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椅子的安慰

  梦幻国度，一切都恢复了安宁，在那天穹之下的巨塔内。
  唐奇端坐于贝克法斯特之椅上，注视着属于他的庞大、静谧的梦幻世界，拯救了“父神”的戴安娜正在各个节点内玩耍，所有的梦幻生物围绕着纯洁、美丽的少女起舞，她的笑声让国度愈加梦幻。
  戴安娜并不知晓过去在巨塔内发生的事情，在“命运女神”现身时，因为唐奇的保护，她没有后续的记忆。
  来自仿佛可以净化一切污秽、瘟疫少女的笑声，让唐奇心灵深处的阴霾稍稍消散，他神色平静的看向自己的手背处。
  那让人无比厌恶的命运女神已经离去，祂给唐奇留下了一样东西。
  他的手背除了君主章鱼的友谊标记外，原本还有一个“厄运印记”，当初唐奇与厄运魔女的源力投影交锋，哄骗她签订不平等契约换取来的好处。
  但此时，那印记被替换了。
  取而代之的另一个印记，笼罩于迷雾中，纯粹由灰黑色的线条、符号勾勒而成的人形印记，大多数符号唐奇都无法辨认出来，而随着迷雾荡漾涌动，那人形偶尔清晰，看起来像是一位抽象化，始终有着嘲讽笑容的女士。
  她的头顶，无穷无尽的“黑色鹿角”蔓延，每一根鹿角下都蔓延出无穷尽命运之线，线条的末端，垂钓着宇宙万物。
  “命运印记：来自命运女神的烙印，拥有这印记，你的命运将变得不再确定，将被那一双女神之手掌控，祂允许你挣扎，也希望你挣扎……这是属于祂的游戏，你是参与者，也是道具，结局如何，谁知道呢？”
  充斥嘲讽意味的信息，在唐奇的脑海中流淌过去。
  同时流淌的，还有所谓“命运女神的游戏”的规则：
  “你获得命运印记……你将被命运注视……你会在未来某一刻被召唤，届时你将接收某个指令，参与未知的事件……你可以拒绝，但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拒绝时，命运女神必将厌弃你。”
  看着这些，唐奇终于开口，吐出一道感叹。
  “弱小，是原罪啊。”
  也便是这一刻，他身下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贝克法斯特之椅发出了回应。
  “倒霉的新主人，那个婊子……完全走了？”
  听到声音，唐奇微微扫了眼自己的座椅，身下、靠背和把手处都出现了一滴滴汗珠的影子，这让它看起来湿漉漉的。
  拟人化的“法克”此时的状态：因为过于恐惧而浑身大汗。
  “是的，命运女神那个婊子，祂走了，祂无比嚣张踩踏着我的神国，离开了这里。”
  唐奇微微垂下头颅，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毫不客气的低声呢喃，进行亵渎道。
  他的眼眸内，久违的火焰、光芒正在闪烁。
  他的脑海之中完全是当初降生时的“艰难局面”，那时的他被绑在换魂天秤之上，在数秒内没有找到生路就将永远作为一个无比孱弱痛苦的魔鬼，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那时的绝望和恐惧，他后来再未感受。
  这一刻，他有了第二次体验，甚至于更加的愤怒。
  命运女神的恶意？
  如果这是真实的，他如今的处境或许比当初更加的凶险，更加没有翻盘逆袭的希望。
  “倒霉的主人，你是在愤怒么？”
  “是了，被命运婊子玩弄的存在都会感到愤怒，尽管那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不过主人，如果法克告诉你，这一切是必定会发生的，主人你更应该有的感受是荣幸，是斗志呢。”
  “嗯？”
  唐奇生出疑惑，贝克法斯特之椅即刻进行了解答。
  “主人，必定会发生的并不是指命运婊的恶意，而是来自‘至高’的恶意……对于一个人类，一位超凡者，甚至是一个文明，一头神性生物来说，无垠神秘是无比广阔，没有边际的存在。”
  “但主人你应该知晓的，对于更强大的神灵，主宰级神灵，以及主宰之上，那无比神秘、未知的‘至高’们来说，无垠神秘却并没有那么毫无边际，当某位存在试图跃升至更高的层次时，必然会吸引恶意的注视。”
  “拥有梦幻国度的主人已具备在本纪元晋升‘主宰’的潜力，即便是永久中立的‘古老观察者’，祂的登神过程也经历了漫长，乃至于跨越多次元宇宙的战争，对于主人来说，这只是开始而已。”
  “法克原本以为最先对主人下手的，会是光明主宰，毕竟主人你与祂有着仇怨，众所周知，光明是个小心眼的老头。”
  “除祂之外，与主人有神性重叠的‘梦神’，试图跃升至‘扭曲主宰’位格的荷瑟，视所有新神为食物的‘腐烂父神’，以及一位无比神秘，法克无法窥视的存在……这些大佬都有可能对主人出手。”
  随着法克的讲述，唐奇有些惊讶，他的敌人出乎意料的多，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极其强大的存在。
  “主人，法克之前没有进行提醒，是因为我不能那么做，我感受到了命运婊的气息，如果我提前说了，很可能会造成更崩坏的后果，会让战争提前将主人席卷进去。”
  “不过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些敌人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主人比法克想象的更加神秘，更加的强大，法克很开心，法克有种预感，我的新主人之伟大，将完全碾压贝克法斯特这个无耻的恶俗老头。”
  骤然一记马屁拍过来，让唐奇不由失笑。
  他目光依旧落在手背处，命运印记无比刺眼。
  “祂们不再重要，是因为我的敌人变成了命运女神，以及起源神族？”
  “是的，我的主人，命运婊虽然是个无耻的婊子，但梦神或者荷瑟这两个家伙给祂提鞋都不配。”
  “而我的主人，从您以‘伪主宰’的位格却能击败起源黑泥那一刻开始，法克便知道，您注定将变成无穷伟大的存在，命运婊对此将无能为力，祂所谓的玩弄，所谓的宽恕、厌弃，不过是祂一贯使用的恶劣伎俩而已，祂只是想打断您的跃升，想让您成为命运的奴仆。”
  “法克相信，命运婊是不可能得逞的，法克期待您的崛起。”
  极为稀罕的，唐奇并未从法克的语气里面听出以往必定会有的惆怅和丧气息。
  正相反，这椅子的每一句都充斥着鼓励的味道。
  “……我居然被一张椅子安慰了？”
  唐奇有些哭笑不得，思维正常闪烁了几秒，在听完法克的解说之后，他忽然问道：“命运女神和起源神族……谁更强大？”
  几乎没有停滞，法克给出了答案。
  “起源神族，这是一个无比古老的种族我的主人，祂们在起源纪时便存在了，那时的命运婊只是个刚诞生的小婊子，正使用拙劣的阴谋杀害自己的两个姐妹，试图将‘命运’权柄绑定在自己身上。”
  “祂成功了？”
  唐奇忽然来了兴致，贝克法斯特之椅虽然面对命运女神时极为恐惧，但只要她不在现场，法克就能一口一个“命运婊”，顺带还能向唐奇讲解古老的万灵八卦。
  没有让主人失望，法克的声音继续传来。
  “祂成功了一半，命运婊在杀死自己的两个姐妹之后，原本有机会跃升至更高层级的存在，但那时发生了未知的大事件，席卷整个无垠神秘的大事件，致使权柄发生分裂，其中命运婊获得了三分之一。”
  “剩余的份额，被包括幸运少女、厄运魔女、无名之雾、命运支配者、迷雾海的老人……在内的数量未知的神灵分走。”
  “命运婊策划了许多大事件，试图将权柄聚拢，但命运神性之间会互相排斥、遮掩，从古老纪元开始，祂只成功了数次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命运婊的实力也在寻常的主宰级神灵之上，当然祂无力杀死任何一位主宰，至少正面对敌下，祂无能为力……只是祂和起源神族一样喜欢下黑手，或许一次漫长谋划，祂能导致主宰陨落。”
  最后一句，唐奇点头表示理解。
  法克对命运女神疯狂亵渎，但那改变不了惹人厌恶的婊子是神秘之上“万灵”中最神秘的一位。
  至少在大量弱神看来，命运女神神秘且至高无上。
  唯有诸如一众“主宰”，或是“贝克法斯特之椅”、“黑泥”这一类知悉许多大秘密的存在，才能洞悉更多真相。
  而从法克的答案中，唐奇听到了想要的结果。
  起源神族强于命运女神！
  这意味着，唐奇还有着希望。
  “万物通晓之眼在那一刻主动合拢，并不是畏惧命运的力量，那只是一种趋利避害，我的万物通晓显然无法与真正的‘起源之眼’相比，在成长起来之前，不应该暴露在大威胁眼中。”
  “既然起源神族对命运女神高半个位格，恐怕祂并不知晓我拥有一颗起源神族的眼球，更加不知晓这颗眼球来源于那尊触碰过‘至高神性’的起源神族。”
  “我需要时间来成长，或许我晋升成为真正的‘梦幻主宰’时，对命运婊便有了抵抗之力……若是能补全……我能杀死祂。”
  “另外，祂试图收服我作为奴仆，这也是一个机会，尤其莎莉夹杂其中，祂留给了我太多操作空间，这源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欺压，祂既让人厌恶，又无比高傲，玩弄一个连弱神位格都没有的伪主宰，在祂眼中，这或许是一次恩赐。”
  这些思绪闪烁着，唐奇眼眸内的愤怒、杀意渐渐平复下来。
  如果没有手背处的印记，早在知晓莎莉没有陨落时，唐奇就不会有愤怒和杀意了。
  莎莉的处境！
  命运女神没有进行遮掩，在离去之前，也告知了唐奇。
  就如同唐奇与祂的“交易”，介入幸运少女和厄运魔女之间战争的莎莉，也因为一次“意外”而与命运婊相遇，从而与之有了交易。
  祂将“命运之锚”借给莎莉，作为代价，莎莉将被命运女神当成是“道具”，同样丢入了所谓的游戏中。
  权限未知！
  作用未知！
  唐奇确认了莎莉暂时无事，经过思索之后，答应了所谓的交易。
  他签订过多次契约，这是首次不平等。
  那种任人摆布的感觉，自是极其糟糕。
  不过贝克法斯特之椅的解说，让唐奇有所明悟。
  “只是晋升‘万灵’，便要经受来自更高层次的恶意注视，要经历漫长战争。”
  “我选择的路径更加可怕，命运女神的玩弄……或许也只是开始，唯有胜利，才能跃升。”
  “法克，谢谢你。”
  动念间，唐奇忽然用手指敲了敲把手，心底真挚感谢道。
  然后马上，他的脑海中就响起了“呜呜呜”的哭声，熟悉的法克回归。
  “……哇，法克太幸运了，我遇上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新主人。”
  “您一定要崛起啊，不要像贝克法斯特那个恶俗老头一样被玩死，这个无耻的老家伙太天真了，祂以为主动让自己成为恶俗知识之神就能避开……呜呜呜。”
  梦幻巨塔，一张椅子哭得无比凄惨。
  唐奇听出这椅子似乎还知道一些“秘密”，但既然它有着顾虑不愿吐露，唐奇也不打算强迫。
  神秘侧，过度的好奇心足以杀死神灵，法克的前任主人就是榜样。
  将一些杂乱想法压下，恢复过来的唐奇开始处理“黑泥事件”的一些余波。
  派遣新的分身，前往密凰州的女巫学校、提罗斯秘境，以及去往异域的“隐秘雾界”和“妖精国度”，是否要将夜兽和妖精带回，则要看两个小家伙的决定。
  除此之外，唐奇也派了一个分身去了官方处，因了起源星在无垠神秘中的地位，他暂时不打算放弃官方这条线。
  处理完这些，唐奇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手指又点了点把手。
  “要去见那些可怕的大家伙么，主人你真的很喜欢触手啊。”
  法克的吐槽声中，时空挪移。
  唐奇仍旧端坐于贝克法斯特之椅上，但再出现时却是在无垠神秘的某个区域。
  他要见一些客人，本该在梦幻国度内进行招待，但这些客人们实在过于可怕，一不小心很可能将国度玩坏，唐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幸，客人们也不在意这些。
  唐奇本体挪移出现，身侧立刻便是作“老迈智者”打扮，提着船灯，立在愚人船上的分身。
  分身嘴角挂着慈祥的笑容，正看着眼前，一道道庞大无比，有着大量触手的身影，祂们正在进行着一些有趣的游戏，比如互相扔着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废弃星球”，场面无比和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