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5章 诸象纷飞 来路漫漫 归向何处

  大千寰宇第十纪元，第一亿零两万年零一天，一个伟大的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为大千文明之父，鸿钧无愧为道祖之名，开辟修炼体系，让无数生灵可以沿着他探索过的道路，一步一步掌控力量，靠近天道，靠近大衍。
  他让大千寰宇逐渐变得强大，并诞生出了一个个伟大的文明，一段段灿烂的历史。
  他是这个寰宇繁荣昌盛的源头，他是伟大的先知，是天道的化身。
  他最终离开了，走向了死亡。
  并不是因为他失败了，而是因为他找到了正确的路，并愿意为了这条路，牺牲自己。
  “从我见证亲人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一生该为什么而奋斗了。”
  “献出生命，是我能为大千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从未动摇过，我从不后悔。”
  他的声音振聋发聩，似乎贯穿了古今的时空，依旧在每一寸天地回荡。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决定去面对什么存在。
  他不会回来了。
  大千寰宇，无数的生灵，无论是否了解所谓的秘辛，这一刻的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流着泪，或者沉默着、嗟叹着。
  寰宇之巅，诸天各大至尊也都轻轻叹息着，或是鞠躬，或是散发着一丝丝灰雾，表达着心中的感慨与缅怀。
  辜雀就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不言不语。
  “唉...鸿钧，值得尊敬。”
  “走吧，给神雀一点时间。”
  “这一场决战，结束了。”
  一道道流光冲出了寰宇，天道也终于渐渐愈合。
  星空之中，各个身影依旧鞠着躬，表达心中最真诚的尊敬。
  即使是坚定选择辜雀的华夏文明等人，也同样感激着鸿钧为大千寰宇所付出的一切。
  ......
  三个月后。
  “满上满上，这杯你必须喝啊，刚才竟然敢叫老子蠢虎，没让你和三杯就不错了。”
  天眼虎醉醺醺的，眼皮子都在抖，催促着顾南风把酒倒满。
  顾南风却是笑了起来，指着天眼虎道：“那你也自称‘老子’了，这又怎么说？”
  他们的酒文化圈子，似乎早有规矩，天眼虎闻言，心虚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一碰，同时饮尽。
  转眼一望，旁边王顶天、唐义勇、萧骨、赢风等人已经倒成了一片，显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顾南风不禁大笑：“哈哈！今天果然是咱俩状态好，一直杀到了最后。”
  天眼虎道：“毕竟道祖凉了，咱们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我都打算要几个孩子了。”
  顾南风一愣，随即笑道：“你别说，我也打算找个伴了，像萧骨，他妈的都祖宗辈儿的人了，开枝散叶不知道多少个了。”
  天眼虎瞪眼道：“现在知道急了？老子之前劝你多少次了，大家都是有老婆的人，辜雀小子更是一大堆，偏偏你没有。”
  “人家萧骨给你介绍，那么漂亮个姑娘，你竟然不要，矫情什么？”
  顾南风大怒道：“放屁，萧骨那王八蛋是什么心思你会不知道？他介绍的是他第七十七代孙女，老子要是同意了，岂不是要叫他祖宗？”
  天眼虎笑道：“所以说你这就叫啥？叫格局未开，瞧瞧人家辜雀，最年轻的轩辕轻灵，最老的鬼母萧夤，年龄相差几千万岁，你这才差多少，不到万年而已。”
  顾南风摆手道：“拉倒吧，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放在普通的星辰，我就是救世主级别的，哪怕是有修炼文明的星辰，那也是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什么公主、圣女找不到，非要在这里拜祖宗？我又不是傻？”
  说到这里，顾南风顿了顿，忽然不说话了。
  吵闹的场面过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安静给人带来莫名的空虚。
  天眼虎夸张的笑了两声，没人回应，气氛更加尴尬。
  “怎么了啊这是...”
  天眼虎咳了咳，道：“气氛突然有点不对了啊。”
  顾南风一笑，又喝了一杯酒，看向身后的绿湖，轻轻道：“时间过得好快，我们都是几万岁的人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在地州万里大峡谷遇到你们，然后一起闯荡江湖那些日子。”
  “历历在目啊，可惜我们不年轻了。”
  天眼虎回忆了一下，随即笑道：“管那些干啥，咱们也都是寿元无尽的人了，你虽然未至不朽，但有辜雀小子在，活下去还不简单？”
  顾南风点了点头，却是道：“可是蠢虎，你想过没有，我们终归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啊。”
  “不朽的生命，漫长的岁月，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喝酒，生活在辜雀的身边。”
  “事实上这些年来，我们这些人都无比空虚，有时候甚至觉得...活着跟死了一样。”
  天眼虎身体一抖，不禁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安全，美好，大家聚在一起也开心，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顾南风想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或许，人活着总要做一些什么事吧。”
  天眼虎道：“别整的那么深邃，听不懂。”
  顾南风笑道：“我们想创造自己的价值，而不是一直享受着辜雀创造出来的价值。”
  说到这里，他脸上明显轻松了很多。
  看着芳草斜阳，青山绿水，他点头道：“其实我们商量过了，都决定了，过段时间就出去闯一闯。”
  “闯一闯？”
  天眼虎愣道：“闯什么？我看你们是组团旅游吧？”
  顾南风大笑出声，然后猛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仰天大吼。
  “我们想要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去开启崭新的旅程，去行侠仗义，或者帮助一个枯寂的星辰建立崭新的文明。”
  “去看看这个寰宇普通人的生活，去观察贫穷与压迫，去解放我们想要解放的一切。”
  “我会遇到困难，遇到阻碍，但我相信我会有我的战友和知己，我们会克服一切。”
  “而在这期间，我会遇到一个女人，她或许没有惊人的美貌，但绝对有独特的人格魅力，绝对有让人欣赏的品质。”
  “她不会是美丽的代名词，她就是她，是活生生的灵魂。”
  “那才是我顾南风要找的女人，相依相伴下去的伴侣。”
  天眼虎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然后他捡起来，直接朝顾南风砸去。
  “干，你他妈还跟我慷慨起来了，要滚赶紧滚！”
  “不...还是等到不朽之后再说吧，急什么啊你。”
  顾南风笑了笑，却是道：“我相信，不在辜雀的保护下，我也能成就不朽的。”
  “我也有我的骄傲啊。”
  他说完话，朝天看去。
  云彩飘扬，这是一个繁华的时代。
  该登场的人，不该总是待在幕后。
  ......
  轩辕轻灵掰着小指头，一直算啊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媚君和卡萝琳一直商量着什么，蓝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却一直侧着耳朵听。
  芒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在商量什么啊，这几天一直这个状态。”
  “在商量办学校呢。”
  一旁的溯雪轻轻回应了一声。
  轩辕轻灵连忙跳了起来，像是炫耀一般，拉起芒的手就说道：“芒姐姐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就你没有问我了，我可算等到了。”
  芒有些发愣，然后呢喃道：“到底是什么事呢？什么学校啊？”
  轩辕轻灵激动道：“我和媚君姐姐想要成立一个修炼学院，就叫神魔学院，针对天人之下所有的修者，让那些贫苦却勤奋，并且有天赋的人，也能好好修炼。”
  “额？”
  芒轻轻道：“这样啊，有必要吗？”
  “有的！”
  轩辕轻灵连忙道：“芒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在神都学院的时候，义勇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就是很有天赋的人，但是家里太穷了，差点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
  “最后还是院长看他天赋好，才破格录取。”
  “有太多的孩子，其实连生活都很困难，却有出色的天分。”
  “他们没有修炼秘籍，也没有好的老师来指引，大部分都埋没了，还有一部分沦为了邪恶势力的帮凶，走上了不好的路。”
  说到这里，轩辕轻灵眼中透着光，兴奋道：“要是有人愿意免费教他们，引导他们向善，让他们的天赋不被埋没，可以继续修炼，他们也会怀着感恩之心，成材之后造福一方的。”
  “前几天我听父王和帝父在讨论怎样建立一个文明的时候，就懂得了这个道理，就是靠个人力量和尖端力量是无法改变一个地域的全貌的，还需要大部分的基层来出力。”
  “如果我们魔物学院能做到让这些穷苦出生的孩子成长起来，造福一方，那该有多少的地方可以获得庇护和发展啊。”
  “到时候我们大千寰宇一定会是很好很好的寰宇，大家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芒轻轻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有些湿润。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多少磨难，要不是碎乱剑尊帮助，恐怕也早已死了吧？
  轻灵妹妹看似天真烂漫，但却装着这么美好的愿望，并愿意想办法去努力。
  她真好，难怪夫君喜欢她，神雀大家庭也都喜欢她。
  哪怕...她有些任性调皮，这都无关紧要。
  媚君笑道：“我们一步一步来，先在一个地方把学校弄好，清楚其中的规则和运行，慢慢总结经验。”
  “这里面肯定有好多好多门道，不是靠修为和力量可以解决的，还需要学习。”
  轩辕轻灵点头道：“对对对，所以我请蓝月姐姐帮忙，去找了天渡文明曾经那些学院的校长，帮助我们建立这些规则。”
  蓝月道：“反正大家都在为这件事想办法啦，不单单是天渡文明，我还打算把寰宇那些顶级修炼学院的名师、校长都请来，一起商量呢。”
  “毕竟我们学校要发展，要连锁，肯定需要管理型人才和老师。”
  芒有些懵，因为她对世俗这些方面一窍不通。
  但她又很感动，姐妹们都在用心做这件事，她们不是说说而已。
  她轻轻道：“那...那我能帮上忙吗？”
  卡萝琳缓步走来，不禁笑道：“芒姐姐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当然也可以帮忙啦，这是一个大工程，需要好多人呢。轻灵的初步目标，可是在一千年内，开一千所学校呢。”
  芒不禁道：“那这么多学校，怎么去管理啊？”
  轩辕轻灵咯咯笑道：“怕什么，我们有帮手啊，司马永恒前辈，他最擅长这个了，到时候会给我们出很多招，而且也会帮忙管理很多年呢。”
  “太好了。”
  芒的声音都有些兴奋，她知道司马先生的能力。
  轩辕轻灵道：“这下好了，我、媚君姐姐、卡萝琳姐姐、蓝月姐姐、火离儿妹妹，再加上芒姐姐，已经五个人了呢。”
  萧夤道：“我好好发展一下阿鼻文明，就不跟着掺和啦，不管阿鼻文明区域内，关于神魔学院的建设，我是可以出力的噢。”
  蓝月笑道：“反正我才不管天渡文明呢，神女这个名头可以挂着，但具体的事就交给蓝魅生吧。”
  溯雪点头道：“嗯，我也打算建立一个教派或者组织，主要的任务是给大千众生一个道的启蒙，也希望恶徒少一些。”
  “道祖毕竟走了，师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希望我能把大千寰宇的道发扬下去。”
  “当然，这是一个长久的事业，不需要着急，我慢慢去做。”
  玛姬拉着耶梨，轻轻道：“我们就不参与学校的建设啦，我打算继续搞清楚圣姬当年的一些事，也打算和耶梨一起找到圣脉的后裔，让圣脉文明重新建立起来。”
  古母大神笑道：“我打算建立一个关于尊重生命、拯救生命的学派，以后或许会在学院任教，或者做其他事。”
  “很多凡人看不起病，或者得了绝症，我希望他们可以用虔诚和善良来呼唤，获得生命学派的帮助。”
  “这些想想就耗费脑子，所以也只好慢慢来啦。”
  轩辕轻灵笑道：“那离惘姐姐要是醒了，肯定是要振兴佛门的，何况还有望儿呢，她也得帮一帮，也有事做。”
  说到这里，她们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朝韩秋看去。
  韩秋眉头微微皱起，道：“看我做什么？”
  卡萝琳笑道：“韩秋姐姐，你想做什么呢？”
  “修炼。”
  韩秋说了一句，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冷淡了，随即又道：“我已成至尊，还是希望走得更远，多考虑枯寂的问题，希望以后能给夫君帮助。”
  众女对视一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关于未来，她们有很多事想做，还有...也想陪辜雀一起去其他寰宇看一看。
  世界这么复杂，一定需要我们这群小女子去做些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们充满了信心和动力。
  另一边，阁楼之上，五个人已经坐了很久了。
  轩辕阔说得正兴奋：“大千寰宇无数个世界，每一个世界又有无数的星域，要让一个时代保持繁荣，维持基本的稳定和秩序，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等枯寂的问题解决了，大帝会震慑最顶级的强者不捣乱，也能维持时代的气运。”
  “而保持繁荣、制定规则、稳定秩序、良性发展，这就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当初的神族太小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神雀文明之后，大多是顶层力量决定未来，我们起到的作用很小。”
  “而未来，则是一个大舞台，我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修炼？修炼算什么？我有不朽的寿命足够了，可以支撑我一直做下去，再往高处走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维持一个伟大繁荣的寰宇，这才是真正最有趣的事，想一想我都兴奋。”
  “因为这对于我来说，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还好...还好有你们这群老朋友帮助我。”
  天老连忙道：“别...别激动啊，你沉稳了一辈子，怎么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了？”
  轩辕阔道：“我当然控制不住，我做梦都想有那一天，让我可以操盘寰宇，建立庞大、严谨、公平的秩序，这绝对是最伟大的事，当初华夏文明都没有真正做到过。”
  天老干笑了两声，道：“可是...我帮不了你啊，我已经和阵道之祖商量好了，以后一起发展阵道一脉...你不觉得阵道修者太少了么？咱们也要求发展啊。”
  轩辕阔愣了好久，但很快又朝司马永恒看去。
  司马永恒连忙摆手道：“我已经有事做了，你侄女儿求了我好几天，非要我帮她弄学校，我不好拒绝啊。”
  轩辕阔又愣住了，然后朝绝夏看去。
  绝夏摇头道：“我活着，只为剑。”
  轩辕阔又朝白虎圣君看去，但还没说话，就自己叹了口气。
  白虎圣君笑道：“看来你已经清楚我只喜欢双修了。”
  “闭嘴。”
  绝夏似乎挺怕这种事的，连忙说话。
  司马永恒道：“我说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慌了？寰宇那么多人才，还能找不到帮忙的人？”
  “去找人啊！以前那些经营得好的文明，比如天渡，比如神庭，比如苦罗，比如华夏，现在关系都不错，还能不给你面子？”
  “天渡那边，让蓝月帝后去请，苦罗那边让溯雪帝后去请，都是娘家嘛，推荐几个得力助手还不简单？”
  “至于其他文明，韩秋帝后全给你搞定了，谁敢不买她的账？”
  轩辕阔顿时大喜：“对啊！人才有的是，搞不好还能遇到同样热爱这项事业的人呢！”
  “你们继续聊，我先去找帝后们帮忙去了。”
  他说完话，立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四个人愣了愣，都不禁大笑出声。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轩辕阔这个样子。
  万丈红尘，诸象纷飞。
  来路漫漫，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在浩瀚的寰宇中，人是如此的渺小，但终究有人会拾起理想，找到归处。
  虽然一切都是未知数，虽然枯寂的问题还未解决，但神雀和鸿钧的对峙已经过去了，寻找理想的人，终于忍不住要出发了。
  而在那道界之中，道池之旁，辜雀和百晓生坐在岸边，心中是百感交集。
  “唉...我没想到鸿钧会这样，现在想来，我对他只有尊敬。”
  百晓生苦笑道：“他和我一样，都已经强大到了极致，但...也都是追梦的可怜虫。”
  “我求的是活下去，他求的是大千寰宇活下去。”
  “我没那个能力，只能寄希望于你。”
  “他很强大，但最终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于是也只能寄希望于你。”
  辜雀轻轻笑了笑，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道：“他去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大衍深处，那是他的归处。”
  “而你的归处，寰宇无数生灵的归处，或许都在我的手上。”
  “希望是如此沉重，在鸿钧离开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恐惧便诞生了。”
  “我怕我担不起。”
  百晓生点了点头，却是道：“辜雀，还记得以前吗？”
  “一路走来，无数的事，你还记得吗？”
  “诸象纷飞，来路漫漫啊。”
  “归向何处？的确是在你手上，而希望，也的确是那么沉重。”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可是希望越沉重，未来的光明，才越耀眼。”
  “不是么？”
  辜雀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期待耀眼的那一刻出现。”
  百晓生笑道：“毕竟那时候是你老婆复活的时候。”
  “冰洛？”
  辜雀一愣，两人都不禁大笑出声。