小胖子。
  眼看就能吃艾团了,小胖子不想出门,想要守在火庐,等艾团出锅。
  “姐。”小胖子很委屈。为什么姐姐不认识路,就要他带着?他也不认识路好不好?
  陈白羽没有理会小胖子的怨念,笑呵呵的摘一朵小野花别在他的耳朵上。
  小胖子摸摸耳朵,“丑。”
  “你又看不到。”
  “丑。”小胖子把小花拿下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小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辣手摧花?”
  “丑。”
  陈白羽哼哼,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美丑?
  明明就很漂亮。
  绝对是小胖子的品味有问题。
  然后就看到小胖子扯了一拔草放在自己光溜溜的头顶上。
  辣眼睛。
  一颗卤蛋上撒一把青草,这是什么感觉?
  能吃了。
  很美味。
  “小五,去哪?”通叔挑着胶液,从山里出来。
  一桶桶的胶液白白的,好像牛奶。
  胶液是橡胶树上割出来的,用来制造天然乳胶,还有其他的一些胶制品。
  大唐农场有好几个山头都种着橡胶,高高大大的橡胶树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树龄,每天都能出不少橡胶液。
  每天早上大概四点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有固定的工人上山割胶,每棵橡胶树上都会用铁丝绑定一个白色的小瓦碗,用来装橡胶液。
  工人背着工具上山,在树上割一个长口字,橡胶液流出来,然后落在小瓦碗上。割完一个山头,然后开始收胶,把每棵橡胶树小瓦碗里的橡胶液倒入水桶。
  背回家,还要制成简单的橡胶片,然后有人来收购。
  相对割胶、收胶,制胶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从割胶到出售半成品的橡胶片,需要的时间最少十多天,这还是太阳好的时候。太阳不好的时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这也是冬天不割胶的原因。
  不仅仅因为橡胶树需要休养生息,冬天的阳光也不适合晒胶。
  “通叔,收胶回来了?我家今天做艾团,一会过去尝尝吧。我做的。”
  陈白羽愉快的和通叔还有其他的割胶人打招呼。
  “呵呵。好。”
  “小五在学下被欺负没有?我有个外甥在市的汽车站工作,有事去找他。”
  “好。”
  “我这么可爱,别人怎么会欺负我。”
  说说笑笑的走远。
  陈白羽带着小胖子走在山路上,小胖子还是个好奇宝宝,看到什么都惊奇。陈白羽陪着他,看到漂亮的小花摘一朵,看到成熟的野果摘一个。
  到荔枝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阿公正站在一个自制的木梯上剪枝。木梯靠着荔枝树,时不时的摇晃一下,看着就惊心动魄。
  阿公手里拿着铁剪,在修剪枝叶。
  荔枝园每年都要修剪几次,修剪旁支末叶。
  现在修剪的是旁支,主要是不让果树的枝条太过密集。太密集虽然看起来枝叶繁茂,营养就会被分散,会影响挂果量。
  也会在修剪的时候避免树干过高,会尽可能的让果树如‘伞’般的散着长,而不是竖着长。如果实在修剪不了,就会一边压制主枝干,一边用‘插枝’的方式,增加旁支。
  等到12月份的时候,还要修剪。那时候修剪的是末叶,主要是为了明年春天的促花用。春天来了,修剪过的枝丫末叶就会发芽开花。
  等到荔枝全部被摘后,也要修剪一次,主要是为了蓄养分,等待来年的开花结果。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果农的辛劳。
  一颗荔枝凝聚的是果农无数的心血。
  “阿公,回家吃艾团了。”
  “你们怎么来了?去摘个金瓜,你不是喜欢吃金瓜饼吗?摘了让你阿婆做。”阿公继续剪,“别摘太大的,要留种。”
  金瓜是本地人的说话,其实就是南瓜。因为皮是金黄色,所以被称金瓜。
  荔枝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爬地瓜,夏天的时候还有西瓜。但现在也已经10月份了,西瓜全部被摘,剩下金瓜和冬瓜。
  “姐。这个,我要这个。”小胖子趴在一个大金瓜上,双手抱住。
  “小胖子,你这么胖,把瓜给压坏了。”陈白羽翻个白眼,眼光真好,那应该是最大的金瓜吧?
  阿公可不会同意。
  这瓜的肚子里面还装着明年的金瓜种子呢。
  “姐。我要这个。”小胖子扁着嘴看陈白羽,小手抱着金瓜,用力的拍。
  ‘啪啪啪。’
  要死了。
  把瓜拍烂,阿公骂的绝对是她。
  为了不让小胖子捣乱,陈白羽也懒得选了,赶紧摘了一个扁扁的,然后一把抱过小胖子,“走。”
  陈白羽看阿公准备修剪好一颗荔枝树再回家,也找来锄头,给荔枝树除草。
  小胖子坐在扁扁的金瓜上,小手拍打着金瓜,“熟了。”
  陈白羽没有理会,忙着除草。
  虽然有了百枯草这个除草小能手,但农场的人很少用,因为听说用多了对地不好。大家宁愿辛苦些,人工除草,也不用百枯草。
  陈白羽是佩服的。
  现在这个年代,谁会想到环境环保的问题?
  谁愿意为了土地而舍弃收益?一切经济为先,甚至可以牺牲环境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但农场的人却觉得土地更重要。
  不管农管所和化肥农药店怎么吹嘘,他们就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经验,觉得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不会因为别人说‘全国人都在用’就选择用。
  不会。
  他们有他们的坚持。
  宁愿付出多些辛劳,也不愿意让土地受到损坏。
  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经验丰富,有时候比所谓的农业专家更靠谱。
  上辈子,陈白羽就看到过一个关于禾秆和稻草梗的处理报道,标题没有煽情,却直击人心《听了专家的话,谁赔偿农民损失》。
  曾经有一段时间,环保专家为了保护环境,规定不能焚烧禾秆。那段时间,到处都贴着焚烧禾秆的危险和影响。
  私自焚烧还会被罚款。
  但是,不焚烧,这么多的禾秆怎么办?
  专家建议,留在田里用水泡软,然后和泥一起被打田拖拉机打碎,能充当化肥用。但是,几年后,农民发现,所谓的专家并不靠谱,那样做会影响禾苗的生活,影响收成。
  怎么办?
  农民的损失谁赔偿?
  学识重要,有时候经验更重要。
  大唐农场的人一致认为百枯草不好,会影响土质。即使别人不认同,他们也会坚持。这是他们的可贵之处,不会盲目信任所谓的专家,所谓的‘全国人民的经验’。
  小胖子无聊了,滚着金瓜玩。
  “圆咕噜。”小胖子把金瓜滚入杂草里去。
  “姐,不见了。”
  “瓜不见了。”
  小胖子爬在杂草丛里扒拉着杂草找金瓜。
  “找到了。”
  陈白羽翻个白眼,好好的金瓜都被玩坏了。
  “回家去。”阿公看了一眼淹没在草丛里的小胖子,恐吓道,“有蛇咬屁股。”
  小胖子抬起头,“虫虫。”
  “这是蚂蚁。”
  阿公抱起小胖子,陈白羽抱着金瓜回家去。
  阿婆做的艾团子特别好吃,陈白羽一次吃了8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走路都觉得麻烦,只想抱着肚子躺下睡。
  小胖子也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要阿祖给他揉。
  “金瓜跑到我的肚子里去了。”小胖子摸着自己的圆肚子,“好大的瓜。”
  陈白羽躺在竹席上,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
  “小五,起来走走,免得消化不良。”李天朗把陈白羽拉起来。
  陈白羽摇摇头,太饱了,不想动。
  小胖子学着陈白羽的样子,躺在竹席上,“我的脚。”想要学陈白羽的样子跷二郎腿,可惜腿太短,只能抬起来,用双手抓住。
  “我记得小胖子小时候很喜欢啃脚丫子。”陈白羽的脚丫子踢了踢小胖子的脚丫子。
  阿祖笑了笑,“你小时候也喜欢啃脚丫子。”
  “才不会。”
  不知道上辈子会不会,反正这辈子她是绝对没有啃过脚丫子。
  李天朗把陈白羽拉起来,让她在龙眼树下绕圈圈。小胖子看陈白羽在绕圈圈,以为她在玩游戏,跟着绕,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就撞上陈白羽的背。
  “咦。”陈白羽停下来,看到大堂伯和堂伯娘回来了,身后跟着的还有堂姐夫。
  大堂伯和堂伯娘的脸色并不好。
  堂姐夫脸色也很差,眼底的乌青严重,应该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应该在接到丽花堂姐的电报后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吧。
  有个作天作地的老婆想休息好?那是做梦。
  堂姐夫是来找阿祖的。
  和阿祖谈了一会后,堂姐夫连水都没有喝又匆匆赶回去了。阿婆急急地给他装了几个艾团和金瓜饼。
  “阿祖。”陈白羽很担心的拉着阿祖的手,也气恼丽花堂姐搅事,影响阿祖心情。
  “叫你大叔公还有大堂伯过来,我有话说。”
  陈白羽踢了踢小胖子的小屁股,一点眼色都没有,‘赶紧哄阿祖高兴’。
  小胖子呆呆的看了一眼陈白羽,继续玩他的小木马。
  陈白羽又踢了踢。
  “阿祖,姐踢我,打我。”小胖子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指着陈白羽。
  陈白羽摸摸鼻子赶紧跑去叫大叔公和大堂伯过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阿春说,丽花再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阿祖摸摸小胖子的小光头,“孩子不好好教,害人害己。脸都丢到水库去了”
  小胖子笑嘻嘻,“被大鱼吃了。”
  “要不,让丽花跟阿春去东莞打工?”大堂伯觉得丽花就是闲的。
  闲,所以作。
  因为没钱,所以斤斤计较。
  阿祖轻轻的撇了大堂伯一眼,“丽花工作?她没有工作过吗?”
  之前,丽花堂姐说在家里很烦,很无聊,也没有钱,所以就把孩子留给家婆然后去东莞打工。但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浪了半个月又回来了。
  要工作轻松,还要工资高。
  她看得上的,人家不要她,她也没有本事做好。
  工作辛苦,工资低的,丽花堂姐不想干,觉得配不上自己。
  “拈轻怕重,好吃懒做,刁尖恶毒。觉得全世界就她最厉害,全世界都应该让着她。怎么能这样?”阿祖是真的生气了。
  当初是丽花堂姐自己找的男人,现在又嫌弃男人不能赚大钱,养不了她。
  结婚后没有赚过一分钱的人,居然还有脸嫌弃丈夫没用不能赚钱,是窝囊废。如果阿春是窝囊废,她就废渣都不如。
  呸。
  能赚大钱的男人能看上她?会要她?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家里没有镜子,也有水库,还能不知道自己什么鬼样子?
  把婆家搞得一团乱,还觉得全世界人都在欺负她。
  哪有这样做人的?
  “竟然说羡慕美花。告诉她,要是敢做出美花那样的事情来,我打断她的腿。”
  美花是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和丽花堂姐同岁,去开平打工后就跟着一个台湾商人。对方已经六十多岁了,家里孙子都有了。
  美花跟着对方,一个月差不多有一千多的零用钱,她觉得自己很本事,不用干活就能赚大钱。过年的时候,还在丽花面前炫耀,让丽花眼红不已。
  正因为有美花的对比,丽花堂姐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好,跟着堂姐夫这个穷光蛋的男人吃亏了,浪费了她的花容月貌。
  “好好的人不做,偏要自己作践自己。”
  “还有,告诉她,不想过就回家来。”
  大堂伯不敢出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祖生气了。
  “让丽花回来,问问她想要干什么?要是不想过,就去离婚,不要祸害人家。人家和我们家没仇没怨。”
  “你自己想想,要是你找了个这样的儿媳妇,你怎么做?”
  阿祖看了堂伯娘一眼,“多教教。女人嫁人了,就不能有事没事回娘家,更不能句句都是婆家不如娘家。”
  “婆家再怎么不好,现在也是她家。她不能把自己当客人要别人来招待,让家婆小姑来照顾她,然后还嫌弃人家做得不好。即使是客人也没有当面嫌弃主人的道理。”
  “嫁过去,没有收拾过一顿碗筷。吃饱放下碗,然后埋怨别人做得不好吃,自己儿子的尿布也要小姑子洗,早上睡到9点?你们自己看看,我们村有这么的媳妇没有?”
  “养出这样的女儿,脸都丢尽。”
  大堂伯把丽花堂姐接回来,让阿祖教育收拾。最后,丽花堂姐保证不再作,不再闹,安心过日子。
  小姑子想读书那就读吧。反正她不管了。
  丽花堂姐回去了,阿祖心情不好的躺在摇椅上。
  虽然丽花堂姐一再保证会好好过日子,但阿祖不相信。
  “作吧。总会后悔的。”
  哎。
  陈白羽也很无语,丽花堂姐作得比上辈子还要厉害。
  国庆节七天,陈白羽在6日的时候就要回校了。先和二姐三姐一起到县城,然后再从县城坐车到市里。
  三姐妹背着阿婆准备的艾团和金瓜饼,坐上大堂伯的‘三脚鸡’到宝鸡镇。
  从宝鸡镇坐大巴到h县,需要差不多三个小时。这还是在上落客少的情况下。如果上落客多的话,可能要四五个小时也不一定,所以陈白羽三姐妹才会提早一天出发。
  陈白羽出门的时候,小胖子抱着陈白羽的腿不让她走,哭闹着要跟上。
  “哇哇。读书,我读书。”
  小胖子扒拉着陈白羽的腿,眼泪鼻涕全部擦在陈白羽的腿上。
  “姐。哇哇。姐不要我了。”
  “我要读书。”
  小胖子张开喉咙哇哇大哭,“姐。”
  趁着阿婆把小胖子抱起,陈白羽赶紧跳上‘三脚鸡’。
  ‘三脚鸡’开动,小胖子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哭,伸着手叫的凄惨,‘姐’,好不可怜。
  “姐,糖。”
  呜呜。
  可怜的小胖子,他最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姐姐就走远了。
  “小胖子别哭,我下次给你带糖,带玩具马。”陈白羽双手拱个喇叭在嘴边大喊。
  也不知道小胖子听到没有,反正没有再追着‘三脚鸡’哭。
  从宝鸡镇到h县的大巴一天只有两趟,中午,下午各一班。
  陈白羽三姐妹一人买一张坐票,因为没有坐票在别人上车买坐票的时候就要让位。为了不站着去县城,只能多掏钱。
  二姐三姐有些肉疼,陈白羽却安慰她们,“值得。”
  一路上要经过很多个镇,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陈白羽很庆幸买了三个座位。
  “小妹妹,你一个孩子怎么也能霸占一个座位?”一个面相有些刻薄的老奶奶站在陈白羽面前,伸手就想把陈白羽扯起来。
  陈白羽双手抓住座位,“我买票了。坐票。”不是她不想尊老爱幼,实在是有心无力。再说,眼前的老奶奶比她精神多了。
  老奶奶手上的力气不小,都把她的手臂给扯痛了。
  陈白羽怀疑自己的手臂被抓出青紫来了。
  陈白羽紧紧的把拉着座位就是不松手。
  老奶奶扯了几下,没有把陈白羽给扯起来,没有办法,只能恨恨的瞪着陈白羽。车厢人越来越多,好像在挤酸菜一般,越来越密实。
  售票员站在车头大喊,“往里走,大家往里走。”
  麻蛋的。
  还能往哪里走?
  都已经快人叠着人了。
  不少人眼红陈白羽一个小屁孩霸占一个座位,奈何陈白羽手里捏着坐票,而是小手紧紧的把拉着座位,像头小豹子一样警惕着。
  “小妹妹,你看我老了,站累了,能不能把座位让我坐一会?我保证,就坐一会。”一个老大爷哄着陈白羽。
  “哎。脚痛。年轻的时候受伤,老毛病。”
  “年轻的时候打鬼子落下的伤,不能站太久。”
  陈白羽假装没有听到,看向车窗外。
  二姐三姐有样学样,扒拉着座位。她们难得买一次坐票,可不想被人给抢了位置。
  “现在的孩子。哎。”老大爷摇摇头,一脸的失望。
  陈白羽当没有看到。
  别人是否失望,她管不着。
  为了不让陌生人失望,而委屈自己,这是傻子。
  “检票了。把车票拿出来。”
  因为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售票员,有时候上车的人多了,售票员顾不过来,会有不买票的漏网之鱼。所以,会在中途设有检票员。
  随时检票。
  “把票拿出来。”
  检票员一张张的检查,看看拿的是否是当天的票,是否已经坐过了站而不补票。
  “你这张票的日期是上个月的。”
  “哦。我忘记了。”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补票。
  “大爷,你这张票已经过了好几个站了。你是下车,还是补票?”
  “是吗?我不知道啊。补票吧。从这个站开始补。”
  ......
  “小妹妹,查票了。”
  陈白羽把自己的票递过去,检票员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还给陈白羽。
  检票员查完票下车后,不少人都在埋怨。明明是他们出力修的公路,为什么坐车还要给钱?还这么贵?
  早知道,当初修路的时候就不出力了。
  陈白羽晕晕欲睡,打个呵欠,然后看到一只手正探进一个大爷的裤兜里。
  可能是陈白羽的眼光太过惊讶,太过专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和警惕。只见对方不慌不忙的瞪了陈白羽一眼,然后轻轻的动了动,露出别再腰带上的水果刀。
  ‘敢多嘴,弄死你。’
  陈白羽吓了一跳,抿着嘴,果断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是她怂,是她也无能为力。
  她只是一个软宝宝。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英雄,不是救世主。她没有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拯救全世界的本事。虽然她重生了,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女主,作死千万遍还能活着。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会有无奈,会有无能为力,会怂,会害怕,会自私。
  舍己为人,那是女主才有的品质。
  她一个普通人,就活得自私些吧。
  对方很满意陈白羽的识趣,也更肆无忌惮。
  陈白羽眼睛的余光看到扒手把附近人的衣兜裤兜都探一遍,不过,看起来收获并不大。
  现在的人出门,钱一般缝在底裤衩里,除非扒掉裤子抢,否则还真偷不了多少。
  终于到了县城,一路用了三个半小时,但县城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到市里的车,陈白羽只能到二姐的宿舍过一晚,明天再坐车到市里。
  “啊。作孽啊。”
  “怎么办?我的钱掉了,不见了。我的钱哪去了?”
  一个大爷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得一脸的泪水鼻涕,原来,他的小孙子生病了正在县城医院住院,他回家向亲戚邻居借钱。
  好不容易筹够钱,谁知道一下车,钱就没有了。
  怎么办?
  老大爷坐在地上无助大哭。
  二姐三姐抿抿嘴,眼露不忍,最后只能硬着心肠把陈白羽拉走。
  陈白羽看着绝望到想要撞墙的老大爷,微微的叹口气,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但真正伸出援手的人很少。
  老大爷哭了一会,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医院走去。
  陈白羽趁着二姐三姐不注意,走在老大爷前面,假装自己不小心的掉了三十元,然后飞快跑掉。
  “哎。”老大爷把钱捡起来,想要叫住已经跑远的陈白羽。
  陈白羽躲在路边的商店里,看着老大爷等在路边。
  老大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着眉,团团转。
  好像在衡量。
  好像在说服自己。
  最后下定决心,带着钱离开。
  看着老大爷离开的背影,陈白羽松了一口气,想做好事也不容易。
  “小五,你跑哪去了?小心丢了。”
  二姐三姐把陈白羽带回宿舍,然后把带来的艾团和金瓜饼分给舍友。大家吃的高兴,都夸赞阿婆的手艺好。
  “陈原,你妹妹真漂亮。”
  “你妹不读书了吗?怎么到县里来了?”
  二姐给舍友介绍陈白羽,大家听到陈白羽在市一中读初一都表示惊讶。
  第二天,陈白羽一个人坐上回市里的车。
  也不知道捡到的钱是否够老大爷救孙子。
  哎。
  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
  希望他孙子能好起来吧。陈白羽很快就抛下这件事,直到十几年后,他遇到一个叫‘行善’的男人,然后从他嘴里听到另一个版本的‘捡钱’故事,才想起这见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她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别人的一家记了一辈子,感恩一辈子。甚至把孙子的名字改为‘行善’。
  行善积德。
  老大爷以为是自己平时‘行善积德’,做的好事多了,才会最关键的时候捡到钱,救了孙子一命。
  所以他感谢老天。
  更感谢故意把钱掉在他面前的人,小仙女。
  他在绝望的时候,一个小仙女从天而降,帮了他,救了他的小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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