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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阮明姝轻哼一声,没理会,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
  陆君潜俊眉拧起,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明天就叫这小妮子学学陆府的规矩。
  第37章
  只是等第二天醒来时, 被又香又软的睡美人紧紧抱着,陆君潜又觉着:就纵着她,任她耍耍小性子, 也没什么关系。
  阮明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天寒地冻,她迷失在茫茫雪原里。她喊娘亲、喊爹爹妹妹, 都没有人回答。跌坐在及膝的深雪里,她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眼前的雪白却被一片阴影遮住。
  她抬头起来,惊惧的瞳仁里映出一只纯黑雪狼的身影。
  “嗷呜——”一声, 她被那黑狼扑倒了。
  她吓死了,想呼救, 但那狼却没咬断她的脖子,反而用他热乎乎软绵绵的肚子贴着她,蹭来蹭去。
  “好暖和。”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竟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那匹狼, 往它怀里钻。
  不知何时,她也变成了一只狼,雪白的爪子搭在黑狼光亮漂亮的毛皮上,被黑狼压在雪地里......
  阮明姝羞愤欲死, 小腿一抽, 从梦中惊醒过来。
  而陆君潜正皱眉盯着她, 目光充满审视的意味。
  看见陆君潜衣带半开、露出精壮胸.膛, 阮明姝愣了一下,慌忙低头看去, 发现自己也是衣衫不整。
  “啊”地一声,她要羞愧哭了,两手遮住眼, 身子直往后缩。
  “你还哭?”陆君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扒的。”
  阮明姝将手放下,忿忿盯着他。
  陆君潜热度惊人的手抚上她修长细白的脖颈。
  明明比她的肌肤烫多了,阮明姝却被激得一颤。
  “做春梦了?”陆君潜探身过去,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阮明姝心脏跳得太快,以至于有些发疼。
  “没、没有......”她羞耻得想哭,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堪,竟做这样荒诞的梦。
  陆君潜滚烫的气息钻进她的耳道,说出的话却叫她浑身发寒:“要是敢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
  “伺候主子穿衣,会么?”陆君潜起身,站在床边问。
  阮明姝仰头看他,尚有些受惊的样子。
  她可怜又要硬撑着的模样,换做世间任意一个男子,恐怕都会心生怜惜,爱若珍宝吧。
  可陆君潜却偏偏更想欺负她。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过,陆府不养闲人。”陆君潜扬了扬手里的衣物。
  明明昨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明明已经不纠结了,阮明姝不明白为何此刻她又觉得难过。
  *
  陆君潜的身量,即使在武将中也算高大的了,但他比例很好,宽肩窄腰翘臀长腿,精壮中带着凌然贵气。
  可怜阮明姝,只穿着薄薄一层里衣,露着冰凉的脚,在陆君潜身前身后服侍。
  在身侧替他套上袖子,又跑到身前替他扣上衣带,还要踮起脚替他整理领子。
  陆君潜大可叫她穿件外套,但他觉得屋里生着炭火,冷也是有限的。加之坏心眼,偏爱看阮明姝薄薄布料下隐隐绰绰的柔美曲线,便只做不知道,催促阮明姝快些,免得耽误他去府署听奏。
  更衣穿戴之事,陆君潜本不喜旁人帮忙,觉得自个儿来反倒省时省力。但现在看着阮明姝替他忙前忙后收拾许久,他倒心情舒畅。
  临出门时他长臂一甩,披上云纹大氅,高大挺拔的身子如玉山一般。
  “不算太笨。”他在阮明姝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脸上有些许笑意,
  阮明姝眉目冷冷,低着头恭送他。
  陆君潜只当她因被坏了好梦而恼怒,也不计较她失礼惫懒,阔步走出去了。
  *
  北风瑟瑟,天气一天冷比一天。
  阮明姝坐在轿子里,双手笼在袖中,借着黄铜浮雕小手炉的暖意。
  轿子外渐渐人声喧闹起来,她知道这是要走到清河坊前的集市大街了。于是将帘子轻轻撩开些,朝外望去。
  天上没有太阳,阴阴的,却也比雨天光亮许多,看着像要下雪一般。
  她想着赵奚临走时说,落雪前就会归来。可这么一去就是月余,半点消息也无。
  免不了一阵担心。
  轿子过了门楼,又转了个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阮明姝一眼瞧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人。
  “......爹?”她面露犹疑,轻轻叫了声。
  可不是她进了别家的门,连至亲的相貌都记不清了,而是不远处匆匆走着的阮文举实在太反常了些:
  一身簇新的鸦青缎面绒边长袍,腰间系着暗纹锦带,还悬了块青玉环佩作点缀。脚下黑靴锃亮,头顶发冠严整,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
  阮文举自然看不到轿子里的女儿,他行色匆匆,夹紧腋下的包裹,很快就消失在路口处。
  爹爹一向不注重穿戴,娘亲去世后,甚至可以说不修边幅,全然靠着眉清目秀的底子才不至于显得邋遢。今日怎这般讲究的打扮,莫不是瞧上了哪家女子?阮明姝心中狐疑,只等呆会到家就仔细问问妹妹。
  *
  因先前约好了回来的日子,阮明蕙早早就等着了。一听到动静,立刻就迎了出来。
  “姐姐手怎这样冷,不是坐轿子来的么?”阮明蕙一边替姐姐暖手,一边迎她往屋里走。
  身后墨兰早已被阮家的几个丫鬟热络地拉着,一同跟在两位小姐后面。
  许是早上服侍陆君潜穿戴时受了凉,阮明姝确实有些不舒服,鼻息不顺。但她觉得自己不至于就这样娇弱,所以只笑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畏寒,手冷脚冷。”
  “云西还没来么?”她接着问。
  阮明蕙听到姐姐问起洛云西,小脸立刻亮起来,兴奋道:“估摸马上就会到的,云西姐姐一向守时。姐,云西姐姐真的太厉害了!有她出面操持,简直事半功倍。咱们的铺子随时都能开起来,而且呀,一定比之前更红火!”
  阮明姝一听,心里也高兴起来,果然她眼光不错。
  那日她在茶楼邀洛云西同她合伙开铺子,洛云西先是有些犹豫——她虽也想寻些正经事业做一做,但又怕自己没经验反倒拖累好友。
  不过叫阮明姝一番分析后,洛云西也有了劲头,立刻就答应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最后因阮明姝不得不回将军府,才将细节之事暂且搁置。
  临别时,阮明姝让洛云西有什么事尽管同阮明蕙商量。因她在陆府,定然出入不便,后面阮家这边便由阮明蕙出头。
  “铺子的事,等云西来了咱们再说。我先问你,咱爹今日干什么去了?我在坊头遇见他,打扮得郑重其事,教我差点不敢认。”阮明姝拉着妹妹的手坐下。
  “我正要同你说呢,阿姐,”阮明姝笑眯眯的,一脸欣慰,“爹爹近来不仅读书越发勤奋,还知道出去同人应酬了。可不是先前那种喝酒作诗的应酬,爹爹是去拜访一位大儒了。”
  “哦?”阮明姝很是意外。
  “那大儒听说之前是个大官,很厉害的。”阮明蕙接着说,“希望爹爹明年春闱能中进士,谋个正经官职,这才是长远之计啊。”
  “是啊。”阮明姝赞同地点点头。
  阮明蕙见姐姐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才继续说:“要是爹爹也做了大官,就没人敢欺负咱家了。那时候阿姐也可以回来,也许、也许有更好的归宿......”
  什么是更好的归宿呢?她一个当了人家小妾的,难不成回了娘家,能再风光嫁了?
  即便可以,她也不想。以后离了陆君潜,她自个儿安稳过便好,舒舒服服的,何必再去另一家服侍姑婆男人,委屈自己。
  可她张口,却觉头晕晕的,有些疲惫,但不想再多说下去。
  “诶,云西姐姐来了。”阮明蕙听到大门处的动静,笑道。
  “外面冷,奴婢迎洛小姐便是。”红绫利索起身,往院外去了。
  洛云西进了屋,摘下厚重的兜帽,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白净脸蛋。
  “抱歉,教各位久等,快请坐吧。”她笑盈盈,对一屋子站起来迎她的姐妹们说道。
  “上次见面,尚还有些修饰,此番竟是连眉黛也不画了。”阮明姝拉着她一起坐下。
  后面红绫等人也跟着坐下,绿绮还抓了把瓜子分给墨兰。
  “懒得画了,没什么意思。”洛云西摆摆手,像想到什么,又侧过头问阮明蕙,“蕙妹子,我不涂粉描眉,是不是丑了许多?”
  “啊。”阮明蕙挠挠头,“也不是丑,就是有些认不出......”
  “人靠衣装马靠鞍,要美先知妆浓淡。这世间美女啊,也要靠衣服首饰妆容撑起来。”洛云西感叹道。
  “我姐姐......”
  阮明蕙还未说完,洛云西先笑了:“你姐姐这样的,世间有几个?我说的是大多数人罢了。当年教习我的妈妈,说我只是眉目端正清秀,要想红,便得知己知彼,取长补短。所以我呢,日日浓妆,举手投足都要刻意练习。经年累月,都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不论什么模样都好看呀。”阮明蕙小嘴甜极了。
  洛云西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我又扯远了,咱说正事吧。”
  阮明姝却摇摇头,抚掌道:“不,云西,你方才说得话很有道理。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咱们的铺子若不继续上门量体裁衣、画样子供贵妇千金们修改,那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叫这些挑剔的小姐主子们看得上的。”
  她站起身,走到洛云西和阮明蕙之间,继续说道:“论料子、工时,论名气口碑甚至做工式样,咱们都比不上琳琅阁、梨香庭又或李记锦衣。当然,等咱们的店开得长久,人手多了,工时口碑自然也就上去了。但现下,开店在即,须得有个不同之处,打响名声才好。”
  她这么一说,满屋女眷都思考起来。
  “方才云西说的一番话,叫我想起一件事。去年夏日,我去李小姐府上量衣裳,李小姐那日穿了件浅碧色对襟齐胸襦裙,上衣则是月白银丝滚边的。
  她在水榭里坐着,远远看像如池上清荷,窈窕纯美。可我走近了,却发现站起身的李小姐,妆面过浓,发式繁复,有些头重脚轻。而且那日她身上熏得是玉荷香,浓郁不散,与时令、衣裳都不相配。”
  阮明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姐姐的意思.......”
  “春日着什么色,夏日熏什么香,秋日选什么妆面,冬日发饰如何配合保暖?这些,云西你都是行家呀。”阮明姝笑着看向洛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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