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雨前
半晌,当属于雪儿自我虔诚的吟唱完结之后,一道光柱竟是冲天而起,在这烈日当空下绽放出不亚于太阳般的光辉,牵引而起的巨大波动,甚至堪比此前敦煌以鞘劈出的那一剑凌冽。
“我的天...”敦煌汗颜,看着雪儿的眼神更是多了一抹奇特之色,但还没等这抹奇异开始蔓延,就已然被无比沉重的担忧所取代,因为雪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雪儿!”敦煌惊呼一声,与此同时右手如闪电般刺出,刚好赶在雪儿头磕到地面前扶住了她瘫软的身子。敦煌当机立断,改站姿为蹲,让自己的大腿充当了枕头的角色,稳住雪儿身体的同时,左手在其细嫩的小手上摸了又摸,一次又一次地确定着那正常跳动的脉搏。
当敦煌肯定雪儿的身体一切正常时,他紧蹙眉宇间的一抹担忧之色也总算告了一段落。躬下身,用左手穿过雪儿的膝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沿着原路返回。
“唉...真是个烦人的小家伙....”看着雪儿那沉睡中的精美脸庞,敦煌没由来地长叹一口气,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他莫名有种预感,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行天大陆最西侧,白家中央广场的地底约莫四米处,有一暗室,暗室封闭,唯有一门供人进出,门外是十八阶楼梯,直通地面,外头是左拐右拐的巷道,加上有一平面的木板门将入口盖住,十分隐蔽。
门采取的是半封闭的设计,即门的上沿位置有共计三栋铁杆,彼此间隔三厘米,其余部分则是完全由密不透风的闪银色金属所铸就。
门里很暗,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也没有任何声音,鸦雀无声,却莫名有种压迫感。恍然间,两点深紫色的光晕从中猛然荡开,在闪烁中流转着恐惧与害怕,下一瞬间,一声嘶哑又低沉的男音从密室中回响而起。
“是她...这个气息不会有错的...是那个魔女....她回来了...她没有死...来人...快来人啊!!!”声音听着沧桑,却又没有应有的沉稳,反倒是如第一次见到虫子的小孩子一样慌张,他这一声喊,将这暗室的静谧彻底搅碎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头传来木板门被打开时的嘎吱声,随后是稳健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以及煤油灯火燃烧的声音。听着那门锁碰撞的铿锵,那两点深紫倒是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门上的铁柱,将自己胡子邋遢的脸紧贴上来。
接着橙黄的光芒,可以清楚看见那是一张无比苍老的脸庞,皱纹多得不知道能夹死多少只苍蝇,髯鬓相接,须发皆白,唯独一双深紫的眼睛还在熠熠生辉,绽放着微弱的青春色彩。
此时的长者面如金纸,一双紫眸更是被恐惧所吞噬,嘴角不住地颤抖,像是感受到什么极其骇人听闻的东西了一样,瞪大了眼睛,死盯着外头那面无表情的男子。
与里头的苍然相比,外头的男子虽说年纪也不算小,但起码比里头的风中残烛要精壮得多,一袭白衣配上黑白交杂的长发,半掩的面具盖住了他自右太阳穴一直到左嘴唇的脸庞,唯一露出的瞳孔是深邃的黑,一道深邃自其中扶摇而上。
“泽西州东侧的断面山,她的气息是从那传出来的,准没错。”老者从缝隙中探出一根手指,在那白衣男子的面前指指点点地说道,“带上人手,给我赶紧去把那魔女处理掉,不然,整个世界危矣,你听懂了吗?”
“是!”白衣男子对于长者近乎于蛮不讲理的命令竟出奇的没有半点反驳,倒是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几乎没有停顿的,他转身就走,大踏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窖,同时口中嘬起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哨声。
在某些人的耳中,这哨声宛若繁华街道中的一根银针落地,根本就听不见,但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这一声哨响,所代表的却是非同凡响。
当白衣男子从地窖中退出之际,已有另外两道与之同样服装的男子静候在外,三人面面相觑,在眼神的交流中透露出一抹寒意。
“今夜凌晨开始行动,组织人手,争取明天早上解决。”从地窖中退出的男子如是说道,随后白袍一挥,潇洒的身影消失无踪。另外两人在彼此眼神的对碰确认下,也纷纷效仿第一位的做法,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这小巷之中。
申时,一封包裹在纯白带金皮中的信被送到了白钧手上,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丑时动身,东城门集合。尽管白钧一头雾水,但纯白带金于白家所象征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从命和死亡面前,他只能选前者。
于是,他只能从自己的衣柜中翻箱倒柜般找来自己尘封已久的白衣,寻回那一副遮住自己大半边脸的金纹白皮面具,整装待发,静候着丑时的到来。
时间飞逝,宛若流水,眨眼间,已经到了丑时,平日里的繁华此时已然趋于静谧,蛙叫,虫鸣,在夏夜中清亮。不一会儿的功夫,脚步踏入水潭的淅沥声接连不断,尽管出发点皆不相同,但却是朝着一点汇集。
待那一声声淅沥逐渐停止,东城门外,已然聚集了一众人等,皆是身披白衣,脸带金纹面具之辈,为首的是三位气息如渊如狱的男子,在他们身后,一列三人,共有二列。就是这样一支小队,在暗夜笼罩下踏上了征途。
为首三人默契十足,彼此分别从怀中抽出一张泛黄油纸,以左手拇指与中指交错夹住,嘴角嗡动,一道橙色烈光瞬息遍及指尖,顷刻点燃了这一张油纸。
他们将其向天猛抛,油纸顿时绽放璀璨光芒,凭空撕裂出一个大洞,将这一行九人全数吸入其中,片刻消逝的无影无踪。
“太棒啦!!!!!”雪儿醒来时,倒映在眼帘的是一束插满冰糖葫芦的“小树”,她睡着的棉被亦是绣着她最喜爱的冰糖葫芦和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在难得被扶正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桌棋盘,双子归于盅,一发未动,似乎是在等着对手的到来。
“你终于醒啦?”敦煌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他的左手端着酒盅,右手串着四条鲈鱼,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来,吃东西吧,都睡了好久了,你也应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