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沈宥豫咬牙切齿地说:“你干嘛呢!”
  方年年不爽地哼,“那你以前干嘛呢!”
  “我以前……”沈宥豫气势一下子就虚了。
  方年年嘟囔,“我才来京城几天哪,就听到了许多某人的风流韵事呢。”
  第102章 唇红齿白  发现了他的大秘密…………
  沈宥豫头疼, 他后悔,他就不应该带着方年年上这条贼船。
  “词穷了吧,理亏了吧。”方年年搓搓手, 笑着站起来,敞开了双手对着跳舞的女人说,“宝贝儿, 我来啦。”
  沈宥豫目瞪口呆,“……”
  这是他可爱娇甜的姑娘?
  这是他知书达理的姑娘?
  这是他娇俏温柔的姑娘
  看孩子傻的, 都不知道怎么收回下巴了呢。
  方年年跟着扭动身体,时不时笑着朝沈宥豫看一眼, 还想拉着对方一起跳跳,但沈宥豫僵硬的犹如金明池里的湖底沉木, 动都不动,不解风情哦。
  当她不知道咩。
  掮客是沈宥豫提前安排的, 画舫也是他提前安排的,船上的姑娘都是, 她们是歌姬,不是妓子,是能够出入大户人家的清客。不过这等年月, 沦入乐籍已经身不由己了,在乐坊里安享到老是最好的归宿, 许多会进入贵人的眼,成为他们手中送来送去的礼物……心不是自己的,身也不是自己的。
  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尽情摇摆的女人们, 方年年笑得没心没肺的。
  她眼里没有轻佻,手是这儿碰碰、那儿摸摸的,对那一对对呼之欲出的兔儿还有些手痒。
  看看被人的胸, 这才是酥软。看看别人的腰,这才叫水蛇腰。
  她的,顶多是水桶腰。
  跳累了,方年年撩起短衫的下摆,一屁股坐在沈宥豫的身边,她要找帕子,一张温热的帕子就出现在眼前。
  “谢了。”
  沈宥豫酸溜溜地说:“不香。”
  方年年纳闷,“啥?”
  “我给的帕子不香。”
  方年年笑咧开了嘴,“哈哈哈,你醋上了。不不不,你也是香的,是水底沉香木的味道。”
  沈宥豫一听,这是说他稳重、内敛,又似沉香一般珍贵。
  方年年弯了弯嘴角,没有解释说是因为不解风情。
  她开始怀疑那些京城传闻了。
  沈宥豫心头美滋滋,把一块奶酪送过去,“吃点儿。”
  “嗯嗯,我正好饿了。”
  方年年吃完了奶酪继续用帕子擦脸,一来出汗,二来用力了,脸上的妆粉擦掉了不少,伪装十去八|九,显露出本身莹润白皙的皮肤来。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方年年下意识顺着去找,看到了一颗黑色的大痣,痣上面的毛还支棱着一动一动呢。
  方年年,“……糟糕。”
  “无妨。”
  方年年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还好在船里面,没人看见。”
  周围跳舞的早在方年年擦脸时就鱼贯而出,船舱内就她和沈宥豫两个人,温暖的室内,安静的空间,柔软的毯子,融融的熏香,还有身边之人的陪伴。
  方年年打了个哈欠,竟然有些犯困了。
  “想睡就睡吧。”
  方年年揉着眼睛,困倦地说:“不早了,一觉睡下来就天黑了。”
  “天黑好,直接去花树那边。”
  “那晚上就睡不着了。”
  “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方年年勉强睁着眼皮,就如沈宥豫说的,她是真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脑袋也好重,想睡。不做他想,方年年在旁边塌上睡下,发髻打散,五黑的长发披散在枕边,她羡慕那位歌姬的乌发,殊不知自己的更美。
  沈宥豫坐在地摊上,一条长腿平放,一条曲着,手臂撑在其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就这么默默守在方年年的身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她真美。
  睡颜恬静安然,在烛火下,蒙上了暖调的橙色。
  时间不知不觉,滴滴答答而过。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
  “这不是沈其嘛,六弟是不是在里头?”是个英朗的声音,疑惑的语句却语调上扬,就盈满了不怀好意。
  二皇子赵豫和太子一派的不对付就差浮到水面上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甚至因为陛下的夸奖,那一句句“此子类我”简直是盖章一般说太子不好,不少骑墙派、中间党开始动摇,簇拥在二皇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性格中少了内敛、多了张扬的二皇子赵豫更加飘了。
  赵豫瞧不上太子,但老六他觉得很对自己脾气。
  可气的是老六一直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转,对他这个二哥不屑一顾。
  越是如此,赵豫就越是想要将老六收入囊中,成为兄友弟恭的典范。他致力于寻找老六的缺点、黑点、软肋,只要掌握其中一个,就可以让老六那骄傲的狼成夹着尾巴的狗!
  二皇子赵豫看着不苟言笑的沈其,对身边的人说:“瞧瞧六弟的人,这才是得力的。”
  身边人附和。
  赵豫说:“老六青天白日的在舱里不知道做什么事儿呢,还有个忠心不二的守门,你们都跟着学学。”话音落,他忽然收起了轻松的笑容,变得阴沉了一些,“让开!”
  沈其挡在门前,不动如山。
  他从小跟在沈宥豫的身边,沈宥豫是当今最爱的儿子、淑妃独子,从小就是横着走的,因此身边人也别有优待,沈其从未受过委屈和慢待。但当个下人,没有受到过慢待不代表高人一等,沈其深知跟在端王身边时他的行为准则。
  可以不说话,切记不能够对其他人摇尾乞怜。
  可以反抗,但绝对不能够对其他人弯腰求饶。
  因为他身后是端王府的脸面。
  赵豫扯着嘴角淡淡地笑了笑,他侧侧头,有七八个人从身后走了出来。他们二话不说地朝着沈其攻击过去,为什么一下子走出这么多人?还不是因为以前动过手,知道沈其几斤几两。
  打斗一触即发,沈其已经捏紧了拳头。
  门里面传来声音。
  “二哥真是悠闲,祖母过寿你竟然在外游湖。”沈宥豫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同时游湖的不是自个儿。
  赵豫被倒打一耙也不恼怒,收拢之心昭然若揭,“我哪里有六弟的闲情雅致,正带着人巡湖,免得晚上出现了纰漏。”
  沈宥豫毫不掩饰的冷笑,他在兄弟间就是这么的我行我素,这是端王应该做的,也是他不屑于遮掩的,“沈其,进来。”
  沈其冷冷地看了一眼收势不及,倒了一地的二皇子属下,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豫脸上挂不住,狠狠地说:“丢人!”
  从地上爬起来的属下面色如土,他们全力一击,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端王说话了,这下如何去打沈其,只能够收势不发,但他们收放自如的本事肯定不行,直接扑街,给二殿下脸上落了一层灰。
  赵豫踹开挡在身前的下属,提步走进了船舱。
  船舱内的靡靡之感有,但不重,不像是纵情过后的样子,更没有任何放纵的痕迹。暖意融融中,只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和温暖恬淡。
  赵豫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看到了坐在矮桌边自斟自饮的沈宥豫,沈宥豫后面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侍从。
  老六手边还放着一本书,灯就在前头,他是边看书边喝一杯,以文下酒,品啧书中趣味。
  “六弟好闲情雅致。”赵豫朗笑了两声。
  沈宥豫表情清清淡淡的,“没有二哥快意。”
  他挺满意自己的字,但独独有一个不满意,就是其中一字与二哥的名讳重叠。退一万步讲,一旦太子哥被废,二哥登到大宝之位,为了避天子讳,他还要改字。一想到这一幕,沈宥豫就老大不乐意,所以坚决扶持太子,让眼前这虎视眈眈的家伙美梦落空,最好能够抓到二哥德行有愧、行为不检、御下不严、贪恋权色等等实质性证据,只要能够找到证据,他绝对毫不犹豫地呈到阿父跟前,送二哥去守皇陵!
  想到此,沈宥豫朝着二殿下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赵豫觉得背后凉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冲着自己的后脖子吹气。
  他克制着自己扭头去看的冲动,坐下后犹如天底下所有关心弟弟的兄长那样对弟弟嘘寒问暖。
  “我出来前,父皇还提到你,说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竟不在。”
  “我与阿父说过。”沈宥豫看了二哥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就是炫耀了一下,“我讨来了点花树的差事儿,就提前出宫看看,就和二哥巡湖一样。”
  赵豫的脸色黑了一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六弟不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
  沈宥豫光棍地说:“今年喜欢了。”
  多年不点花树,好不容易点一次,不少人的眼睛注视着呢,这可是在圣人、在后宫、在前朝露脸的机会,不仅仅是露脸,还是彰显了身份的特殊,让前朝后宫看看,圣人属意的究竟是谁。
  别看是点一把火,却有着极强的政治意义。
  赵豫巡湖,不就是在争取。
  别的兄弟也在运作。
  他们的父亲是个喜怒面不改色的人,儿子们可以上蹿下跳,但不能够跳到他的跟前,所以大家反复商量好了一般没有刻意献殷情讨要,而是做着侧面功夫,以示诚意。
  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明争暗斗的东西,早已经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看面前志得意满、洒脱不羁的人,赵豫愤怒的心猛地就松弛了下来,他笑了,“六弟就是六弟,总是出其不意,快人一步。”
  “不过是胡搅蛮缠罢了。”沈宥豫浅笑,他只是从来不藏着掖着,做了他们想做,却从来不做的事情。
  赵豫收起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是呢。”
  一想到别个兄弟还在做无用功,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视线移动,赵豫注意到了沈其身边站着的人,一开始以为是个普通下属,现在看,唇红齿白、容貌端华,有着书卷气的儒雅和生活气的恬淡,是个很好看的小书童。
  他看向了沈宥豫,惊讶之余是捕捉到了大秘密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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